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众人一见我睁开眼,已同声吁了口气。母亲忙拉过我的手,焦急问道:“栖情,你觉得怎样?还冷不冷了?”

“我?”我眨了眨着,已觉出身上早给人换了干净寝衣,被窝里也置了暖炉,棉被更是加了一条,早把身上捂出一层汗意来,忙道:“母亲,我没事啊。”

我把手伸出来,用力将唇边咬出些血色来,嫣然笑道:“看,我正在出汗呢。”

母亲应一声,道:“那就好,那就好!”已落下泪来。

安亦辰的瞳仁似比以往深幽许多,反看不出悲喜怜惜来,只等我将母亲的手捧到怀中,撒娇够了,才淡淡道:“是不是明姬推你下水的?”

“一定是她!”夕姑姑气忿忿道:“我看到公主已给逼到了池边,手够着桃枝勉强撑着,她一脚踹在公主手上,公主就掉下去了!”

她说着,已拉出我藏着的另一只手,让安亦辰看上面的青紫淤肿,怒道:“真看不出那丫头竟这么狠心!公主什么时候招着她了?”

我忙将手缩了回去,依旧藏起,微笑道:“没有,夏侯小姐和我开玩笑呢。我会水的,夕姑姑也知道。若没人过来,我自己就游上岸了。”话犹未了,已张嘴打了个喷嚏,忙掩了鼻,冲了安亦辰有些畏怯犹豫地笑道:“我并没有事。你说的话,还算数么?明天,你送我们回京城么?”

“你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委屈自己!”安亦辰忽然吼道,神情之间,压抑着怒火和激动:“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谁也阻拦不了!”

他说着,已一阵风般卷了出去。

无人再敢说一个字。安二公子的雷霆之怒,谁都看得出来。

我淡然看他远去,微微一笑,冲母亲道:“母亲,不早了,你先去睡会儿吧。明天,安亦辰一定会送我们去京城!”

母亲眼睛亮了一亮,摸了摸我的头,一言不发离去。

一时众人都散了,只有夕姑姑坐在床畔,纳闷道:“小姐,你和二公子说你要回京么?”

我抬眼望着她额际的愁纹,微笑道:“是啊,他说,他亲自送我们回宫去,依旧住我们的昭阳殿里。”

“皇宫里差不多是空的。”夕姑姑愁着脸道:“晋国公自己不称帝,也不曾扶立小皇帝,一直把皇宫封锁着,只有几个太监宫女司打扫之职。我们回去做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回去做什么。我又不是真的要死了,还真打算死到皇宫里去?

白衣也未必是要我们回去,他一定只是要我们离开晋州而已。

晋州,安氏的大本营,他若想在这里救人,实在是难如登天。但如果出了晋州,防守之人,必定只有随行的侍卫人马,若能联系到援兵,救援出我们的机会就大多了。

只是,白衣一介草民,不涉军政之事,到哪时去联系到他需要的援兵?

忽然想到他所写的无数个缭乱的“出世”,“入世”,心神颤了一颤。

他不会以自己为筹码,和哪方人马达成了救人协议了吧?

第二日,我起得很早,吃了几口淡粥,便觉精神奕奕,遂叫夕姑姑准备我沿途的换洗衣裳,又叫小九去看母亲和白衣收拾得怎样了。我和母亲的“病情”白衣最了解,我去京城,自然他也是一定要去的。

换了件方便出行的藕合色短外衫,配了撒蝶恋花细纹的同色长裙,扣了织锦镶东珠缎带,又叫夕姑姑帮我梳了个堕马髻,用三枝很简洁的龙凤簪呈扇形固定了,髻上插一朵绯色芙蓉绢花,只在额前自然散落几缕碎发,便显得娇俏而不失袅娜。

一时提起眉笔来,正想问夕姑姑画什么眉形好看,却见小九、小素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不时瞧向我,我不由起疑,忙将夕姑姑叫来,轻轻道:“夕姑姑,你去悄悄听一听,他们在议论我什么呢?”

夕姑姑摇了摇头,将眉笔接过,一边小心地为我描着,一边道:“能有什么事?左不过是昨晚那点事。二公子这次可真为你动了怒,从这里离开后直接赶到夏侯明姬的闺房中去了,叫人将她捆了,狠狠打了几十鞭子。据说半个府第都能听到夏侯小姐的惨叫呢!后来还是夫人来了,才将夏侯小姐带走了,不然只怕会给活活打死呢。”

夕姑姑似笑非笑望着我,提醒道:“二公子的脾气,原是出了名的好,从不在小事上和人计较的。但为公主,已经出格好几次了。”

我心中也有些震惊。昨日我故意地谨小慎微委屈自己,本就是吃准了安亦辰不忍我受苦的心理,小小地激怒他一下,却敢不料他居然会下这等狠手。

忽然就想,若他知道我一直有心算计他,不知会不会一怒把我也给打死了。

打了个寒噤,更有些不妙的感觉了。但愿白衣安排得天衣无缝,让我们顺利逃出他的掌握,再也不与他相见,从此便安生了。

刚将眉画好,我正叫夕姑姑拿条淡霞绯色披帛给我时,屋外忽然一阵嘈杂。小九、小素探头看了一看,忽然面露惊异之色,匆忙赶了出去,但听二人一齐向来人恭声施礼:“奴婢参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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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会比较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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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皎很虚荣,某皎要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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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鲜花,不要臭鸡蛋。。。。。。

114.飞花篇:第二十五章 玉箫吹遍九回肠(四)

夕姑姑一惊,忙丢开披帛迎上前去,强笑道:“夫人怎么有空来了?”

来人是个形容十分端丽的中年妇女,刻丝泥金如意霞纹锦裳,银灰色织锦羽缎斗篷,参鸾髻高高挽就,一派雍容大气,身后从了十余名奴婢婢仆,料想国公府上下,除了晋国公夫人夏侯氏,再无人有此势派了。

当时我也不敢怠慢,款款上前,以长辈之礼相见:“栖情见过国公夫人!”

夏侯夫人并不遣人相扶,只指住我鼻子道:“你就是那个大燕的亡国公主,挑拨明姬和亦辰的那个祸害么?”

我平生第一次给人指着鼻子如此辱骂,不由大怒,立起身来,横眉道:“是,我是顺安帝的女儿衔凤公主!拜你安氏和宇文氏所赐,业已亡国!不过是不是祸害,却不是夫人说了就算的!何况明姬算是什么东西,也值得我去挑拨?你怎么不说她才生来的不要脸,给安亦辰打跑了,还好意思又黏上来,黏不住居然来找我报仇,也算是给夏侯氏丢脸丢到家了!”

话犹未了,脸庞上“啪”地一下着了一耳光,只听夏侯夫人喝道:“明姬好不好,自由我来教训,几时轮得着你这个祸害指手划脚?”

我捂了脸,气得全身血都涌上来,再顾不得后来之事,只恨恨高声道:“我是不是祸害,也轮不着你来指手划脚!你可看清楚了!我可没黏你儿子,是你儿子死皮赖脸把我留在他身边!你没本事管束自己的儿子,没本事教育自己的侄女,就来欺负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弱女子,可见也是个不要脸的!”

夏侯夫人大怒,站起身来,又往我头上打来:“你这贱人,居然敢辱骂于我!”

夕姑姑大惊,忙将我头抱住,连连求饶:“夫人息怒!夫人息怒!”

而小九、小素也急急拉着夏侯夫人,叫道:“夫人,仔细手疼!”

我不顾蓬头散发,哈哈笑道:“夏侯氏,若是五年前,你还不是跪在我父皇母后前磕头请安的奴才!要论贱人,你铁定比我贱多了!”

夕姑姑连连掩我的口,哭嚷道:“公主,公主,你就少说几句吧!”

而夏侯夫人显然已给气得疯了,她忽然退了一步,叫道:“来人!来人!取麻袋来,我今天就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亡国妖孽沉了塘!”

夕姑姑脸都青了,连叫饶命,我却镇定下来,微笑道:“沉塘么?好啊!可我沉了塘,依然改变不了你安氏曾是大燕国奴才的事实!”

两个侍仆果然拿了麻织大口袋来,就来拉我。

夕姑姑、小九、小素疯了般冲过来阻拦,却被踹倒在地,犹在地上滚爬过来。

夕姑姑待我如亲女一般,我一向是知道的,而小九小素居然也肯这般舍了性命护我,却叫我大出意外,当下冲她们笑了笑,道:“我知道我脾气大,这一向为难了你们。从今之后,我可不会再欺负你们了。”

我凭着侍仆来抓我,将麻袋套到我身上,砰地拉倒,兜头兜脸地一片漆黑,一声也不吭,心中忽然便像僵死了一般。虽然很难过不能按原来的计划和白衣及母亲逃出生天,可若这般给人践踏羞辱,却还不如死了的好。

一路给人拖曳着,也只是木然,并不觉出疼痛害怕来。只是母亲的哭喊声忽然远远传来,心中顿时给揪了一把般疼痛。我若死了,白衣和母亲一定很难过。白衣或许会一直伤心,然后继续忧伤而出世的生活;但母亲,就一定活不了了。

不过,给人折辱成这样,活着对母亲何尝是一种受罪,不如也死了干净!

我这样想了,横了一条心,不去听母亲的哭声,只当自己已经死了,再也牵挂不了那许多。

正给人高高低低拖曳得半死不活之际,拉我的绳子忽然一抖,接着连连数声惨叫,伴着夏侯夫人的怒吼:“辰儿,你疯了!”

有人迅速解开了麻布袋子,露出了明亮蔚蓝的天影,和天影下最美好的男子。

“白衣!”我轻唤一声,将头埋到他怀里,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白衣垂眸看我,嘴唇颤抖着,眸中的隐痛再也掩抑不住,蓄成了大颗的泪珠,盈于眼眶。

我勉强伸出伸出苍白的手,去拭他的眼泪,然后看到了正一脚将刚拉我的侍仆踹倒的安亦辰,看得出力道可不轻,那人立刻飞了开去,直吐鲜血。

“辰儿,你太过份了!”夏侯夫人满脸惊怒,道:“如果你再放肆,我可饶不了你!”

安亦辰不理他母亲的话,已冲到我身边蹲下身子,满脸的惊惶将素常的雍容镇定一扫而空。他颤声问:“栖情,你怎么样?”

我勉强笑着,哑了嗓子道:“我么,很好!”

安亦辰又抬眼望向白衣。

白衣已收敛了痛楚之色,淡然道:“还好,死不了。”

安亦辰也顾不得白衣是否话里有话了,双手撑到地上,喘着气,竟似大惊之后的虚脱一般。

而夏侯夫人已步步逼近,厉声道:“辰儿,这女子是大燕余孽,留她不得!今日非把她处死不可!”

安亦辰霍然回头,叫道:“母亲,如果您执意要处死他,请先处死亦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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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皎更得慢,写得也沉重,总以为没人送花的,可瞧一瞧,还是有不少读者支持呢,很开心。

然后读者提出了加快更新的问题。某皎……郁闷。这篇文,将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本来预计十月下旬应该可以出了,但出版这玩意儿,似乎从来只有拖后,没有提前的。最终估计会拖到十一月中旬才能出吧!按出版社的要求,差不多现在就要我停更了,丫丫的啊,我会继续更下去,可真的快不了了。

原谅某皎无良自私吧,俺还指着出版养活一家子呢!

小声问一句:可以继续送花给皎吗?

115.飞花篇:第二十六章 兵气连云临山动(一)

夏侯夫人怔了一怔,鼻尖渗出汗来,尖叫道:“你真给这妖精迷惑得神魂颠倒了?你可知道这臭丫头说什么?她笑话你一介贵公子,死皮赖脸黏住她,好象天下女人都死光了,就剩了她一个,你还非她不娶一般!”

安亦辰将我抱起,小心揽于怀中,冷冷道:“母亲,她没有说错,是我赖住她,不是她赖住我。不管天底下女子是一个还是无数个,我都只要她一个!”

我的心跳在一瞬间似乎要停顿了。安亦辰……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他当了大庭广众承认是他死皮赖脸黏住我,而且不管天底下女子是一个还是无数个,他都只要我一个?他在开玩笑么?可他说这话时显然不像开玩笑,我觉得出他那结实的胸怀起伏着,心跳却已很平稳,平视着夏侯夫人的黑眸极是冷静,冷静而坚持,绝无一丝退缩之意。

 

那么,他还顾不顾惜他安二公子的名誉和自尊?难道他没有想过,如果我对他无意,他如今当了大庭广众立下了这等誓言,日后岂不是颜面扫地?

我心灵颤抖着,透过安亦辰的衣袍看向白衣。

白衣也正看着我,眸光澄净而温柔,如语如诉。他似在说,栖情,情儿,我也只要你一个,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白衣,白衣,我深深呼吸着,将眼底的温柔敛去,继续半眯着眼,关注眼前动向。

夏侯夫人显然也给儿子决然的话语惊住,竟然有片刻的凝滞无语,然后,她缓缓走到安亦辰身畔,端丽的面容有些扭曲。

“立刻把这女子处死!立刻!”她的声间激昂而高亢,却似已尽力压制自己不耐烦的愤怒。“这个女人,会毁了你的一生!”

 

安亦辰并不后退,只将我抱得更紧些,一字一字道:“她虽是大燕后裔,但她绝对不会害我。相反,她救过我。所以,我不许,任何人伤她分毫!”

夏侯夫人凌厉地望向自己的儿子,喝道:“你如此看重一名女子,日后行事,一定倍受牵累!何况,你可曾见过一个沉溺女色的男人办成过大事?为选国公少主之事,我和你父亲已经商议了很久,本来看你行事谨慎,胸怀天下,有意选贤而立,如今,看来不需要犹豫了!”

安氏的少主人!

谁不知安氏如今占了半壁江山,实力足可称王称帝!未来的少主人,实在与一个王国的太子相类了!夏侯夫人居然用这个,来要胁安亦辰!

而安亦辰才华横溢,一身抱负,显然也看重这个,所以一直以来和他的哥哥弟弟明争暗斗,不亦乐乎。他,会为我放下这个么?

我紧紧凝视着安亦辰漆黑的瞳仁。

而安亦辰也似疲倦了,他垂了头,用那双倦乏的眼睛柔和地望住我,轻轻道:“栖情,我先带你回去休息。”

他居然没有回答夏侯夫人的话,抱起我,踏步向回走去,将一众下人和他自己的母亲丢在当场,目定口呆。

 

母亲也给吓得不轻,正和夕姑姑遥遥望着我们,满脸泪痕地颤着身子,直到我从安亦辰的臂膀中展一个虚弱的笑容过去,他们才松了口气。

安亦辰在我的床边放下我,扭头向白衣道:“白衣兄,请帮看下栖情的情况。”

白衣将手指搭于我的脉搏,眼底已忍不住渗出一抹温柔怜惜来,忧伤地望着我。我一阵心痛,我那有着青天云影般澄澈眸子的白衣啊,他的指肚,似比以往更加冰凉了。

怕给安亦辰看破心思,我将眼神转到安亦辰脸上,望着他有些凌乱僵硬的眼神,轻轻问:“二公子,今天可以带我们离府么?我一刻也不想再这里多呆。”

安亦辰犹豫道:“你的身体……”

“她的身体无甚大碍,在马车上休息也是一样。”白衣抽回手,负手退到一边,答道:“而且我觉得早些离开国公府对她的身心都有好处。”

安亦辰的眼神留连我的面庞,我只用无辜企盼的眼睛回望着他,抽着鼻子,泪意朦胧。

“好,你略休息一会儿,我们下午便走。”安亦辰说着,自己也似下定了决心,因而松了口气一般,扭过头来向白衣道:“白衣兄,今日之事,多亏你及时通传,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白衣淡然道:“不必了,我只是不想我的病人出事,否则我这么多天的努力,算是白费了。”

安亦辰点点头,道:“等她们母亲复元,我不会亏待于你。”

白衣哂笑一声,已拂袖而去。

安亦辰久见他性情古怪,也不以为意。

殊不知白衣的性情古怪,只是对别人而已。他对我,一向是温润如玉,笑语怡人,一双如明珠辉耀的眼睛,早已埋入我心中,在我十四岁那年的春天……

而我也是到此时才知道,原来通知安亦辰救我的人是白衣。

闹到那样不可收拾的地步,能救我的,也只有安亦辰了。

夕姑姑和母亲都对我当时倔强地不肯忍辱认输,以致酿来杀身大祸颇有微辞,只是瞧我给这般折腾惊吓,再不忍心责怪于我。

但直到下午我们起程,安亦辰居然没有埋怨过我哪怕是半个字。倒是我想起他可能因此失去了继承他父亲江山的大好机会,觉得好生遗憾和愧疚。

不知白衣救走我们后,他还有没有机会再挽回这盘劣棋?

116.飞花篇:第二十六章 兵气连云临山动(二)

安亦辰对于我们去京城之事显然也有所戒备,所随沿途保卫的亲兵,竟有一千之众,俱是骑兵。

那一长溜浩浩荡荡的队伍,所护卫的,只是三辆马车而已。母亲和我带了随身侍女各乘一辆,白衣带了些药物单独乘了一辆。

我当然知道白衣虽然看来面色瓷白身形瘦弱,但事实上身手相当高明,只是从来都是深藏不露而已。他的表象,显然骗倒了所有的人,包括安亦辰,都只将他当成了文弱医者而已。

安亦辰自然是习惯了骑马,几乎一直伴随在我的马车之畔。

一连走了几日,俱是安然无事。我趁了白衣来诊脉,旁人不注意时悄悄问:“还有多久?”

白衣深深看住我,眸中有团清凛的烈火滚过,轻轻回答:“快了!”

我忍不住握住他的手,绞紧。

白衣垂了头,用他微凉的手指,将我的指尖一一抚摩。清新美好的气息,似从我的指尖透过,渐渐熨妥我不安的心。

车厢外,透过风尘,隐见春光正好,桃红李白,杏花当道,蝶儿自由翩飞,快乐翔舞。

那样美好的春光,距离我们还有多远?

这一日,前方出现大片山林,山势巍巍,层峦叠嶂,林木青郁森森,如一幅深浓的水墨画。一道峡谷,从山林中蜿蜒穿过,幽深缈远。

一位将领匆匆赶过来,禀道:“前方便是临山了,这条山路,易守难攻。我们已经派人探过了,未发现异常。但这山路两侧地形复杂,若早先就有人预伏于沟壑之中,很难发现。”

安亦辰点头道:“把白衣先生先请到前面两辆马车中暂时侯着,先遣五百人带那辆空马车过山试探,如果无恙,我们这里的五百人再行前进。”

将领应诺,领兵匆匆而去。

而安亦辰带了剩余兵马悄悄在隐蔽处扎了营休息,他自己趁势到马车上来探我。

白衣正安然坐在一侧,掀了车帘,端了盅茶,静静浏览远处风光,眸淡如轻云,看不出一丝涟漪。我心里却想着白衣暗中安排之事,很是不安,见安亦辰来了,忙笑着掩饰:“二公子,为什么停下来?莫不是前方有山匪?”

安亦辰淡淡笑道:“我可不怕山匪。”

我笑道:“那你怕谁?”

安亦辰修长的眉轻轻一扬,眉宇间尽是不羁的疏狂之气:“放眼天下,群雄并起,诸侯林立,却无一个是我安亦辰要怕的人!”

他如此宣布的那一刻,神采飞扬,眸光莹亮,意气潇洒,何止是少年豪雄?那分明,是属于一代霸主王侯的睥睨之气!令同僚心折,而令对手胆丧!

我仔细打量他那看来还极是年轻的面庞,一时无语。

白衣也终于从帘外收回眼神,默默打量着安亦辰,眸中却清淡如水,寂然无波,看不出半点敬佩或畏怯来,只在端起茶盅抿口茶时,眼波的余光会不经意泛出一抹凛冽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