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可真是谢谢您了!”对这种捧着好处上门来的人,风月可真是恼啊,气都不能气。还不能对人甩脸子,不然就显得不识好歹!

那能怎么着?她扭头,正一股火无处发呢,就瞧见了那正在企图撬开笼子的石有信。

被关了这么多天,石有信一直觉得自己还不会死。毕竟那些人吓唬他,却没想杀了他。但现在,看见关清越这阴森森磨刀的样子,又看了看压根跟她是同流合污的殷沉璧,石有信有点慌了。打算最后试一试,或许能把笼子撬开呢?

先前藏着的木棍有了点作用,两人在说话的时候他就开始撬,眼瞧着撬动了一点,好不容易看见了希望,结果就被发现了!

这种有希望又失望,比直接绝望还难受,石有信“啊”了一声,疯狂地开始用头撞笼子:“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被他的喊叫声吸引得转过头,殷戈止微微挑眉,看了看石有信那狼狈的模样,以及毫无神采的眼神,唏嘘道:“原来大人在这儿啊?石丞相找您可找得很辛苦。”

一听这话,石有信愣了愣,咬牙道:“他一早让我堤防你,没想到你当真与奸人为伍,要忤逆圣意!”

“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殷戈止淡淡地道:“不如告诉我你的印鉴藏在何处,兴许我还能让她给你留个全尸。”

“呸!”石有信抖着声音骂:“死就死了,我断然不会再受你们这些奸人的威胁!”

“是吗?”风月挑眉,举着刀子走过去,俯身看着他道:“那敢情好,我正觉得一刀杀了你不解恨呢,还特地去了一趟片鸭的铺子,学人家怎么把鸭皮一片片割下来。瞧瞧您,虽然瘦弱。但应该也能片个千儿八百刀的。”

惊恐地睁大眼,石有信正想着应该不会吧,结果旁边的殷戈止直接过来将笼子掰开,像掐鸡崽子似的将他拎出去,背靠着柱子,拿绳子一圈圈地捆好。

“动手吧!”殷戈止道。

“是!”风月拱手,横眉怒目地就举着刀过来,一刀便往他手上砍!

“等等!”石有信尖叫,闭着眼睛喊:“你们还是给我来个痛快吧!印鉴…我的印鉴都是放在书房书桌下头的暗格里的!”

殷戈止沉默片刻,满脸可惜地摇头道:“早说不就好了?您瞧,现在说了也晚了啊,都绑上了。风月,片儿了他!”

风月龇牙,举着刀“嘿嘿嘿”地冲石有信笑,笑得他肝胆俱裂,不知道是该指责殷戈止言而无信还是该怕关清越折磨自己,身子僵硬片刻,白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出息!”风月皱眉,扭头就喊了一声:“罗大哥,倒盆凉水进来!”

罗昊还在院子门口等着殷戈止来呢,听见喊声,还有些担忧,一步三回头地去打水,生怕在自己离开的时候。殷戈止就蹿进来了!

然而,打好水端去房间门口的时候,罗昊傻眼了,瞪了里头那穿白衣裳的人半晌,放下水“咚咚咚”地跑出去将尹衍忠等人拖过来,指着那人问:“这是谁?”

尹衍忠一愣,脸色顿沉:“孝亲王!”

“那我们在门口守谁?”

“…”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对方眼里的傻大个,然后??朝殷戈止扑来!

“放开我们少主!”

殷戈止挑眉,冷静地侧身避开这接二连三的飞扑,抿唇道:“先把人弄醒,让你们少主报仇,我跟你们出去比划。”

秋夫人正要叉腰骂人呢,一看少主在旁边都没啥反应,再看殷戈止这无波无澜的面色,犹豫了一会儿,挥手道:“行,你们先出去。”

于是风月就瞧着秋夫人一盆水泼醒石有信,然后其余人跟遇了狗的猫咪一样,浑身毛倒竖着,一路盯着殷戈止跨出房门。

门关上。风月没犹豫,两刀先断石有信的手,然后端起旁边放着的小瓷瓶,将一整瓶毒药都给他灌了下去!

“手是欠我的,毒是你当年喂关苍海那一种。”听着石有信的嘶吼咆哮,风月勾唇:“咱们清账了,石大人。”

“疼…疼啊…”石有信脸色慢慢发青,双手断处流血潺潺,眼泪糊了满脸,嘶吼之后没什么力气,就哭着小声地喊:“疼啊,疼啊…”

盯着他,风月微微红了眼,嗤笑道:“没用的软脚虾!关苍海当年,肯定一声都没吭!”

的确是一声没吭。那铁血的将军,哪怕浑身受尽刑法,所饮之毒也蚀咬五脏六腑,愣是至死也没说一句话,声音都不曾发。

只是。死不瞑目啊…

石有信痛苦万分,努力想呼吸,胸口却越来越闷。眼睛瞪着,嘴巴也张着,最后都流出了长长的血痕。

七窍流血而死。

深吸一口气。风月闭眼,扭头道:“秋夫人,善后便麻烦您了。”

“无妨。”拿了帕子擦干净她的手,秋夫人低声道:“少主心里能轻松些就好。只是,孝亲王…没关系吗?”

风月道:“如果可以。我是不想让他住下来的,你们能挡住他最好。”

“明白!”秋夫人点头,立马出去找人掩埋尸体,以及给院子里的人加油打气。

然而,半个时辰之后,以尹衍忠为首,院子里一群人都站在风月面前眼睛亮亮地道:“少主,让他住下来吧!”

“对啊,住下来吧,反正也不是王爷了。也不会给咱们惹麻烦,还能天天过招!”

“是啊,还能聊聊从前战场上的事情。嗨,原来的殷大皇子多高高在上高不可攀啊,现在能跟咱们打成一片,是好事啊!”

风月:“…”

眯眼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殷戈止,那厮正悠闲地摇晃着茶杯,抿一口茶,似乎很是满意,微微侧眼看过来。眼角眉梢都是风流得意。

好想一脚踹他脸上啊!

深呼气再吸气,风月压了这股冲动,摆手道:“你们愿意让他住,那就住吧,给他收拾个柴房。”

“柴房哪里能住人?您旁边那间屋子就空着呢。正好。”

秋夫人一听,立马摇头:“那是给封将军留的!”

其实不是,可她只能这么说啊,不然住那么近,万一半夜把人绑走了。那谁知道呢?

殷戈止眯眼,看了看秋夫人,扭开头道:“我随意住哪里,不挑。”

看在他刚才过招的时候让了自己半招,没让自己输得太难看的份上。尹衍忠很好心地给他找了个离风月不远的空房间,收拾了一番,让他放行李。

于是殷戈止就成为了卧虎藏龙的大杂院的一员,由于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观止进出又十分谨慎。从来不留痕迹,故而这段时间,朝中众人当真就失去了殷戈止的下落。

除了封明。

封明是在殷戈止住进去的第二天来的,蹲在殷戈止房间的窗户上盯着他看了半晌,看得闭着眼睛的殷戈止幽幽地道:“你再看下去,我会以为你图谋不轨。”

回过神,封明皱眉:“你醒着?我是想问你为什么突然自贬为民,南平公主哭得可惨了,都没能见上你一面,你就不见了。”

缓缓睁开眼,殷戈止撑起身子来看着他道:“不是你说的,我的处境比你更困难吗?”

“我现在,就在挣脱困境。”

微微一愣,封明的脸色有点难看:“你难不成是为了月儿?”

“不然呢?”

“不行!”封明怒了:“就算你不是皇子,以前的罪孽也不可能这么一笔勾销!”

“是不能。”殷戈止慢条斯理地道:“可有的路断了,却还是想走,那就只能慢慢修了。”

封明沉默,瞪着他看了许久,扭头就从窗户跳了出去。

风月正拿着绿豆糕要吃,冷不防觉得自己窗户上蹲了个人,回头一看,手里的糕点都差点吓掉了:“将军,您做什么呢?!”

神色有点沮丧,封明跳进屋子,走到她桌边坐下,拿了一块她盘子里的绿豆糕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问:“你还记得,以前你有一次骂我‘不堪为夫’的事儿么?”

不堪为夫?那事儿啊?风月点头:“记得,因为你吃饱了撑的在大街上抓着我说你喜欢我,愿意为我去死。”

不行了我阵亡了,实在疼得我坐不住,今天就三更吧/(ㄒoㄒ)/~~让我躺会儿,发红包鞠躬!

第160章 我不认输

一想起这事儿,风月还觉得后槽牙发酸!昔日的封明当真是不长脑子啊,看了点什么风花雪月的书,兴冲冲地就跑到街上堵他,当着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就大吼了一声——“关清越,我喜欢你,我愿意为你去死!”

街上一片唏嘘之声,虽然不乏很多小姑娘艳羡的目光,但更多的是路人诡异的眼神,大概是想说,这人有病啊?

关清越当时的眼神就跟路人们是一样的。

勒住马,一身红衣白甲的女将军扬着下巴不屑地看着面前的人,沉声道:“如此行径,实在不堪为夫。”

封明愣了。很是不理解地问:“为何?书上都说女儿家喜欢能为自己付出性命的男人。”

“比起你这种动不动就喊要为我死的人。”关清越傲气地道:“我更喜欢能为了在一起,能不急不躁地谋划、沉稳大气、不动声色的男人!”

沉稳大气、不动声色?彼时的封明压根不懂这是个什么男人,仰头就道:“我觉得喜欢就是要说出来啊,说愿意为你去死,就是愿意为你去死!”

“那你去死吧!”关清越大怒。扯了缰绳马蹄高扬,就要直接从他脑门上踏过去!

“现在想来,嘴上说的,大概当真不如实际做的更容易让女儿家动心。”苦笑一声,封明垂了眼眸:“原先我觉得。我定然是这世上最喜欢你的人。现在…倒是未必了。”

听得一头雾水,风月想了半天,问:“你终于移情别恋了?”

封明:“…”

他心里正觉得难受呢,这丫头说个话怎么总是能把人给气活了?

没好气地用头砸了砸桌子,他咬牙道:“你别想了。我赖上你了,不打算再祸害别人!”

风月怒了:“那你说这么多没用的做什么?!”

“我…”封明一愣,低头一想,对啊,他跑来跟她说这些做什么?就算殷戈止更符合她喜欢的人的样子,可他还是喜欢她啊!说与不说,有什么关系么?

没有!

想通这一点,封明的苦瓜脸瞬间又恢复了阳光灿烂的模样,剑眉星目间满满都是愉悦,看得风月晃了晃神。

嘿,别说,封明这小子如今当真是长大了,这俊朗的五官,通身的气派,还真有那么点浊世贵公子的味道。风月瞧着,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果然是女大十八变。”

啥玩意儿?封明横眉:“谁是女人了?原先我打不过你,你老挤兑我是姑娘也就罢了,现在我功夫大成,勉强能与殷沉璧一战了,你还这么挤兑就过分了!”

“喔。”一本正经地点头,风月笑道:“那唤你封大将军,大将军威风得很呐!”

被她这调笑的语气弄得恼羞成怒,殷戈止抬手作势要掐她脸,房门却猛地被人一脚踢开!

屋子里两个人都吓了一跳,纷纷侧头去看。就见殷戈止长身玉立、气定神闲地站在门口,平静地道:“吴国使臣团进宫了。”

这么快?!

风月震惊了,一溜烟跑到他面前瞪着人问:“先前的书信,不是说吴国的使臣还有半月才能到吗?”

这也是魏国宫中收到的消息,魏文帝下派遣殷戈止去巴山的旨意之时就算计好了,离开之前,殷戈止还能做个桥梁引见双方,以促进两国友好交流,所以,让他去巴山的时间刚好掐在月中。

没想到,孝亲王刚刚被贬,风声都还没消下去呢,吴国使臣团就抵达了澧都,准备进宫。

风月都惊呆了,魏文帝就更是措手不及,慌忙安排太子迎接,又布置使臣下榻的宫殿,宫里宫外,都乱成一团。

殷沉玦临危受命,跑去接待使臣团。本来觉得使臣团多半是些能言善辩的老人,谁知道这回领头的,却是两个年轻人。

“吴国使臣安世冲、徐怀祖,见过魏国太子殿下。”

一蓝一灰的衣裳,在魏国的宫门口飘扬得甚有风骨。

“所以,他们被你催得日夜赶路提前到了澧都附近。又被你堵着不让进来,直到现在?”瞳孔里的场景远去,风月一脸鄙夷地看着面前这人:“你这师父当得,也太过分了!亏得俩孩子实诚,没反抗。”

“胡说什么?”殷戈止睨着她,淡淡地道:“我只是写信告诉他们哪儿的风景好,早走可以去哪儿多停留一会儿游山玩水。两个孩子都是在不阴城长大,没见过外头世面。当师父的,不该让他们开开眼么?”

风月沉?,摇头叹息。你说像殷戈止这种一边算计人家一边还能找出冠冕堂皇地为人家好的借口的人,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瞧见他,封明有点不高兴,起身撇嘴道:“我先走了。”

“去哪儿啊?”风月回头看他一眼:“午饭不在这儿吃?”

“你想我在这儿吃啊?”嘴角瞬间扬了起来,封明眼眸亮如星辰地道:“那我就在这儿吃。”

殷戈止眯眼,虽然知道风月完璧之身不是给他的是给了自己让他很舒坦,但眼前这个人依旧让他看不太顺眼。

“你在这儿吃?”他道:“今日是我下厨。”

啥?封明震惊了,风月比他更震惊,瞪眼看着殷戈止道:“您下厨?”

不是君子远庖厨么?而且就观止的厨艺都那副德行,他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还能吃?

连连摇头,风月道:“您还是安心去打您的小算盘吧。厨房交给郑婶他们。”

“风月。”殷戈止侧头,表情难得地柔软下来,目光深深地看着她道:“你当初在吴国给我做了那么多顿饭,我现在回报你一顿,不行吗?”

封明听得眉头直皱,瞪殷戈止的眼神也更凌厉,奈何这厮皮厚,完全当做没看见!

风月干笑两声,表情严肃地看着他道:“您这叫恩将仇报,以怨报德。”

“放心吧。”转身往外走,殷戈止信心十足地道:“不会很难吃的。”

封明摇头,他完全没有信心!

“你…还要留下来吃饭吗?”风月僵硬地问了封明一句。

犹豫了很久,封明深吸一口气,用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语气,沉声道:“留!你让我留下吃饭。我怎么也得留!”

风月点头:“那你留下吧,我带郑婶他们出去找个饭馆儿!”

封明:“…”

厨房里轰鸣声不断,大杂院的人抱头鼠窜,封明很想跟他们一起走,奈何风月很是严肃地道:“大丈夫一言九鼎。你不能走!”

于是他就面如死灰地坐在饭厅里,看着殷戈止端着一盘盘的“菜”进来。

扫了一眼空荡荡的院子,殷戈止压根没在意,放下盘子就道:“吃吧。”

低头看了看面前四个盘子里?乎乎的东西,封明问:“您是把后院里的?土挖盘子里了?”

“不。”殷戈止煞有其事地指着菜道:“这个是茄子烧肉。这个是炒白菜,这个是萝卜炖排骨,这个是土豆丝。”

一脸铁青地跟着他手指的方向看着,封明摇头:“殷沉璧,就算我与你是情敌。你也不能用此酷刑毒害于我!是个男人,就堂堂正正地较量!”

堂堂正正?殷戈止笑了,往椅子上一坐,斜眼看着他道:“她是我的人,与我有多年的羁绊和缘分,你打算拿什么跟我较量?”

“别太得意了。”封明眯眼:“我与她也有婚约!”

“是‘曾有过’。”

“我比你更了解她,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人是会变的。”

“她不喜欢你!”

“她更不喜欢你。”

屋子里飞沙走石,两人互不相让,使用语言攻击,企图瓦解对方的信心。

然而。封明心如铁石,殷戈止臭不要脸,谁也没能说服谁。

“别的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殷戈止抬头,最后补了一句:“她想做的事情,只有我知道,只有我能帮她完成,只有我能不让她走上绝路。”

封明愕然,然后皱眉。

的确,他到现在为止。只知道月儿想为关家报仇,却不知道她想怎么做,只能在她需要自己的时候帮个忙。

“嗯,我不如你会算计。”大方地承认了这一点,封明道:“但我没有顾忌。她想做什么,只要对我开口,我都能毫无保留地帮她。但您未必。”

轻哼一声,殷戈止起身看向外头:“这也是你最后一点优势了,当我没了桎梏。你便连这点优势都不会再有。封将军,智者博弈从不下死棋,一见必败之势就会认输。”

“我不认。”封明抬头,目光灼灼:“只要她没有亲口让我走,我都不认。”

不到最后的最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他才不要当智者,他要当勇士。

嫌弃地看他一眼,殷戈止正想再说,却见观止从外头跑进来,兴奋地道:“主子。宫里出事了!太子殿下得罪了吴国使臣,使臣团撤出了皇宫,居于驿站。”

这么快?殷戈止挑眉:“怎么回事?”

到他旁边拱手,观止道:“两家少爷一进宫就问您的下落,大概与太子言语有冲。”

岂止是言语有冲,是直接肢体有冲啊!

下一更14点之前/(ㄒoㄒ)/~~

第161章 两家少爷的信仰

安世冲就问了一句贵国大皇子所在何处,殷沉玦那不会说话的,分外抵触地道:“魏国已经没有大皇子了,殷沉璧自贬为民,已经出了皇宫。今日是本宫来迎接二位,本宫是魏国太子。”

徐怀祖一听就翻了白眼,太子了不起哦?魏国的太子,还不如吴国的护城军统领呢!看这人一副傲气的样子,他就想一个刀鞘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