姬凤离的目光凝在花著雨脸上,面上喜怒难辨,狭长眼尾挑起,淡淡说道:“唐玉没来!”

“那怎么办?”花著雨眸光一凝,再看萧胤,他已经疼得脸色苍白,满额是汗。

姬凤离漫步走到床榻一侧,肃然道:“本王代属下向北帝赔罪了,唐玉、和人打斗,用毒习惯了,没想到和北帝切磋竟也习惯性地用了毒。本王已经嘱他去配解药了,一会儿就会差人送过来。”

萧胤朗笑一声道:“王爷不必客气,朕希望唐公子配解药的速度能快一点。”

姬凤离颌首浅笑,“那是自然,他若配好,会快马加鞭送过来。北帝的四卫马上就要到了,本王就不留了,这就带宝儿先行一步。”

花著雨眉头轻蹙,静静说道:“解药何时能送来,我等解药到了再走!

姬凤离转首看她,长眸一弯,唇角含笑,那笑容如夜般魅惑,他伸臂一勾,将花著雨揽在怀里,朝着萧胤笑语道:“宝儿这么关心北帝,本王这便回去催一催唐玉,宝儿你不去看看唐玉配好了没有吗?”

花著雨面上一红,椎开姬凤离朝着萧胤淡淡笑了笑,“我先回宫!保重!”言罢,她快步从屋内走了出去,看到院门口停了一辆马车,她径自上了马车。

车厢内堆满了方才她在街市上买的物事,姬凤离上了马车后,便一件件拆开来看。打开一个布包,里面却是一个小儿玩的牛皮拨浪鼓。姬凤离拿起来,摇了摇,一阵清脆的响声,他忍不住勾唇笑道:“方才,听唐玉说,宝儿买了好多物事送给我,原来,宝儿不光是为我买了,连以后我们的孩子玩的东西都买好了。”

花著雨靠在车厢上没说话,她是为了占住侍卫们的手,胡乱买的这些物事,具休买的是什么,她自己也不很清楚,没想到竟然买了一个拨浪鼓。

姬凤离又打开一个布包,这一次里面包着的却是一件红色的纱幔和两件成衣,这是花著雨在成衣店胡乱包的。姬凤离拿起帷幔笑了笑,“咦?这不是新婚夫妇挂的帷幔吗?”

花著雨的脸色一黑,伸手将帷幔从姬凤离手中抢了过来,淡淡瞥了他一眼,缓缓问道:“姬凤离,你是不是想要萧胤死?”

姬凤离唇角笑意一凝,眸中闪过一丝锋锐,“有何不可?宝儿,他对你可是有睥睨之心呢,不然,他也不会派人潜伏在皇宫周围,一知悉你出宫,就尾随你到了你去的地方装作和你避追。他还阻住了唐玉,单独赶到这里来见你,他找你做什么?是不是要带你离开这里?”

“因为这个,你就要杀他?他可是北帝,若是在南朝死去,你不怕南北朝再次开战?他确实要我随他走,可他只是尽一个友人的心意而已。”花著雨淡淡说道。

“友人?宝统领在战场上杀了多少北朝兵士,他还对你如此情深意重,确实是持别的友人!”姬凤离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寥落,那熟悉的如雕凿般的下颌紧绷,黑眸微眯,闪耀着锋锐的光芒,“好!只要宝儿答应我一件事,我马上让唐玉去送解药。”

“什么事?你说!”花著雨静静问道。

“不许随他到北朝,以后也不许,永远也不许!”一字一句,在她耳畔,逐字念出。一声一声,切金碎玉般。

花著雨抿了抿唇,没想到姬凤离的要求就是这件事。她原本也没打算随萧胤到北朝,当下一口答应道:“好!我不会随他走!这样可以给他送解药了吧!”

“解药会送去的。”得了她的许诺,姬凤离轻轻舒了一口气。

花著雨神色忽一凝,问道,“我再问你一件事,萧胤能在安和巷找到我,是他那只海东青引的路,你能这么快找到安和巷,是如何做到的?这个地方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姬凤离缓缓笑了笑,眯眼道:“宝儿果然聪明,不错,这个地方我早在几天前就已经知道了。”

花著雨强压住心头喷涌而出的气息,唇角漾出一抹清冷的笑意,再开口说话时,她的声音很平静。

“是你抓了平康泰?”她侧首望向他,眸中一片凄楚。

“不错!”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是为了留住你!”

花著雨沉默。

当初皇甫无双是将丹泓囚在宫中,就是为了怕她走。如今,他也是。为何,他就不信她呢,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留住她呢?她说了不会离开他的。

花著雨有些生气,转头望向窗外,一言不发。马车轻微颠簸,缓缓前行。窗外一阵风过,细碎纷繁的花瓣飘零如雨,香气馥郁。

车厢内沉默的气氛依然在继续。

良久,一股迫人的压力袭来,花著雨心中一滞,蓦然回首,入眼处,是他笑得弯弯的眼。

他身子前倾,将她困在他的双臂间,伸指挑起她鬓边一缕发丝,慢慢靠近她耳边,“宝儿…”

花著雨见他倾身而来,生气地向后仰,想隔开他和她的距离。眼看着她向后躲,姬凤离便越发地向前倾,就这样一仰一倾,一直到她退无可退,后背抵在车厢壁上不能再动,他如愿地将她困在了胸膛和两只手臂之间。

花著雨蹙眉瞪他道:“别靠这么近!”

姬凤离双眸一弯,如渊如潭的深眸中笑意灿烂。

“你笑什么?”花著雨没好气地问道。

“因为你终于说话了。”姬凤离附在她耳畔低低说道,清雅贵气的男子气息在她身前辗转缭绕,良久,他低低说道,“对不起,我回宫就会将他们放了,解药其实我们一离开,我就派人给北帝送过去了。你不必担心,其实他中毒原本就不深,那点毒还奈何不了北帝!”

花著雨闻言心中微颤,她起身依偎在他怀里,将头靠在他肩上,柔声说道:“我说过不走,就不会走,你为何不信我?”

姬凤离的脊背突然僵直,似乎对于她的主动拥抱受宠若惊,某种难以言喻的光彩,在黑眸的深处闪烁着,亮得灼人。他将她顺势揽在了怀里,俯身,用唇封住了她的唇。

薄唇寸寸逼近,迫住她的气息,霸住了她的呼吸。他的舌尖如此霸道,将她搅得浑身无力,心神俱失。整个人只有沉浸在他温柔而不失霸道的深吻里,悠悠荡荡。

马车在通往桃花林必经的宫门前停了下来,堵住马车去路的,是朝中的文武百官。铜手在马车外低声禀告道:“王爷,百官齐聚此处,说是有重要事情禀告,怎样都驱不散!”

姬凤离眸光一凝,沉声说道:“要他们到勤政殿等本王,本王稍后就去。”过了一会儿,铜手再次禀告道:“王爷,他们不肯走,说一定要马上见你。”

姬凤离轻叹一声,转首对花著雨道:“你先回去,我下去看看。”

“你去吧,有事还是早点解决的好。”花著雨嫣然一笑道。

姬凤离微笑着从马车上走了下去。花著雨掀开车窗的帘子,只见马车前方的御道上,站满了文武百官,都在窃窃低语着什么。姬凤离一现身,顿时一片寂静,“怎么,你们没事禀告了?不是有急事吗?堵在这里,不是就逼着本王见你们吗?”姬凤离勾起唇角,狭长凤眸中,一片清冷的笑意。

百官闻言一惊,齐齐伏地跪例。一个官员终于小心翼翼地说道:“王爷,臣听闻王爷专宠一个女子,王爷恐怕不知此女子还是逆贼花穆的女儿,所以,臣等在此等候,希望王爷万万不要被此女盅惑。”

花著雨原本要车夫驾车离去的’听到这句话,顿时呆住,心中点点寒意渗透,她一直没有将花著雨这个身份说出,那是因为她知道,这个身份的揭开,会给他造成很大的因扰,会让他陷入到两难的境地。他若回护她,势必会落得个昏庸无道的罪名。如今,这伴事还是被揭开,他和她之间这几日的章福’就好似昙花一现般,恐怕,很快就要殒落了。

姬凤离唇角的笑意渐渐扩大,那笑容如此冷冽,让他俊美的脸看上去有一股惊心动魄的味道,“你们是从何知悉,她是花穆的女儿的?”

花著雨心中微微一惊,姬凤离的神色如此淡定,看样子,他恐怕早就知悉她的身份了。可是,这些日子,他却什么也不说。

温太博从群臣中快步走去,沉声道:“王爷,臣等得到知情人暗报,此女便是花穆麾下的赢疏邪,也是花穆的女儿。当日,她是和她的亲卫平、泰一起进宫的。且不说她的身份是不是花穆女儿,可她是元宝,是皇甫无双的亲信,她亲手斩杀王爷在刑场上,王爷怎能再留下此女?此女当诛啊,王爷”

花著雨坐在马车中,闻言一颗心渐渐地沉了下去。看来,这些老臣是决意要杀她了。她很想知道,姬凤离会如何做?他为了他的王权霸业,牺牲她吗?

姬凤离冷眼看着欣喜雀跃的朝臣,脸上依然是平日那般深不可测的笑意,可眼神却骤然冷凝,薄唇倨傲扬起,“本王若不答应呢?”

第151章

“王爷,莫要为了此女,坏了南朝律法啊!如此天下必乱啊!”

“请王爷三思啊,干万不可坏了南朝律法!否则,如何治天下?”

花著雨听到马车外群臣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心越来越沉。

姬凤离眸光骤沉,冷冷扫过眼前众位大臣的脸,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将本王的龙嗣除去吗?”

一众文武百官顿时噤声不语,面面相觑,眸中掩不住的惊讶。

龙嗣!?

花著雨闻言心中也是一惊,她自然知道自己现在没有怀什么龙嗣。姬凤离为了保她,竟在百官面前,谎称她怀了龙嗣。南朝律法中,但凡嫔妃身怀龙嗣,一应刑罚都可以暂时免除。不得不说,这个法子,是目前最好的法子!只是,想到孩子,花著雨便想起她无缘谋面的孩子,倘若姬凤离知晓她其实曾经怀过他的孩子,不知他“王爷,此女进宫时日不多,这么快便有了龙嗣吗?是不是看错了,不如找太医院的御医再行诊脉。”一个张姓大臣高声说道。

“哦,张大人所言极是啊!”姬凤离淡淡扬眉,就在所有人屏住呼吸,对他接下来的话语洗耳恭听之时,他骤然转身,快步走到众人面前,玄红色朝服猎猎翩飞,像是发怒的凤凰,即刻就要怒飞九天一般。凤眸环视一圈,眸中迸射出冷光万千,西天的夕阳似乎被他眸中的戾气所降,在这一瞬沉没下去,天地间顿时黯淡下来!

“诊脉?你们当本王说的话是什么?既然不把本王说的话放在心中,那你们又何须要本王一句话,她就在马车上,不是要杀她吗?请!”他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晰,每一字都咬得极重,好似切金断玉一般掷地有声。

他并非第一次面对百官如此声色俱厉,可是,却是首次在众人面前有如此冷厉的表情。紧绷着的唇角含着刀刻般的纹理,狭长的凤眸中迸发着毫不掩饰的戾气,眸光格外炽亮而骇人,好像可以透过皮肉骨血,直直望入人心今日今时,他似乎是一点也不介意让群臣知晓,他那儒雅的面具之后,其实隐藏着一股怎样冷厉的戾气!

一众人顿时噤。不语,空气中似乎有一根弦在慢慢绷紧。众人齐齐跪在地上,只觉得一股犀利如剑的阴沉气息扑面而来,剂那间就将他们给迫得一动也不能动,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这紧绷的空气犹似绷紧的弓弦,似乎只要他们稍稍一动,就会被无形的箭刺穿魂魄,命丧黄泉。冷汗沿着额角滴下,很快就流到脸颊上,却无人敢擦。

姬凤离看到无人再敢说话,修眉扬了扬,慢吞吞说道:“她已怀了本王龙胎,此事就到此为止,本王不想再看到聚众闹事喧哗者,否则,”他顿了一下,冷然道,“立斩不怠。”最后一个字拉长尾音,语气中显出一种压人的森寒。

跪在地下的群臣,谁也再不敢出声触怒龙颜,就这样,花著雨是叛臣之女这件事便被姬凤离生生压下了。

一众大臣散去后,沉沉暮色已经压了下来,姬凤离命人将花著雨先行送到桃源居,他派人传了蓝冰觐见。

“可知是何人将此事传出来的!”姬凤离冷声问道,宝儿的身份,只有他和蓝冰知悉,而那个宫人清络,也早已让他打发出宫了,到底是何人还能知晓这件事?

“王爷,属下已经派人查探过了,此事和宫人清络并无关系。应该是有人,还知晓元宝的真实身份,今日午时,朝中百官皆同时收到一封密报,告知了他们宝儿的身份。”蓝冰沉声禀告道。

姬凤离眉头一凝,这么说,这么说,还有旁的人早已知悉了宝儿的身份,那个人是谁?又是如何知道的?姬凤离冷冷眯眼,眸间划过一丝冷锐的幽光。

“信是如何送到百官手中的?”姬凤离冷声道。

“是派街上的小乞儿送到各大臣门房中的。属下已经查探过,命这些乞儿送信的,乃几个蒙面之人。”

姬凤离闻言冷然而笑,他知道,朝中恨宝儿的人的确不少,是时候,该给宝儿一个身份了。

花著雨坐着车撵回到了桃源居,遥遥便看到桃花林里光影流曳。她从马车上下来,徒步穿过桃花林,只见林子里的桃树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彩光缭绕,映得林中木屋犹如琼宫仙境一般。

木屋内的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银鱼冬笋焚、鸡丝银耳羹、乌鸡牡丹汤、金蟾玉鲍、金菇掐菜,每一道菜都是精心准备的,描龙绘凤的酒壶中,有酒香四溢。

弄玉看到花著雨回来,忙快步迎上来,如择重负地说道:“姑娘,您总算回来了,喝杯热茶暖身吧。”

花著雨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方歉意地说道:“弄玉,今日在外面,把你吓坏了吧?”

弄玉笑道:“弄玉倒是没什么,就是把王爷担心坏了,奴婢回来报信时,王爷正在厨房做菜,听了奴婢的话,脸色一白,放下盘子就出去了,奴婢追出去已经见不到王爷的踪影了,奴婢从来没见过王爷这么失态,也就是姑娘,才能让王爷如此慌乱。”

花著雨目光从桌上的菜肴掠过,心底好似有暖流淌过,默默如涌,生生不息。原来他今日让她出宫去玩,就为了留下来准备这些酒菜。自从她住在这里后,他不仅勒令御膳房换着花样为她准备菜肴蔬果,偶尔得了闲,还亲自为她准备菜肴。

“姑娘,以奴婢看啊,王爷是把您疼到骨子里了!”弄玉一边说着,又不由分说把她推到妆台前,“您的发髻都乱了,奴婢为您梳妆吧,一会儿王爷该过来了。”她将花著雨一头青丝打散,再用梳子一点一点慢慢梳理,手指灵巧地在她头上摆弄着,不一会儿便将她一头青丝梳成了云鬟。

弄玉的手很巧,比花著雨自己梳的要好看,发髻如随云卷动,看上去生动灵巧又简洁清丽。弄玉从匣子里取出来一枚绿雪含芳钗正要管在花著雨发髻上,房门被推开,姬凤离快步走了进来。

弄玉见状,忙放下手中的管子,快步退了出去。

姬凤离缓步走到花著雨身后,将妆台上的管子拿起来插在她的发髻上,他靠着梳妆台,含笑端详着她。

雕花琉璃罩里的一缕灯光,透过罩上的镂空,千回百折照了过来,衬得她整个人如冰雕玉琢,美丽艳绝。

花著雨被他看得一颗心剧烈跳动,她慢慢站起身来,身上浅红色素锦罗裙裙摆瞬间轻泻于地。她快步向桌前走去,却不料,足下竟踩住了曳地的裙袂,整个人向前倒去。

姬凤离脚下一错,瞬间移到她身上,伸臂将她抱在了怀里。花著雨惊惶地抬眸,看到他一双水墨凤眸离她很近,近到她能看到其中自己的影子。

“这么久了,还没有习惯穿裙子?”姬凤离唇角一弯,止不住的笑意绵绵。鬓边一缕发丝掠过他清隽的眉眼,拂过颊边,使他看上去魅惑难言。

花著雨一把椎开他,转身坐到椅子上,清声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就是花著雨的?”

姬凤离如影随形跟着她坐到一侧的椅子上,目光微凝,小心翼翼地说道:“你进宫时。”

花著雨忍不住自嘲一笑,姬凤离是何等之人,恐怕自从知晓她是女子,便开始怀疑她是花著雨了吧。她进宫时,也不过是他得到了确认。

可叹她还试图瞒着他!

“你既然知道了,为何不告诉我?”花著雨忍不住问道。

“宝儿,我不是不告诉你。”他其实不是不告诉她,是不敢告诉她。他生怕她想起那杯毒酒,那封休书,更怕她因此离开他。

“当初,让我代替温婉和亲,可是你的主意?”其实这些事情,她原本希望自己能够忘掉的,可终究发现,她忘不掉,因为在意。

姬凤离摇了摇头,柔柔的光线无形地萦绕在他身上,轻拂着俊美的五官,投下恬淡的光晕。他轻轻蹙眉,眉宇间是解不开的郁结,望着她静静说道:“宝儿,我虽然不愿婉儿去送死,但我也绝不会去害无辜的你。当日我将你迎到府中,便被他召到了宫中,是他一道圣旨’忽然要换做你。”

花著雨凝眉听着,第一次发现,姬凤离对于炎帝竟然连父皇也不称呼。

这么多年,他因何隐藏身份只以左相之职辅佐炎帝,就连炎帝似乎都不知他真实身份,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杯毒酒…”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是他赐的。我让唐玉看了,唐玉说那是令人日益恍惚,直至最后变得…完全痴傻。所以,我便将毒酒换了。”

花著雨闻言心中一惊,脊背上一股凉意慢慢升起,原来,她差点就成了痴傻之人。

“宝儿,我当时并没有想要伤害你,可我终究还是伤到了你!”沉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悔恨,深深的痛惜。

“那你救锦色,是纯料的想救花小姐,还是你看透了我爹爹花穆的计策,打算将计就计?”花著雨颦眉问道。

姬凤离眉头微凝道:“是的,我识穿了他的阴谋,便过去救人,当时确实也是打算将计就计。我将容四救回来后,一直没有带她回府,因为我一直没有想出来,这到底会是怎样一个圈套,后来,婉儿在北朝,查探到萧胤有个失散很久的妹妹,我才猜测到,她可能是北朝公主。”

“所以,你就让温婉从北朝拿回了挂坠,故意栽在皇甫无双的因套里,将计就计,假装死在了刑场上?”花著雨低低问道,清澈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痛楚。

原来他早已设计好了一切,她却伤心了那么久。她想起那一段自己生不如死的日子,依旧心有余悸。

姬凤离注意到花著雨身子轻颤,他胳膊倏地一紧,将她困到怀抱中,契合的犹如生来就该属于那儿一样。

“宝儿,你还恨我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花著雨感受到他的身子不断轻颤,抱着她的手臂越收越紧,好似怕她突然逃去一般。她低声道:“我恨过你,不光为了花家,也为了那一封休书,那一杯毒酒,还有锦色的那条命。可在刑场上,当我刺了你七刀,当你在我的怀里停止了呼吸,失去了温度,那一瞬,我就已经不再恨你了。”那时候,她难过的几乎死去,所有的恨,在那一瞬,早已如同风轻云淡。

姬凤离怔住,低眸一瞬不瞬地望住她,眸底闪耀着奇异的烧灼人心的光彩,他伸指托起她的下颌,轻轻呢喃着说道:“真的?宝儿,再说一遍好不好,再说一遍。”几分小心翼翼,几分祈求,几分卑微。

花著雨经常听到皇甫无双用这样的语气同她说话,从未想到,倨傲如姬凤离,竟然也会用这样的语气。心中不是不动容的,她含笑说道:“是真的。”

他竟然还以为她在恨他。话音方落,他灼热的唇封住她,吞没她接下来的所有言语。他的舌探入她口中,讲缠着她的软热湿润,直吻得她脑中一片空白。绵绵长长的吻,一会儿轻柔如水,一会儿拼命地讲缠,似乎要和她永远融化在一起。

“宝儿,你什么时候嫁给我?我今夜留下可好?”亲吻过后,他在她耳畔低低问道。

花著雨身子顿时一僵,好似有一颗冰晶刺入到柔软的心中,磨砺出浅浅的痛楚。“我…我有件事…”

姬凤离感受到他的僵硬,一把搂紧她的身子,柔声说道:“宝儿,你爹爹花穆的事情,如若可能,我会想法保他一命的。”他的声音很轻,温柔的近乎珍宠。他伸手拨弄着她散在额前的长发,浅笑道:“今日出去一天,你也累了,早点歇息。我们的事情,不急,我会等你。”

花著雨心中一松,轻轻舒了一口气。

姬凤离看在眼里,黑眸微缩,划过一丝深沉的黯然。失落像是一枚锋利的针,猛地穿透了他的心。

第152章

窗外几尾修竹脉脉伫立,清风拂过,技叶摇摆,密牢相击,伴着泠泠水声,愈发显出屋内的寂静和清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