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随便过?”

“第一次下珠兰水岸,我呛水了,你不是就对我做过这种事情了?如今不承认了?”翟容讥诮。

秦嫣越发张大眼睛,一脸无辜:“没有!根本没有!我只是掐了你的人中。”

翟容抿紧嘴唇:“当真没有?”

“哪有?我又不想嫁给你,怎么会无缘无故招惹…”嘴唇又一次被狠狠按住,然后是死命地吮吸和深入。

——又是这句话!翟容狠狠掠夺着:先前口口声声说他们没关系,好不容易承认有关系了,一口一个“郎君”叫得甚是甜美。可是,还是硬顶着不肯与他谈婚事!

耳边听到成叔尴尬的干咳一声,显然是他也听到这里有动静,想要叫几个奴子过来帮忙解决一下,结果看到眼前这一幕,连忙假装咳嗽一声,让几个奴子都转过头去。自己背对着河面,继续:嘿嘿嘿嘿…

秦嫣想逃走,觉得当着翟家众人的面,被亲吻实在不好意思。只是脖子被卡住,手脚在行障内一顿乱划。翟容松了贴住她的嘴唇,轻声道:“你不愿意跟我睡?”

秦嫣的脸色已经红得跟双唇一个颜色了。

翟容问:“你昨晚是哄我呢?”

秦嫣都不知道怎么说,他因为亲吻而变得嫣红的嘴唇,令她呼吸急促,喉咙哽咽。她看着那嘴唇弯了弯,露出一个笑容:“愿意就不要动。”他将头低下来,重新含住她的嘴唇。

秦嫣的手指扶在樱桃木的行障木框上,不住痉挛。她想努力不动,可是这种被吸吮的感觉,由不得她毫无动静。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动作,在水底一漾一漾。四周跟做了梦一般,模模糊糊罩在云里。她什么也不记得了,只觉得桃花在头顶,一片片宛转飘下来。

“你…抱抱我…受不住了…”在柔软致密的亲吻结束之后,她整个人都挂在那木框上了。

翟容喘了一下:“真的要我抱。”作势要推开行障的木门。秦嫣连忙用力按住:“别…别…”方才她一定是昏聩了,身上可是一点衣物都没有,怎么可以抱?

“又不想要了?若若,你到底要怎样?”他的身子半靠在她面前,低头看着她。头发上的水珠,都落在她的脸颊上了。

秦嫣咬唇看他,虽然知道不该如此看他,奈何目不能移。初次吻过女孩子,他的脸上容色蕴目含辉、春气盎人,色气鲜活。秦嫣觉得,他是在色诱她!一定是的!不行…好难受…身子里一阵阵发热发软…嗯…嗯…她不能随意动心…不能随意动心。

翟容见她发愣,耸肩:“行障门框我弄好了。”

秦嫣这才发现,行障已经可以重新开合自如了,连忙将头如乌龟一般一缩,将自己整个人藏入行障之中。

翟容站在山水绘画的行障外,说道:“若若,我们可以时常过这样的日子,你就不要太固执了。你再好生考虑考虑。”

秦嫣拨开行障的一条缝,偷瞄着他的身体。细长紧致的脐窝,结实的腹肌,她看到他下身裹了一条绫巾,水质清澈,还是能够看到那个可疑的突起…

秦嫣红着脸不敢细看,缩了回去。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身子,又看看行障的边框。边框是直线形制的,方才一开一关,水质又是如此清透…好可恶,他裹着绫巾…她大约已经,大约已经…方才靠那么近,根本就不是色诱!就是趁机拿她看个够!

翟容回到方才自己洗沐之处,拿起一枚澡豆擦着肩背,想想笑了起来。

若若的身上果然如他所猜测的一般,跟她的双脚一个样子,又白又细嫩。看来她虽则身处在一个险恶的环境中,可是一直有人真心爱护着她。除了脸上因为要见人,被风沙侵蚀了,她的身子平日都是被裹得严严实实,依然是她自己本来的肤若凝脂。

他再一次忍不住想,要将她带到一个安静舒适的地方,宠着她,护着她,给她穿好看的衣服,喂她吃各种好吃的东西。将她养得白白嫩嫩…然后…每日…腹下又是一阵热辣膨胀的感觉,冲动得他几乎恨不能立即返身,进入那行障,将全身都在呼啸而出的力气,压入她柔软细腻的身子里!

他慢慢按捺下自己的心思,方才他看到她的身子十分细软,不知强行进入她会不会无法承受?万一她挣扎可会伤到她?进去以后该如何?…

一口气喘不上来,他扶住水中的青石。

他们练武之人,是比较注重男子对于这方面的自制力的,他也一向做得很好。可是,若若方才在绿水之中的雪白肌肤,令他眼前不住晃动,身体似乎有一条热龙忽然清醒了过来,只想尽快进入她的身子释放。

翟容将身子擦洗干净,头发绑住,一边穿袍子,一边走到装腔作势在看蚂蚁的成叔身边:“成叔,有喝的吗?”

“有有有,有清凉的梅子酒,二郎主要不要?嘿嘿嘿…”平日里稳重老健的成叔,夙愿已了,整个人都变得如同寻常祖父,即将看到抱大孙子时,喜悦慈祥的模样。

“来点吧。”翟容坐在奴子们为他沐浴过后休息,铺出来的一块泥金曼陀罗嵌银丝绣的泥障上,上面安放着一张乌木矮案。他坐着喝酒吃点心。

翟容想着若若需要多洗洗,可是,她却竟然在里面洗个没完没了。不由不耐烦地皱起眉,看向那山水缣帛的行障。

秦嫣其实早已洗完了。

就她那个生活环境,洗澡本来就是件极其奢侈之事。自然都是怎么省事怎么来。只是,她发现自己被翟家郎君看过身子以后,浑身上下都是不自在。

正蒙在行障中胡思乱想着。

她看到桃花在顺水漂流。心想,这桃花说不定经过她的身子,又会飘到他身边…落到他的指间,他会怎么想?“哧——”她的上游,奴子们再一次换了一块滚热的火山石入湖。滚热的白雾飘入行障,秦嫣的脸上也顿时火烫。

她又想起自己方才使用了不少澡豆,澡豆的香气会不会也顺水飘到他那里?

她忙将那些桃花瓣都团住,一捧捧堆到那块供她坐浴的石块上,不能让一片流下去!

正忙碌着…

“你要洗到什么时候?”翟容的声音忽然从外面传来,稍微带点不耐烦。

秦嫣吃了一吓,手中的桃花便拢不住,大堆大堆的粉色花瓣从指缝里掉出来,然后顺着水流从缣帛行障里荡漾而出。

翟容无奈地看着缣帛旁的碧水中,那一团团桃花花瓣,心道,还在玩花?说道:“我去马车上等你,你快些!”

他站起来,一边向马车方向走去,一边吩咐成叔捡清凉干净的食物,安排到马车上,等会儿若若上来可以用。回头看到大团桃花从缣帛行障里滚出来,若若的手还不时探出来,似乎想要将其弄回去。

他忍笑走上马车,手指撩开车帘时,指尖的澡豆香气和桃花香气汇聚在一起,他闻着手里的味道。

秦嫣洗沐差不多了,一位早已候着的梳头娘子走进来。为她用绫布擦干身子,换上衣裳,将她头发梳理成发式。梳头娘子说她肤色偏黑,还是涂点粉好,又给她扑了一团粉,这才让她套上丝鞋走出行障。

秦嫣见到翟容坐在马车上,手里拿着鞭子在把玩。秦嫣走过去说道:“二郎主,可以了。”

翟容回头看了看她,问她:“给你的首饰为何不戴?”

“在这里。”秦嫣手摊开来,她了解他们翟府的禀性,给她的东西就送给她了,她觉得东珠太贵重,不想要。

翟容放下马鞭,跳下檀木髹金辕驾,将她一把拉到自己身前。她身上珍珠色的腰带很宽,紧紧束着她幼细的腰身,盈盈只一握,显得白裙下摆更加蓬松。

“方才,你为何要将那些桃花都截住?”

“我…”

他站在她的身边,可以闻到她发顶的香气。也是澡豆和桃花的香味混合而成的,跟他方才指间的气味一模一样。她低着头的时候,他简直都看不见她的长相。

“若若,抬起头。”翟容将手伸到秦嫣的脖子底下,托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她又涂了粉,五官清晰柔和,精致得像个布偶娃娃。

翟容看着眼前这张明艳可人的脸蛋,想到夕照大城,他们之间的亲近。

他可不会容许那种亲近,随着进入敦煌,而在两人之间逐渐生分开来,以至于再也不见了。如此一想,他便不由自主地手指收拢,捏紧了她的下巴。

秦嫣有些紧张,秀唇微张。翟容注意到她的牙齿细密如珠贝,只是下齿略有一个小小的不整齐。显得特别…勾人…很想以舌抵入,轻轻拨动里面细腻的颗粒…

他觉得自己身体里又开始有反应了,不由微微拧起眉。

秦嫣以为他在生气,紧张道:“有事吗?”

“哦,没事。”翟容压下冲动,故作轻松笑道:“若若,你洗干净打扮好还是很好看的。”

“二郎主,你不是急着要回敦煌吗?”秦嫣提醒他,麻烦不要再玩了!

“反正已经被你浪费了,”翟容道,“我送你回蔡玉班?”

“啊,那就不必了吧?蔡玉班姐妹们会笑话的。”

“笑话什么?”

“笑话…”秦嫣想,会笑话她跟翟家二郎君缱慻数日不知归,鱼水交合难舍难分——真的冤枉啊!

“不会笑话,只会羡慕我亲自送你回去。是吧?那就这么定了。”翟容拉开车帘,推她入车。

成叔假作什么也没看见,吆喝着让奴子们收东西。

坐定在车厢中,翟容横看她不顺眼,竖看她不顺眼,只觉得,就是要不停地摸摸、捏捏、揉揉她才好。

他让秦嫣交出那枚东珠月牙梳子。他在车里躬身站着,将珍珠梳子插在她的发髻上。又拿起一枚珍珠耳环,打算帮她戴。

他手上抚摸着她的乌发和柔背,口中道:“已经很减薄的穿戴了,你还不肯戴?还有,你自己要的环配铃阆呢?”

秦嫣被他摸得耳尖通红,说:“耳环我自己戴。”至于那个项圈,一旦穿好衣服,她自己到底也是有些眼光的,知道这个项圈与这套衣服实在是不合适。

翟容放开手,秦嫣将耳环扣在耳垂上。

翟容整理一下衣袍,在她对面坐正。

她第一次按照他喜欢的样子穿衣打扮,他觉得很想多看看,便从她乌黑柔亮的秀发,看到她嫩红菱角般的双唇,再看到雪色裙裾下,那双若隐若现的小鞋。

秦嫣的双手埋在云雾一般的纱裙中,手指不安地扭着。不敢抬头,更不敢东张西望。抬头肯定会对上翟容的眼睛。

翟容生出恶作剧的念头来,他将秦嫣选的那条碧玉蝴蝶项圈抽出来,在马车摇动的时候,发着丁零当啷的声音,又无声笑着将她拉过去,给她戴在脖子上。拉扯那些琉璃管、玛瑙珠的时候,手背轻轻擦过她的胸前,秦嫣被他的手背擦得,胸口一阵抽搐。

翟容发现了她弓背试图避开,看着她笑。

秦嫣气:“你笑什么?”

“若若,你这样子很好看啊。”

“哼…”秦嫣要拿掉那项圈。

“不许拿掉,”翟容按住她的手指,自己修长的手指勾起来,在她指缝里揉着。他的声音酥麻得自己都不认识了:“若若戴着很可爱的,我们不拿掉,好吗?”

他忍不住又是将她按头、摸背,一顿骚扰。想到那衣服里裹着的小身子,香软可口,又连忙松了手,免得自己又忍不住做出什么来。

秦嫣被他摸得,隐约感觉不对劲。一张脸十分严肃,目不斜视的。就差冲他正色道,放尊重一些。

车厢随着马车的启动,晃晃悠悠着。

从陌桑湖到敦煌的一路上,他们两个人什么话也没说,可是又好像说了无数话。他们好似什么关系也没变化,又好似发生了什么变化。

两个人都觉得这段路程很长,长得无法呼吸…

又很短,短得来不及回味。

蔡玉班的人得到了消息,这几天花蕊被翟家二郎君带走,众人都还是很牵挂的。当翟家的乌金马车,在蔡玉班的罗淄官道前徐徐停下。当器宇轩扬的翟家二郎君跃下马车,伸手扶出衣饰焕然一新的小娘子时,蔡玉班的人都高兴地欢嚷起来。

成叔按照规矩,手中拿了大把开元铜钱,撒给众人。然后走入蔡玉班里,找到蔡班主,根据翟容的意思,将这几日的“嫖资”又重重多付了一些钱帛。蔡班主一叠连声地说不要了,翟府太客套了。成叔说,哪能带了姑娘出去不给钱的,这会坏了教司坊的规矩。蔡班主这才美滋滋拿下了翟容“包养”秦嫣的钱,欢欢喜喜邀请成叔一起入宴喝酒耍乐。

蔡玉班的大堂里,正嬉笑热闹着。

在花蕊小娘子恨不能寻条地缝钻进去的羞赧神色中,翟家二郎君风度翩翩、潇洒大方地向整个蔡玉班大派“红礼”。那架势,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整条罗淄官道的乐班都知道,这小娘子跟他数日大战风流,郎情妾意十分快活,双方情谊绵绵,难分难舍。

蔡玉班的各位娘子、管事也都是在这一行熟门熟路之人,虽说乐班不主要做这行生意,但是生意既然上门了,哪有不周到服侍的。蔡玉班的大门厅里已经摆起了宴席,要给花蕊小娘子和翟家郎君接风洗尘。

许散由师傅平日里很是严肃,遇上这种事情也很是凑趣。盛情邀请成叔一起入座,坐在乐师旁坐席面上,领头带着手下乐师们弹奏伴乐,十分卖力。还与成叔频频劝酒,一起喝得满脸酡红。

姑娘们都上场跳起了舞蹈,在众人的不断起哄之下,翟容将秦嫣打横抱起来,下到铺着厚厚氍毹地毯的舞池里,两人一起随众起舞,将这一回的狂欢引入高潮。

夕照大城的烽火烟云,此时已经恍然如梦了…

日头渐沉西山,翟容拒绝了乐班众人邀请他去桐子街继续饮酒作乐,说还有不少事情要去敦煌刺史府上做交割。秦嫣在众人热烈的目光下,送他出了蔡玉班的大门。

夕阳绯红,秦嫣也玩闹了一下午,也是面上绯红。她玩得很开心,手已经不知不觉跟翟容握在一起,两人一起走出大门。按照送男客的规矩,秦嫣将翟容带到旁边一棵碧丝缕垂的大柳树下,两个人还要再磨蹭一会儿。

翟容见四周无人,捏着她的脸蛋,揉了一把。又以自己含着醇香酒意的薄唇,再一次将她按紧摁牢,亲了个欲诉难言,满树柳丝都在旖旎晃动。

这才喘着气问道:“若若,你到底想好没有?”

“我…”秦嫣挂在他身上,仰头看着他的脸。

——今晚好开心!

平日里看大娘子们与情郎玩那些男人、女人间的事情,她还是比较冷漠的。今日头一回与翟家郎君玩,真真是蜜桃儿一般,甜美溢香。

无论身材、样貌、笑容、性子…翟容真是样样称心的郎君啊…以后估计想吃也吃不到了。

她犹犹豫豫道:“那个…我答应与你成婚罢?”先答应了再说,先吃了睡了再说…就方才那些蔡玉班的姑娘们,她就看得出,敦煌城里想吃掉翟家郎君的女妖精多得去呢。

翟容很意外她的松口,低头认真地看了她一会儿,犀利地问道:“若若,你是打算骗婚吗?”

第71章 柳荫

“若若, 你这就是在骗婚,懂吗?”

“唔…”秦嫣是只想骗骗,真的成婚很麻烦的。

“假意答应我, 跟我成婚。然后先跟我睡了, 到时候你再做打算,随时可以一拍两散?” 翟容越来越觉得, 若若的性子很有趣,“如果你我换一换男女位置, 你知道多恶劣?”

“这不没换嘛, ”秦嫣揉着手指说, 只好装装弱智,小脸红鼓鼓道:“我确实很喜欢你,可是事情有点麻烦。所以跟你商议。”

“这种事情有什么可商议的?你愿意嫁, 我们天天在一起。你不愿意嫁,那什么都没有。”一听她嘀嘀咕咕说喜欢自己,翟容心里就软了,忍不住揉揉她热乎乎的脸颊。若若是个一点也不乖的女孩子, 不过,偏生长了一张乖顺的脸,真是很好揉捏啊…

“可是, 你难道不做事情,成日陪我?”秦嫣一边很服帖地被他揉,一边问,“难道你每日在府中不见人, 只跟我玩?”

翟容说:“身为男子,总要外出做事的。唐国其他女子如何过,你也能如何过。我能保证,你过得比大多数唐国女子称心些。”

“我自己也有能力,我能让自己过得比大多数唐国女子称心。”秦嫣道,她还真不是胡说,她自己有点小身手,不会被地痞流氓欺负。为人处世也比较灵活,总能找到一点小依靠。自己又颇有一些小才学,在敦煌这样文化多彩的地区,还是比较容易找到她的立足之地的。大唐闺阁女子,还是靠夫家、靠娘家势力的居多,也多有不自由的。相形之下,她还是挺能过得有滋有味的。

翟容放下手,笑道:“若若,你不能这么打击我。”他也承认,他家若若还是挺能干的,真不缺人养。

秦嫣道:“你看,你又不可能每日每时陪我,我们不如今宵有酒今宵醉,先图眼前爽利如何?”

“若若!”翟容皱眉,还是忍不住点穿她,“你,就那么放不下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过去吗?你难道不需要我帮你解决什么问题?”

一被他锲中要害,气氛顿时显得沉重了起来。秦嫣觉得四周密密垂下的柳丝,似乎化作了一条条细细的藩篱,将她锁了进去。

“不需要…”秦嫣低声道,她才不要他去面对什么莫血。好好的郎君,去冒这种险干嘛?

“那你来敦煌的目的是什么,能让我知道吗?你叫什么?我知道你不是幽若云,也不是花蕊。”

杨柳阴里,天色渐暗,秦嫣瘪着一张嘴:夕照大城之行后,她也知道自己反正是要被他看穿的。照理说,被旁人看穿自己那种血腥的背景,应当很紧张才对。不知道为何,她的心底就觉得,被翟家郎君看穿,一点也没关系…非但没关系,他还会像在夕照大城的时候,一路护着她…

秦嫣说:“我大约叫秦嫣,那是我哥哥替我起的名字,也不知道算不算是真名。”

翟容听到她有个哥哥倒也不意外。知道她是在跟他说心里话,放柔声音,问道:“你兄长一定比你大许多?”

“嗯,他一直很照顾我的。”说起长清哥哥,秦嫣心里是非常温暖的。如果没有他,她多半变成了像矮脚那样,一路盲从星芒圣教的教义,视人命为蝼蚁的凶徒。她说:“哥哥教我认字,给我读书,教我如何按照大唐的规范,画出舆图。”

“你来敦煌是什么目的?”翟容知道她来这里不会是无的放矢的。

秦嫣说:“我本来到敦煌的目的,是刺杀石/国使者…”她曾经与翟容一起,亲眼看到那位使者惨死的情景,说到这件事情,她还是忍不住有些难受。不管石/国使者本人是否有过错,当他一踏上唐国的土地,就被星芒圣教判定为死罪,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件非常缺乏人性的事情。

翟容一把握住她的肩膀,剑眉立起,双眸似要灼人。秦嫣被他的神情吓住:“郎君…”

“你…你怎么可能杀得了石/国使者?”他的声音里都带着颤抖。

这些天他日日担忧,就知道若若的来处一定很险恶,他做梦也想不到,她居然担负着如此可怕的任务。翟容说:“我们在城外遇到的石/国使者的车队,我都看清楚了,他有三十名扈卫,从他们死去与人搏斗的痕迹来看,武功都在中上。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你这个小姑娘能够应付的。你有协助你的人吗?”

“没有。”秦嫣摇头,“除了很小的时候,会让我们跟着一起协作协作。如今我大了,每次出来,都是没有什么协助的人,基本都是单独出来的。”她明白他是担心她,又自吹自擂道:“我是扎合谷草字圈第一高手啊,没有失过手。”

“敦煌呢?重兵把守之处你也能不失手?你连城墙都翻不过。”

“郎君…”秦嫣不喜欢翟容为自己担心,试图抚平他的焦虑。翟家郎君在夕照城里,遇到多少艰难险恶,他都是那么冷静自持,毫不畏惧。可是,面对她的种种厄运,他显得很难过。

——她希望他好好的,不要有什么烦恼。

可是,翟容是真的为她烦恼:“若若,你这次来敦煌,这根本是送死啊!”翟容激动着,“就算你能骗过众人的目光接近了对方,你能逃过敦煌守军的追杀吗?”他也知道,凭着秦嫣那在乐班讨喜的模样,还有她不错的琴技,想要接近一个小国使者,并不是多困难的事情。只是,事成之后,她如何逃走呢?

“不能…”秦嫣又被他勾起了初入敦煌时,对于那座城墙的恐惧。她摇头道:“逃不走的,城墙太高。”

“所以,你才会去救丝蕊,你觉得自己根本就活不了多久,也不在乎暴露自己了?”

“是你在大泽显得很没用,我才出手的好不好?早知道你轻功那么好,我才不会那么蠢呢!”

翟容松开手指:“没弄痛你吧?”

秦嫣低头揉着肩膀:“没有,没那么娇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