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正想着,就听殿外的宦官禀报:“柔贵妃、赵修仪、李婕妤、刘宝林、韩女御到。”

皇后娘娘一抬手:“让她们进来。”

红嫣心中一动,这几人一同前来,莫不是自成一派,同进同出?

果然就见得柔贵妃微抬着头步入,其余几人都神色恭谨的跟在她后头。

场中姐姐妹妹的一阵见礼,十分热闹。

柔贵妃一眼看见红嫣,眉头一挑,就要说话。

傅皇后淡淡的道:“好了,人都齐了,便一道去给母后请安,有什么话,也去说了逗母后一乐。”

竟是止住了柔贵妃发话。

红嫣诧异,那日见傅皇后姿态,还以为她对自己极为厌恶,不想她却是当真公正严明,要维护后宫安稳。

众目睽睽之下,傅皇后已扶着大长秋晚珠的手,慢慢步下阶来,柔贵妃也只能住了口,傅皇后平素安安静静,从不多言,但她凡事都占个理字,固执较真,就是柔贵妃也并不想平白无事的招惹于傅皇后。

众人领了懿旨,尾随皇后,一同往慈宁宫。

大清早的,正是费太后礼佛的时辰,众人照例在外等候了一阵才被宣了进去。

傅皇后静静的坐在费太后左侧,柔贵妃则亲亲热热的站于费太后右侧,抬着手替费太后捶肩。

费太后被这一群莺莺燕燕的围着,个个巧嘴奉承,端肃的面上也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她抬手抚了抚鬓角:“看着你们一个个的都像朵花儿一样,哀家越发觉着自己老了。”

众人忙道太后青春永驻。

柔贵妃咯咯的笑:“母后往常并没这些感叹,今儿却是见着了个新人才这般。可见这新人,当真是美到十分了。”

一句话,就引得众人都看向了红嫣。

红嫣一直努力抹杀存在感,这时见躲不过,只好笑道:“贵妃娘娘今日这飞仙髻梳得好,显得整个人美艳不可方物,红嫣这些许颜色,不足以比。”

柔贵妃哦了一声:“我们这些妃嫔再美,这心思也愚笨得很。反倒是舒才人,怕是有颗七窍玲珑心,听说舒才人入宫之前,阅人无数,一双玉臂千人枕…”

红嫣垂着头,心道:好么,一千个,再加个皇上,整好一个一千零一夜么。

因这么一想,心中也不气恼了,反倒苦中觉着乐。

柔贵妃将话说得十分难听,经事少些的妃嫔都变了脸色。

她原指望舒才人羞愤气恼,不料意似一拳打在棉花上,也不知她受没受到力。

柔贵妃咬了咬牙,又道:“按说已是入了宫,前事不该提了,怕只怕学了些腌臜手段,生生的勾住了皇上,败了龙体…母后,这可不得不防!”

红嫣微微抬了头,微微笑道:“贵妃娘娘说的话,红嫣怎么一句也听不懂?红嫣出身良藉,受皇上抬爱,选入宫中。太后娘娘也是点了头的。太后娘娘慧眼能识天下人,若红嫣有什么不妥,太后娘娘岂能看不出来?

什么‘千人枕’,什么‘腌臜手段’,红嫣真是听得似懂非懂。果然红嫣这等平民,不比贵妃娘娘学问好,什么都知道。”

柔贵妃听得大怒:“你!大胆!”

红嫣迷迷瞪瞪的看着她:“贵妃娘娘何事发怒?您懂得多,红嫣连奉承两句也不能了?”

柔贵妃咬牙切齿:“你竟敢罔顾尊卑,顶撞于本宫!来人,掌嘴!”

红嫣一惊,她只是想着莫要做了个软脚虾,教人人都觉着她好欺。却忘了这是后宫,身高一级压死人的地方,远不比在舒家同舒大眉媪相斗的时候。

只见柔贵妃身边一名宫女就一手按着袖子,欲走过来。

费太后皱了皱眉:“行了,都住手。”这后宫之中,费太后是说一不二的,此话一出,那名宫女忙回到柔贵妃身后静立,柔贵妃也是一脸不情愿的抿着唇。

费太后目光凌厉的在屋中一扫:“都散了罢,柔贵妃留下。”

众人纷纷告辞而去,只柔贵妃还留在一侧。

待人一走,她便撒娇道:“姑妈,您怎的不让柔嘉在人前给她来个下马威?也免得她仗着皇上宠她,日后就张扬起来。”

费太后看她一阵,心道庶女果然就是庶女,当时二堂嫂膝下已有了三个嫡亲的女儿,对这庶女也就不大上心。费柔嘉多是姨娘教出来的,妖妖娆娆的模样和小心眼儿学到了十分,却半点智慧风度也无,要是她争气一点,当年费家也可将她拱上后座,只可惜她上不了台面,就是费家人自个,也无法厚颜说她能“母仪天下”。

电光火石之间,费太后心中已过了一遍。

略放软了些口气:“柔嘉,你是费家的女儿,又是贵妃之尊,怎的不知忌讳,什么胡言乱语都能说得出口?让那些外命妇听见,还当费家女儿教养不好。”

柔贵妃哼了一声:“再不好,他们也得求着娶,姑母,您就别计较这些小节,快教训下这姓舒的狐媚子。”

费太后对费柔嘉谋得圣宠已然不抱希望,便淡淡的提点她道:“如今这舒才人正是皇上看得要紧的时候,你这时无论做了什么,皇上只有更怜惜她,更厌恶你。哀家保得了你一次、甚至十次,但你真被人抓了把柄,皇上要罚你,哀家也没有办法。你好自为知。”

柔贵妃不以为然:“皇上,不也要看咱们费家眼色行事么?”

费太后厉声道:“住口!”

威压感扑面而来,柔贵妃这才知道害怕:“姑母,柔嘉再不敢说了。”

费太后冷冷的看了她半晌,才道:“你先回去,三日称病不许出宫,好好想想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柔贵妃低低的应了一声“是”,脸色苍白的告退而去。

等她走了,帷幕后才走出来个上了年纪的嬷嬷,她到了费太后身边,低声劝慰:“她不懂事,多教教也就是了,犯不着气着自己。”

费太后叹了口气,对着这嬷嬷语气温和起来:“哀家要操心的事太多,那能时刻盯着她?…有些事,即便是真的,不到图穷匕现,绝不能撕破面上这层皮。不然被抓住把柄…他毕竟是正统…”

两人默然,过得一阵,费太后又道:“柳嬷嬷,您方才看了罢,这舒才人,像不像那个人?事隔多年,哀家都有些不记得了。”

柳嬷嬷目光一闪:“怎么,太后专程让我进宫,就是为了这个?”

费太后语气中显得有些软弱:“不是,嬷嬷,哀家也知不可能…就算是,哀家现如今也要替显儿着想,绝不会让旁的扰了心思!不过是想弄个明白。”

柳嬷嬷看她一阵:“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再说,费诤虽素来洁身自好,但费诺却是自命风流的色胚,保不齐就是他的种,太后何必独自猜疑,召了费诤、费诺来一问便知。”

费太后抿紧嘴角,柳嬷嬷将她从小带到大,知道她这般便是犯了倔。这是不愿意让费家人知道她的想法了。只好叹了口气:“那便唤人去查罢,虽慢些,但此事也不必着急。”

费太后点了点头,蹙眉细思。

红嫣不敢去他人宫中闲话,径直回了碧梅轩。

就见几个宫女正围在宫前的桃花树下,翩空清咳一声,一群宫女们忙站起来给红嫣行礼,只今宵一脸苦大愁深的继续蹲着。

红嫣走近一看,见她面前用个细竹篓子装了对兔子,毛茸茸的十分可爱。

红嫣来了兴趣:“这是打那来的?”

宿雨道:“胡公公送来的,他说皇上吩咐他弄些好玩的送来给才人解闷,他还在四处找,先将这对奶兔送来让才人逗一逗。”

红嫣笑着伸了指头进去在兔子头上蹭了蹭,吓得这小奶兔全身哆嗦。

一抬头见今宵仍是一脸苦大愁深,不免有些好奇的问道:“今宵,怎么的这般望着这兔子?”

今宵皱着眉:“胡公公说这兔子是一公一母。”

红嫣点头:“一公一母好啊,大了才好生兔崽子。”

今宵眉头皱得更紧了:“婢子就是担忧这事。”

“?”红嫣不解。

“它们定是一个窝里抓来的,一母同胞,这是兄妹,大了如何能做夫妻?”

红嫣愣住了,觉得她思考得很有深度。翩空却在一旁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咳个不停。旁边一干小宫女都脸上涨得通红。

红嫣见旁人都大惊小怪的,不好当着众人就显得她和今宵同一水准,只好直起了身:“莫白费些无用的心思。谁家养兔子不是这般养的?”

扔下这一句,就直往宫内去,背着人,忍不住掩嘴笑了一会子。

等到傍晚狄秋浔来了,两人一道用膳。

狄秋浔照例问她今日如何,红嫣心知狄秋浔如今扳不倒费家,就算告状也没什么意思,便只说一切都好。

狄秋浔目光微动,看着她:“朕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张牙舞爪的朝朕扑来。朕还以为你十分泼辣,不料今日受人挤兑也不肯说,原来竟是十分大度么?”

红嫣想起自己当时几乎要照着他的脸一挠而下,也是好笑,忍不住挑了挑眉,低声笑着道:“才不大度呢,只是要静候时机,逮着机会便要还手,皇上等着看好了。”

狄秋浔见她竟有些淘气,不禁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举箸替她布了道菜。

空气中有些淡淡的愉悦充盈其中。

正这时,今宵捧了束木犀花进来。因为她神神道道的,便不敢安排她做重要的事,连端个碟子,也怕她打碎了。只好让她去摘几枝花。

翩空忙接过她手中的花来插瓶,一边让她出去。

但今宵却直愣愣的站到了桌旁,望着红嫣和狄秋浔。

红嫣忙对着狄秋浔用手指了指头,示意今宵脑子不好,别跟她计较。

狄秋浔冷眼看着今宵,待看她要做什么。

今宵一本正经道:“才人,婢子方才去摘花,寻着了胡公公,这对兔子果然是一个窝里抱的,是兄妹,不能做夫妻的。”

双眉蹙得紧紧的,两手握拳,似乎红嫣不信她,她就要来拎着红嫣的衣领摇撼。据她透露,她在冷宫时,阮淑妃一闹脾气不听话,今宵就会摇她。

红嫣一僵:“呵呵,也有些道理,你先下去,替它们俩分个窝。”

今宵欢欢喜喜的答应着下去了。

狄秋浔目光沉沉,若有所思,半晌一声轻语逸出双唇:“…是兄妹,不能做夫妻…?”

37章

翩空和宿雨害怕皇上怪罪,赶紧将呆愣愣的今宵拉了下去。

红嫣别过头去,忍不住要笑。

狄秋浔见她高兴,顿觉此事无关紧要,挑了挑眉道:“怎么拨了个这样的宫女给?朕命换过。”

红嫣摇手:“无妨,只要皇上不计较她失礼,就碍不着什么。她并不动粗,就是说两句胡话,有时听着还有些意思。若从臣妾这处赶了她出去,还不晓得她会落到什么境地。就留着给她口饭吃好了。”

狄秋浔看着她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些,微一颔首,不再说什么。

饭后狄秋浔占了红嫣的小书房看奏章,红嫣捧了一瓯茶进去,见案上奏章并不太多。便等着狄秋浔看完,一边斟茶一边道:“臣妾想明日传家入宫一见,不知皇后娘娘可会允许?”问了翩空,她才知道自己位份不够,且此事按例需先向皇后报备,领了腰牌才可。如今是柔贵妃协理六宫,只怕此事不易,但她确实想见一见丽娘与娥眉,对她好的,不多。罗阳和罗再荣是男子,不好召入宫帷,丽娘与娥眉却是可以。

狄秋浔便吩咐胡公公:“传朕的口谕,去替舒才领了腰牌。”

红嫣连忙欢喜的谢过。

第二日她就派了小宦官靖平拿着腰牌出去引丽娘与娥眉入宫。

上午就派了去,及至到了下午,丽娘与娥眉才入宫来。

听得宫来报,红嫣欣喜的迎了出去。

直到见了丽娘神情柔和的脸,红嫣才惊觉分别不过数日,然遇事太多,再见恍如隔世。

丽娘望着红嫣,眼里噙着泪花,两手绞着不知往何处放。

娥眉欢呼一声跑了上来,围着红嫣转了一圈:“红嫣姐!真的是。靖公公寻到家来时,还真不敢信!红嫣姐怎么一晃眼就成了宫里的娘娘了?要不是县太爷陪着靖公公来的,还当他诓呢!哎呀,这裙子,真好看,真软!”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去摸红嫣身上的松绿撒金长裙。

红嫣笑着一手拉了娥眉,一手拉了丽娘,将两迎入殿内。

请两窗边的坑上坐下,宫女们奉上了茶水果子。

娥眉目不转睛的瞄着那些盛果子的精美器具,一时都忘了吃。

红嫣也就不去理她,只问丽娘:“娘,舅舅家可还好?”

丽娘点了点头,连忙道:“好,很好。当时就是官老爷送去的,舅母就是有什么话,也不敢说。”

红嫣扑哧一笑,看来丽娘心里头也是明白的:“就是她脸上不好看,就当看不见,只管安生过日子,等着再替安置。”

丽娘应了一声,终是疑惑道:“不是说什么狄公子、甄公子领了走的么?怎的一下又成了宫里的娘娘了?”

红嫣竖起一指嘘了一声:“这事呀,要守口如瓶,们就别问啦,遇上旁打听,也只说那一日们慌不择路,逃到了天家围猎场,不想皇上正那狩猎,稀里胡涂的就被带走了,旁的,们就一问三不知好了。”

丽娘连忙应了,又叹了口气,扭头看了看这富丽堂皇的装饰:“不管怎么说,这可是一下就变成只金凤凰啦!”

说着忍不住摸了摸盛荔枝的玛瑙碟子:“娘早说过,娘的红嫣瞧着就不是一般的姑娘,生得跟个仙女儿似的,合该是富贵的命。”

娥眉回过神来附合:“就是!红嫣姐,不知道,派来寻时,将咱们街上上下下全都惊动了,全跑了来看热闹。一说是舒才有请,大家伙猜来猜去,猜到是,靖公公还不许咱们直呼的名字呢,爹和哥正堆里看着,瞧着啊,他们的下巴都要掉下来啦。”

说着她就学了个瞪着眼张着嘴的样子,红嫣顿时乐不可吱。

娥眉又摸了摸身上的衣裳:“后头想着要入宫来,衣裳都换了好几身,觉着不敢出门,还是借了隔壁圆子姐的新衣裳,才耽搁这些时候…”

几闲话了一下午,红嫣看看天色,怕宫门落匙,不敢再留,便命翩空备了一袋金锞子、两匹缎子给丽娘:“这些金子留着应急,这两匹布颜色沉些,和舅母一做身衣裳。”

给娥眉拿了几匹颜色鲜艳的料子,又用匣子装了十支宫花:“这些是用纱做的,不值什么,胜样式新,做得也精致,也入了回宫,拿回去分给小姐妹。”

她虽然有心要给娥眉些贵重饰物,奈何入宫还没立稳脚跟,妆匣里空落落的,只好许诺:“下回有了好的,再给。”

娥眉接过,眉开眼笑:“这花做得可真好!这布料子可不敢穿上身,成日里奔来走去,只怕蹭坏了!”

末了艳羡道:“红嫣姐可算离了这苦海了,却是…爹这阵又迫得紧了…要也能入宫来,当个红嫣姐身边服侍的小宫女,便做梦也会笑醒!”

红嫣等的也就是这一句话,便笑着道:“要入宫来,也不是不能,只是宫中规矩大,不能说错话,做错事。现位份低,皇上又…宠,极招眼,旁的妃嫔都盯着这处呢,要是不留神,受罚事小,只怕小命也不保。”

丽娘脸色一变:“这话怎说?”

红嫣忙拍了拍她的手背:“莫急,话虽如此,到底还有皇上护着呢。不过是将话说得透亮,免得娥眉只瞧见好处,糊里糊涂的入了宫来,到时还要怨。”

娥眉脸上没了笑容,认真的想了一阵,才冲着红嫣道:“红嫣姐,小时候听说书先生说的《名妓传》,旁的不记得,却有几句话记得清楚‘…虽不幸风尘,实出无奈…甘愿荆钗布裙,啜菽饮水,亦是良家女子,比此中迎新送旧,胜却千万倍矣…’,红嫣姐,的心思比这名妓还多出一分,不但穷不怕,苦不怕,就连死,也是不怕的。只求红嫣姐将带出火坑,将来发嫁了也好,让伴红嫣姐一世也好,半途死了也好,总是红嫣姐的万代阴德。”

红嫣怔住,看着娥眉双目烔亮,声音清脆,坚定不移的模样,方知娥眉厌恶风尘出于至诚,并非诳语,难为她小小年纪,便有此决心。

一时红嫣似被娥眉这至诚之心照得惭愧:这小丫头从来都跟她身边,鞍前马后,自己说一她不说二。然而红嫣却并没将救她脱离风尘一事看得十分要紧,就是这次诱她开口,也多半是自己宫中少了心腹之,将才把丑话说前头,也有几分推委责任的意思。

红嫣一时便讷讷的无言以对。

娥眉又笑道:“再说,红嫣姐宫中艰难,正是该来相伴的时候,只想凑前头享福,有了难处就躲后头,算什么好姐妹?”

红嫣愈发愧疚,半晌才真诚的拉了娥眉的手:“是想错了,即如此,便去求了皇上。先家去,过几日自有领入宫来。”又笑着道:“安心,有一日好,便有一日好。”

娥眉喜不自禁,依依不舍的同丽娘出宫去了。

两临到了蓿县,丽娘仍旧要去罗家,娥眉自归临河街。才一入街口,就见不少翘首以待,见她过来,都一发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道:

“娥眉,可算回了,这天都快擦黑了,这宫里的娘娘留这些时候?”

“快说说,这舒才当真是红嫣不是?”

“就是,快说啊,们这大半日的,都心里挂着这事。”

娥眉抱着包袱一边往里走,一边笑眯眯的,一错眼就看见舒大、眉媪、舒元三也蹲街边望着她,便故意大声道:“可不就是红嫣姐么!”

众哗然一声。

舒大一时蒙蒙的,不知做何反应,眉媪脸色变得铁青,竖着耳朵听娥眉说话。

娥眉有意将包袱解开,先将几匹流光溢彩的布交给了前来迎她的湘娘,引得众啧啧称奇:“这般好的料子!”

有个汉子伸手要摸,被他婆娘一巴掌打了下去:“这指头上的老茧,一下就将这缎子给刮花了,拿什么去赔?!”

娥眉又打开了匣子,取出支宫花递给一旁的一个小姑娘:“菜芽,这宫花是红嫣姐让带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