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娘倒抽了口冷气:“元宝,你与她,如何这般亲呢?她可比你大四岁!”

要说这时候的人,街坊四邻来往密切,走上十里大多数人也互相认得,就有一点不好,彼此间也瞒不住事,钟三娘今年二十有二,是众人早都知道了的。

红嫣不可思议的看了舒元一阵。

她原以为钟三娘是拿银子诱使舒元助她。

没想到这钟三娘是个厉害的,一文钱也不舍得,只大肆利用自身资本。

红嫣还不及说话,下头就传来钟三娘咯咯的笑声,十分轻佻勾人。

舒元知道这是钟三娘在催他,踌躇了一下,就道:“娘,红嫣,我,我先走了。”

说着扭头就出去了。

丽娘哎了一声,要上前去追他,却被红嫣拉住了:“娘,别管哥哥了。原本他也没多少孝心,现在又被女人迷了,怕是九头牛都拉不回。”

丽娘呆呆的:“这,钟三娘,她不行啊。”

她不是瞧不起暗娼,也没资格去瞧不起旁人,只是瞧着钟三娘不像是个善的。

红嫣叹了口气:“行啦,往后等我搬出去,您就跟着我一块儿住,眼不见为净。”

丽娘瞧着钟三娘不入眼,眉媪和舒大却看着喜欢。

用眉媪的话来说,钟三娘就是:“生得好,又会来事,会赚钱!大四岁不算什么。” 对着钟三娘便十分热情。

红嫣冷眼旁观,觉得只不过是舒家人一头热罢了,钟三娘有几分真心还要两说。

过了两日,钟三娘热热闹闹的唱起了小戏。

原先红嫣摆着架子,一日只接待一位客人,足足吊起了众人胃口,此时钟三娘却并不顾这些,只管敞开了迎客。先前心中好奇的众人都涌入了钟家,钟家一时门庭若市,热闹之声从街头喧嚣到街尾。

眉媪喜滋滋的:“原还以为是甚么了不得的玩意儿,藏着捂着。”

红嫣知道在她面前忍让,只会助长了她的气焰,便在一旁凉凉的接口:“我好赖也每月交了你十两。钟三娘就算赚得盆满钵满,你可分得着一厘?再说了,她这好光景,也撑不过三日,你等着瞧好了。”

眉媪听她说得笃定,嘴里虽骂着:“你这小贱人,这是害了眼病!”但心里却有些没谱,到底消停了些。

果然没过得几日,钟家便冷清了下来。

只因这小戏,说到底,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玩意儿。十来个大钱,可请了人来唱曲、说书。小戏比之这些,虽新鲜些,但也不合贵上数十倍。

红嫣先前不过是故意抬了它的身价,一日只接待一位客人,故弄玄虚。

像钟三娘这般,立即就褪了它的神秘之色,且钟三娘也写不出新本子,热潮消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但红嫣并没幸灾乐祸,事前她无法阻止钟三娘与舒元,如今市场被钟三娘破坏至此,她也无法再从中牟利。

虽事前早有预料,但事情真发展至这一地步,红嫣也禁不住沉下脸来。

舒元一边扒着饭,一边惴惴的看她脸色。

红嫣哼笑了一声:“哥哥怎么今日有空回家吃饭?”

舒元一噎,头埋得更低。

眉媪尖着嗓子:“你阴阳怪气的作甚?”

红嫣撇了撇嘴:“我只是为哥哥可惜,他教会了钟三娘,她好歹也赚了一票银子,可曾从指缝里漏半个大子给哥哥?如今眼见着哥哥没用了,立马就翻了脸,不然,哥哥从早到晚也不见人影的,这会子又灰溜溜的回了家?”

眉媪本就是个精明人,听了心中一想,便来了气。就算她不将红嫣放在心上,舒元可是她的亲孙子,不能让人欺到头上。当即把筷子一扔,站到钟三娘家门前去骂街。

“…小贱人不要脸面,搬来就不停当…”虽没点人姓名,但话里话外都听得出是在骂钟三娘。

眉媪嘴利,钟三娘和钟婆子又岂是吃素的?一齐出来应战:“那来个多嘴贼鸭黄儿?”

两张嘴对着一张嘴,将眉媪倒骂了回来。

眉媪气得脸色发青,待要回来搬救兵,丽娘与红嫣明显与她不是一路,舒元对钟三娘还存了妄想,便是没存妄想,口舌上也笨拙。舒大虽是凶恶,但骂街一事上并无天赋。眉媪几番对战,皆落了下风,一时竟与钟三娘一家结下仇来,暂且没得心思理会红嫣。

红嫣得了这片刻的清闲,倒也好过许多。但心中仍不得安宁,苦思赚银的法子。

正想着这事,就见丽娘领了罗再荣进屋来。

罗再荣脸上满是笑意:“红嫣!”

红嫣心中一动:“表哥红光满面,莫不是有甚喜事?”

罗再荣哈哈一笑:“多得表妹指点,前回让娥眉送了信与我,得知鄂原颁了新农令,我贩了批新种子过去,全卖了个干净!”他一来一回花了一月有余,但本钱却翻了两番。

红嫣先是高兴,后头又有些郁闷狄秋浔不来了,她再也听不到这些讯息。

不过好在罗再荣几番捣腾,如今本钱充足,开在东街的铺子已是铺满了货物,做得也有了些起色。罗再荣颇有些天赋,有了这么个好的开始,往后就算没有小道消息,他光守着这铺子,应该也能赚些稳当钱罢?

正想着罗再荣就掏了十两银子出来:“才将回来,就听人说你如今在银钱上十分艰难,你只管安心,也不必重操了旧业,我每月送十两银子来给你使。”

红嫣微微一愣:“…如今还不到分红的时候,怕还要累积些本钱才好。”

罗再荣道:“本来赚银子,也是为着让你脱了苦海,没得有了起色,还让你苦捱。我心中有数,你安心,耽搁不了事。”

红嫣低头看了好一阵,不再推拒,笑着收下了:“表哥比我亲哥还好。”这确实解了她的燃眉之急,要真断了眉媪舒大的银子,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来。一时她心中暖洋洋的,多时以来的霉运算是到了头。

罗再荣爽朗的笑:“你和我亲妹子也没有两样。”

红嫣送了罗再荣出去,娥眉却端着盘子走了进来:“红嫣姐,我娘烙的饼,你尝尝。”

红嫣应了一声,突然怔了一会子:“怎的没听下边有声响了?”

眉媪和钟三娘对战,越战越勇,只觉着比出去看戏唠嗑还来劲,那是半刻也不愿停歇。

娥眉嗯了一声:“才将来时,见着洪泽那王八到了钟三娘家里,眉媪也不敢这时去招惹。”洪泽这变态,阴森森的,寻常人都要避退三舍。

红嫣有些讶异:“钟三娘不像是愿意为了银子,去受这般折磨的人呀。”

娥眉愣了愣,想着也是:“她将自己看得娇气得很…我去听听她叫没叫疼。”

丽娘一边拉也拉不住:“你一个小姑娘,听这些没得脏了耳朵!”

娥眉一脸兴奋就冲了下去,过了好一阵跑了回来:“怪事,钟三娘笑着送了洪泽出门,瞧着没伤没病的!”

几人苦思不解,照洪泽这王八的残虐,钟三娘不死也要脱层皮,不料竟是毫发无伤。

红嫣想了一阵也就丢开了:“下去用晚饭罢。”

几人一齐下去,到了下头楼梯拐角处,才听得有人说话,显见得先前声音是压得极低的。且一听到她们的脚步声,就噤了声。

红嫣一眼看见钟三娘与眉媪、舒大、舒元坐在一桌,脸上都还带着些残存的笑意。

心中怪异感顿生,一个时辰前还对骂得寸步不让,这会子又亲亲热热的坐在一块,怎么看都是有问题。她一番扫视琢磨,舒元偏过头,避开了她的目光,钟三娘则是古怪的对着她笑:“红嫣,这阵子你不见出来走动,也没接客,感情躲在上头绣花呢?”

红嫣莫名的觉得心中发紧这事有古怪,且直觉与她脱不了干系她的霉运还没算完…!

第 29 章

红嫣满是警惕,闭口不言,仔细看着几人脸上神情,但心中慌乱,沉不住神。

娥眉仗着年纪小些,笑嘻嘻的道:“先前还听你们吵得热闹,怎么这会子钟姐姐又来窜门了?”

眉媪哟了一声:“这邻里邻居的,磕磕碰碰也是难免,难不成还一辈子顶着?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

红嫣用右手按住自己莫名其妙微微有些发抖的左手,勉强自己冷静,但她实在难以一时分析出状况。心中一动,分析不出,就试探一下罢?

当下拉了丽娘的手:“娘,咱们去再挑几尺布,我想做件短襦。”

丽娘答应一声,随红嫣拉着往外走。

眉媪一下站起来:“去什么去?咱们家的规矩都忘啦?丽娘同红嫣,不能一道出门,得留一个在家里头。”

红嫣一僵,这个规定确实有,不过中途红嫣仗了狄秋浔的势,倒没人敢将这话提到面上来,后头便有些被人忽略了。

眉媪此时反应如此迅速,足以证明他们确实是要针对她,怕她带着丽娘跑了。

丽娘不知就里,忙道:“你去便成了,娘在家呆得住。”

红嫣手脚发僵的同娥眉出了门。

没有红嫣在,丽娘照例是不敢同眉媪舒大对面的,便讷讷的回了楼上,听得下边低低沉沉的细语,一时又有些激烈的相争,虽有些纳闷,到底没放在心上。

红嫣出了门,便拉着娥眉绕到了屋后,从临河的后门摸进了厨房,悄悄的贴着墙根听屋里几人的动静。

眉媪正在发气:“你跟洪泽说,就凭红嫣这样貌,少了两千两不成!”

钟三娘冷笑:“哎哟,我的娘哎,谁家一次拿得出两千两?他要有两千两,直接同你们把人接走便了,还要我来同你们磨嘴皮?再说了,买个顶好的丫鬟,也不过五十两顶了天,妓馆里买个色艺双全的姐们儿,也不过是一百两了事。也亏你们张得开嘴,两千两!哎哟,今儿真真儿见识了什么叫狮子大开口!”

眉媪一拍桌子:“红嫣一月交十两,一年便是一百二十两,不到五年,五百两便能赚了回来,我如何要同他做这蚀本买卖?”

钟三娘哼哼了两声:“她这入行还不到一年罢?中间攀上了位官老爷,眼里可还有你们?多赚的银钱,可让你们沾过光?我瞧着你们险些儿都制不住她。可千万别算得太长久,别说五年,只怕两年不到,凭她的样貌,迟早得再攀个势大的主,一脚蹬了你们,说不准恨上心来,还要回头整治整治你们。”

舒大吼了一声:“她敢!”

眉媪忙扇了他一巴掌:“鬼吼什么?”语气已有些动摇。

钟三娘搡了舒元一把:“她先前赚了多少?”

舒元结结巴巴道:“怕,怕有两千多两…”

“你们瞧瞧,瞧瞧,她银子是赚了,你们却摸不上边!真要去讨要,她又是个厉害的,一则不认,二则倒闹将起来。依我看,这卖她为妾的五百两不算什么,她私藏的银子才是重头戏,你们拿了,下半辈子也不用发愁了。”

一番话说得眉媪和舒大意动。

眉媪喃喃的道:“这小贱人竟藏了这般多的银两?黑心肝的,见天做出副穷样!”

舒大站了起来:“我去搜!”

钟三娘道:“一人藏匿,十人难寻!只怕反倒惊了这丫头,她狠起心来,扔河里也不给你。洪泽说了,派两家丁来,趁她不备,直接将她扛到府里,净身入府,她人都走了,之前她私藏的银钱,你们还怕寻不出来?”

钟三娘哄惯了男人,一张巧嘴说得出花来,眉媪和舒大心中已有几分肯了。

眉媪到底还有几分精明:“洪泽给你什么好处,这样费心费力撮合?”

钟三娘哟了一声:“你们只管发财,我跟着喝两口汤也不成?再说了,我就算得了便宜,只怕到了最末,仍旧便宜了你们家。”

说着就拿眼去看舒元。

舒元听了她话里的暗示,心中喜滋滋的。他早被钟三娘拢络住,迷了心智,虽然觉着有些对不住红嫣,但照钟三娘说的,洪泽的正房太太是个纸片样的病秧子,又一无所出,红嫣过去,就是洪家后院里第一人,洪泽虽然有些怪毛病,那是对着旁人。照红嫣的品貌,他只有疼她的。就算皮肉上吃些苦头,只等生下一儿半女,也就好了,再熬到正房太太归了西,红嫣一扶正,也是正经的富家太太。

舒元便一边帮腔:“奶奶,爹,翠珠不是外人,害不了咱们。”

几人议到后头,将红嫣卖给洪泽这王八做妾,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红嫣身在一旁,听得身上发冷,站也站不起来。

这一番密谋,唬杀了娥眉,虽她年纪小,到底知道要紧,不敢吭声,只慢慢儿使力,扶起红嫣来。

两人悄悄的又从后门溜了出去。

红嫣由娥眉扶着一直沿着河走出了临河街,才勉强能转动头脑。心中思量,罗再荣将银子全投到了铺子里,一时也拿不出五百两。就算拿得出五百两,眉媪他们还等着要寻个两千两出来,如何肯甘休?想与他们交易,必是不成。

这一刻她倒觉得若是狄秋浔就在眼前,她必是一口应下去替他做幌子,虽是瞧着危险,但其中危险也未必不能化解,总好过立时就被个变态抬入府中去折磨。

可就算她愿意了,又到何处去寻他?

一时害怕得发起抖来,从前她认为自己不是没受过人情冷暖,已经足够坚强,此时方知有些无法想象的可怕事,让人软弱得不堪一击。

娥眉见她脸色吓人,不由低声道:“红嫣姐,你跑了罢,跑到山里去,我替你送吃的。”

红嫣一怔,又想起来丽娘:“我娘怎么办?他们定会要了她的命。”

她前世父母早早离异,父亲极为不负责任,是母亲一手将她拉扯大,虽然母亲脾气暴躁,易迁怒,但是她真是用尽全部心力来爱女儿,以至于心力交瘁早早辞世。

所以她见着丽娘这么位真心疼爱女儿的母亲,就像见着自己前世的母亲一般,后头相处甚久,也自生出了真情,实在是无法甩手不顾她。

娥眉被她问住,也十分为难起来。

红嫣远远的望着舒家窗口,心道自己真是个榆木脑袋,何必堂堂正正从门口出来?最好偷偷摸摸从窗口下来,拉了娥眉的手:“你再到我家去,正正经经的上楼,就说替我回去取条帕子。到了上头,悄悄儿同我娘说这事,教她撕了床单子,吊着从二楼窗口下来,我同她先到山里去躲一躲。洪泽知道我们跑了,明摆着要蚀本,便也不会急着来办买妾文书。拖得一时算一时,另外再想旁的主意去。”

娥眉自是应下,转身就走,红嫣忙拉住她:“你小心些!让我娘带个火折子。”

娥眉点了点头:“红嫣姐,我省得!”

转身便走了。

红嫣蹲下|身,躲在河边一丛芦苇里,静静的等候起来。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临山临水的,蚊虫特别多,像片乌云似的聚集在红嫣头顶,红嫣也不敢乱动,免得让人见着生疑,生生的硬扛着喂了蚊子。

就在她等心急如焚,不知情形如何时,就见着夜色里,有两人猫着腰,沿河贴着人家屋檐下,一路碎步小跑而来。看身形就是娥眉和丽娘!

红嫣起身迎了两人,压低了嗓子:“走!”拉着丽娘的手,一路避着人奔走。

几人奔向了临河街后山,到了山脚,才敢停下来说话。

红嫣望着娥眉:“你是从窗子下来,还是从正门出来的?”

娥眉道:“红嫣姐,你放心,我是下了楼梯,正经从大门出来的。他们就算找我,我也一问三不知,咬定我走时丽姨还好端端的在上头,与我没什么相干。”这丫头也有几分机灵,从根上来说,资质不错。

红嫣点了点头:“那便好,莫牵连到你。你快回去罢。”

娥眉道:“明日你们在后山上的西枫坡等我,我给你们送吃食。”

红嫣摇头:“不必,他们必是要盯着你的,你莫来给他们带了路,我自会想些旁的法子裹腹,饿上一两日的,也死不了。只是你再去与我表哥送个口信,让他防着我爹和眉媪上门闹事。”

娥眉点头应下,红嫣再三叮嘱两句,这才两下分开。

红嫣扶着丽娘一路往山上走,丽娘体虚气喘,慢吞吞的道:“红嫣,这夜里山上怕是有些蛇蚁猛兽,不留神撞上了可如何是好?。”

红嫣对这山上的事,并没丽娘清楚,闻言住了脚,思忖半日:“那就在山脚下猫一夜。”两人离山道远了些,绕到背风面坐了下来。

丽娘急匆匆的,也带了些细软来,只是她房里也没吃食,两人都没用上晚饭,一时都肚饿起来。

红嫣安抚道:“娘,忍一忍,明日再去寻些吃食。”

丽娘自是忍得住,只是心里难过:“红嫣,都是我害了你,不该将你生出来。当年就该吃碗避子汤,只是当时舍不得…”

红嫣见她心中总挂着这事,不由叹了口气:“莫想了,我不怨你,能来世间一遭比什么都强。”细细的安慰着她。

月亮爬上了树梢,虫声响成一片,渐渐的使人心神宁静下来。幸好这天不凉不热的,除了蚊虫多些,在野外倒也呆得住。

红嫣默默的寻思,待天亮了,要去找了狄秋浔,求他庇护才好。

第 30 章

红嫣与丽娘偎依着眯了一夜,不见舒大寻来,料想他怕是先寻到罗家去闹了,又或是在县中客栈去找人。

等到天将露出些微白,红嫣便扯了丽娘起身,寻着山间的小道,一路前行,路上见着条小溪,红嫣此时又渴又饿,顾不得去想这溪水干不干净,与丽娘两人伏下|身来,捧着水喝了个饱,走起路来都似听到肚里有水声,红嫣又左右寻了根树枝给丽娘做拐杖,丽娘接着试了试手,有些忧心道:“你想去何处寻狄公子?”

红嫣想了想:“先前我寻思他有命人看住我这处,闹出这般大的动静,待传到他耳中,自是会来寻我,若是这样,咱们只需拖得愈久愈好。怕只怕,他已弃了我,并不曾令人留心。”

丽娘啊了一声:“这可怎生是好?”

“那咱们便想法儿打听甄世宣身在何处,再让娥眉给他送信。”甄世宣似乎来头不小,原先邹县令不是说过他是什么“南归甄家”么?只要不被逮回去,总归能寻访到他的。

丽娘见红嫣有主意,心中稍定,一眼见着旁边树上的野果,忙招呼红嫣过去:“这刺利果能吃,娘小时候常摘了解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