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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保姆赶紧将被她打落的一枚小物件呈过来,说:“幸好没碎,我去给摆上?”

谷庆华瞄了一眼那枚章子,嫌弃的说:“坏了也没事,破玩意早该扔了!”

陆立风不经意的扫了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睛蹙起一道狭光:“田黄章?”

“是,低价买回来的,别人说是残次品。”

“哦?怎么是残次品?”陆立风心说,不会是他在香港古董展览会上看到的那一枚,落在了这俗人手里?

“你看,”谷庆书把田黄章递过来,指了指上面刻的字:“\\\\\\\\\\\\\\\‘拥兵五十艹,为官十三少\\\\\\\\\\\\\\\’,缺字,不全,估计年代久远给磨没了,也没人能懂其中的寓意。”

陆立风拿在手里看了看,眼睛一亮,沉默几秒,又将那田黄章放下,看似温和的目光带着不为察觉的精明。

“楼上的女人,是电视上的模特姚星辰?”

谷庆书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问这个,只能笑着回答:“是,我最近喜欢上这个小模特,就请她来我家谈续约。下了点料,这个小妮子就折腾起来了,真是泼辣。”

富商玩模特,早已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谷庆书说这话时,就像是在说,我今天新买的狗,给她做了个结扎,这样稀松平常的事。

戴眼镜的发现出一些端倪,他见陆立风一直朝楼上张望不言语,立刻低眉顺眼的说:“怎么,陆先生也喜欢这位美女?”

陆立风没说话,只勾了勾嘴角,捏起一杯茶,贴到了嘴边。

戴眼镜的赶紧爽快的说:“喜欢您就带走!她最近接了我们的代言,我保证她不敢声张!”

谷庆书一听,急了,脸色垮下来,瞪了一眼戴眼镜的。

哪有把自己里叼着的肉递给别人嚼的?

不行!

戴眼镜的在他身后推了推他的胳膊。

陆立风笑了笑,把那田黄章从锦盒里拿出来,放入谷庆书的掌心去。

“这枚田黄章我曾在香港收藏家展览会上见过,后来翻阅经史,发现它并非什么残次品,“艹”和“少”是“萬”、“省”的省略字,既‘拥兵五十萬,为官十三省’,据此推断,史上唯有一人拥有此章,那就是左宗棠。”

谷庆书一愣,当即大喜,乐得晕头转向!

左宗棠的宝贝!那也是件世间唯一的无价之宝啊!

陆立风也不多和他多说,简明扼要,说完就有要走的意思。

“想不到陆先生果然名不虚传,见识了,见识了!”戴眼镜的赶紧说:“老板,我看陆先生也累了,要不让他去楼上休息休息?让姚小姐好好伺候伺候?”

谷庆书一心都在手里的宝贝上,哪还计较什么女人?当即应允道:“好好!”

陆立风站起来,看了一眼堂本,堂本赶紧说:“陆先生还有别的事,就不打扰了。”

陆立风起身往外走,谷庆书握着田黄章在后面跟着,送他。

路过厅堂中央,方才姚星辰摔倒的楼梯口,陆立风忽然停住了脚步,抬头向上看了看。

谷庆书喜获至宝,心里高兴,一方面又想巴着他叔叔陆铁金的关系,于是投其所好,说:“那女模特真的有几分身段和姿色,我还没动,要不我让人给你备一间房?”

陆立风的眼中带着几分嫌弃,却掩饰得很好:“不必,谢谢谷叔叔的美意。”

谷庆书一听他称自己为谷叔叔,觉得没白忙活,又听他说不用上去睡美女,更是高兴,小模特还是他的。

没想到陆立风说完就转头看向身侧的堂本,眼风扫向楼上,冷淡的说:“阿本,把人塞到我车里。”

戴眼镜的和谷庆书面面相觑。

这是…打包带走?

池穆初心

【每个人都有两个面,A面B面,A面属阴,蛰伏着不可告人的执念。B面属阳,流淌着清喜的泽泉。池穆是姚星辰的B面,无论走得多远,看到他,她就能望见初心。】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

自动门缓缓打开,随着一双皮鞋的踏进,空旷的大厅回荡起皮鞋踩在地砖上的声响。

门口的女接待员小张热情而礼貌的对眼前高大挺拔的青年研究院打了声招呼,响亮清脆。

“陆老师早!”

“早!”陆立风提着公文包,简短有力的回应道。

身后跟着的堂本冲小张放电:“早啊。”

小张把方才用在陆立风身上灿烂如花的笑容收回,冲堂本翻了个白眼。

堂本早已习惯,在所里,他与陆立风的待遇本来就是天壤之别。

陆立风正要走到指纹机前打上班卡,指腹刚刚按上绿色光驱,一条湿毛巾便擦了上来,直接碰到了他的手。

陆立风皱皱眉,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清洁工制服,瘦高个子的青年男子正拿着抹布在指纹机上擦来擦去。

另一个清洁工大妈眼看着陆立风面色有变,赶紧走过来对那人说:“池穆!我不是说过了吗?所里的研究员打卡的时候不要去擦指纹机!你没记住吗!”

那个叫池穆的青年人被大妈的嗓门吓了一跳,手立刻垂在裤线上,低头不出声了。

堂本正和小张套近乎,发现那边的情况,便问小张:“那边那人新来的吧?”

小张一脸花痴相:“是啊!刚才我们几个女孩子还在议论他呢!他叫池穆,可能是咱们所里有史以来最帅的清洁工了!听说还上过大学呢!B市理工大学!”

堂本疑惑道:“B理工?这么牛逼?跟我陆哥一个学校啊!那他有病啊,上过大学长得又帅来做清洁工?”

小张遗憾的嘟起嘴,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他这里有问题,智障,智力只有六七岁那样。挺可怜的。”

堂本“哦”了一声:“这样特别的人说不定我陆哥还认识呢,毕竟一个学校的。”

两人说完,一同看向陆立风,只见陆立风看了一眼那个叫池穆的男子,随即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来,擦了擦被他弄脏的修长手指,然后随手将那团成一团的纸巾丢进了池穆拖着的垃圾桶里。

“看来不认识。”堂本收回目光,对小张说。

晚上五点,姚星辰就把自己的红色宝马停在了考古研究所门口,下了车。

走到了门口,姚星辰停住了。

研究所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尽管姚星辰很想了解一下池穆的新工作环境,可为了不给他添麻烦,还是选择站在外面等他下班。

透过玻璃大门,她好奇的向内张望着,此时正是工作人员下班的时段,不时有几个秃顶的老教授提着公文包出来,偶尔也有几个年轻点的男子,但都是一脸化石相的眼镜男,就说姚星辰对考古的男人没什么好感,这些男的见到她这种高挑性感的美女,居然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没过一会儿,她恰好看见池穆出来了,拿着抹布,站在指纹机前擦拭着。

他的工装是淡蓝色的,背后印着橘黄色的LOGO,下面是一串电话。

姚星辰贴得玻璃门更近点,聚精会神的看着他。

池穆长得很秀气,身形也修长,尽管穿的是工人装束,却也依旧挺拔俊朗,与她第一次见他的感觉一模一样,干净,发着光。

“星辰啊,像这种路程分两半的问题,全程的平均速度是2倍的V1*V2 除以 V1+V2,这是一个公式,要记住啊你这小脑子都想什么呢?”

“终有一天,我池穆会成为国内最出色的外科医生。”

脑海里不知怎么,就浮现出他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那么的才华横溢,那么的傲世风光。

姚星辰不禁感到心酸,目及他背后,印着“为您服务”的广告语。

如果早些年的他,看到自己穿着这样的衣服为人清洁卫生,该会是怎样的心情?

造化弄人。

他那么聪明,那么优秀…

眼睛里有湿湿的凉意漫上来,姚星辰向上翻了翻眼睛,憋回眼泪,生怕把睫毛液弄晕了,不禁嘲讽自己:都说怀孕的女人情感会更加敏感,这他妈果然就发作了啊?

她小心翼翼的揩了揩眼角的泪,拿出兰蔻气垫CC,补了补妆。

“啪”,扣上粉底,姚星辰又恢复了平日的轻佻漫意,不经意的在室内一瞥,就看见一个大妈模样的女工人站在池穆旁边,用力的推了一下他,似乎正在责备他。

姚星辰惊呆了,当即推门进了研究所!

保安见她气势汹汹的样子,赶紧追上来。

“池穆!不是告诉过你上班下班时段不许来擦打卡机吗?”大妈训斥道。

姚星辰拿着精致的手包,狠狠的往大妈后背上一拍,声音提高了八度,横眉立目:“干什么你!你推谁呢!再推他一下试试?”

大妈被这个彪悍的美女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

保安围上来护住了大妈和池穆:“这位女士,这里是国家考古研究所,请您立刻出去,请您立刻离开!”

陆立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一边往打卡机处走,一边和身旁的堂本交谈。

“阿本,谷庆书所有的约见都推了,就说所里忙,没时间。”

“嗳!明白!那人太俗!给钱又少!”

“你直接走吧,不是打完卡了?”

“嗳!打完了!那我就先走了陆哥?再见!”

“再见。”陆立风提着公文包,走过大堂,小张又殷勤的向他招了招手。

他今天穿的是纯黑圆领T恤,白色休闲长裤,GUCCI休闲鞋,忙碌一天,并没有其他人的倦容,却像是吸收了一天的能量,比早上见他还要精神。

陆立风在小张的接待台前停下,被不远处的吵闹声所吸引,看过去。

保安说道:“这位女士,请您离开。”

姚星辰刚才也是脑袋一热,见不得池穆受欺负,就冲了过来,现在看看池穆一脸惊吓的看着自己,反倒有些后悔了自己的冲动。

好不容易有公司肯录用他,给他一份可以吃饱饭的工作,别再被她搅黄了。

姚星辰当即瞪了一眼那个推人的大妈,一边往后退一边微笑着说:“池穆哥,别怕,我在外面等你啊,你下了班我就带你去附近吃最好吃的章鱼小丸子,我有事和你说哦!”

保安又催促她,姚星辰一边大步往后退,一边说:“我等你啊!换工服别把钥匙落在柜子里,还有啊,手机,手机要挂在脖子上记住了吗?”

渐行渐远的她退出了研究所,池穆站在打卡机前望着她,听话的点了点头。

“记住了,记住了。”池穆的声音温吞吞的,目光有些呆滞。

姚星辰安心的笑笑,推门走了出去,下楼梯的时候一不小心崴了一下,骂了一句三字经。

“陆老师?”小张眼见着陆立风站在这里看了半天,有些疑惑:“您怎么还不走?有事要交待我吗?”

奇怪,陆立风从来不是个爱看热闹的人。

陆立风收回目光,在小张的接待台前,用手指轻轻的点了点她的桌子。

“陆老师,有事?”

陆立风的手指一直在桌子上点着,有些犹豫,但还是一脸认真的问出了口:“你知道,这附近有好吃的,章鱼小丸子?”

小张愣了一下:“知道啊…”

“告诉我。”

这是一家海贼王主题的餐厅,开在B市大学城里,因为是学生吃饭的时间,客流量很大,章鱼小丸子家挤满了人。

陆立风这样的穿着扮相,与嘻哈迷彩的大学生们格格不入,几个坐在一桌的女同学总是朝他这边看,指指点点笑笑闹闹,他自悠然不动,点了杯清酒,坐在桌前独饮。

而他身后的一桌,一个性感女郎,正在喋喋不休。

一会儿很温柔:“来,加一点芥末酱,你最喜欢了,是吧?”

下一句又很粗俗:“哎呦我操,弄衣服上了。”

陆立风听着,清酒入口,只觉得有一股掺了水的味道。

“池穆哥,你今天表现得很棒!第一天上班,就会擦打卡机了!”姚星辰说。

掺水的酒喝得索然无味,陆立风干脆就着这女人的话下酒,听到这里,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笑意。

难道会擦打卡机和会擦洗手台是两种技能?

池穆弯起眼睛笑了笑,像个七八岁的小孩子给家长汇报一样,说:“今天,吃了鸡腿。”

“呀?中午吃了鸡腿呀?”姚星辰像哄小孩子一样表情夸张,知道他伙食这么好,打心底里高兴。

池穆见她高兴,又得意的说:“还擦了厕所的瓷砖。”

“好棒好棒!”姚星辰有节奏的对着他鼓掌,有点像是传销组织的头目:“池穆最棒!鼓励!池穆最棒!鼓励!”

池穆豁然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尽管他看似与常人没什么不同,却在每次真心大笑的时候,笑起来都会比别人看起来蠢一点,傻一点。

陆立风可能也是闲的,忽然想象着如果这个女人有了小孩,被她这样教育,孩子估计会越来越傻。

姚星辰每次看到池穆纯净的笑,就好像得到了全世界最宝贵的恩赐。

她停下来,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眼底多了几分认真。

每个人都有两个面,A面B面,A面属阴,蛰伏着不可告人的执念。B面属阳,流淌着清喜的泽泉。

池穆是姚星辰的B面,无论走得多远,看到他,她就能望见初心。

“池穆哥,你喜欢小孩吗?”她忽然问。

池穆眨了眨眼,用筷子蘸了蘸芥末酱,抹到她唇上去:“喜欢。”

姚星辰舔了舔嘴上的东西,心里很高兴:“池穆哥,我怀孕了。”

池穆问:“什么叫怀孕?”

姚星辰说:“就是肚子里有小宝宝了。前阵子,我让人下药了,妈的一提那人渣我就吃不下饭!这种人就该把他的鸡鸡切成一片一片的泡酒喝!”

正喝清酒的那位,手上一顿,狭长的眼睛反感得眯成了一条线。

姚星辰忽然很失落:“然后就怀孕了…我记得我吃避孕药了啊,不过好像不是紧急的那种?那个男的也不知道吃什么补药了!弄了我好几次射了那么多…不怀孕才怪…”

姚星辰说到一般,望见池穆那张白皙纯净的脸,突然就收声了。

怎么能对着池穆说这么恶心的话呢?可能她现在已经习惯把他当成了倾诉者,当成一个没有记忆和判断能力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