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我,我也不想的。”杜夫人对焦娇脸冷,看到废后杜氏脸色更冷,目光森寒甚至带着浓浓嫌弃,“你的要求我做到了,以后不许再算计霜儿!”

杜氏浅笑吟吟,素手执壶倒茶:“瞧夫人这话说的,小霜有很想要想要的东西,你这当母亲的不允,她求到我面前让我给她,我是看着姐妹一场,不想她伤心而已,怎么能叫算计呢?”

杜夫人冷笑:“你少在这胡说八道,她不懂,难道我还不懂?我不同你多说,总之,这是最后一次,你再敢伸手,当心我手下不留情! ”

杜氏脸色微冷,唇角卷着讥诮:“夫人这话说的,就像对我留情似的……我也姓杜啊夫人!”

焦娇看着这对母女,不知怎的,感觉有些违和,这哪里像母女,是仇人吧?

别说一般人之间的客气,连好脸色都不愿意给,得是经历过什么事,能反目至此?

杜夫人很护女儿,焦娇还记得那天她维护杜琳霜的样子,今天似乎也是如此,她做的所有一切,是因为废后杜氏,却更是为了杜琳霜!她护的仍然是杜琳霜这个女儿!

那废后杜氏呢?她也姓杜,叫杜夫人一声娘,为什么同是女儿,待遇如此不同?

回想杜琳霜的样子,姿势人品也就那样,焦娇着实想不通。

“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言尽如此,你好自为之,”杜夫人哼了一声,转身就走,“日后就是要死,也别告诉我,扰了我的清静!”

焦娇仔细观察过,杜夫人话放的真的狠,眼底只有恨,没有一点对女儿怜惜的复杂。

她不是没见过反目的母女,互相再恨,眼底情绪总是复杂的,爱恨交织的,可杜夫人……全然没有。

再看杜氏,也没有,她似乎始终都只为一个人疯狂。

焦娇理了理思绪,静静看向杜氏:“大费周章请我至此,有事?”

第46章 放弃吧,你不配。

夜色掩盖了太多东西,包括自己的声音。

焦娇感觉刚刚没有发挥好,声音有点紧,太没气势,反观废后杜氏,烛光下身影娉婷,坐姿优雅,一举一动缓慢中透着特殊的美感,让人不禁心向往之。

“你不害怕?”杜氏手中提着一只青釉茶壶,素手挽袖倒往茶盏,目光专注,指如削葱,对杜夫人离去视而不见。

连声音都缓慢从容,不见一丝受伤模样。

焦娇眉梢扬了扬,面色不变,顾自坐下:“我不觉得你会杀了我。”

杜氏手顿住。

“你若想动手,不必让人大费周章把我带进宫,不是么?”焦娇微笑,“当然,你若真动了手,死的也未必是我。”

杜氏叹了一声,继续倒茶:“明明是个聪明人,为什么不办聪明事?”

焦娇装作听不懂:“聪明事是指——”

杜氏已经倒完茶,含唇微笑,姿态优雅:“放弃吧,你不配。”

焦娇脸上笑意收起。

杜氏眼梢微扬:“他亲过你么?”

焦娇皱眉,这种问题……

杜氏追问:“他幸过你么?”

焦娇感觉有点不对,对方神态太为笃定,甚至透着一点点得意。

“没有,是不是?他从未抱过你,渴望过你,像毛头小伙子那样急急把你往榻上带……”杜氏轻笑,“男人天生性急嘴馋,寻常普通人有了钱尚要纳个小进进楼子,皇上乃天下至尊,什么事不能做,什么女人不能拥有?史上有几个帝王,见到心仪的属于自己的女人会忍住不动手?”

杜氏微微倾身凑近,声音压的低低:“你就不觉得他不正常?”

焦娇怔住。

难道男人崇尚君子品德,自我克制是不对的?非要酒色财气吃喝嫖赌才是正常?做了这天下至尊,就要好色充实后宫强占女人,就不能对自己有点高要求?

她一边叹杜氏脑子怕不是坏了,一边很想怼回去,说景元帝有病是有病,但病跟病不一样,一个人就算生病,骨子里坚持的东西不会变,要不怎么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呢?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人。

可这样的话在这样的时间说出来总感觉有些弱气,虽然她坚信,但一定说服不了杜氏,杜氏还会觉得她强颜欢笑,觉得她可怜。

一个人一个脑子,她也不想说服杜氏,遂她没说话。

杜氏的得意是显而易见的,一副‘我的人我最明白’的感叹:“他啊,不喜欢和人靠近,任何人。”

“没有美好记忆的人总是很讨厌回忆过往,如果过往岁月是耻辱,历历在目,会更忌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皇上面前,没有人再提从前,可那些从前……是磨灭不掉的。不想想起来,也忘不掉。”

杜氏声音幽幽,在冷宫夜色里更显凄凉:“你知道么?太后娘娘是个很有主意的女人,许是小时候过的不好,她最讨厌必须听从别人命令,最讨厌别人说不。她想要自己的一切自己说了算,左右不了,就爬向更高的位置,她不认命,就想一辈子照自己意愿活,她连美,都美的凌厉危险,惊心动魄……”

焦娇不知道杜氏为什么突然提起已逝太后,但很明显,对方有话要说,对她的打击点估计在后面。可她半点不紧张。她对这位太后一直不了解,别人提起总是遮遮掩掩多有避讳,传闻太多,可信的信息太少,杜氏有谈兴,愿意说,她也就愿意听,遂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打断。

杜氏很满意她的安静,以为震住她了,继续谈论这些只有她知道别人不知道的话题:“太后对皇上不好。她小产过一次,先帝也底子不好总是缠绵病榻,太医说难再有孕,她也懒的养别的孩子,觉得麻烦。先皇去世,她再厉害也没办法自己做皇帝,没有人允许,大臣们不会,百姓也不会,她想徐徐图之,这才养了皇上。可她对皇上一点也不好,她同我说过,再这么小,不记事,不是自己的骨肉就不会贴心,她一分心思都不想尽,皇上被她养到七岁,身量跟五岁的小孩没什么差别,她没虐打弄死,可也没给他任何东西,他听话还好,只要稍稍不如她的意,各种惩罚——你想都想不到。”

“可太后娘娘喜欢我。”

杜氏微笑:“从我小时候就喜欢,很喜欢。我将将一岁,自己还不记事呢,父亲带我进宫了一趟,太后就抱着我不放,命我父亲时时带我进宫,等我再长大些,干脆留我在宫里住,亲自养我,那时这座皇宫,她最大我第二,我要什么就能有什么,她对我特别特别好。”

“我比皇上小三岁,其实算不上真正的青梅竹马,可我是他见过次数最多的年龄相仿之人,他于我也是。我那时不懂事,欺负过他。小姑娘被惯的不知天高地厚,也没什么尊卑观念,就是觉得自己好厉害,莫名有种优越感,我受宠他不受宠,我要有什么有什么,他什么都没有,是个皇上又怎样? ”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画面,杜氏微笑里充满怀念:“可我也心疼他。他惹了太后娘娘生气,娘娘要罚,我就帮他说话,他好多顿打都是因为我免的……怎会不承我的情?我从小就没吃过苦,为了他,我第一次摔破手皮,哭了很久,他也是第一次收起身上竖着的刺,僵硬的不熟练的安慰我,走近我。年少慕艾,青春时期的每一份心思都很纯很美,我为他绣过人生中第一个丑丑的荷包,他为我在将近五月的时节深夜爬山,一路策马顶着露水敲我房门,送给我一枝桃花——只因我只在白天稍稍提过一嘴,说季节过去看不到桃花了好可惜。”

“他心里有我,小心翼翼的喜欢着,我也喜欢他,满心满眼都是他。太后疼我,知道我的心思,不愿我难受,不管外头有什么矛盾,在后宫里基本和他不吵架了,罚他的次数也越来越少,那些日子日子真好啊……”

“可惜流脓的伤口,什么灵丹妙药都不管用,太后想要权,这是她一生的执念,他是天子,必须守住大权不可以旁落,这个矛盾破解不了,终归……要走到那一天。他们两个针锋相对,不死不休,其实彼此都没有痛苦,这是他们追逐理想心智博弈的必经过程,是胜是败都畅快淋漓,最痛苦的……是我。”

“我不想辜负太后,也不想负了他,总有一些两难取舍之事……所以他怪我,现在还是。”

说到这里,杜氏素手掩面,眸底有湿意微闪,整个人似乎回到了那段纠结的岁月:“这样的爱很交织……你还小,大约不懂。”

焦娇眉梢微挑,所以说了这么多,是为了炫耀?

不得不承认,她心里有点发酸,不管杜氏说的是真是假,那些带给他伤痛的岁月,她没有参与过,她什么都不知道。但……以为这样就能打倒她,太天真了。

她端坐椅上,目光安静的环视四周——处处寒酸的冷宫,微笑:“可惜我只看到了他对你的恨,看不到爱呢。”

杜氏眼神瞬间凌厉:“你懂什么!他因我生出这疯病,若病有好的可能,也只能因为我!他有心病,我就是他的心药!”

“所以就算恨,他也不能让我死,还得清楚的记得他爱我,要永远爱我,这样才能有痊愈可能,不然一辈子也别想好——”杜氏脸上笑容特别奇怪,有阴鸷也有疯狂,“你放弃吧,怎么努力都没用,嫁进来只有一个结果,耗在这深宫里等死,不嫁,或有一点其它幸福的可能。”

焦娇有些意外:“他的病……因你而起?”

杜氏斩钉截铁:“当然!”

焦娇感觉有点奇怪,别的地方,比如太后,比如青梅竹马谈情说爱,杜氏讲的很仔细,到这一点就说不清,笼统带过,是真的以为她傻,被前面的话吓住这句就下意识信了?

“为什么一直阻止我嫁进来,担心夜不能眠,恐惧的想象成为事实么?”

杜氏目光森寒:“笑话,我怕什么!你算老几!”

对方太过色厉内荏,焦娇反而更放松,直直看迎着杜氏的目光:“你一直在对付我,从最初的宫女眉俏到刘云秀身边的得用下人,都有你的安排是不是?”

“你怕我嫁进来,怕最终连冷宫这点地方都没有了,你怕死,怕他忘记你。”

杜氏脸色大变。

焦娇慢条斯理抚着袖角,微笑:“事实总是这样残酷,时光会流逝,世上没什么东西能永恒,记忆会褪色,伤痕会长好,人会忘心志会成长,纵使情深似海,不看不想,也会被掩埋在尘埃里,沧海变桑田。”

“你怕敌不过我,更怕敌不过时间消磨。”

“你那妹妹没用,在我面前过不了半个回合,这个‘病因’你也哄不了我,你的底牌不多,大约也只这两张?现在都用完了,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焦娇逆着光,烛光下剪影平静灵透,尽管在笑,也无往日甜美感觉,此刻的她,哥像一个成熟女子,手握大局走势,一脸‘你已经阻止不了我’的自信和笃定。

她强大,优雅,果断,秀美,就像一个皇后!

皇后就该是这样!

杜氏紧紧掐住颤抖的指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也在颤抖:“你——你这么心机,他知道么! ”

焦娇轻笑一声,怜悯的看着对方:“你自以为全部藏起来了,他就什么都不知道?”

杜氏一愣,之后后背发寒,眼神惊惧,整个人开始颤抖。

是啊……他那么聪明,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她真的藏住了么?

“真是可惜,你拿着一手好牌,却自作聪明走错了路,他不会喜欢你,永远不会。”焦娇起身要走。

杜氏突然掀翻桌子,茶水碎片倾泻一地,“你就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会生病么?他看到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你就不怀疑他为什么不杀我?你想的这么美,知不知道有多少东西他瞒着你?”

焦娇脚步停住:“如果你真的这样期待,我会亲自问他。”

“哈哈哈——你竟这样天真,觉得问了他就会说?到底有没有人教过你,对男人,永远不要期待他们的坦诚!”杜氏瞪着焦娇,目光疯狂的可怕,“你这么有底气,敢不敢去问他要关于我的答案?我敢打赌,你肯定会很喜欢这个答案——”

“砰——”

宫门突然被推开,外面火光大作,景元帝带着人从门口快步冲进,看到殿内掀翻的桌子,一地茶水碎瓷,他脸色立刻黑沉,森寒目光锁定杜氏:“玩的很开心?当朕真不想杀你?”

杜氏立刻调整表情,似乎想要绽放一个温柔笑意,可惜情绪跟不上,她的笑有些僵,比刚刚冷硬拍桌子的表情难看多了:“皇上不是的,你听臣妾解释,臣妾没有,臣妾不想的……”

景元帝并没有理她,只是抓住焦娇的手,把小姑娘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姿态相当紧张,好像生怕他来晚了一会儿,身边的人就出了意外。

还好没有。

景元帝心内松了口气。整肃表情转身,他刚刚看焦娇的目光有多深情多温柔,看向杜氏的眼神就有多讨厌多憎恶:“朕从未喜欢过你。还以为你一直都知道。”

“不——不可能!”杜氏双瞳瞪大,拒绝接受这件事。

景元帝也没想劝她接受,事实上,他一句话都不愿意和她说,感觉就是浪费时间,他直接拉着焦娇往外走。

“不——皇上——你看一眼臣妾——”杜氏急急追出来。

景元帝:“关门!”

“是!”

金甲卫应声,立刻往前,把将将要跑出门的杜氏拦住,堵住她的嘴,功劲一使把她塞进门里,随之阖上宫门——

杜氏狠狠摔在地上,怎么用力都爬不起来,脸沾灰尘,泪湿鬓发,眼睁睁的看着大门在她面前一点点阖上,怎么摇头都没用……比上一次还要狼狈。

焦娇听到了她终于爬起,用拳头捶门的声音,听到了她深深压在喉底,怎么用力都出不来的怒吼,头皮有些发麻。

“害怕?”景元帝把她拢在怀里,轻轻拍背,“朕在这里,娇娇不怕。”

男人身影逆着光,一如既往高大伟岸,颀长昂藏,他像这夜色一样充满力量,也像这夜空一样神秘深邃。

每一次每一次见到他,似乎都觉得不一样。

焦娇嘴唇微抿,视线滑过冷宫宫门:“她……真的不管了么?”

景元帝眸底墨色沉浮,片刻后,凝聚出显而易见的嘲讽:“她不配。”

第47章 她们都欺负你

不配。

这是杜氏说焦娇的话,如今由景元帝还给杜氏。

焦娇突然有一种宿命般的荒谬感,看着景元帝的眼睛:“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

景元帝嘴唇微抿,伸手去拉她的手。

没有拉到。

焦娇正好侧了身。

倒不是她有意躲闪,就是觉得四外都是人,两个人距离有点太近了,欲盖弥彰也要遮掩一下么,这才往后退了一下,身体一侧,好巧不巧,正好躲开了景元帝的动作。

景元帝:……

焦娇:……

人生中就是有些时候,有些事不能错过,一旦错过,气氛就会尴尬,试图拯救会更尴尬。

焦娇不好道歉说是自己不是故意的,景元帝也不能说也是我距离估计错误姑且原谅你,话题一旦朝这个方向打开,气氛就会越来越奇怪,甚至两人的距离也会因此而变远。

二人沉默对峙良久,景元帝长叹口气,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退下。

“那女人说了什么?还是影响你了,对不对?你醋了?”

焦娇当然不承认,怎么可能吃醋,她有吃醋的原因么?可心里这口气其实已经憋了很久,从上一次见杜氏就忍着,一直都没机会问——不,是从避暑起,很久很久前就想问的,一直没问!

她干脆直视他的眼神,问:“你是不是很喜欢她?”

景元帝摇头,回答直白且无情:“不喜欢。”

焦娇抿唇:“那你是不是很喜欢过她? ”

景元帝还是摇头:“从未。”

一边说着话,他还一边握住了焦娇的手,目光专注且深情,似乎还有一点点受伤:“朕以为……朕心里有谁,你最清楚。”

焦娇微微咬唇,她倒不是不相信景元帝,可杜氏说的跟真的一样……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声音有点虚:“你们青梅竹马……”

景元帝皱眉,很不同意这个说法:“差着三岁,朕都到处跑了,她还在吃奶流鼻涕,叫什么青梅竹马?”

焦娇瞪他:“那当年太后对你不好,总是罚你,你好多顿打都是因为她才消的,怎会不承她的情?”

景元帝都气笑了:“杜氏是这么跟你说的?那她有没有说,朕为什么要挨那么顿打?”

焦娇顿了顿,品出这话中深意,惊讶的捂住嘴:“是——是她故意使的坏?”

“她自小心高气傲,喜欢欺负人,喜欢所有人匍匐在她脚下,朕不低头,他便要逼着朕低头,她没那本事,当然要在太后跟前上眼药。”景元帝哼了一声,目光森冷凉薄,“她是被太后养大的,耳濡目染,怎会没心眼?上眼药,设计朕被打,再卖个好,帮朕说点好话避免这顿打——若是单纯善良的人,遇到这样的事,你猜会怎么想?”

焦娇心内咯噔一声。

先给顿棍棒再给颗糖,这不是典型的调|教之法?换了心志单纯的人,必然会觉得杜氏是好人,被她拢了去啊!

她微微低头,攥住裙角:“她还说……她从小就没吃过苦,为了你,第一次摔破手皮,哭了很久,你也第一次收起竖着的刺,和她靠近……”

景元帝 扯了扯嘴皮,声音极尽讽刺:“她写好了各种桥段,朕要不卧薪尝胆,撇下脸面照着走,就得更难。朕当时还年轻,待办的大事很多,时间不够,没办法,再恶心也得十次回应一次,至少别坏了正事。”

焦眼神有些迷茫:“年,年少慕艾,青春纯美,她为你绣过人生中第一个丑丑的荷包,你为她在将近五月的时节深夜爬山,一路策马顶着露水敲她房门,送给她一枝桃花——只因她在白天稍稍提过一嘴,说季节过去看不到桃花了好可惜……”

景元帝拉过小姑娘放在裙边不安分的手指,紧紧握住:“那是朕跟太后斗的最激烈最紧张的时候,杜氏心慕朕,太后乐见其成,有意搓合,朕亦觉得为了大事,后宫可稍微牺牲,这才虚与委蛇——你可不要说你喜欢桃花,朕到现在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花,看到就想吐。”

焦娇:……

话题突然被这男人拉到了诡异的方向。

她并不那么喜欢桃花,比起桃花,她喜欢花朵颜色更鲜艳,比如玫瑰,可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好时机。

他对杜氏并无真心,但还是虚与委蛇的制作了暧昧空间,算是哄骗小姑娘?可杜氏行为更加一言难尽,喜欢一个人不是错,可别人并不喜欢你,你还一个劲歪缠利用各种条件必须让他娶你,就过分了。

“这就是你的病因来源么?”

她抓住景元帝衣角,特别心疼。心疼当年的那个孤独的小孩。

他生下来没了母亲,不懂事呢,父亲又去了,一天天长大,在不怀好意的太后手底下讨生活,又被一个不喜欢的女人纠缠,从未感受过一丝温暖,从孩童到少年整个成长过程中,充斥着各种必须做,不得不做,必须得面对的事,别人被父母捧在掌心胡闹的年纪,他必须把自己逼成一个小狼,在深宫的层层恶意中长大。

少年期的孩子多脆弱,父母一个不注意还会生病,何况无人关心的景元帝?

焦娇不知道他都经历了什么,但他的经历,一定比她想象的更残酷,更可怕。

她真的好想好想,去抱抱当初那个孩子,那个少年。

“你……是那个时候,太后还在的时候就得了病么?”

景元帝一怔。

他视线滑过牢牢抓着自己袖子不放的白白小手,落在小姑娘大大的眼睛,她的眼睛盛着星光,盈着水气,仿佛岁月流年里最温暖柔软的存在,能抚慰所有悲伤。

眼底发酸,心头发胀,从未有过的感觉充斥身体,他说不出话,只紧紧的,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他不说话,焦娇以为他在难受,声音都颤抖了:“所以这病……真的是因为她么?”

景元帝突然把她抱进怀里:“不,跟他没关系,我有你就够了,治不治都没关系。”

“不行!病还是得治的!”焦娇此刻莫名坚持,一手推开了他,看着他的眼睛,“你得面对,知道么?”

景元帝握住空茫掌心,无奈苦笑:“嗯。”

焦娇:“她问我敢不敢问你要她的答案,说我一定会喜欢——你刚刚也听到了,是怎么回事,可以同我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