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崖静静地盯着他,看着他的温柔,他的不舍,他怎么能够用如此轻柔如羽的声音,说出这般话来?可是,他却是认真的。

“……好。”

她可以不在乎。她非凡人,不会因为挑断筋脉就此成为废人。

她只是,不明白。心里只剩一片寒冷。

楚城招了招手,立刻有两个人走进来,一个看来似乎是行刑手,另一个是大夫。他对雪崖轻声道,“别怕,我会让他们小心,只要废去武功,不会让你成为废人的……”

无论楚城说什么,她都已经听不进去。心里的冷一点点蔓延,她并没有伤心,只是很冷。

是谁将她按在椅子上坐下,是谁抬起了她的手——剧烈的疼痛从手腕上迅速蔓延,流窜全身——就算用精神压制疼痛,也没有办法阻止。这一阵冲击未平,另一只手上,随即传来相同的割裂感——

耳边传来温柔的低语,“忍一忍,很快就好了……”单薄却温柔的胸膛轻轻抱住雪崖,她的两只手无力的垂着,大夫立刻上来止了血,却没有给她上药包扎。血缓缓的顺着垂落的双手滴落,冰冷锋利的刀子,靠近了她的脚踝……

她缓缓闭上眼睛。

以雪崖的精神,这样的痛并不足以让她晕厥过去。她只是心很冷,很累。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如此温柔的伤害他人。楚城的目光,在她的手脚筋全部挑断之后,变得疼惜起来,却依然不允许旁人给她包扎。

他整个人此刻才蓦然放松下来,好似之前她所见到的楚城被一层紧绷的气体紧紧包围,武装着自己。现在,她再也走不了了,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雪崖不想睁开眼睛,就那么闭着眼,感觉疼痛一阵阵袭来。

她被轻轻的抱到床上,崭新的床单被褥都被她的血洇湿,楚城却不在意,只让侍女按时的来换上新的,保持干净。在他走后雪崖才睁开眼,看着自己摊放在床上的手腕,那里的血基本已经凝结,呈现着干涸的黑红色。手腕下放的一片床单,早已经洇透。

她知道,楚城不让人治疗她的手脚,是害怕给她治愈的机会,日后终有一天她会离开他。所以他便任伤口这样暴露在空气中,拖延伤势,拖延到再无治愈的可能。

既然如此,她也没有必要去治疗自己的伤。治好了又怎样?不过是再承受一次伤害,何苦反反复复。就这样吧……什么时候折腾到他满意了,总会有离开的一天……她的时间很多,并不在乎这一点。

她再次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黑暗中,她在缓缓下沉——她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已经不能回天界去了。

楚城加诸在她身上的罪孽,太沉重。

沉睡中有人在房间里出出进进,忙乱成一团。发怒声,求饶声,东西砸碎的声音……一切最终归于平静,只剩下床边的低喃。

“雪崖……雪崖你没事的……你醒过来,别睡了好不好?”

抚摸着她脸颊的那只手轻柔小心,却手指冰冷。

“太子殿下……”

身后有人跪下,他连头也没有回,专注地看着雪崖,“我不想听到任何借口,说结果。”

“太子……这位姑娘她……看她的情况,伤势虽然严重,但并不致如此昏迷……”

一阵碎裂声响,泓楚城挥手扫落床头桌上的杯碗,蓦地站起,“不致如此!?人都已经昏迷这么久了,还跟我说不致如此!!留你们这些庸医有什么用!?”

“太子恕罪,太子恕罪——”

“够了,滚!——派人再去找大夫!把十三郡的名医都找来!”

“太子……小人斗胆,这姑娘的伤,若是这么拖着不治,就算名医也……”

“不用你废话!出去!!”

楚城无力地坐在床边,紧紧握住雪崖的手,“你是在惩罚我么……因为我伤了你,只能失去你么……雪崖我只是不能放你走,你醒过来……”他所握的那只手依然白净细致,然而不足两寸之远的手腕上,还暴露着狰狞的伤口。

他能怎么做……他该怎么做?

雪崖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瞳,已不若往日黑琉璃般纯粹,却如古井般幽深无波。

“雪崖!?”

她的眼睛淡淡扫过楚城,如同无物般,没有丝毫停留,落在窗外。

楚城抓着她的手,却好像什么也没有抓住。即使这样,仍旧留不住她么?心中因为她的到来而填满的地方,再次空荡,荒凉漆黑。

“雪崖……你这么不想见到我么……你恨我么?”

……恨?她的视线缓缓收回,落在上方的账幔上……不,她并不恨。不恨楚城……这样的感觉,也许,应该叫“怕”。

他只是一个凡人,可是却让她害怕——这个人身后,似乎有着一团无尽的黑暗,随时会将她也拖卷进去,再也无法抽身……此时的她还不会分明地了解,她所怕的,不是楚城,而是即将到来的未来……由楚城所铺就的一条通往黑暗泥泞的道路。

第二十三章 双龙战13

泓楚城来到湘南郡所作的一切,纵然残忍,但是以清剿叛党之名,其他将领都可以理解。可是,太子等来的不是叛贼二皇子,而仅仅是一个女子,他却放了那些人质——这要让人如何信服?就算想要替太子找理由,他如今为了这个女人,甩手什么事情都不去管,也让所有人看在眼里,无法自欺欺人。

但是他是太子,众人私下窃窃,却无人敢当面提出。

楚城日日只守着雪崖,其他什么事情也不过问。雪崖间或有醒来几次,两个人之间却再没有一句话。楚城不再说,不再唤她,每一次只在她醒来的时候贪恋地看着她。最终他的痴缠和眼底疼痛只能化作一声轻叹,从她房间离开。

雪崖只觉得这一次,睡得很久,很安稳。直到手腕上传来触动的痛感,她睁开眼,略略惊讶地看到展玉琳坐在床边,双眼微红的样子,如同一只温驯的兔子,正在小心地用白布醮着清水清理她手腕上伤口周围的血迹。

“玉琳……?”

“雪崖小姐,你醒了?饿不饿?吃点东西吧,不然会没有体力……”他看看桌上的药,有些犹豫。那不是治伤的药,只是以防万一用来退热,但是雪崖只是昏睡着,并没有发烧发热的迹象。

“玉琳,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太子派人来问我们,有谁在蜀州跟您比较熟悉,就带过来照顾您……”玉琳不太能明白太子和雪崖的关系,太子是喜欢雪崖吗?如果喜欢,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他每一次下手去碰触伤口的周围,都感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

雪崖的睫毛微微扇动,这算是,他给的一点体贴么?或许他也知道,自己并不想见到他……“玉琳,这里还有多少展家的人质?”

玉琳微微一顿,回道:“活着的……还有差不多五十个人。”

雪崖转头看着他,此刻这个少年的心里更难过,那些,都是他的亲眷。可是,他却压下脸上的悲伤,反而安慰雪崖道:“二皇子一定会想办法来救您的,您不可以放弃……”那双微红的眼睛,看得让人心疼。

人间也有这样的孩子,如此的简单,善良。

可是,人间也有楚城这样的人……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宛若毒素,一点点将人浸透。

玉琳小心地清理完雪崖的伤口,可是手边没有药,他也束手无策。用自己随身的帕子小心地包裹住她一只手上的伤口,他握着雪崖的手,很小心,很认真,“我会保护您的,就算拼命我也一定保护您,看到您平安回到二皇子身边——”

“玉琳……你恨楚城吗?”

玉琳咬着下唇,迟疑片刻,却重重点了一下头。这样一个纯净的孩子,也已经懂得了恨。

他恨。整个蜀州的人都恨,却只有雪崖……无法恨他。

玉琳虽然留下来照顾雪崖,但毕竟是个男孩子,楚城派了两个丫头来,随身伺候。玉琳被安排在单独的屋子里,每日由专人“送”过来照顾雪崖,天亮来,午后便走。因为午后,楚城通常会来,什么话也不说,遣散下人静静坐在雪崖身边。

那一刻,会让旁人都感觉到一种亘古的宁静,他就像个温柔的情人,专注地看着自己所爱的人。

他爱那个女人么?所以,挑断她的手脚筋,废掉她的武功。

这种宁静的错觉没有让人感动,只让人感到冷。彻骨的冷。

他执起雪崖的手,很轻,细细看着那狰狞的伤口。似乎只有看到这伤口的时候,他才可以确定雪崖真的不会再离开他,才能够安下心,放松下来。

“楚城。”

雪崖突然淡淡开口,楚城一怔,脸上由一丝错愕,渐渐变成欣喜,“雪崖,你不生气了?你肯跟我说话,就是原谅我了?有什么事,想要什么?”他温淡的笑容不曾改变,那从眼底缓缓流淌出的柔软情绪那么真实,真实得几乎让人忽略了他眼底那一片无底的黑。

雪崖转头看着他,她已经有好些天没有好好看过他,眼前的,还是她记忆中那个如皎月般苍白清美的人么?美貌仍在,却再没有那一身宁静的清冷寂寂。他的眼底那么黑,要她如何来相信,从那无尽黑暗中流淌出来的温柔?

“楚城,可以放了展家的人了么?我现在这个样子,还如何走?能走到哪里去?”

楚城看着她静默了很久,却伸手向袖中,拿出一个瓷瓶,“我可以放他们走……只要你把这个吃了。”

雪崖突然觉得这个瓷瓶他已经准备了很久,却一直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给她。

“是什么?”

“软筋散……并不是,平时江湖上会用的那种。只要每天吃一些……身体会渐渐虚浮无力,无法恢复。”

雪崖并不想笑的,可是她的嘴角却无意识地勾起,“你就这么不放心?”即使已经挑断了手脚筋,他仍旧不能够彻底安心么?她伸手,手腕抽痛,无法去拿他手中的瓷瓶,只得放弃。

“好,我吃。这样,你可以放人了?”

从此虚浮无力,做一个缠绵床榻的废人,你才能够真正安心么?

楚城微微一顿,似乎连他也无法下这个决心——雪崖的美,雪崖的好,天人之姿绝代风华,从此,却只能毁掉。

“怎么了?要我自己动手?”虽然手很痛,她仍旧再次伸出手去,手指微微无力,试着从楚城手上拿出瓷瓶,却没有拿动。“楚城,倘若——我不是楚世身边的人,楚世没有爱上我,凭你的心问,你会对我这般执著么?会一定要不惜一切留下我么?”

楚城没有回答,没有放手。他静静地看着雪崖,眼底的荒凉缓缓蔓延,突然将瓷瓶摔裂地面,起身走出房间。

雪崖滑回枕头上,闭上眼睛,嘴角依然勾着那个似是而非的笑意——

泓楚城,为什么你一定要逼我,为什么你一定要拉着我,和你一起被你身后的黑暗湮没……

她知道,自己的眼睛已经不再清明……那些鲜血,那些罪孽,那些死去的亡魂残留的执著,夜夜缠绕,一点点,将她的眼也染黑。

第二十四章 双龙战14

——蜀州。

“二皇子,起兵吧!”展家的当家思量再三,终于郑重向楚世提出。

“不行,如果二皇子起兵,就坐实了叛乱的罪名!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难道现在罪名就没有坐实吗?太子摆明了要赶尽杀绝,不起兵,难道坐以待毙?”

楚世轻轻抬了抬手,示意其他人安静,他现在连自己也拿不定主意——他如何不想起兵?如果可以,他只想现在就带人攻进湘南郡,把雪崖带回来。

可是,如果朝廷派大军来镇压……一切,就真的再没有回转的余地。

雪崖现在怎么样了?

湘南郡城门已经戒严,探子无法混进城去——他怎么能忍受雪崖一直留在太子身边?

“你们先出去吧,我一个人想想。”

人陆续的退出去,只剩墨枫留在屋内。

“二皇子,需要我进湘南去救人吗?”

“就算你就得了雪崖……那些展家的人该怎么办,根本不可能在重军把守的情况下带他们出城……”

墨枫很想说有些牺牲是必要的,而雪崖,他现在看得很明白,无论是她这个人还是她的能力,对二皇子也是必要的。只是他说不出口,无论理智上如何明白,那些终究是他的家人,和他一样都姓展。

“二皇子!二皇子!”有人匆匆忙忙地走来,“守城的人传来消息,说看到展家家眷被放出湘南了!”

楚世蓦地起身,心却狠狠地沉下去——

楚城不会白白放了展家人质!

“墨枫!跟我去看看!”

他们急忙跃身而起,提气直奔城门——

湘南郡太守府——

午后,如前几日一般,护卫送了玉琳回自己的房间,楚城走进屋来——她以为,昨日之后,他不会那么快出现。然而,他脸上依然是若无其事的笑容,显得少有的有兴致,自在床边坐下,问道:“雪崖,今日天气很好,要不要出去坐坐?”

雪崖未置可否,他已经顾自吩咐下去,“在外面摆上软榻——不要放在太晒的地方。”转回头来,微笑道:“太守府的花养得很好,你一定喜欢的。”

唤了守卫进来抱雪崖出去,他一面不断嘱咐着“小心点,不要碰到伤口……轻一些。”他的眼睛紧紧跟随着雪崖,脸上始终温柔浅笑,如同昨天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守卫一将雪崖放下,他立刻屏退,坐在雪崖身边,道:“太守说这里的都是他多年搜集的名花,精心护理,现在正是花开的时候,是不是很漂亮?”

雪崖随着他的花看过去,满园鲜花怒放,她只觉得看进眼中,却看不到颜色。

“雪崖?”楚城的笑容带着一点点期盼,宛若一个等待夸奖的孩子,她应付地点点头,便看到那笑容在他脸上漫开。她已经有多少日子没有在阳光之下看过楚城?比起她来到湘南的那天,他越发的苍白,甚至显出些许憔悴。但是他的神情,却是与他的气色完全相左的兴致高昂。身体与精神的严重不相合让雪崖微微介意,没有来得及细细端量,楚城微笑道:“我已经放了展家的人质,高兴么?”

雪崖微微一怔,“可是玉琳——”

“他得留下来照顾你啊。”

“我不需要他照顾,放他一起走!”

“不行,雪崖。你在这里没有半个熟悉的人——我知道你并不想常常见到我,总得有人陪着你,才不会闷着……他只能留下来,怎么能走?”他虽然在笑,却不容拒绝。他执起雪崖的手,细细看着那白皙如玉的手指,忽而笑得温柔灿烂,“你这双手,已经不能再抚琴了……那首曲子,我还记得。不过很快就会忘记……从此,再也不必听到……雪崖,从此,你不会再离开我身边……我想,你不愿看到蜀州大军压境的场面,是么?纵使蜀州的防守再强,只要朝廷调集大军,踏平蜀州,并非不可能。要不要出兵,只在我一句话,你明白了么?”

雪崖看着他,她好想问,从踏入湘南的那一天,她一直想问——楚城,你疯了么?当日那个寂寂如月,湖边抚琴的高贵美人,怎么会变成如今模样?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被匍匐在他身后的黑暗所吞噬,堕入黑暗,却拼命的拉住了她……就算要堕入地狱,他也要带她一起走。

从湘南被放回去的展家人,并没有太多机会知道雪崖的情况。只有雪崖进入太守府那一日匆匆的一面,以及玉琳初初去照顾她回来后带来的只言片语。之后,玉琳便被安排了别的住处,不曾再见过。

只是,那短短的数语,不必过多形容,已经足够让人想到雪崖如今模样——手脚筋俱断,被软禁在房间中不能踏出一步——楚世仿佛被一盆冰冷的水兜头淋下。那一天,他怎么能放开她的手!?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她到楚城的身边去!?

他蓦地转身——“墨枫!我们走!”

“二皇子!你要去哪里!?”墨枫从一瞬间震惊而窒息的状态中立刻回过神来,拦住了楚世。

“去救人!”

“等一下,我会去救人,但是二皇子你不能去!”

“墨枫!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我怎么能坐在这里等!?”

墨枫先让自己冷静了一下,依然拦着楚世不肯让开,“雪崖小姐是天人不是吗?倘若是真的,事情也许没有那么糟……”

楚世在焦急之下几乎忘记了这一点,经他提点才想起,然而,他依然不肯退步,“不论是天人还是凡人,她所受到的伤害没有改变,不是么。她与蜀州无关,与展家更无关,她现在会留在楚城身边受到这样的伤害,都是因为我的关系,你却还是要我像个爷一样只躲在屋子里等消息么!?”他绕开墨枫,“要来就一起来,别站在这里碍事!”

见到楚世的举动展家人纷纷阻拦,然而墨枫沉默片刻,握紧了手中的剑,终于阻止众人的阻拦,在最短时间内问清太守府内的情况做了安排,点了几个武功高超的护卫随行,便追上楚世一道离开。

他紧紧跟随着楚世的脚步,如同他的影子——他一直是他的影子,最称职的影子。

所以,他不曾记得方才听到消息时,那一瞬间的窒息。

要救雪崖,无论如何都要将她带回来——这是楚世的意思,那么,他自己呢……他不该有任何想法,因为,影子没有心。

湘南郡重兵把守,城墙上每隔几米便有哨兵。因湘南已经接近边境,城墙的防御牢固,要暗潜入城难如登天。他们只能放弃东南城门,绕道湘南之北——那里虽然同样盘查严密,但戒严之后整个湘南的粮食衣用便只能从这里流入。

一行数人,分成几批,悄然的混入了城。

随行护卫在夜里便悄然潜入了太守府,分别选中不同地方藏身静候,不吃不动地观察整天,再次入夜时才潜出,回报并分析了太守府内各处守卫岗哨以及流动巡视情况,借以分析雪崖可能被软禁的地点。待护卫调整休息之后,他们便再次入太守府,去探查之前注意的几处。

玉琳的房间已经在观察之后便确认,墨枫准备跟楚世一道,他却坚持让他去救玉琳,兵分两路,以便找到了人迅速离开。

太守府中如今最尊贵的人只有太子,所以除了太子的房间,应该只有一处,会派人严密看守。楚世派出护卫去探查其他几个可疑的地方,自己冒险潜入把守最严密之处——

以他的武功,敌明我暗,悄悄放倒几个护卫并非难事。他顺利进入房中,房间帐曼垂落,几乎透不进阳光,阴暗一片。脚下稍稍犹豫,小心地向那帐曼深处走去——深处人影稍动,听到那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的脚步,缓缓站起身来。楚世停住脚步,隔着一层帘子,静静与里面的人对视。

“我已经等了你两天,楚世。放展家的人走时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你以为我一定会派人严守雪崖的房间么?很可惜,她现在已经用不着人来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