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镇基扫着她,虽然担心自己的同盟失去了凤涅这个同伴,却仍忍不住嘴贱地说道:“凤……那啥,我想说,虽然我不知道详情怎么样,不过我觉得皇兄最近的确有些……不大对头,如果你真的、那啥他,这时侯……就多去探望探望吧。”

他说这话也很艰难,有点儿自我牺牲瓦解同盟的意思。

凤涅扫他一眼,没搭腔。

倒朱安靖道:“皇婶,皇叔也因为太后难过吗?”

凤涅摸着小家伙的脸,轻声道:“嗯……皇叔跟阿靖一样难过,只不过,阿靖也不要再哭了,只要你心里记着太后,她就一直都在你心里头活着。”

朱安靖似懂非懂,乖乖地点了点头。

这边儿上懿太后的事情才告一段落,那边上,惠太后又叫了趟凤涅过去她宫里,说起了前些日子苑婕妤的事儿。

第九十九章

凤涅在长春宫见到惠太后的时候,几乎以为见到的是另一个人。

昔日的惠太后,服色一概都暗淡素色,甚至就连庆祝寿辰之时都只一身素锦,而关于发饰,则几乎不用,通常只一支白玉钗子而已。

凤涅感觉,惠太后整个人就好像一枚蚕蛹,把自己裹在灰扑扑的壳子之中。

然而今日凤涅所见的惠太后,显然已经不再一只蚕蛹,就好像从一只束缚着她的壳子里挣扎出来一样,从灰色的蚕蛹变成了一只蝴蝶。

她身上穿着的一件湖蓝色的缎子衣,云髻上贴着点翠的孔雀翎发饰,顺着中间发髻向周遭舒展着羽翎,显得格外雍容华贵,虽然比不上懿太后那种天生炫目会令人震慑的美,却好像脱胎换骨似的,神智连向来素净雪白的脸颊上也隐隐地有淡色晕红。

懿太后的死,好像也把昔日木讷的惠太后带走了,一个旧的终结,一个新的开始。

凤涅行礼落座,依旧不动声色地,大家彼此心知肚明,懿太后刚刚身死,惠太后却做如此打扮,这意思虽不能宣之于口,却微妙的人尽皆知。

凤涅规矩坐着,这两天发生的事太惊悚,果真这宫内的女人没一个善茬,在摸清楚惠太后有何意图之前,还尽量地少说少做,让一切显得一如从前。

惠太后见凤涅坐了,便道:“皇后这两日也辛劳了,怎么看起来脸色有些不甚好?”

凤涅道:“大概近来秋凉,故而身子有些许不适。”

惠太后道:“嗯……这样儿倒容易,让太医多给你瞧瞧,吃些补药便会很快养好了,我还以为你是因为那宫里的去了,有些太过劳心……如今只要没有心病,一切好说。”

凤涅道:“太后说的是。”

惠太后微微颔首,又道:“对了……听闻长宁宫里的去了之时,你也在场?”

凤涅道:“回太后,正是。”

惠太后叹道:“那么,她有没有跟皇后你说什么?”

凤涅早就预备到她会问这个,便道:“倒没说什么……太后去的甚是突然,也没来得及说什么……”

惠太后点点头,道:“这也罢了……”眼皮垂着想了会儿,忽地一笑,“那个人先前很得先帝的宠,这会儿去了,终于能相会九泉,怕也遂了她的愿了,对她来说,或许是好事一件……”

凤涅便沉默。惠太后说罢这个,又道:“是了,便不说这个了,我叫你来,是为了苑婕妤的事。你可也知道吧,早在前几日上,苑婕妤的孩子没了,她叫嚣着是你所为,对此你可有话说?”

“臣妾问心无愧,”凤涅道,“还请太后做主。

惠太后望着她不惊不恼的脸色,叹道:“好一个问心无愧,哀家今日叫你来,就想跟你说,你不必担忧此事了。”

“哦?不知究竟如何了?”

“这件事说来……没得辱没皇家颜面,”惠太后欲言又止,“对天子也不好,天子的意思,不想声张。因此就让哀家替你处置了,哀家也必定会还你一个清白。”

凤涅对此事并不关心,她原本就对朱玄澹很相信,如今见识了惠太后的态度,则更也确信了自己的想法,便回道:“这更太好了,臣妾也放心,只不过倒要劳烦到太后。”

惠太后道:“哀家替你将这些鬼怪妖魔都扫除了,你也可以安心好生将养身子……若早日能得喜讯,哀家也就可以对先帝有个交代,也就可以……”她说到这里,淡淡一笑,欲言又止,只道,“且先这样儿吧,没有其他的事了。”

凤涅见状,便起身告辞,惠太后也没怎么挽留。凤涅出来长春宫,心里头想着惠太后的举止打扮,心里头还有几分不大安稳。

凤驾出了长春宫不久,身后忽地有人急急赶来,竟个长春宫的宫女,说惠太后有物件要赐给皇后,让叫个可靠得力的人回去取。

凤涅听了,自然便指派了子规,跟着那宫女去了。

余下的众人,便依旧往前而去,行了会儿,凤涅听康嬷嬷道:“娘娘,那不是……”

凤涅一抬头,不由怔了怔,却见前方路边儿上,站着个小宫女,打扮的干净伶俐,细看脸孔竟认得的,正是那个跟随了惠太后的宫女玉叶。

见凤驾来到,玉叶便行礼道:“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凤涅瞥向她,先前没怎么留心,这会儿有意看,见她虽然低着头垂手站着,但身上毫无宫女的畏缩,也丝毫没有先前所见时候的张皇,反显得格外镇定,不知是否因为跟了太后的缘故,通身也隐隐地透出几分不凡来。

凤涅曾叫子规去打探玉叶在宫内的行迹,只不过回来的消息上,倒并没有什么可疑。

凤涅道:“你不是跟在太后身边吗,在这里做什么呢?”

玉叶道:“回娘娘,奴婢有一句重要的话,想同娘娘说。”

康嬷嬷很不悦:“大胆!你这是什么话?”

凤涅也斜睨着玉叶,玉叶咳嗽了声,放低声音道:“回娘娘,奴婢只是替……王爷传话的……”

凤涅一听朱镇基,便令凤辇落地,缓缓地步了出来,道:“你说的秦王?他怎么会有什么话跟你说?”

玉叶道:“娘娘,奴婢也不知道……”这功夫脸上才露出几分惶惑,“王爷方才有些慌张地去了御花园北角儿,临去前,拉着奴婢说让奴婢给娘娘捎个信,让娘娘尽快去一趟。”

“是吗?”凤涅皱眉,半信半疑地望着玉叶。

玉叶道:“奴婢当也觉得很古怪……就有些不愿意,可王爷说,说……事情紧急,务必要告知娘娘,若是娘娘不信,就说,就说……”

“说什么?”

玉叶双眉微蹙,一脸疑惑,迟疑着说:“就说……见、见放。”

她的声音极低,凤涅怀疑自己听错了,便惊问:“什么?”

玉叶才又有几分害怕:“娘娘恕罪,奴婢或许没听清,可……好像王爷就这么说的,他说‘见放’……”

御花园北角门甚偏僻,凤涅不知道朱镇基究竟发生了何事,也不敢让更多人跟着,叫康嬷嬷等众人等在花园中段,自己便往那边找去。

凤涅在御花园中走了一会儿,路过些假山阁楼,她东张西望,并不见朱镇基的影子,又走了数步,忽然听到有人叫道:“娘娘!”

凤涅听那声音很熟悉,偏一时想不起来谁,可却透着一股焦急之意。

凤涅便循声回头,谁知正回头间,眼前一股淡黄色烟雾闪过,她猝不及防,便嗅了数下。

脑中竟飞快地晕眩起来,但与此同时,眼睛看清楚身后所来之人,一身宫装,俨然正谢霓。

谢霓一脸焦灼,正极快地冲这边而来,但往前之间,却有一道影子将她拦住,谢霓清斥一声:“来人……”还没叫完,便被人截住。

凤涅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花,依稀可见谢霓似正在跟人动武,她想再看,却越来越看不清,身子摇摇欲坠。

凤涅心中猜到许中了什么圈套,但……谁给她设套的?玉叶?倘若玉叶,她又有何企图,还有,她怎么竟知道……朱镇基跟“见放”之间的联系?

昏昏沉沉中,不知过了多久,凤涅闷哼了声,缓缓醒来,却赫然怔住。

身子摇摇晃晃,显然并非在床榻上,凤涅皱着眉睁开眼睛四看,却见身子竟在个狭窄的空间里,她细细一看,竟是一辆马车!

凤涅心中一惊,定了定神,将眼睛闭上又睁开,再看了一圈儿,却发现在马车内还有一人,就躺在她的身边,似是睡着了般。

凤涅心头乱跳,急忙将人抱住:“阿靖!”

原来那睡在身边儿的居然是朱安靖,凤涅心中惊疑不定,不上不下,见朱安靖不应,便伸手在他鼻端一探,察觉他呼吸平稳绵长,显然只是睡着而已,才又安心。

凤涅抱着朱安靖,便想看看这究竟怎么回事,谁知刚一动,便见马车前头进来一人,道:“娘娘醒了?”俏丽的脸,居然正是宫女玉叶。

凤涅道:“怎么是你?”

宫女玉叶低眉顺眼地:“回娘娘,暂时要委屈娘娘些了,若有什么吩咐,便只吩咐奴婢去做。”

凤涅望着她,皱眉道:“这是哪?”

玉叶波澜不惊地回答道:“回娘娘,已经出了宫了。”

凤涅一惊:“为何而出宫?”

玉叶闻言抬头,微微一笑,抬头看向凤涅:“因为娘娘跟秦王有私,故而不顾一切,偷出宫闱,要同王爷双宿双飞呢。”

凤涅身子一震,眼睛眯起:“你说什么?”

玉叶声音不改,笑意也不变:“奴婢是说,娘娘同秦王携手私奔了。”

沉默片刻,“朱镇基呢?你叫他来见我。”凤涅盯着玉叶,寒声道。

玉叶道:“王爷么……王爷快到了,这功夫怕在后头追着呢。”

“在后头追着,你的意思,”凤涅嘴角微微一挑,若有所思地望着玉叶,“本宫并不跟秦王私奔,而你……们……”

“娘娘果真聪慧,”玉叶道,笑着低低说道,“奴婢不过说了半句,娘娘就知道内情如何了,三王爷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虽然舍不得娘娘,却也不敢就行私奔之举……非要逼他一把才成。”

马车狭窄的空间,气氛越有些压抑紧张。

凤涅拥着朱安靖,缓缓说道:“他若想同本宫私奔,绝不会带上靖王的。你们用计挟持了本宫,又故意传信给秦王,他自然命也不顾地来追了。”

玉叶静静回答:“王爷对娘娘甚是关怀,自当如此。”

凤涅冷笑一笑:“本宫也只胡乱猜测,谁知竟歪打正着,既然如此,那么,跟你密谋的人,又是谁?还有一件事本宫也不明白,你在宫内跟本宫说什么‘见放’,又谁告诉你的?你做下如此逆天之举,可知道后果吗?”

玉叶微笑道:“富贵险中求,不冒点险,怎么能求来天大的富贵呢?”

“你倒挺有追求的。”

“哈哈,”玉叶伸手将口一掩,“谁叫奴婢出身卑微,比不上娘娘你天生好命,——天生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呢,倘若奴婢天生也皇后,自就不需要这些辛劳了。”

第一百章

凤涅望着玉叶,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依旧安静地,甚至带着几分驯顺,凤涅笑道:“本宫还真看走眼了,只知道宫内卧虎藏龙,竟没想到……会有你这一号的人物。”

玉叶柔声道:“这个也不怪娘娘您,奴婢也委实做的很不容易……单说从浣衣局到尚衣局,这一步奴婢就走的很艰辛,更不用说后来的刺血绣经书了……娘娘坐拥六宫,独享皇帝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轻易便掌握一切,又怎会知道奴婢的种种辛苦呢,若再给娘娘瞧破了奴婢的企图,那这老天,岂不就太不公平了吗?”

她竟一切大逆不道说得合情合理似的。

凤涅挑眉道:“公不公平,就看你怎么理解了,鸟儿吃虫,虫吃叶子,你能说这对那被吃的叶子来说不公平吗?天生万物,也造化万种人,有上位者,有在下者,本就有分别。”

玉叶闻言,便笑:“那依照娘娘的意思,娘娘就天生的上位者,而奴婢就天生的在下者?那就得认命吗?”

凤涅道:“有一句话叫做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高祖刘邦,也从卑下的市井无赖出身,倘若顺天承命而为,或许自有翻身的一日。”

“娘娘把奴婢说糊涂了,那么奴婢所做,岂不同样?”

“怎么会一样?”凤涅道,“刘邦顺应民意,怎么也算替天行道,而你,则逆天而行。”

玉叶双眸眯起,目光中隐含了几分锋利之色:“逆天而行?算什么,自古以来无非个‘成王败寇’而已,等有种一日我遂了心愿,自然不乏奉承者,又有哪个敢说什么逆天!”

“口气不小呢,”凤涅轻笑,看了怀中阿靖一眼:“同秦王私奔又带了靖王,嗯,这可皇族里除了天子外仅存的两个继承人了……可见私奔背后,还有内情,说来你前些日子处心积虑接近阿靖,难道就为了以后……”

玉叶亦笑道:“真真都瞒不过娘娘,不过幸好在被娘娘窥破之前成了事,不然奴婢怕就是第二个苑婕妤或者范梅仙了。”

凤涅凝视她:“你一个小小宫女,能出了宫来,还想反覆天下,到底你的背后是何人?”

玉叶却仍不答,只说道:“娘娘别急,再行一段路,娘娘便可看到我背后之人。”

她说到此之后,笑盈盈地往后一退,不再做声。

凤涅搂着朱安靖,默默地想了会儿,说道:“既然如此,可说点别的,……魏才人,怎么死的?”

玉叶道:“娘娘终于疑心到这上头来了?”

凤涅淡淡说道:“原先没料到你如此的狠角色,如今见识了你的真面目,有些事自然忍不住多想一想,当初魏才人入浣衣局,纵然环境恶劣,怎么也不至于转瞬间急病而亡,当初你为了她拼命求我,大概,就想以魏才人的死,利用这个在我面前演这处戏吧?何况,如果魏才人不死,你就得一直扮演忠心,又怎能离开浣衣局另寻出路呢?”

“娘娘聪慧,”玉叶点点头,竟不否认:“她本有几分心计的,本想利用她在前头当开路之人,然后我再顺势而上……没想到她那么不顶用,眼看她难以东山再起,倘若我这时侯同她分道扬镳,旁人自会看不起我,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头怕少不了……娘娘你更得盯上我了,以后我再难出头得好儿,因此,我便只好让那个废人当我的垫脚石,果然娘娘你很喜欢奴婢的忠心。”

凤涅听她娓娓道来,心里发寒,又问:“先前我问你,为何说秦王给本宫传的信‘见放’,你为何不答?”

玉叶看她一会儿:“娘娘如此聪慧,不妨就再猜上一猜?”

凤涅道:“说起这个,本宫倒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就在太后的寿诞上,范梅仙跳的那‘芭蕾’……”

她说到“芭蕾”的时候,双眸紧紧地盯着玉叶,却见她神色纹丝不改。

凤涅心弦绷得越紧,道:“后来我问你,那册子你从哪里弄来的,你只说在太后宫里捡的……后来我查了清楚,那册子是秦王的……”

玉叶听她徐徐道来,只面带淡笑。凤涅道:“当时问你的时候你虽然答得毫无破绽,再加上范梅仙狠打了你,后来秦王承认了他所为……故而本宫倒也没有再疑心你,只以为你是被秦王利用了的,可现在回想,其实当时本宫心里就有个怀疑,你是跟过魏才人、因为她那份小小张扬而吃过苦的人,而你的为人也不似是个爱惹事的,以你的谨慎小心,捡到那不知来历的册子就该妥善处置,怎么会贸然把那册子给梅仙?”

玉叶笑道:“娘娘想说什么?”

凤涅道:“秦王那册子是故意丢的,因为他想试探一人,——而我跟他都以为,你是被他利用传册子给梅仙那人,可……恐怕我们都想错了,你故意被我们利用的。是不?”

玉叶笑的狡黠:“这是为什么呢?这个对奴婢没有任何好处啊。”

“自然是有好处的,”凤涅看她神情,心中已经有八九分笃定,只不免越发紧张,便叹口气,道,“秦王故意丢册子因为想试探本宫,而你故意把册子传给范梅仙也是为了试探……只不过你试探的是我跟秦王,想来,我跟秦王之间就好像蝉跟螳螂,可却没有想到,你是后面的那只黄雀。”

“不敢当……”玉叶慢条斯理,却笑得志在必得,“在两位影后跟前做戏,自然要演得十足十逼真,不过能瞒得过大名鼎鼎的简凤涅的挑剔双眼,我是不是该对自己表示满意?”

凤涅一步一步故意慢慢地说到这里,就等着她心里所猜测的那个答案呼之欲出,没想到玉叶居然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在她心中想一回事,忽然之间被证实了,感觉却更为不同。

极为震撼。

“你到底是谁?”凤涅浑身微微地发冷,直直地望着玉叶。

“我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宫斗剧里头的炮灰而已,说起来娘娘怕是连我的名字也不记得。”玉叶笑得眼睛弯弯地。

凤涅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背上爬上来,她心中似闪过一道光,咬了咬牙,道:“我知道了,是你!”

玉叶道:“哦?”

凤涅压低了声音,声却仍旧忍不住微微颤抖:“那个把我从船上推下来的人,就是你!”

她从船上落下之时,曾察觉有人在自己背上用力推了一把,起初还疑心林见放,可后来跟朱镇基会面,渐渐地确信了不是他。

那么便是另有其人。

只,不管凤涅还林见放,都大意地忘了,同她们一起穿越的,可能还有第三人,就是那个她们谁也不曾见过真面目的凶手!

处心积虑谋害自己的人忽然就在眼前,凤涅只觉得仿佛靠近一条毒蛇,令人不寒而栗。

难得玉叶仍笑:“娘娘总算还记得有这档子事。”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这么做?”良久,凤涅按捺起伏不定的思绪,问道。

“我跟娘娘之间的过节,现在想来,也没什么意思,就先不提了,至于我是谁,说了娘娘你也不记得,……呵呵,若早知道推你的那一把,会产生这么奇怪的效应,真要事先做些准备才好……”玉叶有些不胜遗憾似的,又道,“不过,可真让我觉得难受,你们一个是皇后,另一个……嗤,顶不济是个王爷,偏偏我竟这么倒霉,只是个低下的宫女?”

“你连自己是谁、为何恨我到动手谋杀的原因都不肯说,可见上不了什么台面的角色,或许天注定你只是个配角,”凤涅冷笑道:“你藏匿身份,假作无辜,却将我两人玩弄股掌之上,大概你自己也在背后偷笑不已吧,只是你没有想到,在这里,我跟秦王并不像以前那样争斗的不可开交,因此你的得意大概也很有限。”

“啊,本以为你们识破对方身份,必然会跟先前般斗得死去活来,谁知道……倒让我有些儿失望了,”玉叶笑了笑:“不过你的激将法没什么用,何况我不信什么天意……我只知道的,我发现了你们两个的身份,就已经抢占了先机,而且在这个世界里头,对我来说,或许比前一世更加如鱼得水。”她有些自恋地看看自己的手,“比如我杀了魏才人,多么容易……也不会有人追究。”

“你想上位无可厚非,但你用错了法子。”

玉叶道:“对我来说,最有效的就是对的法子,自古以来,皇宫内那些血腥的事儿多了去了,也不差我一个。而且不这样,难道你让我去当刘三好?我可不是编剧能左右剧情,在这皇宫里头崇扬真善美,我想死得快呢,还死得更快?哈哈。”

凤涅听她说的如此露骨,此刻才发觉玉叶的身体里头,那灵魂多么狰狞,她心中的震撼简直无法言喻,便道:“你什么时候看出我们的?”

玉叶说道:“娘娘,你太低估你的演技了,也太低估我对你的崇拜了……你知道在现代的时候我研究了多久你的演技吗?你的一举一动,就算一笑一个眼神,我都烂熟于心,当初跟魏才人一起在冷宫里看到你,我看到你半躺在那里,似笑非笑地……你可知道当时我有多惊诧,那活脱脱地就是个年轻版的简凤涅!我又怎会不认得你呢?至于秦王……她的警惕心显然比娘娘你还少……”

凤涅深吸一口气:“我果然低估了你。”

玉叶道:“娘娘你不低估了我,你只有些大意了,还有就‘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对您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但对你来我,我,却是个几乎连脸都记不住的人,所以我要对付您容易的。”

凤涅道:“你既然有这种能耐,何必这么大费周章……搞出现在这一出,你为什么不对皇帝动手?”

“你当我没有想过吗?”玉叶微笑,眼中却透出异样之色,“我本来也想跟那些三流宫斗剧里所编的,去勾引皇帝……毕竟我也是穿越者,论头脑,论手段,这身体的姿色也不俗,简直该易如反掌,而且宫斗那些伎俩,也无非信手拈来,要把其他的妃嫔斗倒然后上位,好像的确个可行的计策,……可,恐怕娘娘你心里最清楚吧,朱玄澹,就算我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济于事……勾引不到的。”

凤涅不动声色望着她的眼睛,话到这里,就该看看她到底知道多少,她是否连她们被朱玄澹召唤而来的绝密也知道了?

凤涅缓缓道:“男人不都是好色的?你何必这么自谦呢?”

玉叶笑道:“这不是自谦,这叫做有自知之明,本来我也怀着这个侥幸心理的,但范梅仙,岳贵人,苑婕妤他们一个个走在前头……我还不长眼地去勾引皇帝,只能死的更快,——说到这里,我却不解了,简凤涅,为什么这个皇帝对你那么不同?”

“什么意思?”

“我之所以不敢对皇帝下手,第一知道他眼里只有正宫皇后,旁人无法分身去的,第二,则忌惮他,若靠他太近,恐怕他的雨露还没有沾到,反而会惹许多麻烦上身,”玉叶道,“可是他眼中为何只有你呢?对这个……我真是又羡慕又嫉妒,还非常地恼恨,但我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你可否告知我呢?”

凤涅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不知道自己跟朱玄澹的往事,多半也不知道她们能够来到这个世界,朱玄澹一手所为。

凤涅便悠然道:“你可以把这个理解为一见钟情。”

玉叶冷哼了声,道:“一见钟情也好,一时情热也罢,可是我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万一皇帝一生一世眼里都只有你,我岂非空耗在这宫里,最后恐怕连个妃子都做不了!而且我知道,时间越长,我就越危险,你看……先前你不已经派人来查我了?所以我得尽快行事。”

凤涅道:“捏造我跟秦王私奔,顺便挟持阿靖,就是你的行事方式?”

玉叶笑着说道:“当然不是……娘娘,朱玄澹那个人,的确有些让我无从下手,可这么多个月的潜伏,却也不是白白受了那些苦的,因为我知道了……能够击溃朱玄澹的法子。”

凤涅心头发紧,皱眉道:“击溃他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