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白得了四百金,卢云也变得兴奋起来。姐弟两人直唠崂到半晚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送走弟弟后,卢萦读了会书,转身走向市集。

还没有来到市集,一辆驴车停在她面前,同时,一个熟悉的叫唤声传来,“阿萦。”

卢萦抬头。

她对上的,是表情复杂中透着几分黯然难舍的曾长志。

四目相对,曾长志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来。直过了好一会,他才哑声说道:“阿萦,我与平因她…”这个时候他提到平因,表情中没有了温柔,多的是一份漠然。

也许世间事就是这样,因为平因是他自己舍弃的,所以他不记挂不留恋,而卢萦是主动不要他的,反而他一直放不下。

措了措词,曾长志说道:“我与平因,已解了婚约。”

见卢萦乌黑的眸子毫无波澜地看着自己,曾长志发现自己的胸口堵得慌。

要说这阵子,谁家的姑子最受人注目,那必是卢氏阿萦无疑。几乎稍有点门路的人都知道,她深得那贵人看重。

曾长志从来没有想到过,如卢萦这样的破落户,还有一飞冲天的时候。由着这种心态,他在打量卢萦时,越发觉得她美丽无比,气质逼人,实是平生仅见的佳人。

可这种感觉一出,他的胸口堵得更闷了。

说完与平因解去婚约的话后,曾长志低头看着卢萦涩声说道:“阿萦,以前是我不好,我被平因勾住了,迷惑了,疏忽了你。”

转眼间,他与卢萦之间婚变的缘由,便全部推到了平因身上。曾长志这不是他故意推搪,而是他当真认为,是因为平因勾引他迷惑他,才令得他一时糊涂,进而失去了卢萦的。

语气中,竟不知不觉中含了一些对平因的埋怨和不喜。

卢萦微笑道:“何必说这样的话?曾家郎君,事情已经过去了。”

说到这里,她朝他盈盈一福,祝道:“愿郎君到了成都后,顺利安康。”

曾长志一惊,他瞪大眼说道:“阿萦,你你怎么知道我要到成都去?”

“郎君不是说了与阿因解除婚约了吗?”卢萦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若不是要到成都,郎君的父亲怎么会如此行事?”

曾长志彻底呆了。

他瞪大眼傻傻地看了卢萦半晌,脑海中突然泛起父亲说过的话,“长志,卢氏女聪慧过人,你舍她而就平因,实是犯了大错啊。”

这话,他以前听过两次,也心有感触过。可没有一次如现在感触这么深。自己只是一句话她便能推算出自己一家的行动,这种心智,远非自己所及。

呆怔半晌曾长志突然抬起头来,他看着卢萦,又是兴奋又是小心地问道:“阿萦,我,我一直欢喜你,你还是嫁给我好不好?”他无比认真地说道:“阿萦,我知道我以前做错了,你放心那种错我以后不会再犯。我会一直对你好的我父亲,他也会喜欢你中意你的。我母亲你也别在意,你进了我家门肯定会由你掌管中馈的!”

越说,他越是激动,也越是兴奋。

说着说着,曾长志双颊通红,眼睛大亮,心也砰砰地跳得欢。

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他这么久之所以郁郁寡欢,是因为与卢萦解了婚约。他现在才明白过来,只要能够再与卢萦在一起,他就由衷的开怀了。

怎么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这么在意她?

这个时候的曾长志,浑然忘记了卢萦身后,还有那个贵人存在。

卢萦对上曾长志迫不及待的,激动得紧张的表情,突然有点想笑。

慢慢摇了摇头,卢萦微笑道:“曾郎,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说到这里,她再次一福,“曾郎慢行,阿萦有事要做。”

说罢,她转头便走。

曾长志无法掩抑住听到她拒绝后那潮水般涌来的失望,那失望是如此的深重,直让他一时之间,都失去了说话思考的力量。因此,他只是伸着头,怔怔地看着卢萦远去。

卢萦走到市集,挑选着东西的她,发现市集中的少年郎似乎多了些

有摆着给人写信回信的摊子的,还有捧着一本书朝着她痴痴看来的

…那两日穿红裳的影响,直到现在还没有消么?

隐隐中,卢萦听到有人在低声说道:“那就是卢氏女,她是我们汉阳的第一美人。”同时,也有一些不满的声音传来,“一个小姑子,怎地天天这般抛头露面,任由男人指指点点?”

就在议论声不时传到她耳中时,突然的,黄嫂子熟悉而亲近的说话声传来,“阿萦!”

黄嫂子的声音有点大,引得好些人都向卢萦看来。

卢萦转身,对上笑得十分可亲的黄嫂子,她微笑道:“嫂子也来买菜啊?”

“是啊是啊。”黄嫂子上前挨近卢萦,低头看了一眼她的篮子,她爽朗地笑道:“又是这些菜啊?天天吃着真没啥意思。对了阿萦,嫂子家有做了些腌菜,那味道好极了,我给你舀一些吧。”

卢萦当然谢绝了。不过第二天,卢萦又见到了黄嫂子。这次却是平氏三夫庆生,黄嫂子是来请表姑子过去热闹热闹的。

不久前平府才送了七百两金给她,怎么着,卢萦这个表姑子都应该去参加宴会。

当下,替卢云致了歉后,卢萦跟着黄嫂子来到了平府。

有多久没有回平氏了?

卢萦转头看着便是庆生,也比以往清净了些的平氏大宅,又看了看平素里一个个头昂得老高而今低着头一副本份相的平氏众仆,心中想道:平氏的人,确实是没了底气,慌了神了。

来到平氏三房所在的院落外时,隐隐可以听到里面乐声隐隐,香风阵阵。

“阿萦,我们走快点。

“恩。”

卢萦跟着黄嫂子走了进去。院落里,林立着数十个客人和婢仆,不远处的亭台上一个美人正在素手操琴。

卢萦进来时,也有人注意到了,不过卢萦穿的是极朴素的白衣,捧着个木盒子低着头走路的她,看起来一点也不打眼。

与黄嫂子说了一句后,卢萦看到了坐在一侧的平府众姑子,便提步走了过去。

姑子正在谈笑风生着,看到卢萦走近,开始还只是瞟了她一眼,待到卢萦抬头众姑子一个个反应过来,因此,这小小的一角,也变得越来越安静。

坐在一侧,明显胖了些的二表姐平意走了过来,她牵着卢萦的手笑道:“是阿萦来了?好久没有看到你了,来,坐表姐这儿。”

却是给卢萦解围了。

卢萦朝她笑了笑,坐在了平意身侧。

卢萦坐下一会后,旁边众人又渐渐恢复了谈笑风生。

一侧平氏最美的六姑子不时地朝卢萦打量而来。

这些姑子中,稍稍受宠些的,都知道卢萦被那贵人看重的事。想她们当初费了多少心力接近那贵人?因此现在看到卢萦六姑子等人,多多少少有点不痛快。

就在这时,一个少女叫道:“咦,阿因怎么没来?”另一个姑子回道:“她好几天都没有出来了。”“也是她倒霉,居然碰到了那么一个会勾男人的······”“真看不出,一个破落户而已,又是勾引那贵人又不放过曾长志,也不知她怎么应付得来。”

炮火慢慢转到卢萦身上了。

这些骄横惯了的姑子们哪里懂得审时度势?她们早就看卢萦不顺眼了。好不容易见到她当然要顺口刺两句。

于嘀咕议论声中,在众人的频频偷望之下卢萦接过婢女端来的汤水,神色不动地饮了一口。

卢萦表情冷漠神色不动时有种睥睨傲慢之感,有时姿势很平常,却也透着种气场。不知不觉中,四下的议论声收敛了点,不过同时,对她不喜的目光却多了些。

就在这时,一个少妇挪了过来,她靠近平意,低声问道:“二姐姐,我现在怎么办,你告诉我好不好?”声音没落,语调中已带了份哭腔。

这一下,众女的注意力马上从卢萦的身上转向那姑子,平氏六姑子在一侧温柔地说道:“三姐,你别伤心,一定能想到法子的。”四姑子也说道:“要是前阵子,大哥二哥说不定就带人打过去了。三姐,真是委屈你了!”“哎,奶奶都差点气病了。”

在一众同情叹息声中,平氏三姑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哽咽着说道:“我实是没法,二姐姐,上次那个阿姣你都对付了,还有二姐夫现在也对你这么好,这么听你的话。你一定有法子对不对?”

平意显得圆润些了的脸上露出一抹为难。这时,她看向卢萦,小声说道:“阿萦,你有没有法子?”

哪知她这话一出,众姑子已七嘴八舌地接了过来,“二姐,你也太看得起她了吧?”“二姐,表妹只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子呢,她能有什么办法?”“别为难阿萦了。”

在众女的叽叽喳喳声中,平意还是朝着卢萦解释道:“阿萦,是这么回事,你三表姐的夫婿,前不久不是纳了一个良家女子为妾吗?没有想到那个妾是个阴狠的,她在夫婿面前温温柔柔,对你二姐也是恭敬体贴,可每次只要你三姐夫不在,她就来算计你三姐。前不久,她自己弄了些泄药,还故意让你三姐看过,又当着你三姐的面喝了那药。结果她不过拉了两次肚子,你三姐夫却直是骂你三姐恶毒,好一阵都不理她。还有,你三姐生的儿子,前天被那贱妇推到水里差点淹死。那贱妇却跟你三表姐夫解释说,是他儿子羞辱她还用针扎她,她吓得尖叫摔倒时,他儿子笑得太厉害,结果踩到了石头自己滑进了河水里。”

叹了一口气,平意道:“可恨那贱人多年做作,你三姐夫一直认为她温柔善良,隐忍大度,再加上周围的两个婢女又帮着那贱人。结果你三姐的儿子不但差点淹死,直到今天他父亲都没有去看他一眼,那贱妇的小儿子才咳嗽两声,他就疼得跟前跟后的。哎。”

☆、第一百七十八章 手段

听平意这样说着,四周的众平氏女都心有戚戚,平氏六姑子更是咬牙切齿地说道:“那种贱妇,真恨不得打杀了事!”

平氏二姐呜咽着说道:“我快要被她逼疯,我真是没办法了,如果有谁能帮我想到法子,我,我给她磕头都愿意!”众女嗟叹一会,一个平氏女叹道:“一想到出嫁后会遇到这种事,我都不想嫁人了。”“是啊。”“这次连祖母也没有法子。”“要是能遇到那种脑袋一转便能想到法子的聪明人就好了。”

叽叽喳喳中,卢萦垂着眸,她慢慢抚着杯沿。

她不开口,众姑子也懒得理她。平意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思跟她说说,可没有指望过她真能想出法子。

在一阵叹息和闷闷不乐中,卢萦寻思道:也罢,我再放过平氏一次。

她想,以前平氏对她姐弟俩欺凌,那是以为她们年幼好操控,如果她在他们面前展露了她的心智,让他们知道她是个不简单的,也许他们就不敢了。

说真的,便是为了平意,她也不想轻易地毁了平氏一族。

想到这里,卢萦回过头来,她看向哭哭啼啼的三表姐,轻声问道:“你说那妾室是良家子?她父母亲族可在?”卢萦一开口,语气中便透着一种清冷,这种清冷在很多时候,都流露出一种自信。不知不觉中,三表姐抬起头来,而众少女,也停止了交谈,转头向她们看来。

三表姐点头说道:“她父亲读过一点书,常给村子里的人写些信,有汉阳有一间米铺子,家境也可以。”

卢萦点头,又问道:“你那庶子现今多大。”

“二岁有余。”

“那妾室可喜欢外出?”三表姐说道:“也就那样有事便外出。她,她这阵子得宠,比以前出去的时间多一些。”“可有经常去的地责?”“有的,她有一个嫁了的好友,会经常去她家,她还常去道观。

卢萦点头她认真地看着三表姐,淡淡说道:“后院之事为什么一定要在后院解决?她既然经常外出,你可以让舅舅们出点力,比如让一些人撞到她与某个男人衣裳不整的在一起。或者,你可以huā钱请某个道长出面给她和她的孩子卜算一下在卜算中,顺口说出你那庶子不是你夫婿的儿子。做这事时只需记得后面时不时地放出一些,关于那妾室与她哪个一起长大的男子相好的谣言便是,多谢几个没有坏处。”四周鸦雀无声!

在一个个齐刷刷的,错愕震惊的目光中,卢萦淡淡说道:“要毁掉一个人,方法多的是。她能借的势,是你那夫婿,而你可用的人,是整个平氏。偌大的平氏,整一个小铺主的女儿那还不是简单之极?”

无比安静中只有卢萦这清澈中透着冰冷的声音缓缓传来。

一个个姑子傻傻地抬着头,一双双目光则震惊地看着她。

这个时代书本无比珍贵,如平氏这样的人家,真正读书的也就是那些个郎君们。至于一般的姑子最多就是识几个字罢了。读书少再加上从来没有出过汉阳一地,造就了她们眼界的浅显。所以卢萦说的内宅事无需在内宅解决,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习惯了守在一角天空的妇人们,也是想不到的。

她们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听起来那么复杂,简直无法可解的困局,要处理竟是这么的简单!

平氏二姐呆呆地看着卢萦半晌,渐渐的,脸上现出一抹狰狞的红晕来。她点了点头,用力地说道:“多谢表妹,我现在知道怎么做了。”她转过头,朝着身周的姐姐妹妹看了一眼,含着泪认真地说道:“各位姐妹,阿萦之言事关我的身家性命,你们千万不可说出去了。”“二姐尽管放心。”“姐,我们是一家人呢。”“姐,我早就看那贱妇不顺眼了,整死她最好。”“二姐,你怕什么?我们家才没有这种人呢。”

看着信誓旦旦的众平氏女,卢萦垂眸想道:真说起来,嚣张狠辣的平氏还是有一个优点的,那就是他们护短,整个家族对外时,总是抱成一团。

平氏二姑显然是个性急的,得了众女的承诺后,她便急急离了席。

而这时,乐声再起,却是寿星到了。

今日只是平氏三舅母的散生,要不是为了拉近与卢萦的关系,这生辰还不会整得这么大。在一阵哄闹中,卢萦被三舅母拉过去亲亲密密地说起话来。

而卢萦在奉上自己过去手抄的一本《〖道〗德经》做为贺礼后,便陪着众人说笑一阵,吃过饭后才告辞离去。

傍晚了。

卢云放了学,他一家门便朝卢萦说道:“姐,今天好奇怪,有一个叫王尚的送了一册书给我,可看到我后,他便瞪着我半晌不做声,连我的名字都问了好几遍呢。对了,他还问了我家里有什么人。”

王尚?

卢萦转头看去“送的什么书?”

“是司马迁的《史记》。我家没有的。”司马迁的《史记》?那本书字数足有五十多万字,在古往今来的著作中,是出了名的大部头。

在这个纸张无比珍贵的时代,史记这份礼物十分贵重。

有所谓要做帝王将相从学史开始,史书中,含蕴着千百年人智者的精华,最能让人明智,也最能让人圆润通达,由古而知今。一直以来,卢萦都梦想着能看到这本书,没有想到,得到它的那一天这么快。

“这礼物太贵重了,你休沐之日我们一起登门拜访。恩,把书还回给他”卢萦想了想,向迷惑不解的卢云解释道:“我有几次穿男装出门,报的便是你的名字。”

卢云明白了。他抬头瞪着姐姐,好一会突然笑道:“姐,他是不是喜欢你?”卢萦摇头,每次她与那姓王的见面,都是男子装扮,他便是喜欢,也是喜欢男子时的她。

付到这里,卢萦自己也是一怔。

不过在还书之前,她得把这本书抄下来。

打定了主意,又想到自家新得了四百两金,家境已极为宽裕,卢萦便马上忙活起来。她出门买了一些蜡烛,回家对卢云说道:“我们晚点睡,一起把这本书抄下。”卢云自是应承。

抄到半夜,卢萦起得便有点晚。睁开眼时,弟弟已经上学去了。

洗漱,用过早餐后,卢萦又忙着抄写起来。当她累得手膀酸痛时,已到了下午。

看着白灼灼地照在大地上的日头,卢萦又转头看向那片墙头。

慢慢的,她走到墙头,伸手抚着粗糙冰冷的墙面,卢萦暗暗想道:他,应该还在路上吧?也不知是回了洛阳还是回了哪里?

有一种思念,如这绵绵的春风,总是萦于心田。有时候,卢萦甚至觉得,当阴澈在时,她根本不曾如此在意他。她甚至觉得,她对他的思念,只是这春风太美,阳光太烈,桃huā太艳罢了就在卢萦慢慢地把背抵着墙壁,低着头静静地吹着春风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吱呀一声,卢萦打开了院门。

站在外面的,还是黄嫂子,不过除了黄嫂子外,另有阿青和一个卢萦不怎么见过的妇人。

三个妇人的脚前,放着一个大箱子。见卢萦看向自己,黄嫂子与另外一个妇人抬着那箱子,笑眯眯地说道:“阿萦,这是大房的齐嫂子。

上午时你齐嫂子直说,想送些什么东西给你,却不知送什么的好。我就说啊,阿萦与阿云的衣裳,不是特别好,就是特别普通,要送,不如送一匹好一点的布料吧。”

看来,这箱子里面装的,便是一些布料了?

黄嫂子是个自来熟的人,她一边说一边笑,转眼间便令得整个院落都热闹起来。

把箱子抬进房间后,那齐嫂子把箱盖打开,里面装了一些绫罗,这此绫罗颜色有点旧,显然是放久了点,不过质料都算是汉阳难得一见的一等,比起卢萦和卢云现在常穿的,那是好上太多。

见到卢萦满意,那齐嫂子憨厚地一笑,她走上前,径自朝着卢萦福了福,恭敬地说道:“表姑子,这一礼,是我家二姑子要我向你行的。”二表姐?

这么看来,这一箱布料是二表姐的谢礼了?

齐嫂子咧着两颗外暴的板牙傻笑了一会,又道:“这些布料,是当年二姑子的陪嫁之物。

要不是大房这几年没落了,也不至于才给这么一些谢礼。”语气真诚无比。

卢萦微笑道:“这些够多了。”她转过身“我去烧点水。”“别别,表姑子,让我来,让我来。”齐嫂子连忙接过卢萦手中的火钳,在灶头忙活起来。她一边忙一边说道:“不瞒表姑子,二姑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对我来说,便是亲人一样。这一次,她甚至想到了死。不过有了表姑子的良策,二姑子就可以好好活着了。”

她动作麻利地把火点起,又舀了点水放到火上,径自说道:“就在正午时,二姑子的家门口来了一个道长,他合了几位小郎君的八字后,说三郎的亲父当混混儿时曾经误杀过一个客商,那客商的魂魄附在三郎身上,所以导致三郎魂灵不安,自幼多病。我出来时,那个家正闹着呢,那贱妇和她的儿子已被姑爷赶出去了。”

转过头,齐嫂子感激中带着敬畏地看着卢萦“表姑子,你这是活命之恩啊。”(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见面

卢萦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昨天卢萦出的主意,别人或许不知,平府几个当家人还有黄嫂子和阿青那是知道的。因此,站在一侧的阿青和黄嫂子,一直神色复杂地看着卢萦。

那计策阴狠可行,最重要的是,它是卢萦信口道出的!

这个她们一直同情怜悯,从来不放在眼中的小姑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得不说,昨天的卢萦,着实唬住了平府众人。因此阿青和黄嫂子看向卢萦的眼神中,甚至增添了一丝以前从来没有过的畏惧。

卢萦看到了她们眼中的畏惧。

对于她们知道畏惧,她很满意。她不是那些一心想在众人心中留在好印象的小姑子,甚至嫁不嫁人都无所谓。所以,适当的让人畏惧,是不被人任意欺凌的前提。

—这世间,从来容易欺善怕恶。有几个善良宽厚的人会不吃亏?往往那些不被人欺者,总有那么一次两次的狠毒表现。

送走阿青和黄嫂子后,卢萦特意赶到市集,拿着齐嫂子给的布料,同自己和卢云各做了两套春裳。

今天卢云回来得有点早,他双颊红朴朴的,鼻尖上还冒着汗。蹭到姐姐身边,卢云说道:“姐,今天先生说,”他故意停了下来。

卢萦回过头,忍着笑意期待地看着他,“他说了什么?”

卢云每根头发丝都透着欢喜得意,“先生说我是个有天赋的他说,他要荐我到黄公黄文贤先生那里就读。”

黄公黄文贤?

这个人卢萦听过,他的名声虽然不及死去的邱公,在成都一地,也是出了名的大儒。能成为他的入室弟子,弟弟大有成为秀才地指望!

一时之间,卢萦真激动起来。她喜悦地问道:“真的?”

“真的!”

卢萦倒吸了一口气,她喃喃说道:“父亲知道了,一定也会欢喜。”她那父亲在她的记忆中,从来没有什么事能够让他动容,不过她想,阿云这件事一定能让他欢喜。

抿着唇,卢萦低声道:“阿云,我们就去把这件大喜事在父亲的牌位面前禀报一二。”

“恩。”卢云也有点激动。

姐弟俩给父母上过香后,卢萦转头问道:“这样一来,我得着手准备前往成都的事了。”黄公在成都,成了他的入室弟子,弟弟肯定要在成都住上几年。弟弟去了她自然也要跟着。原本卢萦还以为,会跟着那贵人一道去成都,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好事。

寻思一会,卢萦又道:“幸好刚得了四百金,应该可以在成都购置一间小院子。”如果不够,那就把现在这间院子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