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不愿地退到地坪中,曾郎脸色青白交加,最终还是忍不住叫道:“阿萦,你好好休息吧。我明日再来。”说到这里,他狠狠剜了一眼卢云,不过这个时候卢云正在般着礼品入房,根本没有注意。

坐上自家的驴车,听着车轮传来的“格支格支”地滚动声,一直阴着脸的曾郎忍不住与驭夫说起话来,“阿根,你知道吗?今天来卢府的那些人中,有半数是汉阳城的富户官吏呢。”

阿根甩了甩鞭子,在重重抽了一下驴背后,憨憨地笑道:“这个自然,能送孩子去学堂的,可不都是好人家?”

这话曾郎爱听,他叹息道:“是啊,都是好人家。救了七个大户人家的子侄啊,利用得当,可不是一座座金山银山?”事情的缘由,这时他已经完全打听清楚了。

越是寻思,曾郎便越是心中痒痒。好一会,他才叹道:“可惜,阿萦实在太倔了。那些礼品算什么?自家孩子的性命岂是礼物能够替代的?哎,怎么做出这等事的不是我?”

不过转眼,他又兴奋起来,“阿萦可是与我有了婚约的末过门妻子,她行了恩惠,便等于是我行了恩惠,这一次父亲回家后,我得与父亲好好商量商量,看看怎么把这事利用起来。”

他说得兴高采烈,熟知他一些举动的阿根却诧异了,好一会,阿根小声问道:“郎君,你不是说不想娶阿萦。想娶那平氏的姑子阿因为妻吗?”

曾郎哼了一声,淡淡说道:“这不相冲啊。我可没有想过放弃阿萦的。她入了我家的门,当了妾室,那恩惠也一样是我这个夫君的啊。”曾郎今天显然心情极好,难得地解释起来,“阿因与阿萦毕竟不同,阿萦今天难得的聪明了一把,不过这种事千载难逢,算不得什么。比起她来,有那么好家世,又有那么多嫁妆的阿因,才是更值得娶回家笼络的。”

说到这里,他自言自语道:“再说,我娶了阿萦,阿因就肯定轮不到我沾手。可我娶了阿因就不一样了,到时,阿萦还会是我的。这买卖,怎么算怎么值。”

听到这里,阿根沉默起来。他想起刚才卢萦对待曾郎的那个态度,不由忖道:阿萦那样子可认真呢,郎君可别到时两个姑子都得不到。不过他也只是想想,可不敢说出来。

第十九章 礼物

2013-2-12 10:13:04 1830

 曾郎一走,姐弟俩便高高兴兴地把房门锁紧,再在房中堆把一把柴火,对着光亮翻看起来众富户送的礼物来。

先打开的是王大善人的木箱,果然不出卢萦所料,这二箱子全是布料,虽然只是一些极为普通的缎布,对于贫寒已久的姐弟两来说,却也是一份厚礼了。

翻看着这些一看就是存久了,放剩下的缎布,卢萦唇角扯了扯,低声道:“果然。”

卢云听不懂,他转过亮晶晶的双眼好奇地问道:“姐姐你说什么?”

卢萦微笑道:“我说,果然不是一些好布料。”她转过头看向弟弟,温柔地解释道:“王大善人家财物无数,按道理,我对他的儿子有救命之恩,他送的东西怎么说也得有些份量,便是送上百两黄金,那也是应当之事。不过我们无父无母,我自己又是个弱女子。这样的身份便是有恩,却也不必重谢。”

她看着卢云,认真说道:“所以阿云,哪怕是你对别人有恩,如果你地位不够,那份恩情也不会有多少人看重的。”

这个卢云从来没有想到过,他呆了呆,抿着唇点了点头。一时之间,得到这么多意外之财的兴奋大减。

看到弟弟有点怏怏不乐,卢萦一笑,她伸手抚着弟弟的软发。哪知她的手一碰上去,卢云便涨红着脸不高兴地叫道:“姐,我是男子汉了,你不许摸我的头。哼,也不许笑。”

“好好,你是男子汉。”卢萦一笑抽回手,“阿云,我们应当高兴啊。你想,当时我挺身而出,可不是为了那些人。所以虽说我对他们有恩,那恩情也不过如此啊。他们能送来礼物已经不错了。再说,这些礼物可是能换银钱,能让我们过上一阵好日子的哦。”

卢云知道姐姐是劝自己放正心态,他点了点头。

把木箱重新盖好后,姐弟两人打开了堂府送来的四个木盒。

木盒不大,里面放置着一些银制的首饰,仔细一看,还有一把金钗。这些礼物同样与王大善人家送的一样,看起来虽然多,却是些不值钱的物事。当然,这个不值钱是会对有钱人来说,对于姐弟两人,还是大有用处的。

卢云站起来,把所有的礼物翻看一遍后,嘀咕道:“一个个摆出那么大的阵势,哼,送来的东西却不过如此。”

卢萦弯着腰,把这些礼物一一收好,嘴里则回答道:“他们之所以摆出那么大的阵势,是想让众人知道,他们是知恩图报之人。送来的东西不过如此,那是因为我们贫寒不值得他们礼遇。看来还是圣人说得对,世人来往,都是建立在利益之上。要让他人不敢欺,起先得自己具有一定的势。”

这一个来月,她日日研读圣人经典,让她惊喜莫名的便是这些:其中蕴含的深意她竟是一下子便理解透了。难怪俗话说,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原来世人纷纷扰扰,所作所为,却是有迹可寻。

姐弟俩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把所以礼物都清点个遍,又一一收好后,时辰已经不早了。

望着外面的天空,享受着从门缝中透过来的春风。卢萦算了算,说道:“这些东西折算成钱财的话,应该值得十八九两金。阿云,明天我就把它们售卖出去,然后置一处房第可好?”汉阳靠近成都,也算是文华荟萃之地,这里的房价着实不便宜。这些财物再加上那个贵人送的金饼,应该可以卖到一处位置靠里的小房子。

卢萦曾经想过,可能自己姐弟俩得在这平府借给的房子里生活好些年了。真没有料到,这么快她们便可以有自己的家了。

听到姐姐的话,卢云问道:“姐,这么多钱啊?我们不存下来吗?”他自小到大,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过,一时真舍不得全部花销了。

卢萦淡淡说道:“不能。大伙都知道我们得了富户送来的礼物,如果不花销出去,说不定我们的性命都会有危险。”说到这里,她直起腰,认真地说道:“所以,我们不但要花出去,而且还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花出去。明天我会叫来钱叔的驴车,这些缎布银饰的盒子,也不必去掉。就这样一起卖。”

“恩,听姐姐的。”想到自家马上就可以换高大明亮的房子了,卢云不由笑了起来。欢喜了一会后,他提醒道:“姐,你真要与曾家郎君解去婚约么?他好似不愿意呢。”

卢萦沉吟了一会,慢慢说道:“他原先可能是愿意的,只是经过今天,怕是心中会犯嘀咕。”她也不在意,挥了挥手让弟弟别多操心,“先不用管。他便是不愿,我终会找到法子让他愿意的!”

“好呢。”卢云干脆地应了一声,回头看向姐姐,高兴地想道:姐姐从伤好之后,真的变了很多。不过我喜欢她这种变化。

第二天,卢云没有去上学,而是帮着卢萦,把昨晚上得来的礼物搬上了隔壁钱叔的驴车。在搬礼物时,他们的房门大敞,引得阳婶等人不停的伸头瞅着。

阳婶在房子中转了一会,走到驴车旁时,抚着那大木箱忍不住说道:“阿萦,这里都是什么呢?给婶婶瞅两眼好不好?”

卢萦正等着她这句话,闻言笑道:“好啊。阿云,你把箱子都打开给阳婶瞅一瞅。”

“恩。”几乎是卢云刚刚应下,四下的邻居们一窝蜂地围了上来。

第二十章 买新房

2013-2-13 16:28:11 2529

 卢云低着头,很是认真地打开两个木箱。在众人有点失望的眼神中,他再把木箱盖上,又打开了常府送来的四个小盒子。转眼,四个盒子里装的银制首饰还有那一个金钗都呈现在众人眼里。

阳婶有点失望,又不免有点高兴,她抬头向着已经坐在驴车上的卢萦笑道:“阿萦啊,你这下可发了,这些东西,少说也值好些金子呢。”

卢萦显得很欢喜,她笑容满面地说道:“是啊,我昨晚还跟阿云说,一换到钱财,马上就去卖一间房子。也省得总是占外祖家的便宜。”

“阿萦好盘算呢。”“这样安排没错。”“还是阿萦会想事。有了房子,你弟弟以后说亲也容易些。”

自见到这些钱物后,阳婶等人已兴致大减。当驴车离去时,卢萦远远地听到他们地议论声,“我还以为有多少东西呢。”“是啊,当时看那阵势,还以为送了什么宝物来了。”“那些有钱人可真扣门。”

不管是缎布还是银饰,都是硬通物,因此用不了半个时辰,卢萦的手中便多了二十两黄金。

姐弟俩都在汉阳生活多年,对于各处的房子都心中有数。两人直接来到卢云的学堂旁,在相隔两百米的一个巷子里,买了一个包括厨房和杂物房在内,仅有六个房间的小院子。

这个院子房间不多,又离街道有点距离,所以房价偏低,再加上院子里树木森森,一棵生长了数百年的大榕树罩着整个房子,显得格外的幽静。卢萦在几个月前看到这院子要出售时还曾幻想过拥有它,现在总算如愿以偿了。

院子虽说是价钱不高,却也足足花了卢萦二十六两金,现在,卢萦只剩下一两多金和五十二枚五铢钱了。

可不管如何,他们总算有个家了。

姐弟俩围着房子转了一圈,一时欢喜不尽。直过了好一会,卢萦才开口道:“阿云,我去把家里的藏书都搬来,还要给这里添置一些被子木桶什么的。你且去平府一趟,把我们搬家的事说一说,记得让他们来收回木屋。”

“恩。”

“平府的人不管怎么说,都是你我的长辈,记得要客气一点。不管他们说什么,千万不要逞强顶嘴。你以后是要举孝廉的,不能在这种小节上坏了名声。”

“恩。”

“有人问起,你便把我们所得的金子和这房子的事实话实说。”

“恩。”

看着弟弟急急离去的身影,卢萦嘴角一扬。她摸了摸怀中的金子和五铢钱,暗暗忖道:需要添置的东西实是不少,这些钱只怕还少了。得按最需要的开始购置。

想着想着,她回头打量着自己与弟弟的家,不由又扬唇微笑起来。

曾郎回到家时,天色已晚,母亲已经睡下。

第二天,他在练了一会骑射后,远远看到母亲坐在桃花树下晒太阳,便赶了过去。

他一走来,站在他母亲身后的两个婢子,都粉面含笑,媚眼生波起来。

这两个婢子,是曾郎自己购回来的,是他精挑出来的颜色好的女子。早就被他沾了身,只等新媳妇入了门便可收房。

因这两个婢子都是出身贫寒的原故,有时曾郎看到她们,总不免想到卢萦。想着,卢萦要不是有个平氏的外祖家撑着,只怕早就与她们一样,为人奴婢,任人玩弄了。

他家曾经也贫寒过,自日子过好后,曾郎在昔日同伴面前,总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心态。在卢萦面前时也不例外。因此有时候他一想到自己要娶一个差点为奴为婢的姑子为妻室,心中便有一种说不出的郁闷和羞辱感。

曾郎大步走到母亲面前,对着一脸宠溺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他恭敬地唤了一声,道:“母亲,孩儿有一事跟你商量。”

“什么事,你说吧。”

“我昨晚到了阿萦家里了。”一提到卢萦,他母亲便冷下了脸。曾郎端起面孔,坐到母亲的对面认真地说道:“母亲你猜我看到什么?我竟是看到那王大善人,还有常府的人纷纷抬着礼物前来感谢阿萦。”

他身子微微前倾,把事情经过跟母亲说了一遍后,昂着头兴奋地说道:“孩儿以为机会难得,操作得好的话,对父亲对我们家都大有好处。母亲你看呢。”

曾母沉吟起来,寻思了一会后,她抬头说道:“你说得对。恩,你马上去卢家,要那贱婢马上把礼物全部还回去。”顿了顿,她强调道:“送还礼物的过程中,你全程陪同。对了,把你父亲的名刺一并带上。哼,救命之恩,哪是区区小礼便抵消的?记着,这次登门,你务必要让他们知道,卢萦施的恩便是我家施的恩。而你的父亲,乃是堂堂校尉,他们送的礼物太寒酸,配不上我家的门面,也当不起他们儿子的一条命。”

曾府虽然门户不大,不过一切里外都是曾母在应对,她在儿子心目中地位颇高。

听了母亲地提醒,曾郎双眼一亮,拍着大腿说道:“母亲说的是。孩儿这就赶去。”刚站起来,他回头说道:“母亲,父亲的名刺好似用完了。”

他母亲断然说道:“马上去制。一定要在今天把名刺制好。哼,拖得久了,说不定那贱婢做出什么蠢事来,误了我家大事。”

“好。”

曾郎做事倒真是雷厉风行,日上中午时,他便令人制好了父亲的名刺。拿着这制作精美的名刺,他坐上驴车,急匆匆赶向卢府。

二刻钟后,他的驴车停在了卢府外。见到那小小的几间矮房子全部房门大开,里面空无一物,曾郎心中一惊,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房间中空空荡荡的,竟是被人搬了一空。望着被春风一吹,便四下摇晃的破门烂窗,曾郎转过身,大步来到阳婶家。

阳婶正坐在太阳下编着草鞋,见到曾郎过来,连忙站起来笑道:“是曾家郎君啊。你是来帮阿萦搬家的吗?郎君来晚了,刚刚她叫上几辆驴车,把家当全部搬走了。”

“搬家?”曾郎脸上一沉,皱眉问道:“好好的,她为什么要搬家?”

这话一出,阳婶一怔,她没有想到搬家这么大的事,卢萦都没有跟夫婿商量过。

阳婶呆了呆后,马上笑呵呵地回道:“原来曾家郎君不知啊?是这样,阿萦一大早便叫人把那些礼物售出去了,然后她用那售卖得来的钱购了一间新房子。这得了新房,不就忙着搬家了?”

什么?卢萦擅自把礼物售卖了?还用那些钱购置了一间新房?

一路上早就盘算好一切,对自己设想到未来极其自信的曾郎,直觉得被什么东西重重击在胸口,直令得他好半天还有剧痛!

虎着脸,他沉怒地说道:“她搬到哪里,阳婶可是知道?”

阳婶摇了摇头,埋怨道:“我问了几遍,阿萦也真是的,连个地方都说不清。”

这话直如火上浇油,曾郎差点跳了起来。

咬着牙,他又问了几户邻居,奈何那些人都是吃干饭的,竟没有一个人知道卢萦搬到哪里去了。

腾地转身,曾郎便想赶到卢云所在的学堂堵人。可才走出几步,便又停了下来:现在赶去还在鬼用?那些礼品卖都卖了,得来的钱也都花光了!

忍着恨,曾郎郁怒地想道:阿萦真是个蠢物,那么些锻布银饰便打发了她!哼,要是由我经手,那好处少说也是她所得的十倍二十倍。到时我高兴了,光手指缝漏给她的,也有一间院子钱!蠢物!当真是蠢物!

第二十一章 计划

2013-2-13 16:28:56 2180

 曾府。

曾母坐在自家院子里,享受着婢女们精心奉上的糕点。

她的丈夫现在是校尉了,在汉阳这地方,他们家也算是混出点样子了。喜欢显摆的曾母一直在努力学习着那些贵妇人的举止。

此时太阳正暖,坐在阳光下,曾母眯着眼睛忖道:常府那个大官,听说与洛阳来的贵公子走得近。恩,常府欠的这个人情,便等夫君回来后,商量了再提要求。至于王大善人家,得让他们的绸缎生意让出一分来。哼,他要是不给,我便让卢萦那个贱婢出面说他们家忘恩负义,逼也要逼着他吐出一块肉来!

享受着春日的阳光,曾母一户一户地算着,寻思着自家应该索取些什么好处,如果对方不愿意,又得怎么应对。

琢磨了一会,曾母吁出一口气,兴奋地想道:今年当真是我曾府的幸运之年啊。被阳光照耀得睁不眼的曾母,寻思着自己以后穿金戴银,奴婢成群,在汉阳街中走动时,人人低头不敢直视的风光,不由喜得坐也坐不住了。

就在这时,她一眼瞟到了急匆匆冲进来的曾郎。

看到儿子一脸的怒意,曾母站了起来,寒声喝道:“孩儿因何恼怒?莫非是那个贱婢不同意了?”她厌恶地呸了一声,道:“那个没有见过世面的贱婢,她敢不肯?我立马解了这桩婚事,让她哭去!”

听到母亲的话,曾郎脸上的怒意更浓了,他冲到母亲对面坐下,拿起茶盅一口喝下,恨声道:“我会怕她不同意?母亲你不知道她有多蠢,她竟然一大早便把那些礼物全部售出去了,换来的钱财,给购了一间房。”

“什么?”曾母大惊,紧接着,她眼前一阵天花乱转。

看到母亲摇摇晃晃,曾郎一怔,两个婢女已慌忙扶起了她。

被扶着的曾母,脸色很是不好,青中带着紫红,竟有着血气冲心的征兆。曾郎一惊,声音一提大喝道:“快,快去叫大夫。”

“是,是。”一个婢子转身便跑。

曾郎上前两步扶着曾母,低声唤道:“母亲,母亲?”

曾母艰难地抬起头来,这个时候,她只觉得前额处像绑了一块石头,又重又沉又闷,胸膛里的心脏,更是突突地跳得慌。她不敢说话,也不敢睁眼,一开口便是腥气直冲,一睁眼便是一阵眩晕,整个人摇摇晃晃着,仿佛随时会倒下。

婢女在她胸口抚了一阵,她又缓了几口气后,曾母跌坐在塌上,扭曲着面孔恨声说道:“那贱婢,竟敢,毁我家的前程!去,去告诉她,我们要解除婚约,我儿娶谁也不会娶她这个,败家妇人。去,就去告诉她。”

“是,是,母亲你别动怒,别动怒。”

不说曾府中的鸡飞狗跳,卢萦把东西购置齐当,把新家打扫一番,勉强可以住人后,卢萦和卢云姐弟已累得动都不想动了。

第二天,卢云去学堂,而卢萦则继续购置家当,打扫新房子。

把一切处理妥当后,已是下午了。剩下还有一些,不过都不用急于一时。

到得这时,姐弟俩这些天存下来的,已只剩下十枚不到的五铢钱了。卢萦寻思着,从明天起,又得重新卖字了。

洗了个澡,卢萦细细寻思了一会后,提步朝平府走去。

她没有直接进入平府,而是找到门子,让他给平因带一句话后,便站在巷子里侯着。

不一会,平因便赶来了。

望着匆匆赶来,看向自己时,神色颇为复杂的平因,卢萦浅浅一笑,说道:“阿因,找个偏静地方说话吧。”

“恩。”

两女一前一后,来到平氏的一处荒芜了的废旧房子前。

站定后,平因侧过头四下张望着,就是不敢看向卢萦。

对于表姐这个模样,卢萦抿了抿唇。她垂下眸,慢慢说道:“表姐可知道,昨日曾郎与我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平因心里问着,不过面子上,她还是低着头。

卢萦盯了她一眼,微笑道:“他说我聪慧过人,还说我救的人中,有七户都是了不起的人家。别人想与那些人家结识都要费老劲。而我却轻而易举地成了他们的座上宾。”

平因脸色陡然变得苍白。

望着这个一脸怆惶的表姐,突然的,卢萦心中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同情。不过,她心肠素来不软,虽然怜悯,却该算计的还是要算计。

抬起头,卢萦定定地看着平因,看了一会后,她垂眸说道:“其实,我心里知道,曾郎心慕的人是表姐你…”

平因猛然抬头看向卢萦。她唇动了动,眼中渐渐浸出一抹水光。楚楚可怜地看着卢萦,平因这模样简直就是在说,阿萦,你既然知道我们两情相悦,那你就成全我们吧,我求你了。

卢萦却没有看她,而是接着说道:“我这人向来不喜强人所难,曾郎如果想要退婚,我不会咬着不放。”在平因满面的喜悦中,卢萦慢慢说道:“不过,我已经十五岁了,这婚约一解,怕是再也找不到好人家了…所以阿因,你要我放开曾郎也不难,不过我这损失,得拿钱来弥补。”

说罢,她悠然转身,直走得远了,她最后一句话还在空中飘荡,“如果想好了,等曾伯父回来时,你就让稳叔跟着我一道上曾府的门吧。”稳叔,是平因的舅舅,也是平氏四房最信任的人。

唇角扯了扯,卢萦一步回返一边寻思:等得了阿因的银钱,我就上门退婚。稳叔这人向来稳重知礼,有他跟着我上曾府的门,平因心里肯定踏实,省得以为我得了钱不办事,或者跑到曾府里故意说她的坏话。

至于我嘛,我只要小小运作一番,就可以通过稳叔的口,让平因的父母知道,曾郎是个什么样的人,曾母更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哼,人算我一尺,我就还人一丈!曾郎啊曾郎,我不但要退婚,我还要让你娶不到阿因!我要让阿因的家人看清你和你家人的面目,让你在汉阳城中臭名远扬,再也寻不到好亲事!

她毕竟已有十五六岁,退婚的事处理得不好,不但对她的名声,损害会非常大,甚至对她弟弟的前程也会有影响。卢萦从来就不是一个善良伟大的人,甚至可以说,她是一个有仇必报,仅凭感觉便敢绝然行事的阴狠之人。她想,婚是一定要退的,可退婚一事,为什么毁的不能是曾郎的名声?我为什么不能扮成无辜的受害者?

第二十二章 值多少钱

2013-2-14 23:36:56 2114

 还有一更明天一并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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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萦走着走着,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喊叫声,“是阿萦吗?阿萦阿萦!”

卢萦转过头来。

矮小的阳婶颠颠地跑来,圆圆的脸上泛着汗光,她灵活地在人群中钻来钻去,转眼便站到了卢萦的面前。

抬头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姑子,阳婶不由惊道:怎么两天不见,阿萦好似又变好看了?其实,两天时间哪里可能让一个人变化太大?阳婶不过是这两天都在嘀咕卢萦,陡然看到她精神焕发,容光照人地出现在眼前,不由与印象中,那个总是脸色青白的卢萦相比较罢了。

“阳婶,你这是?”

对上卢萦疑问的表情,阳婶笑得牙龈都露出来了,她责怪地说道:“阿萦啊,你们姐弟到底搬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这两天你家那个曾郎找你找得慌呢。”

曾郎么?

卢萦一笑,低下头来。

见卢萦浅浅笑着,那模样说不出的俊俏,阳婶心中一阵嗟叹后,忍不住提醒道:“不过他的脸色不好,阿萦,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恼了他?”想了想,阳婶建议道:“你这样避开他也对,等他火气消了些再见面便是。反正阿萦生得俊,你那曾郎不可能真恼了你的。”

听到阳婶左一句右一句,带着关怀和劝慰的话,卢萦抿唇一笑,她点头道:“婶子说得对,我也是这样想的。”放轻声音,她不好意思地说道:“才买了房子,手头实在紧。等过个阵子,我与阿云会摆上一桌酒,到时阳婶可要赏光才是。”

看看,这读了书的姑子就是文雅,说的辞儿都是听不懂的。阳婶笑得见眉不见眼,连忙点头应好。

又与阳婶说了一会话后,卢萦转身朝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