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在人群中穿来穿去,眼睛转来转去的,可不正是卫三郎?他似乎在跟踪什么人?

卢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这一下。她看到了一个长相极美的少女,那少女年方十五六岁,长相端丽中透着贤淑。最重要的是,她长得这么美,却衣着精致中透着简练,身上也没什么饰物,面目中有一股斯文味儿,一看就是个饱读诗书。

卢萦看了她一眼,再看卫三郎一眼,马上明白过来。这卫三郎,只怕是看中了人家姑子了。

一眼瞅到那姑子进了一家玉器店,而那边失了少女踪影的卫三郎在跳起脚来四下寻找。卢萦嘴角一勾,唤道:“到那玉器店去。”

“是。”

不一会,马车在那少女停留的玉器店中停下了。

店中人不多,只有个伙计在招呼那少女,见到卢萦过来,那伙计刚颠颠地跑近,卢萦便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你自便,我只是看看。”

“是,是。”那伙计连忙又跑回少女身侧。凤月无边

这时,卫三郎终于寻到那少女了,他双眼一亮,快步走了过来。

刚要冲进玉器店,那少女带来的两个仆人便是朝他面前一站。看到他们,卫三郎陪了一个笑脸后,清了清嗓子,朝着里面唤道:“这位小姑,卫某有礼了。”他深施一礼后,极风度翩翩地说道:“小姑有所不知,卫某不是浪荡子,卫某来自洛阳…”他刚说到这里,那少女便听到旁边传来一个淡淡的,轻而雅的戏谑声,“卫某乃是堂堂世家子,身份高贵着呢。”

那戴着纱帽的少年刚轻声说了这句,少女便听到被堵在店门口的卫三郎叫道:“我乃是洛阳卫氏的子弟,是有身份的人!”

少女一呆,不由转头看向那戴纱帽的少年。

那少年,自然是卢萦了。她这时轻咳一声,对少女淡淡说道:“我的话文雅了些。”不过意思是一样的。

那少女还在晕乎之际,卫三郎继续说道:“卫某至今末娶妻…”

卢萦压低声音续道:“只是凤月无边有妾室四房,美婢数十,另有一儿二女…”

少女:“…”

卫三郎清了清嗓子,一双眼爱慕地看着那少女,又叫道:“卫某自与小姑一见后,便倾慕之极,有所谓良缘定于三生前,小姑万勿怪我。”

在少女地期待中,卢萦的声音再次淡淡地传来,“我只是对小姑一心倾慕,无法忘怀,这才唐突冒犯佳人。”

卢萦这边在说着,那一边,卫三郎正扯着嗓子朗朗地,礼仪十足地叫道:“卫某只是陡见佳人,倾慕于心,辗转反侧难以忘怀,唐突之处,还望小姑勿怪。”

卢萦咳嗽一声,转向那少女,轻叹,“惭愧,这次他的更文雅些。”

就在卫三郎一揖不起,双眼圆滚滚地渴望地看着少女等着她回答时,少女再也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她这一笑,她身后的两个婢女也跟着笑了起来。

长揖不起的卫三郎没在想到她们会发笑,顿时瞪大了圆眼,实在忍不住,他还伸手摸了摸后脑壳。而随着他这个动作,他那张白嫩嫩的圆脸旁,耳颊侧的一络卷毛便弹跳了好几下。

看到他这傻样,又看到一侧的卢萦那气定神闲的冷酷样,少女们笑得更欢了。

直笑了一会,那少女才朝卢萦嗔道:“你这人啊…你是他好友么?对他的情况和他要说的话这么熟悉?”

卢萦摇了摇头,道:“只是与他打过一个照面。”顿了顿,她又加上一句,“我今儿心情不好,是耍他来着,他家里的具体情况我并不知晓,子女婢妾之言更是信口胡诌,小姑别放在心上。”

说到这里,她提步外出。在马车上时,卢萦朝护卫们微笑道:“恩,现在心情好了不少,我们回去看看郭允怎么样了。”

“是。”

第二百零五章 痛苦和告状

几乎是护卫们一应是,马车的速度便明显加快。

透过车帘,卢萦看着众护卫一张张红光满面,双眼闪光的脸,想道:一个个都幸灾乐祸的…

马车越驶越快,不一会功夫,便来到了府第外面的巷子里。

巷子里很热闹,一个个行人都朝里面探头探脑着,间有一些邻居看得兴起,都聚成了堆。

“停车!”卢萦愉悦地命令道:“我们走路进去,免得招人现眼!”

“是。”这次护卫们的应答十分爽脆。

下了马车后,卢萦按了按纱帽,提步朝前走去。

她现在走路还是不大舒服,要走得很慢才行,有时动作剧烈了,还会扯痛身上的某处咬得过重的牙印,令得她眦牙裂嘴的。

也就是说,现在的卢萦,那步履之间可谈不上好看。

不过四散而开,做不经意状保护她的护卫们,只是看了一眼后便迅速地移开眼。为了免得被卢萦怀疑自己会笑她,他们还一个个格外严肃地板着脸,和她保持着一段距离。

不一会,卢萦便出了巷子。

她一眼,便看到了自家大门处变得热闹非凡。

因住在这里的都有一定的身份,所以大门处没有出现看热闹的围成人山人海的架式,而是疏疏落落。大多数看热闹的,正如巷子里的这些一样,都探头探脑,要看不看的。

所以,卢萦一眼便看到了郭允。

他很狼狈。

他的身上吊了三个丑妇。一个妇人抱着他的双腿嚎啕大哭,一个扑到他怀里朝他的脸拼命地凑去,一个则从他后面抱着他的腰摸来摸去。

这三个丑妇是真的丑!特别是那个扑到他怀中紧紧抱着他拼命想亲郭允嘴的那个,身材与郭允一样高大健壮,皮肤又黑又粗,隔这么远都可以看到那粗大的毛孔,而且一口黑黄板牙都露到了嘴唇外,一说话,嘴边还口水直流。

反正,看清这个丑妇后。那些护卫齐刷刷打了一个寒颤。又离卢萦远了些。

那丑妇紧紧锢住他的肩膀把嘴伸得老长地想要吻郭允的嘴,而郭允则脸色发白满头大汗的把脑袋左偏右偏右偏左偏的躲闪着。他显得十分痛苦,那张爱笑的圆脸上白中泛着青,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气得想破口大骂。可每次他刚张嘴那丑妇便咧着大嘴乐滋滋地向前一凑。吓得他立马又把嘴唇紧紧闭上!

这样子,真是痛苦,太痛苦了。完全就像个被浪荡子当街轻薄的闺阁少女,满心满眼都是贞节不保的惊惶。

而那搂着郭允的腰,抱着他双腿的两个丑妇,虽然没有那么丑,可那样子也是绝对不能恭维的。她们正紧紧地抱着他,让他挣脱不得,那抱着他大腿的妇人啕啕大哭,“你这杀千刀的!三年前你娶了我姐妹三人,话也不留一句便溜得不知所向。呜呜…”

她的哭声刚起,从后抱着郭允腰的年少一点的妇人马上接着哭嚎道:“我们丑是丑了点,可你当年也不嫌弃呀。你当年抱着我们又亲又搂时,怎地没有说我们太老太丑配不上你?哇哇…你这杀千恨刀的狠心人啊!”

卢萦身侧,众人都在议论着,“这人一副世家郎君派头,却连这种女人也不放过?”“天!他怎么睡得下去?”“你看他那左躲右闪的样子,太好笑了!”

这些议论声不低,郭允显然也听到了,越是听,他的一张脸越是铁青。偏偏,他还什么也做不了,想跑,被三个女人抱得紧紧的,根本跑不了,想喝骂,一张发着臭味的大嘴正等着堵上呢!

只是奇怪,府中不是还有几个护卫的吗?

卢萦琢磨间,只听是一个护卫凑近另一个,低声笑道:“郭头儿也有今天?”“他惯会看人笑话,这一次到了洛阳,我们得好好帮他宣传宣传。”“就是就是。”“我们幸好跟卢家郎君出来了,就不知老七他们怎样?”“怕什么?他们最会判断形势了,肯定这几个泼妇一亮相,他们便找借口溜了。”“也是,他们不溜,大伙怎能看到这种好戏?”这是报应啊!”

直到这时,卢萦才发现,这些护卫居然比她还要欢喜?还有幸灾乐祸?

是了,前不久在洛阳时,那个被皇帝看中的许美人缠着刘疆时,郭允不是还算计了自己一把?那时的自己要是真信了他,不早就入了刘疆后院,成了那许美人的眼中钉?真说起来,她这次报仇,还晚了些,善良了些…

为自己的善良叹了一口气后,卢萦歪着头,细细地欣赏了一阵郭允那左支右绌,痛苦不堪的脸色一会,转身走出。

不一会,人群中跟出了那个少年龟公。

来到无人处,少年龟公笑嘻嘻地说道:“好叫郎君得知,那驴妇人刚才可在那位郎君的腮帮上咬了两口。”

卢萦恩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三粒金豆子塞到他手中,淡淡说道:“好了,戏也演得差不多了,你让她们收场吧。”

“好嘞。”少年龟公兴高采烈地收下金豆子,转身便朝巷子里面跑去。

这一次,卢萦没有赶紧凑上去看热闹,她不但没有上前,反而后退几步,当来到巷子外停放马车处时,卢萦赫然发现,那些护卫一个不剩地全溜到这里了…

面面相觑一阵,在卢萦淡淡地盯视中,一护卫嘿嘿一笑,道:“郎君,我们现在进去,只怕会被头儿迁怒。要不,再逛一逛?”

卢萦点头道:“也好。”说罢,她上了马车,然后,众护卫再如来时一样,大摇大摆地筹拥着马车驶回了街道上。

众人这一逛。便逛了大半天。回来时,都快到傍晚了。

庄子里十分安静,卢萦步入阁楼不久,一个没有参与阴谋的护卫走了上来。看了他一眼,卢萦问道:“郭允呢?”

那护卫低头道:“郭头说是遇到什么不快之事,非要调查清楚。”

…还调查清楚?

卢萦端起酒盅慢慢抿了一口,淡淡说道:“他那事啊?其实我早调查清了,他来问我就能明白了。”竟是无比的光明磊落。

那护卫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低头应道:“郭头回来了,小人会如实禀报。”

其实不用他禀报。因卢萦没有刻意隐藏行踪。郭允出去不久便把事情弄清了。之所以在外这么久还没有回来,是他在忙着寻找主公。

而现在,他已寻到了。

在一处幽暗的所在,一袭青衣的郭允肃手而立。负手站在十分阴暗。明显处于地下的穹形大殿中的刘疆。在殿中幽间的灯火下,正侧着头,俊美无畴的脸孔若隐若现的。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眸中柔情横溢,“阿萦她可有睡醒?”不等郭允回答,他低沉的,温柔如水的自语道:“是我疏忽了,应该叫大夫来看一看她的。”

郭允嘴角狠狠抽了几下!

都这样生龙活虎了,都能陷害别人了,还要叫大夫?

突然间,他有点委屈,不管如何,自己也是与主公一起长大的,想他们六岁便睡一张榻,主公那次尿了裤子还借过他的服呢…自己今天受了这么多的窝囊气,主公一点也没有看出,还在不停地关心那个罪魁祸首。

刘疆没有注意到他悲愤的表情,在殿中踱了两步后,转头看向阴暗的窗口处,又微笑道:“好几个时辰都没见她了…也不知她还累不累,痛不痛?”当然,他最后一句声音太低,宛如呢喃,郭允根本无从听清。

寻思了一会,刘疆道:“我昨晚那样对她,今早又没有与她说两句话儿就走了,阿萦定然会恼…郭允,阿萦对你很信任,你现在回去吧,安抚一下她,免得她因见不到我而失落。你告诉她,我一忙完马上回去守着她。”

郭允的唇角狠狠地抽动了几下!

终于,他觉得自己不能忍了!

只见他上前一步,朝着刘疆深深一礼后,哭着脸说道:“主公,你得为我做主啊!”

刘疆一怔,回过头来。

郭允伸手抚着自己腮帮处,这里还有几个牙印儿呢…牙印儿不是重点,他郭允风里来雨里去多年,便是手都断过,这咬两口算什么?让他悲愤至极的,主要是卢萦太过凶残!天下这么多妇人,她怎么就找了几个丑得那么极品的?一想到那三个丑妇的模样,还有那看向自己垂涎三尺的目光,郭允狠狠打了一个寒颤…

在刘疆诧异的目光中,郭允哭丧着脸说道:“主公,你那阿萦,她呀,一大早就出去了。”

刘疆眉头微挑间,郭允凄苦地说道:“下臣也是运气不好,今儿起得早,卢氏下楼时,下臣一眼就看到了她颈项上耳垂边被主公留下的印记…主公,小臣就这么看了一眼啊。你猜她怎么着?她居然卖通了青楼的龟公,让他找了三个奇丑无比,满口恶臭的妇人缠上小臣,非要说我对她们始乱终弃,还说什么亲到了我的脸赏一粒金豆子,亲到了我的嘴赏二粒金豆子。”刚控诉到这里,他想到那张咬上自己腮帮的大嘴,不由胃中一阵翻涌,当下再也无法忍耐,捂着胃便是一阵干呕!

刘疆木着脸看着他。隐隐中,他的唇角抽动了几下!

郭允呕了两下后,又苦着脸继续说道:“主公,我郭允呢,被丑妇咬了也就是小事一桩,可是我后来想了又想,只是早上那么看了卢氏一眼,她便记恨在心。”说到这里,他放低声音,悄悄抬眼看向刘疆,不安地说道:“可昨晚上,主公那样这样的对她…主公,你说卢氏她,会不会对主公你也…”

他的话都是一截一截的。

可意思非常清楚。

说完后,郭允满意地看到刘疆黑了脸,看到他沉着一双眼冷冷说道:“是么?看来她精力好得很啊。”冷声说到这里,刘疆寒着脸,也顾不得百忙之中,提步便走,“回去看看!”

“是。”郭允响亮地应了一声,连忙跟了上去。

第二百零六章 网缚刘疆

刘疆一上马车,便淡淡说道:“把今天卢氏的行踪报一下。”

“是。”

回答他的,是一个护卫,他低下头,把一大早卢萦起来,遇到郭允,上马车到青楼,出钱让龟公帮忙惩治郭允的事细细说来。

他说得缓慢仔细,一言一句一行一止都没有漏过,饶是第二次听到卢萦那句“两个泼妇尽管找丑一点的,最好有口大黑牙,有口臭,还歪脸裂嘴的。你告诉她们,谁要是亲到了那个郭相公的脸,我赏一粒金叶子,要是亲到了他的嘴,赏二粒金豆子”的话,刘疆那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上,嘴角还是狠狠抽了一下。

而在一侧的郭允,则是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黑沉。在刘疆没有注意的角落处,他狠狠地磨着牙,气愤地想道:要她不是主公的女人,我就亲手报复。

可她偏偏就是主公的女人,所以他报复不得,只能告状…想到这里,磨着牙的郭允垂头丧气地耸拉着。

不一会,护卫说到卢萦在街道上遇到卫三郎的事。

听完后,郭允饶是刚才还气得不得,这时也不由哧地一笑,他哈哈笑道:“可怜的卫三郎,调戏个小姑都能遇到卢文。”说到这里,他转向刘疆,笑脸一板严肃地说道:“主公,卢文如此小肚鸡肠,只怕对主公亦是怀恨在心,请主公小心行事。”

刘疆瞟了他一眼,淡淡问道:“怎么小心行事?”

郭允:“…”。他寻思了一会后,摸着下巴认真地说道:“臣以为,这等妇人,还是把她关押数日,让她日夜侍侯主公,等她生下孩儿再放出来的好。到那时,她肯定不会如此顽劣了。”

这郭允,也是一个擅长把公报私仇的话说得如此坦然的。

刘疆冷冷一哼,没有理会他。

不一会,一行人回到了庄子。

见庄子很安静。刘疆眉头一蹙。不耐烦地问道:“卢氏呢?”

昨晚刚破了身,初承欢爱的妇人,怎地如此好动?亏他一整天都在担心她的身体,一想到她昨日欢爱时那泪眼汪汪的样子就心疼。恨不得早点赶回来安抚于她。

一个护卫上前禀道:“卢文郎君接到一封信后便出门了。现约有半个时辰。”

“一封信?”

那护卫打了一个寒颤时。另一个护卫上前小声禀道:“禀主公,那信小人瞄了一眼,上面好似有一个阴字!”

阴澈!是阴澈!

刘疆的脸刷地一沉。

他这样子一摆。众护卫都是一凛,齐刷刷跪地声中,一护卫辩道:“主公勿怒,我等亦是没法。实是主公前不久还吩咐过,只需保护卢文安全便可,他是进是出,一切由他。”

沉凝了一会,刘疆听不出喜怒的声音传来,“她朝哪个方向去了?带我前往。”

“是。”

不一会功夫,马车赶来,众护卫策马筹拥着刘疆出了府子,一行人朝着灞河的方向迅速赶去。

当刘疆远远地看到停在灞河边的那只小画舫,以及船中若隐若现的白衣人影后,他的脸彻底冷了。扯了扯唇角,他似笑非笑地说道:“真是胆大啊…看来我给她的教训她一点也没有记住。”

来到河边,他跳下了马车,就在刘疆等人大步朝着那木船走去时,走在最前面的刘疆,一眼就看到,那个站在舱门稍里侧,露出大半边脸的,可不正是卢萦?她转头看着里面一人,正在说着什么话,而里面的男人,则对她拉拉扯扯的。

腾地一下,刘疆的脸彻底黑了。

他右手一挥,制住护卫跟上。人多口杂,他的妇人便是不守妇德,也得由他来处理决定,而不是经由众人之口后,弄得不可收拾被人逼着做什么处治。

令得护卫齐刷刷止步后,刘疆大步走向那木船。木船显然刚从灞水中回返,正准备停留,连木板都搭在了岸边。

越是这么靠近,性子谨慎的刘疆,越是清楚地肯定地看到,站在舱门口的,可不正是他那顽劣愚蠢不知天高地厚的妇人?

当下,他的脸完全黑沉如漆,一步踏入木板,他朝着那船上大步走去。

哪里知道,刘疆刚刚走到船口处,只需一步就可以踏上画舫时,陡然间,他的脚下一松,只听得一声轻微的木板碎裂声传来,转眼间,他足下的木板一断为二,而他自己,则扑通一声掉到了河水中。

这是岸边,河水只及刘疆的颈项深,只是他跌得急,猝不及防之下还是猛咽了几口水。而他本来有点惧水,那几口水一吞,整个人便没有第一时间恢复理智扒住船边爬上来。

这边刘疆一落水,那边的护卫们惶然大惊,就在他们急驰而来时,木船中传来卢文清脆的命令声,“开船笨蛋,收网啊!”

她的声音一落,便见两个渔夫冲到了船边,而在他们弯下腰时,那画舫已经驶动开来。于是,当护卫们冲到河边时,那船已驶出了七八步远,已然跳不上去了!

在那船驶向灞水当中的同时,两个渔夫不停地拉紧船边的绳索。他们才拉了五六下,众护卫便清楚地看到,落到了河水中的刘疆,被一鱼网给结结实实地网住,这会正被两个渔夫连网带人的拉起一半呢。

两个渔夫动作老练,三不两下便把渔网把拉到了船边上。看到他们把被渔网绑得结结实实的刘疆拖到船板上,看到一袭白衣,风度翩翩的卢文笑吟吟地踱出来,慢慢弯腰看向自家主公对着他说着什么话,郭允等人不由吐出一口浊气。

好几个护卫同时把眼睛闭了闭。

过了好一会,一个护卫朝郭允问道:“郭头?卢文她不会对主公不利吧?”

“不会。”郭允叹了一口气。“不过我们还是得弄到船跟上去,尽臣子本份。”这夫妇俩打情骂俏专门挑重口的来,令得他们这些当臣下的万般为难,实在痛不欲生啊。

“是。/”

在护卫们四散而开,急急去寻船只时,卢萦已蹲到了被渔网网了个结实的刘疆面前。

看着**的男人,那张在阳光下依然俊美强横的面容,卢萦笑得双眼都弯成了一线。

刘疆瞟了她一眼,冷冷一哼,闭上双眼不去理会于她。

卢萦一点也不计较。她高高兴兴地盘膝坐在他身侧。托腮盯着**的他细瞧了会,卢萦笑吟吟地说道:“阿疆,你生平还不曾有如此狼狈之时吧?”

刘疆的脸黑沉下来。

卢萦嘿嘿一乐,伸手点了点他的胸口。欢喜道:“我知道。算计了你这一次。下次就没那么容易了…可惜没有画师,不然把此情此景留下来供以后瞻仰多好?”

刘疆闭上双眼绝不理她。

卢萦慢慢躺下,她也不嫌他全身上下**的。径自把脸枕在他胸口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网口下刘疆的喉结,说道:“依我说啊,阿疆,你真没有生气的理由。”

她屈起手指数道:“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把那块本来摔碎了的珍贵玉佩赏赐给我,还故意让人打翻木盒把碎玉佩落到地上的情景,你可还记得?阿疆,你看你有多坏?要那次你遇到的不是我,而是一个纯真简单的小姑,光那一手不就会害得她惶惶不可终日了。”

她继续屈起第二根手指,“接着,你想平府的人把我献给你当婢妾,便纵容那些人绑架我的弟弟。要不是我知道是你做的手脚上门讨饶,我求救无门后岂不是不得不屈从你?”

卢萦屈起第三根手指,“第一次去江州时,我不过用了你一次玉佩,你便把我置身于惊涛骇浪当中,想逼着我向你妥协当你婢妾。”

她屈起第四根手指,“在成都时,我不过向你明确表示不愿意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就烧我的酒楼,收我的房子,赶得我无家可归…阿疆,你可真是坏到家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