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卢萦一直是恋着他的,她可能是发现了阿因与自己的事,心中生了不满。不过不要紧,我好好哄哄她几次,她也就舒坦了。

转眼他又想到刚才卢萦那看向自己的眸子中隐藏的冷意,不由又忖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只等她气一消,我就马上占了她的身子。

一想到这里,曾郎眼中不由浮现出少女那如桃花初绽般的美好身段,一时心跳又急又快,手心更是潮湿一片。舔了舔唇,曾郎暗中忖道:阿因缠我那么紧,可不知怎的,比起阿因来,我对阿萦更加渴望。

第十二章 踏春

2013-2-7 22:37:53 2009

 甩开曾郎后,卢萦急步向家中走去。

这个时候,万事“孝”为先,卢萦与曾郎的婚事是双方父母所定,她一直知道,要想解除并不会那么容易。可她没有想到,曾郎明明对自己很不满意,居然不想解约?

这个变化超出她的估计之外。卢萦蹙紧了眉。

十五岁的小姑子,便是再敏锐再聪慧,她又哪里捉摸得透男人的心思?曾郎对她的心思极为复杂,她哪里想得透他的盘算?

回到家中,卢萦忙着煮饭烹菜,忙得不亦乐乎。

这一晚,曾郎并没有来卢家。

第二天,是卢云少有的休沐日,姐弟两这阵子没日没夜的售字,也得了不少铁钱。以往一个月才能吃两天的骨头汤,现在是天天炖着,以往用粗糠混合着野菜,掺入少量的高粱捏成粑粑做主粮,更是彻底被白米饭所代替。饶是这样,每天也只用过五枚铁钱,剩下的足有十八枚。如此日积日累,现在姐弟俩的床底下,已蓄有近六十枚铁钱了,再加上意外得来的那块金饼,姐弟俩直是觉得,这辈子也没有这么富裕过。

钱财上不是那么紧张,卢萦便寻思着,以后每天花一半时辰细细读书。以她现在的记忆力和理解力,不说是过目不忘,那也是读上二三遍便能记住八九。她想,等她把家中的藏书全部背熟理解透后,释义之时,也就不必再爬上爬下地翻书了。到时的效率,提高了何止五倍十倍?

做了这个决定后,卢萦准备在今天难得的休沐日时,自己和弟弟都好好休息休息。

因此一大早她便把弟弟赶出了房门,弟弟才出门,远远的,卢萦便看到一辆熟悉的驴车出现在视野中。

是曾郎的驴车!

卢萦弯了弯唇角,干脆地锁上房门,三步两步便消失在巷子里。

卢萦才走出百来步,便听到身后传来曾郎的问话声,“婶子,你看到阿萦了吗?”阳婶热络地说道:“是曾家郎君啊?阿萦刚才还在呢,我帮你看看她在不在。”

听着身后传来地叫唤声,卢萦眼神黯了黯,只是转眼间,她便淡淡一笑,离去的脚步又加快几分。

整整忙活了一个月,卢萦现在是难得的清闲,吹着春风,看着道旁的桃花灿烂,看着一辆辆驶向郊外,忙着踏春的游人,卢萦心神一动,索性跟在他们身后,顺着大道向前走去。

卢萦走了一刻钟不到,陡然发现前方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正混在一群少年人中,看起来颇为欢喜。

卢萦紧走几步,唤道:“阿云!”

卢云脚步一顿,瞬时瞪大了眼。旁边一个高瘦少年见状,奇道:“你怎么啦?”

“我好似听到了我姐姐在唤我。”卢云蹙起俊秀的眉峰,伸手揉了揉,嘀咕道:“糟了,看来我这耳朵毛病更严重了。”

旁边那高瘦少年闻言哈哈一笑,乐道:“阿云,你这不是耳朵有毛病,你这是老念着你姐姐,心里有毛病。”

卢云瞪了他一眼,正要回答,卢萦已碎步跑来,喘着气唤道:“阿云,姐姐叫你呢,你怎么不理?”

卢萦的声音一落,便看到弟弟急急转身。在对上她的面容的刹那,他瞳孔还陡然睁大。

“阿云,你这是怎么啦?”

“没。”卢云红着脸,瓮声瓮气地说道:“姐,你怎么也过来了?”

“我闲着无事,便想出城走走。阿云,你们这是去哪?”

卢云见同伴们不时回过头来,悄悄打量着他美丽的姐姐,连忙上前几步,他挡住众人的目光,低声说道:“听说邱公会路过这里,大伙便自发去迎接他。”

邱公?卢萦是听过的,听说这个学富五车,品性高洁,最难得的是,他乐于提拔人才,在朝野间声望极高。这样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那些学子都乐于迎接。特别是贫寒学子,若是能得到位邱公青眼,也许就能脱离农门跳入“士”那个阶层了。

队伍走了五里不到,一个欢喜的叫声从前面传来,“来了,来了——”

叫声一出,众少年发出一阵欢呼声,争先恐后朝前跑去。卢云见状,也顾不得与姐姐多说,脚步一拔便跟在同伴身后涌向前方。

看着少年们欢天喜地的样子,卢萦唇角扯了扯,停下了脚步。

卢云现在不过十二三岁,年纪还小,学识也不够,还不到为了亲近大儒而用尽心机的时候。所以,她笑了笑后,也没有提步跟上,而是脚步一折走向一侧。

彼处已是郊外,旁边便是一座二百来米高的小山。青山葱郁,春花处处,连踩在脚下的草叶,都鲜嫩欲滴,便如这灿烂的年华。卢萦沿着山脚下向山顶走去,不知不觉中已是笑逐颜开。

天空放晴,春风放暖,最是人间好时节,此时此刻,与卢萦一样踏着春,欣赏着天地间勃勃生机的不在少数。因此倒也不寂寞。

如此游玩了一会,估莫着过了二刻钟后,卢萦向回走去。

堪堪走到山脚下,卢萦却感觉不对了!

本应该斯文聚会的前方,此刻却一片沉寂。隐隐中,还有几十个盔甲在身,手持长枪的汉子走来走去。

不好,出事了!

卢萦急急提步,朝着前方奔去。

不一会,她便来到了人群外围,此刻,这里已围了三四十个踏春的游人。而前方中央处,十几个儒士打扮的少年郎正一字排开地跪在地上,他们的背心,便抵着一柄寒枪!这跪着的少年中,便有卢云!

卢萦脸色一片雪白,见四下无人说话,她咬着唇向后退出几十步,来到一处树下,向几个正在闲话,一看就是有些修养学识的儒生福了福,轻声问道:“诸位郎君,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有金吾卫?”

卢云面目美丽,那几个儒生看了一眼后,也不防她。当下一个三十来岁的,清瘦略高的儒生叹道:“邱公死了!也不知是何人所为,竟是害了这些少年!”

什么?

第十三章 急智

2013-2-7 22:40:50 2219

 卢云唇颤了颤,再问道:“邱公怎么会死?他是突然死的吗?”问到这里,见他们疑惑地盯着自己,卢云低声解释道:“那跪着的少年中,有我的弟弟。诸位郎君如果知道什么,请务必告诉小女子。”说罢,她再次向他们一福。

卢萦这话一出,几个儒生不由同情起来。其中一人低声说道:“具体事由我等也不知。只知道这些少年围着邱公说话时,邱公突然倒地,胸口处被插了一把短剑。事出突然,当时围在邱公周围的少年全给抓起来了。”

他说到这里,同情地看着苍白着脸,却目光乌黑沉静的卢萦,认真说道:“小姑子,邱公在士林中名声极大,兹事不可小视。你还是快快回去告诉你的长辈族人,由他们来出现处理吧。”

说是这样说,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显然对卢云脱身一事不抱希望!

卢萦低下头来。

沉思一阵后,她抬头问道:“敢问三位郎君,这些金吾卫的首领是何等样人?处理邱公之事又以何人为主?”

这三人吐辞文雅得体,一看就是有才学的,因此卢萦有此一问。

她却不知道,她这话一出,三人看向她时,目光也变得慎重起来。面对噩耗,还能如此镇定的,本已不多,一开口便问到要点的,更不会是常人。

不知不觉中,三人客气起来,那清瘦儒士说道:“这些金吾卫是邱公的追随者,金陵阮秀的儿子阮成带来的人。至于处理邱公之事的,应该是两个贵人。”他说到这里便闭上嘴,一副不想再说的样子。

不过卢萦弄明白自己想知道的事了。

她再次朝着三人一福,以示感激后,转过身便朝人群走去。少女身形中还透着青涩,可那步履于细碎中尽透沉稳。看着卢萦的身影,那清瘦儒士说道:“我们也去看看。”“好,这个小姑子看来是个聪慧的,也不知她会做些什么?”

卢萦再次来到了人群外围。

她朝着跪在地上,低着头身子隐有哆嗦的卢云看了一眼后,目光向四下寻去。

不一会,她便看到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以及站在马车旁,正在聆听着几个金吾卫说话的中年人。

这时,一个细小的议论声传入她的耳中,“这些孩子完了。”“是啊,他们运气也太不好了。”

“也不知是谁下的手?”“哎,真可惜。”

听到这里,卢萦又转头看向卢云。

她相依为命的弟弟正低着头,像个犯人一样地跪在地泥地上。他瘦小的身形正在不停的颤抖着,不用看,卢萦也知道,此刻他定然是一脸绝望。

刚才那个儒士劝她,要她去找大人商量,可她家里哪有大人?至于平氏,不说他们没有能力,便是有能力,也不会用在援救卢云身上。

她的弟弟,只能自己救了。而且还不能拖延,谁知道这种事有没有阴谋?再说,卢云真入了监狱,光是那打点的钱,便可以把姐弟两人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生活毁得一干二净!

想到这里,卢萦走了几十步,来到那些马车的外围,吸了一口气后,她抬起头,清脆响亮地唤道:“两位大人,小女子知道凶手是何人!”

这个时候,卢萦的话便如落在油锅中的水,“滋——”的一声,能令得整锅油都沸腾起来。

齐刷刷的,所有的人都转过头来,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卢萦!

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卢萦提步向前走去。随着她走动,众人连忙让出一条路来。连那些拦着路人不准上前的金吾卫,也任由她闯了进来。

卢萦进入场中后,却没有如她所说的那样,直接面见两位大人,而是急急走到众少年前,低头朝他们打量而来。

把少年们从头到手再到脚,细细地打量一遍后,少女卢萦竟是不顾礼仪地提步上前,弯腰抬起那些低着头的少年的下巴,近距离地盯着他们的面容打量起来。

看到卢萦的动作,好些人面面相觑,一个华服中年人更是蹙眉道:“这小姑子在干什么?”

这时,马车中传来一个低低的,似是藏着笑意,也似是温柔天生的声音,“这小姑啊,她刚才的话是瞎编的。现在混进来了,她便忙着找凶手了!”声音低了些许,似笑非笑,“真是胆大啊!”

本来,那华服中年人已经准备发火了,听到马车中的那个声音后,却是一怔,他与另外一个贵人相互看了一眼后,同时收起了差点脱口而出的呵斥。

这时,卢萦已经把十几个少年审视了个遍,当然,她漏过了卢云。

打量完少年们后,卢萦急急来到马车旁,此时此刻,邱公的尸体便放在马车旁,二个仵作正在检查。

卢萦走到一旁,朝着邱公端端正正插在胸窝中的短剑瞟了一眼后,走到一旁,径自打开他的右掌翻看起来。

她一个末及笄的少女,开始虚言诳人,此刻又大模大样地摆出查案的架式,简直视众人如无物。终于,那个中年权贵冷下脸来,他沉声喝道:“来人,把这个信口雌黄的女子押下去!”

“是!”

蹬蹬蹬的脚步声传来,转眼间,二个金吾卫便走到卢萦身后,同时伸出手,便准备把她拖出去!

就在这时,卢萦头一抬,大声道:“诸公,邱公一生高洁,生无不可对人言之事,死了,却要凭白添加几条无辜人命,累他一世清名么?”

这话一出,两个贵人同时眉头一蹙,而走到卢萦身后的两个金吾卫,也动作一僵。

昂起头,卢萦明彻透底的目光看向两位权贵,严肃地说道:“小女子以为,这世间之人,无论是谋财还是害命,必须要有动机。而这里的大多数少年,都是没有动机的。他们是否无辜,其实不用小女子分说各位大人也是明白的。”也不等几个权贵反应过来,她腾地转身越离两个金吾卫,大步走到跪着的众少年面前。

她清楚地知道,在上位者的眼中,没有无辜不无辜的说话。贱民命如草,她要说服他们,大义是不起作用的,唯一有用的,还是找出凶手来!

一直处于浑浑噩噩中的卢云,陡然抬起头来。看到卢萦,他的双眼瞬时睁得老大,转眼间,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流下。

卢萦没有看向弟弟,她只是提步走到其中一个少年,盯着他,沉声说道:“郎君贵姓?”

见她单挑着一个少年问话,众人一怔,两个权贵也蹙了蹙眉,其中一人摇了摇头,制止了走向卢萦的几个金吾卫。

第十四章 权贵

2013-2-7 22:41:21 1829

 那少年低着头却是不答。

卢萦转头看向两位权贵。

那中年华服的权贵蹙了蹙眉,声音一提,“回答她!”

少年一惊,终于哆嗦着回道:“我,我姓周。”

卢萦点了点头,又问道:“周君平素可是精于武艺?”

这话一出,姓周的少年脸色一青,他猛然抬头,阴骛地盯着卢萦大声说道:“你胡说!你,你这毒妇想攀咬我!”这个时候,她一开口便问他是否精于武艺,这不是明指他杀人还是什么?

卢萦却是唇角扯了扯,她单膝跪下,伸手抓过周姓少年的双掌,指着他指上的厚茧说道:“郎君这是什么?写字,可练不出这样的茧子!”

周姓少年脸色一白。

他张口欲辩,卢萦声音又是一提,指着他的鞋履说道:“此处乃是郊野,前日又经过一场大雨,人人鞋履处都是泥土处处,唯有周郎却是足履有泥而足面干净无垢。原来周郎不止是武艺过人,连提纵之类的轻身步法也是出众!”

所有的少年都是没有携带下人包袱,行路而来的,这个周姓少年也不例外。因此她的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同时看向十几位少年。果然,众少年的鞋履上都是泥垢处处,唯有这个周姓少年是干净的。

在周姓少年脸色越发苍白时,卢萦站了起来。她盯着他,慢慢说道:“其实,这两点都是次要。最重要的是,刚才我在邱公的右手下,发现了一个血写的冂字。”

这话一出,周姓少年尖叫起来,他嘶声道:“这不可能!我刺中的是他的心脏,他当时就毙…”

他的话没有说完!

在周姓少年脸色刷地变得雪白一片,嘴也张得老大时,嗖嗖嗖,所有的目光同时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这些目光,惊愕的有之,阴寒的有之,痛恨的有之,迷糊的也有之!

周姓少年瞪着眼,已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他在卢萦一次又一次的拷问和指证中,竟被吓得慌了神。这一次急于替自己辩解,竟是说漏了嘴!

安静过后,四下嗡嗡声大作…

终于诈出来了,卢萦闭了闭嘴,整个人竟是一虚。

其实,她刚才纯是感觉到周姓少年有问题。后面的证据,不过是强行寻找出来的。事实上,便是这一句话诈他不出,下面她还会继续出招。

幸好,一次就成功了。

她成功了。她没事,她的弟弟也不会有事了!

嗡嗡声中,卢萦感觉到身子一暖,却是被弟弟紧紧地抱住了。

反手搂着弟弟,卢萦还没有开口,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位小姑,我家郎君有请!”

他家郎君?卢萦回过头来,她动了动,这才发现自己双脚软得如泥,根本就走不动。见她如此,那传迅的青年笑了笑,倒也不催。

一刻钟后,卢萦感觉到好了些,这才跟在那青年身后向众马车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马车旁,只见那青年朝着马车中行了一礼,低声道:“郎君,卢氏女过来了。”

马车中传来一个清雅含笑的声音,“让她上来。”

青年转过头,朝着卢萦说道:“小姑子,请上车吧。”

卢萦恩了一声,低着头走到马车旁,掀开车帘爬了上去。人刚入内,一阵清爽宜人,似青草又似春风的香味便飘荡而来。

卢萦规规矩矩地坐到一角,双手放在膝上,一直不敢抬头看去。直到那清雅的声音传来,“抬起头来。”

卢萦应声抬头。

刚刚抬头看上一眼,卢萦便急急侧过头,移开自己的视线…

只是一眼,只用一眼,便能让人感到发自灵魂深处的畏缩。便是卢萦一直自认为冷情冷性,一直以为受伤后的自己,已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一刻,她也不敢多看。

青年显然习惯了世人面对他的异状,他温柔笑道:“那少年是你弟弟?”

“是。”

“…可惜。”

可惜?他为什么会说可惜?

卢萦一怔之下,终于再次转头。

再次看向面前这位权贵公子,卢萦终于发现自己能正视了。她垂着眸,低声说道:“郎君的话,小女子不明白。”

“不明白么?”青年轻轻一笑,道:“你下去吧。”

啊?“是。”

卢萦爬下了马车。

望着卢萦远去的身影,马车中的贵公子闭上了双眼。那青年走近他,朝四下看了一眼后低声说道:“郎君,此事不成,奈何?”

被春风飘荡而开的车帘里,马车中那位五官俊美至极,却又深邃立体,天生便光芒逼人的贵公子弯唇一笑,在露出唇边两个浅浅的酒涡后,说道:“是我用人不当…既如此,只能将计就计了。”

他眼帘微垂,唇角上翘,轻轻说道:“唤卢萦么?倒有点意思了。恩,去送一本《中庸》给她,告诉她,我很惊喜。”最后四个字,不知怎地,青年觉得语气有点古怪。

就在青年转身之时,那公子又道:“把这个也送给她。”

接过公子递来的精美木盒,青年呆了呆,他愕愕地说道:“这个,公子,这块凤佩不是早就摔碎了的吗?”虽然拼在一起,可毕竟不是完壁,公子拿这个送人?

马车中,那公子唇角弯了弯,“我自是知道这是碎的。”

“那?”

“她坏了我如此大事,我让她惊上一惊,不应该么?”

这话一出,青年连忙点头哈腰,“应该,应该,完全应该!”说罢,他连忙转身,一溜烟跑出老远。

第十五章 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