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说得很用力,手都微微发抖。

殷戈止看着他,表情镇定,目光苍凉:“在陛下的眼里,是不是没有骨肉亲情,只有权力和算计?哪怕我是您亲生的儿子,您也不曾信任过,只觉得我要篡位夺权?”

抖着的手一僵,魏文帝垂眸,没吭声。

眼里有痛色,殷戈止捏紧了拳头,失笑出声:“那倘若草民说,草民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天地公道,为了朝风清正,为了洗清殷氏皇族沾着的忠臣凉血…陛下…是不是也不会信?”

当然不信,魏文帝皱眉。这种大义凛然的话他听得多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无私伟大的人?话都说得漂亮,背后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呢!就算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能信!

眼里最后一丝希望也灭了,像烧到黎明的蜡烛,不甘不愿地化成最后一缕青烟,消失无形。

伸手摸了摸自己额头上一个小小的疤痕,殷戈止抿唇,眼里慢慢铺满坚冰。

“既然不信,那就罢了。”他道:“为人子民所该说的,草民都已经说了个干净,陛下不听,那就不送了。”

“哎…”魏文帝瞪大了眼,他以为殷戈止这回依旧是欲擒故纵,可当真见那门在面前关起来,他才明白,那孩子是认真的。

不是真心诚意地为关家翻案,他便不会帮魏国这回的忙。

魏文帝很生气,他觉得作为一个帝王自己该给的面子都给了,给脸都不要脸,那大不了这条捷径他不走了!就算没殷戈止,吴国还能当真在这个节骨眼上与魏国为敌?!

拂袖而走。魏文帝气得一路都骂骂咧咧的,也没跟吴国的使臣打声招呼,就乘着车驾离开。

安世冲和徐怀祖贴在外头偷听呢,见魏国皇帝走了,连忙蹿进来,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是气愤。

徐怀祖道:“本以为咱们的陛下就已经够昏庸了,谁知道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师父一心为他着想,他怎么好话都听不进去?”

安世冲叹息:“帝王戒心太重,可也少有连自己的骨肉都防备的。瞧咱们吴国的太子,那般把持朝政,陛下不仅没责怪,反而是宠信有加。”

垂了眼眸,殷戈止转身拿了钥匙打开柜子上的锁,伸手将磨着牙的风月抱出来,淡淡地道:“你们按照先前说的办就是,为师不会让你们交不了差。”

“好。”两家少爷点头,徐怀祖嘿嘿笑了两声,指了指内室的床榻:“师父师爷爷好好休息啊,时候不早了,徒儿们先告退。”

对于这声“师爷爷”。殷戈止眯了眯眼,风月倒是听乐了,松了牙小声道:“听见没?我是你爹了!”

看着那两人退出去关上门,殷戈止一把便将她扔床上,黑着脸道:“越来越放肆了。”

在床上一滚,风月穿着男装顶着一脸大胡子扭了个“s”形,抛着媚眼道:“听方才的话,您父皇是狗咬吕洞宾,劝也劝不听,如此,不若认了我吧,我保证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睨她一眼,殷戈止没理会,拿了帕子在旁边水盆里拧一把。然后坐到床边,将人扯过来,慢慢撕着她脸上的胡须。

躺在人家大腿上,抬头就是殷戈止这张要人命的脸,风月有点受不住。客气地道:“我自己来吧。”

然而,手刚伸去要接他的帕子,殷戈止就翻着白眼轻轻拍开,冷声冷气地道:“不是要当我爹么?我这是孝敬您呢,躺着吧!”

风月:“…”

虽然这人的小白眼翻得风生水起的。表情也挺生动,四周的气息也挺温和,可是,她很明显地能感觉到——殷大魔王在伤心。

真真切切的伤心啊,从他的眼睛里流淌出来。无声无息地蔓延在整个房间。

风月都有点不忍心了,感觉自己脸上的胡子被扯干净了,便坐起来看着他道:“其实您与魏文帝当真很不一样,他不是个好皇帝,但您尚能明辨是非。”

苦笑一声,殷戈止垂了眼,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微微打着颤。

“我没事,你不用安慰我。”

越是情绪不外露的人,其实伤心起来就越难受吧?风月唏嘘。看着他抿起的嘴角,忍不住伸手过去,轻轻往上抬了抬。

阖着的眼睛半睁开,殷戈止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我一向不会安慰人,我受伤了,也没什么人安慰我,因为哪怕摔断手,我都不会哭。”咧了咧嘴,风月道:“后来我才发现这种习惯不好,忍着做什么呢?想哭就大声哭。有烦恼就给最亲近的人说,这样自己才最好受。不然一个人在角落里同情自己,那也太惨了。”

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殷戈止微微颔首:“有道理。”

然后便伸手,将她整个人死死抱住。往床上一倒。

啥?风月傻眼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厮的手都伸到了自己的衣襟里。

“喂?!”哭笑不得地抓着他,风月咬牙:“我让你想哭就哭,不要压抑情绪。你这是在做什么?”

“不压抑自己的情绪。”抬脸看着她,殷戈止微微勾唇,用?尖轻轻蹭了蹭她的?尖,接着就侧头压住身下人的唇,辗转间沙哑着声音道:“压抑太久了。对身体不好。”

果然什么伤心啊难过啊都是骗人的!风月怒道:“不嫌脏啦?不是说妓子低贱吗!”

身上的人低笑,轻轻摩挲着她的侧脸,略带歉意地道:“是我错了。”

微微一僵,风月眼神古怪地看着他。

道歉了?认错了?殷戈止?她是不是做梦没睡醒?这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人,竟然也会用这种语气说话?

温热的呼吸凑在她耳畔。殷戈止的语气倏地由歉意变成了调戏:“可你落尘为妓,做的还不是我一个人的生意?”

“…”

耳根一阵酥麻,传遍了全身,风月羞愤之下,拳打脚踢,直接将他掀下了床!

“那我嫌你脏!”她怒道:“你睡地上!”

说罢,扯了被子就蒙了头。

衣衫不整的殷戈止坐在地上,看着床上那裹成一团还冒着怒气的东西,心情总算是好了点。

他被人嫌弃了诶!不过他惹了那么多的人生气,还是风月起起来最好看,小脸蛋红红的,?梁尖尖挺挺,眉毛倒竖,当真是活泼可爱。

只是…已经是夏末秋初的天气了,现在去冲凉水,会不会感染风寒?

精于算计的殷大魔王,就坐在地上认真地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第二日,使臣进宫了。

风月起床就看见安世冲他们在门口同殷戈止拜别,本以为至少要晚上才回来,谁知道下午的时候,罗昊便带着宫里的消息过来,眉飞色舞地道:“少主,有热闹看啦!咱们陛下主动提出联合吴国抗宋,被吴国使臣婉拒啦!”

啥?风月吓得连忙看向殷戈止。

殷戈止气定神闲地喝着茶,淡然地道:“魏文帝不是吃亏的主儿,主动提出来,条件肯定很苛刻,吴国使臣不同意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就算他放宽了条件,吴国使臣一时半会儿,也是不会点头的,只要魏文帝没做该做的事情,那他想要的利益,一定不会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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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有恃无恐

魏文帝开始是不信这邪的,可一路与吴国使臣团交流下来,他发现,对方当真是一点情面也不讲,不管是塞钱财还是送美人,都丝毫不能打动那两位年轻人。众所周知,谈事情么,在规矩之下,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松动的,魏文帝也想争取更好的条件,而不是单纯地给吴国当个打手。

然而,三日的唇枪舌战下来,他穷途末路,无计可施。

“从未见过如此油盐不进的使臣啊!”殷沉玦有些气愤地道:“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石鸿唯脸色也不太好看:“借魏国之兵,让吴国出一半的粮草。这本是可以商量的事情,吴国今年丰收,存粮本就不少。”

“老臣以为,吴国是霸道惯了,没将咱们放在眼里。不想出粮草,又想借咱们的力。”旁边的言官道:“与其任人宰割,还不如另寻别路…”

“你说得简单!”魏文帝沉怒,一拍桌子便道:“哪有那么多路给你选!你们这些文臣,动不动就是说些便宜话。只有武将才知道战场上压根是不讲道理的,你怎么算计都没用,打不过就得认怂!”

这话吼得怒意十足,与其说是吼言官的,不如说是吼给他自己听的。

能怎么办呢?他的确是不想让殷沉璧如意。可家国存亡面前,皇室的面子也没那么重要了。

面前的人统统跪了下去,魏文帝跌坐回龙椅之中,长出一口气,咳嗽了两声:“罢了。”

“石丞相,廷尉一职找人来顶了,把当年关家的案子,给朕翻过来查!”

石鸿唯大惊,一脸不解地跪问:“陛下?”

“父皇?”殷沉玦也皱眉:“这案子您不是说…”

“查!”魏文帝怒喝:“朕让你们查你们就查!哪有那么多话,朕的话不管用了是不是!”

“不是…可…”殷沉玦很为难,谁都知道当年这案子是怎么回事,上下默认定的案,这个“上”现在却自己要翻案,那下头的人该怎么查,罪名推去哪儿?

“混账!”气得直咳嗽,魏文帝心虚地转着眼珠子,嘴里的话却是凌厉至极:“朕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要是查不出来,那你们头上的帽子,都给朕摘了!”

“陛下息怒。”石鸿唯跪了下去:“此案牵连甚广,半个月恐怕…”

“起驾!”压根不想跟他们多啰嗦,魏文帝扶着大太监的手,一挥袖子便离开了御书房。

太子等人愕然地看着,好半晌才有人问了一句:“石丞相,您看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石鸿唯轻笑:“能是什么意思?就是没必要认真查。给个交代就行了的意思。”

“关家人都没了,给谁交代?”殷沉玦很是纳闷。

“谁一直想翻案,就是给谁的交代。”眼神暗了暗,石鸿唯拂了拂袖子,一派襦臣气质:“咱们的大皇子,哪怕没了皇子的身份,也是厉害得很那!”

想起殷沉璧,殷沉玦打了个寒战,有点怂地道:“那这事,就劳烦丞相多费心了。”

“臣遵旨。”朝太子一颔首,石鸿唯眼里神色莫测,一踏出宫门,就找了暗卫来,嘀嘀咕咕一阵,将人派了出去。

鉴于殷戈止说宫里不久就会有关于关家一案的消息来,风月就跟他一起住在了驿站。

殷戈止心情一直很好,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天都和颜悦色地问她:“想吃什么吗?我去做。”

风月拼命摇头:“多谢您,奴家还想多活几天。”

然后就是下午,两人一般是在院子里看两个徒弟练功的,风月看得津津有味,偶尔一个侧头,却看见旁边某个为人师表的人没盯自己徒弟,反而盯着她看。

脸莫名有点红,风月柳眉倒竖:“您看什么呢?”

“我是在想。”殷戈止面无表情地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长得这般动人。”

风月:“…”

安世冲听得一剑刺穿了徐怀祖的袍子,徐怀祖的反应更可怕——那死不离身的长恨刀,掉地上了,“哐当”一声响,惊得风月连忙看过去。

“哈哈。”干笑两声,徐怀祖捡起刀抱在怀里,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家师父,终于是笑不出来了,低头想想,举起刀就朝殷戈止砍了过去:

“何方妖孽在我师父身上放肆!”

殷戈止挑眉,潇洒地侧身躲开,两指一夹就捏住了他的刀身。轻轻一弹,颇有灵性的刀发出愉悦的嗡鸣声。

“你是翅膀硬了,连师父也敢挤兑了?”眼角微微一扫,殷戈止抬脚就将徐怀祖踹回庭院里去,捏了长恨刀放在身后:“想要刀,自己来抢。”

一听这话徐怀祖就傻眼了:“我自己抢?”

“对。”殷戈止面无表情地道:“抢不回去,那就不给你了。”

说罢,衣摆一扫,仙气儿飘飘地进了屋子里去。

安世冲愕然地看着。然后蹲下来拍了拍地上那人的肩膀:“你最近是不是又哪儿得罪师父了?”

“没有哇!”徐怀祖要哭了,委屈巴巴地一扭头,朝着风月就喊:“师爷爷,救命啊!我的刀!”

风月提着裙子就跑!这种师徒冲突关她啥事啊?她很忙的!想要刀自己去抢啊,虽然十个徐怀祖也不一定能抢过一个殷戈止,但人总是要有梦想的!

“师爷爷——”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驿站。

接下来,风月就觉得自己像是被恶鬼缠身了,打开门,徐怀祖就跪在外头眼泪汪汪地道:“师爷爷,刀…”

“呯”地一声关上门,风月扭头就去爬窗户,奈何窗户一打开,徐怀祖倒挂在外头,嘤嘤嘤地道:“那是我的命啊!”

再度关上窗户,风月蹲在地上。开始考虑挖地道出去的可能性。

“风月姑娘。”门外响起了安世冲的声音。

对于徐怀祖这种混小子,她觉得应付不了,可安世冲这种翩翩公子还是可以讲道理的!风月想了想,便上去开了门。

安世冲有礼地朝她拱手,而后道:“师父手里的东西。只要他不愿意给,谁都抢不了。怀祖没有刀吃不下睡不着的,还请风月姑娘帮个忙。”

眨眨眼,风月道:“真的不是我不帮,你们这么好的功夫都抢不来的东西。我有什么办法?”

摇摇头,安世冲道:“您是师父的心上人,想拿一件东西,自然用不着武功。”

心…啥玩意儿?咽了口唾沫,风月撇嘴:“你哪儿知道我是他心上人的?”

“姑娘何必嘴硬?您自己不也知道么?”安世冲摇头。眼神深深地道:“若姑娘不知师父情意,怎么敢在他面前诸多放肆?被人放在心上的人,才会有恃无恐。”

是个人有眼睛都该看出来了,师父对风月姑娘虽然也是一张死人脸吧,但眼神实在温和缱绻,任凭她胡说胡闹,从没有动怒的征兆,拿凳子砸他他都反而会笑,这不是放在心上了,那是放在哪儿了?而风月姑娘。少了之前的一幅笑盈盈的假面,倒是有了些真性情,未将师父放在眼里,也不再像从前那样畏惧他,可不就是得知他不会拿自己如何、舍不得对自己如何,所以有恃无恐么?

虽然他还未娶亲,可这些事,倒也能看得明白。

风月沉默了,挠着脸颊,眼珠子四处乱晃。看起来有点犹豫,还有点羞恼。

“只要姑娘肯答应帮忙,那世冲也必定回报姑娘一个忙,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安世冲认真地道。

人家诚意都摆在这里了。风月也不是扭捏的人,一拍手就应道:“行,不就是把刀么,我准备准备,想个法子绊住殷戈止。你们去偷!”

“多谢姑娘!”安世冲微微一笑。

倒挂在外头的徐怀祖听见了,一蹿就蹿到了安世冲背上:“还是世冲兄靠谱啊!师爷爷都不听我说话的!”

“那是因为你说的都是废话。”白他一眼,安世冲道:“还有你这称呼,当真还没明白哪儿得罪师父了不成?”

一拍嘴,徐怀祖恍然大悟。立马甜甜地喊了一声:“师娘!”

刚刚还笑着看这俩活宝的风月瞬间黑了脸,一脚将他们踹出去,狠狠关上了门!

徐怀祖愕然,委屈地扭头看着安世冲:“又哪儿错了呀?”

抹了把脸,安世冲不打算跟这种傻子说话了。径直去自家师父附近埋伏。

殷戈止正在屋子里喝茶。

“公子。”娇声软语在外头响起,带着点媚意的尾音轻轻发颤:“奴家刚做了点心,公子要尝尝么?”

微微挑眉,殷戈止道:“进来。”

门扇被推开,一袭红裙卷进来,裙摆随步伐泛起波浪,腰肢款摆,再往上,纤纤玉手托着一碟儿一看就是外头买回来的绿豆糕,一张妩媚的脸没了大胡子,笑得活色生香。

一口茶呛在喉咙里,殷戈止咳嗽了两声,微微皱眉:“你这是做什么?”

风月很想保持微笑的,甚至已经计划好了要怎么转移这人的注意力。

但是走进来一看这坐着的人的背后,手里的绿豆糕就忍不住“啪”地一声摔在了桌上,怒喝:“喝茶你背个刀做什么!”

早上好呀(??∀?)??下一更14点之前

第165章 如此下场

寒铁所铸的长恨刀,被这人拿布条随意一裹,背在了身后。

殷戈止抬眼,很是正经地道:“江湖侠客,刀剑素来不离身。”

“我呸!”风月咬牙:“江湖侠客跟您有什么关系,好端端的喝个茶,您能轻松点吗!”

“不能。”眼波流转,殷戈止睨着她道:“我怕有人会打这刀的主意。”

风月:“…”

心虚得火气顿消,她抹了把脸,在他旁边坐下,将刚刚震落出盘子的绿豆糕都捡回去放好,然后端到他面前笑道:“怎么会呢,这儿除了徐怀祖,谁还会打刀的主意?”

深深地看她一眼,殷戈止点了点头:“也对。”

然后就捏了块儿干净的绿豆糕优雅地吃起来。完全没有要将刀解下来的意思。

风月磨牙,一边盯着他的动作一边想,有什么办法能将这玩意儿从他背上弄下来呢?

脱他衣裳!

可是,她的牺牲是不是也太大了点?虽然她不在意这些,但现在这局势。跟殷戈止亲近多让她别扭啊!不行,心里有阴影!

扭头就想打退堂鼓,结果这头扭过来,正好对上窗户外头两张期盼的脸。

安世冲朝她轻轻作揖,目光真诚。徐怀祖无声地作“痛哭流涕”状。还拿口水往自己眼睑下头沾!一副她不帮忙他都不活了的样子!

冤孽啊,本来就是这厮自己闯的祸,结果为什么报应到她头上?一张美人脸很是扭曲,风月眯眼,恶狠狠地朝徐怀祖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殷戈止觉得奇怪。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见窗户外头风吹树动,秋初的落叶纷纷扬扬的,别的什么也没有。

再回头,面前的小美人也已经恢复了巧笑倩兮的模样,手托着下巴,眨巴着眼看着他。

微微挑眉,殷戈止问:“你为什么换女装了?不是出门在外,小心为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