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少年转向旁边,“阿疆,你吃饱没?这地方我不想呆了,咱们换地方玩去。”

那高大的男人站了起来,他这一从角落里站起,众人这才发现,这人身上有一种极强的威压,直可以让人无法动弹。

那男人走到少年身边,宠溺地在他的头上拍了拍后,磁沉地说道:“走吧。”

说罢,一行人朝外走去。这一行人走在一起,四下毫无声息,直到他们上了马车,曾长志的夫人才尖叫一声,叫骂起来。可她双颊肿胀,牙齿都扇得松动了,骂出的话,又有谁听得清?

妇人越骂越是愤怒,却又吐不出词来,郁怒到了极点的她,便没有注意到自家的丈夫昂着头上着那些人影,一张脸上青白交加,表情复杂到了极点,似是认出了什么人一样。

那少年,自是卢萦。

走了一会,刘疆磁沉的声音传来,“还去汉阳吗?”

卢萦寻思了一会,良久,她长叹一声嘀咕道:“我以前跟你提过,想回到汉阳时,能把黄金换成铁钱,在汉阳城中一路走一路撒。后来嘛,我又想着,我要带一群护卫前呼后仰地冲入汉阳,来到平府面前,骇得他们一个个对我下跪。”

说到这里,卢萦又是一声长叹,“可我现在,却觉得这些都没有意思了。”

在刘疆眉目微沉时,卢萦抬头看着他,嘻嘻笑道:“阿疆,你有没有觉得我终于不再像暴发户了?”

刘疆原还以为,她是在为自己失势而叹息,让他不由想起卢萦那一句“你从来没有给过我无上的荣华”的埋怨。却原来说了半天,她是觉得自己变成了有底蕴有修养的世家子了。

一时之间,他直是哭笑不得。

这时,卢萦瞟向他的脸,低声说道:“阿疆,你刚才脸色不好看呢。你如果不高兴,也想欺负什么人散散心,咱们就不去汉阳,去那能让你欺负人的地方好不好?”

这可真是体贴啊。刘疆哑然失笑。

他闭上双眼,懒洋洋地敲击着车辕,直过了一会,他才低声说道:“去扬州吧。”

在卢萦抬头时,他睁开看着她,压低声音,声音低哑磁沉,“你换上妇人衣袍,咱们一起到扬州走走好不好?”伸出手,他抚着她俊美冷峭的脸蛋,声音微哑,“便如这世间最简单的一对夫妇一样…”

第二百七十三章 依然是太子

说到这里,刘疆顿了顿,沉默起来。

直过了一会,他才低哑地续道:“阿萦,你知道吗?我母后曾经说过,她一生最大的梦想,便是与父皇能死同陵。她说,她认识他时,迟了一步,以致于争不过阴氏,她不甘心。如果到了地下,她希望能比阴氏先走一步,能在皇陵中伴他另一世。”

说到这里,刘疆哑声低笑起来,“可我母后注定要失望了,父皇心中并没有她,她努力再多也是妄然。现在,她更是想也不用想了,古往今来,从来没有一个废后能与帝王合葬的。以我父皇那性情,最多也就是把我母后的坟放得离他近一些,使得他和阴氏在一起时,我母亲不至于连遥望也不成。”

一句话说到这里,他闭上双眼,慢慢说道:“我郭氏族人,便是有才,父皇也不会把人放在重要位置上,阴氏恰恰相反,便连与阴氏交好的邓氏耿氏,也被父皇大力抬举。母后所生的儿子,与阴氏所生的儿子,虽然同是父皇骨肉,也是圣眷完全不同。”

他哑声一声,沧凉地说道:“几年前父皇给我定下太子妃,也不知怎么的,过了一年,她就落到水中淹死了。当时以为是意外,又定了一个,结果那个在半年后又死了。那时我就明白了,那两个女子,错就错在他们的家族太强盛,会令得我和我母后如虎添翼,所以她们该死。自她们死后,天下沸沸扬扬,都说是我克死的,还有说是我动手杀的。所以,在她们定了第三个女人,一个品貌差我甚远。根本不足以与我匹配的妇人时,我就真的自己动手了。”

刘疆叹了一口气,又道:“我还年少时,总是有闲言闲语传入我耳中,说我心性暴戾,阴晴不定,我听多了,也就慢慢的变成了现在这个性子了。”

伸手把眼眶都红了,怔怔地看着他的卢萦搂入怀中。刘疆把脸埋在她的秀发间,低低地说道:“其实我早就在等着这一日,早就在等了…”

卢萦搂着他的颈,在他的脸上摩挲了几下,却是喃喃说道:“阿疆。我对不起你。”

这几个字一出,刘疆身子一僵,抬起头眯着眼冷冷地盯着她。

他这样子一摆,卢萦打了一个寒颤,她瞪了他一眼,“我又没有在那种事上对不起你!”见他戾气虽减,脸却被她瞪黑了。卢萦连忙一把搂着他的颈。低低地说道:“是这样的。我明知道你现在很不开凡,可不么为什么,这几天我稍一寻思,还挺高兴的。”

在刘疆地瞪视中。她嘻嘻一笑,说道:“我在想啊,你做了皇帝,肯定会娶别的女人吧?我到时要独占你。得费多少脑筋,那难度有多大啊?我要除掉那么多有美貌有背景的女人。多辛苦啊?现在这样也挺好,咱们有的是钱,有的是人,可以想到哪里就去哪里,可以想怎么过日就怎么过日。呶,你看现在要是哪个女人敢接近你,我就直接让人甩她们耳巴子,一直把她们那张自以为漂亮的脸都给甩废了,把她们扔出两条街也不会有人说半个不是。”

听她这话中,那个“有人说半个不是”的“有人”,仿佛指的就是刘疆本人?

刘疆瞪着无时无刻不在打击他,一点留神便想蹿到他头上做主人的卢萦,不由冷笑起来。

而马车外的护卫们闻言都苦笑摇头。这卢文不管看起来多么威风,多么像个丈夫,所思所想,还是脱不了内宅妇人气。

卢萦见一句话令得刘疆心中的郁结稍减,便又搂着他的颈抱怨着扯开话题,“阿疆,你要我换女装也行啊。可是如果有人看到我是个弱女子,趁机欺负我怎么办?”

说这话时,卢萦双眼水汪汪地看着刘疆,一副无比渴望他能说一句甜言蜜语的模样。

刘疆嘴角一扯,淡淡说道:“这天下间,还有能欺负到你的人吗?”

一句话说得卢萦脸一苦时,他提声命令道:“改道,去扬州。”

这时的长江河道上,也不知什么原因,变得十分的繁华。无数大大小小的商船客船不停地接过,它们激起的浪花在水道中形成了一条条的白线。

卢萦和刘疆乘坐的这条客船,在他们上来时,已栽了二三百人。

自出了这事后,刘疆显得很沉默。经常这般负着双手看着窗外的滚滚浪涛出神。

随着郭后被废,刘疆的势力大减,明面上的势力几乎全部被控,现在他连刘扬反叛一事的具体进展,也无法第一时间知晓。

实际上,刘疆也没有与刘扬勾结的意思,虽然他不得他父皇的欢心,刘疆于内心深处,还是非常敬重这位父皇的。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和外人勾结在一起,去乱自家的江山。

刘疆这样负手站在船头,一站就是半天一天的。有时卢萦在舱中看到,会跑到他面前撕娇卖痴地说些话,有的时候,她也会让他静一静。

毕竟这种处境中的人,有多少能泰然自若的?能在这个时候不曾崩溃,已是罕有的镇定人了。刘疆他需要时间也需要空间。

刘疆在沉思,卢萦便专心致志地奏起琴来。

她在洛阳的日子,一下坚持学着琴棋书画。虽然还比不上那些浸淫多年,天赋过人的人,却也不差了。只是她男装时的外表气势太过夺人眼球,卢萦一直觉得,自己这并不是十分优秀的琴技,会令得那些倾慕她的男男女女失望,便一直藏拙。

现在嘛,她给换回了女装,她觉得自己可以通过这个装装淑贤妇人。

特别是这一天,看到刘疆在船头站得太久,直是一动不动,都让卢萦担心他会变成石头后。她便把琴架摆在了他的身侧。在他负着手临风而立时,戴着纱帽,做妇人打扮的‘温婉贤淑’刘卢氏。便在他的身边悠然自得地奏起琴来。

河风呼呼吹来,它卷起刘疆的衣袍,卷起他那垂到了眼睛上的额发,卷起了他的满身萧瑟。也卷起了卢萦头上的纱帽,卷起了她的墨发,卷走了那轻飘悠然婉转,仿佛逍遥无边的乐音。

远远看到这一幕,刚刚从码头赶过来的郭允低声说道:“这情景看着就有意思吧?主公戾气太重,在卢氏在侧。他那戾气总是无法持久。”说到这里,郭允对上侧过头,一脸无奈地瞅着卢萦的刘疆,慢慢摇了摇头。不过郭允那严肃的表情,却终于得到了缓解。

一个护卫凑上前。低声问道:“郭头儿,洛阳可有消息传来?还有真定王那里现在如何了?”

郭允摇头,“没有新的消息传来。”

转眼,他大步走到卢萦身后,皮笑肉不笑地叫道:“哟哟,这位夫人是谁呀?如此温雅,初初看去。还真有那么一点像一个纯良贤淑大度的好妇人呢。”

这话一出,卢萦按在琴弦上,随着刘疆的脸色越来越黑而越来越欢快的琴声不由戛然而止。她腾地回头,狠狠地瞪向郭允。面对她一脸的恼羞成怒,郭允得意地放声大笑。而这两人一闹,刘疆也转过头来。他无力地瞟了他们一眼,伸手揉搓了一下眉心。转身返向船舱休息去了。

有了郭允,一行人更显得热闹些了。转眼间。傍晚到了。

卢萦和刘疆刚用完餐,一个脚步声传来,只见郭允神色凝地来到刘疆面前,低声说道:“主公,陛下前几早朝时,有臣子废故太子而立四皇子为太子。你猜陛下怎么说?”

在刘疆紧盯而来的目光中,郭允的声音因激动而有点颤,“陛下说,太子贤德有才,乃国之储君,岂能轻言废立。让众臣以后不可再说。”

郭允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压低声音又道:“后来陛下回到宫中,有阴后说起此事时,也说,他不会废除疆儿的太子之位。”

说到这里,郭允声音都颤了,他激动地说道:“殿下你听到没有?陛下明说了,他不会废除你的太子之位!他也让众臣以后不可再说。”

在郭允说话期间,几人护卫首领都来到了他身后。做为刘疆最为信任的人,这时刻,每个人的神色都很激动。

看着他们无法掩抑地激动神色,卢萦陡然明白过来。他们的家族,他们个人的荣辱,都系于刘疆一人身上。便是有一分希望能让刘疆保住太子之位,他们也会去做。何况,现在是皇帝亲口说了,他不会废除刘疆的太子之位!

陛下身为天子,最是重然诺,他说的话,自是铁上钉钉了。

在一双双热烈的目光,一个个屏着呼吸地期待中,刘疆慢慢站起,他哑声说道:“既如此,那就回洛阳吧。”

众臣等他这句话等了太久,随着他的声音一落,众人同时压抑地欢呼出声,有几个更是眼中都浮现了泪光。

刘疆转向卢萦,凝视着她一会,他低声说道:“拿笔墨来,我跟父皇上一道奏折吧。”

“是。”

刘疆写奏折时,郭允把卢萦叫到了船上。难抑欢喜的郭允对着卢萦说道:“你下的几道命令,我已知晓。现在形势有变,我们会废去对黄河河道和长江江道的搅乱之令。这个天下也是主公的天下。卢氏,你可明白?”

卢萦点了点头,低声道:“我明白。”

郭允又道:“此番太子没有被废,你实居首功。可是卢氏,从来大功者无报!主公身边的人中,真正得罪了陛下的,也只有你啊!”

他盯着卢萦,声音低沉中充满着敬意,他轻轻地说道:“你不顾朝庭命官的身份,执意前来,还用剧毒之物来威胁耿国,更出了搅乱国运之策…方方种种,陛下一旦知道,能容忍的希望不大。刚才太子应该是向陛下上请罪折了。如果陛下不愿意原谅你,卢文就只能消失了。”顿了顿,他轻声道:“幸好你并不是真男儿。卢文,如果到了那一步,你就以女儿身出现在殿下身边吧。只是卢这个姓氏怕也不能用。你母亲可是姓平?以后便唤你平萦可好?”

他沉声说道:“不管是主公,还是我们,都不会忘记你的功劳的。便是你成了平萦,你也是我们的主母,也是将来的一国之后。卢氏,这一点你尽可以放心!”

第二百七十四章 夹道相迎

卢萦沉默着。

她低下头,慢慢敲击着船舷过了一会,她抬头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向阿疆要求留在外面,替主公经营他的产业这样你们在洛阳万一有事,也好有个呼应”

郭允蹙眉,“可你总不能永远都不去洛阳…你不想嫁主公了?”

卢萦弯唇一笑,慢慢地说道:“嫁人一事,可以慢慢筹谋,现在商量的是当下之事”

郭允寻思了了片刻,说道:“我去问过主公的意思”说罢,郭允转身就走这时,卢萦唤住他,她轻声问道:“阿疆这次回洛阳,真的可行吗?”

与卢萦的略带不安不同,郭允却是眉目舒展,他看着卢萦,认真地说道:“陛下的为人,阿萦可能不太清楚他为人或有不够完美之处,然后其人其性,却也当得上‘信义’两字”顿了顿后,他声音一沉,轻轻说道:“若不是陛下实是仁义之君,殿下他也不会一直在赴滇之前,还兢兢业业,只想博得他一字赞许”说到这里,郭允也苦笑起来不过转眼这苦笑变成了开怀,他笑容明明地说道:“不过这次陛下能说出那样的话,却也证实殿下这些年的努力付出是有成效的”

又说了一会,他再转身离去

郭允做事利落,当天他就飞鸽传书,传令众青衣卫停止一切活动同时刘疆的奏折也八百里加急送往了洛阳

到得这时,刘疆与卢萦,也没有回到扬州的必要了只要客船一到武汉,众人便会弃船而坐马车奔赴洛阳只是怎么安置卢萦在陛下的旨意不曾到达前,众人只能避而不谈

当客船抵达武汉时,刘疆因要等侯陛下的圣旨,并没有急于离开在武汉客栈汪数天后,刘秀接到了刘疆的奏折,而他在奏折下地批复也被刘疆所知了

批复上,皇帝直接说道:卢文对他儿子一片忠诚,虽然行为过激,却其情可悯因此赫卢文无罪

这批复一传来,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刘疆唇角也浮出了淡淡地笑容

与陛下的批复同来的,还有刘疆通过自己门道传来的飞鸽传书那信上说,卢文以一抹倾城威胁耿国一事耿国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竟是封住了下面的人的口,所以,陛下只知道卢文带着人冲入耿**中,强行要求带走太子,至于那什么“一抹倾城”,还有卢文以两岸百万生民的性命对耿国进行威胁的事洛阳无人知晓

这消息一传,卢萦和刘疆等人都是一怔卢萦怔怔地看着那纸条,想道:如此说来,我这是承了他耿国的情了?

同时卢萦也得知,就在她从地道离开的第二日,阴澈便向皇帝请罪,他说据他调查先前状告卢文的诸事,实际上都是子虚乌有实际上是他查到卢文与太子关系密切,因怜惜其才,故安插罪名在卢文身上想留下卢文这个人才,不料还是给卢文跑了他的请罪折子传上的同时,另一封密告太子府府第下面,建了一个与卢府和城外山谷相连的地道的奏折,也传到了陛下案前

据宫中密报,说是陛下在知道太子的府第下,居然挖有逃生密道时,神情大变,直是失神良久等醒过神后,他在见到阴后时,便说不想废太子了

主意既下,当下,众人继续朝洛阳出发

在离开前,郭允告诉卢萦,青衣卫已把太子刘疆无恙的消息告诉了卢云和元娘然后,刚准备上路,卢萦便接到卢云和元娘的飞鸽,信中问两人在问卢萦,他们应该怎么办?

卢萦向刘疆要求在武汉再汪一日,她赶着去见了青元居士在与居士略做商议之后,居士同意了卢萦地要求,那就是把婚期改成明年三月,由青元居士请人来张罗卢云和元娘的婚事,两人成婚的地方便选在武汉一城而原本对弟弟的婚事全程安排的卢萦,则只是在卢云成婚时前来观礼

完成了这件事后,卢萦与刘疆,便踏上了前往洛阳的马车

去时还是夏时,现在,却已是秋深了望着那飘飞而下的落叶,望着渐渐出现在前方的洛阳城门,众人都有点激动

这时,郭允激动地说道:“主公,城门外似乎有不少人”

这话一出,众人都昂头看去果然,千数步远的城门外,密密麻麻站满了百姓,退一些马车而那些人,正掂着脚朝着这边望来,一副正在等着什么人的样子

而随着刘疆的马车越来越近,城门口看到了的百姓们,齐刷刷发出一阵欢呼声欢呼声中,无数人同时叫道:“是太子!是太子的车驾!”竟是都是来迎侯刘疆的!

叫嚷声中,人群如潮水般涌来看到他们,刘疆手一挥,吩咐马车停下后,缓步踱了出

看到他真人出现,人群安静下来他们涌到刘疆前方后,老老实实地站在道路两侧,一个个目光热切地看向刘疆

而随着刘疆走近,隐有低语声传来“真是太子”“谁说太子被陛下关起来了?”“真是流言不可信”“就说这全是谣言,什么陛下逼反刘扬,囚禁太子,天下将要大乱这太子不是好好的?哪里就乱了?”

在站了满满两道的洛阳百姓地注目中,在他们热切欢喜的目光中,刘疆带着众臣,在百姓们的夹道相迎中,带着平和亲切的笑容,一边点头示意,一边朝着城门缓步走去

而这时,一辆马车急驰而来,一个太监走下马车后,尖哨着唤道:“刘疆接旨——”

“儿臣接旨”

刘疆一撩衣袍,单膝跪地

随着那太监尖哨的诵念圣旨的声音传来,围观的百姓由安静转为了嗡嗡细语倾听了一阵后,无数人在那里轻声说道:“听到没有?陛下说,他的长子刘疆依然还是皇太子先前废立之话,只是谣言”

“原来是谣言呢”“果然是哧人的”

在太监把那骈五骈六的圣旨念完,刘疆站起来接过圣旨,转身返回马车中在他转身之际,卢萦突然发现,他的眼眶有点涩意

陡然,卢萦明白了

陛下在他们入城门的那一刻颁发圣旨不但是用事实点破那条“太子已被皇帝囚禁”的谣言,也是在给刘疆下安心药

陛下通过此举,告诉天下了,太子还是太子!

陛下也通过当众下旨,告诉刘疆让他安心,让他相信他回到洛阳后,一切如旧

所以,这一刻,不止是刘疆,便是郭允等人,也一个个眼眶发红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喜色仿佛前一阵子的奔波劳累,日夜纠心,已化成一场噩梦随风而逝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完全放松了!

在一种压抑的欢喜和激动中一行人终于进了洛阳城

看到这熟悉的城池,看到两侧熟悉的房屋和面孔,郭允等人有的眼中都浮出了泪光看着他们的涅,卢萦突然想道:经过这么一折腾连郭允这个郭家子,也只求能薄刘疆的太子之位对郭皇后被废一事不敢再多有怨怼了

马车在人群地筹拥中,还在稳稳地向前驶去

随着街道越过越多,筹拥在后面的百姓们也越来越多刘疆这些年的名声在洛阳百姓中,并说不上多好可现在是刘扬反叛的节骨眼上,再加上这些时日里,那些断断续续的,让人心中不安的谣言,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洛阳人,实在不喜欢朝庭又生变故因此,对于刘疆这位当了十几年太子的人,还能好端端地能坐在太子位上,他们是无比高兴的

刘疆的马车没有驶向太子府,而是直接转往洛阳皇宫

而做为不告而别的臣子,卢文自然也要前往皇宫,向陛下请罪所以,早就换回了卢文那一袭白袍的标志性打扮的卢萦,老实地坐上了另一辆马车,跟在了刘疆郭允身后

马车来到了宫门外

刘疆和卢萦都下了马车,缓步朝着殿中走去

太阳的光芒照在一行人的身上,脸上,照在闲散站着的众臣脸上

一时之间,四下安静起来

一时之间,只有“蹬蹬蹬”的脚步声不绝于耳

卢萦跟在郭允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走着

这时,她感觉到有一道目光盯上了她

卢萦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她对上了盔甲在身的耿秉,她没有看到阴澈和耿国,这让卢萦松了一口气不过卢萦马上想到了,如今真定王叛乱,这两人一定是去做与平叛有关的事了

耿秉正在盯视着她,他的表情严肃而冷酷,便如平素时一样可这刻卢萦与他对上时,还是看到了他眼中的警告

卢萦看不懂他在警告什么,也不想懂,便转过头来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正好这时,有太监站出,尖锐地唱道:“传——刘疆进殿!”

目送着刘疆进入殿中,卢萦垂下眸来

这时,一人走到她身侧,低头盯着卢萦半晌,耿秉轻叹一声他现在对上卢萦,似乎也有点头痛,叹息过后,他清冽的声音缓慢地传来,“以后,好自为之吧”

说罢,他衣袖一甩,转身大步离开

卢萦一直在外面侯着

直侯了一个时辰,众臣都络绎散去,才有一个太监走到她面前,朝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眼后,尖着声音说道:“卢文,你可以退了”

难道皇帝不会见她?卢萦抬头对上这太监后,马上应道:“是,臣卢文告退”说罢,她双手一拱,缓步向后退出。

二百七十五章 得失之间

不一会,卢萦便出了宫门。

来到宫门外,她慢慢回头,回头看着那高耸的宫门,卢萦寻思了一会,摇了摇头,提步向卢府中返回

卢府中,阴澈派来的人已尽数撤下,当日留守在卢府中的人,一个也不曾少看着这熟悉的家门口,看着站成一排,前来迎接她的府中仆人,卢萦怔怔地出神着

直过了好一会,被她看是心下不安的众仆,才听到卢萦低声说道:“都散了吧”

“是”

众人退下后,卢萦缓步踏入了府门

卢府一切依旧,院落里干净如新,树木亭亭如盖,太阳照在青瓦上,散着淡淡的光芒一切,都如她离去时一模一样

可是卢萦看了,就是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便这样,她负着手,在自个的院落里,屋子里外转了一圈

当她转到那地道所在的地方时,看到这里全部被人掀开过,又换上了新的地面时,不由抿了抿唇盯了半晌,才转身离去

又转了一会,卢萦回头盯向忙过后,又跟到她身后侍奉的管事,问道:“我走后,这里可来过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

那管事摇了摇头,恭敬地回道:“阴家郎君四下传扬,说是郎君是千里追随太子而去,众人感慨郎君的忠义,不曾有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