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秀道:“还是文公子。”

容琦想了想,“去把文公子给我叫来。”

瑾秀脸上明显有了特别的表情,嘴巴开开合合欲言又止,好像不大相信容琦会说出这样的话。

容琦抬头看了她一眼,瑾秀忽然跪下,“公主,这不关文公子的事,是奴婢传出消息太晚了,若不是公主在内殿打碎了花瓶,奴婢一点都没看出有什么异常状况。”

她看起来那么坏吗?怎么才说一句话,就把瑾秀吓成这样,做为一个公主随便找府里的一个公子,应该是稀松平常的事吧,难道还要她亲自去拜访不成?容琦停顿了一下,“我只是让人把文公子叫过来,顺便将府里的花名册拿给我看看。”

瑾秀磨蹭了一会儿,这才领命走了出去。

容琦知道这位文公子身上一定有什么蹊跷,但是说出去的话就不能改变,这个人她要见了再说。

她虽然自认为不是个坏人,可是穿越来之后,似乎并不没有让周围的人变得轻松啊。

她那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的坏名声,也有愈演愈糟糕的趋势。

瑾秀终于回来复命了,先到的是那本花名册,厚厚的几大本密密麻麻都是人名,任谁看了都会头疼,瑾秀翻了几页那些难辨认的繁体字就像是活蹦乱跳的鱼虾一样,不住地在她脑子里扑腾。

这些人留在公主府绝对不是长久之计,一大堆人里面混上几个奸细她想查都查不出来,她应该想办法不露痕迹地分批处理。

她养的这些人,大部分在府里都没什么事做,负责府里诸多事宜的就应该是这位文静初,文公子。

容琦将手里的名册大概翻了翻,没有找到驸马的相关记录,这个长公主就像是有收集癖一样,每弄到一个人都会写一大堆的注解,可是她府里最大的收藏品却没有出现在她的家产清单上,这的确让人觉得有点不寻常。

也许她觉得新婚过后驸马反正是一死,她记不记录没有什么必要。

杀一个人对她来说是件无比简单的事,她为什么这样大费周折,甚至将自己的婚姻也玩进去?

容琦看看外面的天色,在揉揉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折腾了一天她还什么都没吃过,桌子上甜腻的蜜饯,实在不对她的胃口。

这位文公子不是要等到日落西山再来和她一起分享晚餐吧!

容琦活动活动僵硬的脖子,头上的步摇顿时叮当乱想,她是真想把头上那朵大大的堆花连同那些首饰和步摇一起给摘下来,然后再换上宽大的睡衣饱餐一顿滚床单去。

她这一天的工作量已经远远超出平常上班的了。

容琦刚刚站起身,就听到了外面繁杂的脚步声,这回没有让她再空等,那位文公子已经落入她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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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欺女霸男第一步

大概是她看过了太多的绝色男子,所以看了第一眼的感觉是文静初长相非常的平庸年龄也稍大一些,高雅、清秀、邪魅统统算不上,除了那双眼睛中有那抹难以掩饰的光华之外,其他的地方实在没有可圈可点之处,更何况他是被人抬来的。

一双腿盖在毯子底下,让人一看就已经知晓一大半,他有腿疾。

怪不得瑾秀会觉得奇怪,想必长公主之前有事都是直接到文静初那里去,而不是差人将他抬来。

这一次他失去了往日的特权和礼遇,瑾秀自然是觉得容琦因为刚才的事怪罪到了他头上。

不过恰恰是他这张平凡随意的脸,让人心生出一种亲切来,平平常常,笑的时候眼角会有表情纹,五官周正无可挑剔,放在一起非常的柔和,看过去很是的顺眼。看来长公主将府里的大权交给这个人实在是事出有因。

瑾秀为他说好话自然也是这个理由。

几个人小心翼翼地将那躺椅放下,可仍旧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丝痛楚,想来是触碰到了他的疾患,他皱皱眉头,不徐不疾,“公主是问我刚才府上安排的那些事?”

穿越文中满视野都是帅哥,长公主府更是藏龙卧虎,只是她可没想到,公主府里还有一这么一个普通人,张嘴就直奔主题,没有仔细去观察她,也不去掩饰自己的情绪。

“公主是觉得我处理不当?”

“并不是。”

“那公主是怀疑我怎么会处理的这么得当。”

容琦几乎忍不住一笑。

“本宫并没有怪罪你。”

文静初几乎是气极反乐,“那公主可知道光是从我住所到这里,我已经湿透了两重衣衫。”说罢他指指自己的腿,“这疾患不是闹着玩的。”说罢,他小心挪动了一下身体,“公主今日没有带墨染一起上朝,光凭瑾秀一个人来回打理送回来的消息本来就不多,我只知道圣上驾临公主府,却不知所为何事。”

“无奈公主府太大,公主的赞画太多,却没有一个公主信得过的人。我对朝局不了解,想要猜测圣心实在不容易,所以我去找了驸马。”

容琦有点惊讶,“你是说这一切都是驸马安排的?”

文静初道:“算是里应外合蒙混过关吧!”

容琦看看瑾秀,瑾秀立即带着人从房间里走了出去,两扇木门被关紧,容琦将桌子上的花名册拿起来推到文静初眼前,“公子觉得这里面的人有几个是可用的。”

文静初看也不看一眼,“现在看来都不可用。”

果然和她想得一样,府里的可用之才大多是她掠来的,对她要么不屑一顾要么恨之入骨,怎么可能为她效命,至于那些心甘情愿的,又大多想着怎么样从她身上获得最大的好处,她总不能用这些人吧。

文静初又道:“不过公主如果用了一个人,府里的情况就会大有改观。”

容琦心里一动,“你说的是驸马?”

文静初道:“公主忘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曾将完夏国所有的才子都说过一遍,公主问我有谁能跟当朝定安大将军相比,我说是状元郎。”他顿了顿又说:“公主忘了也不奇怪,我们相识之所本来就并不高雅。”

容琦道:“本宫确实记不清了。”

“香红楼。妓院。”

没想到长公主还有这种爱好。

“公主只不过是猎奇。”

“那公子呢?”

文静初笑了,“妓院本来就是给男人开的。”

“我本来就一无所有,想做什么也无拘无束。公主就不一样了,公主想要真正掌握自己,眼下就有一个大大的难题。”

“晋王谋反案。”

公主府如今就是浑水,好在她已经不是之前的长公主,她看不到别人,别人也看不到她,这也公平。

“我想让公子继续管理这府里的一切。”

文静初果然露出为难的神色,“定安大将军颇得圣上赏识,他是唯一一个能骑马入皇宫的官员,这些年公主能够心想事成除了这个身份还仗着将军护驾,现在公主要自立,选我做帮衬那就是大大的失误。”

“公主要和我密谋,必定会时常出入我住所,我一无俊秀的容貌,二无拿得出手的才艺,三无大好的青春年华,公主找我所为何事明眼人一看既明。”

文静初扯掉腿上的毯子,“再说眼见我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效,恐不能陪伴公主长久矣。”

那双腿看起来似乎和正常的并没有什么不同,文静初想了想,伸手将裤子撕开,露出了里面的皮肤。

黑如墨般的印记,一块块陈列在大腿上,渗透入皮肤纹理里,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身体里的毒被我逼到腿上。”

容琦道:“那公子有没有想过…”她伸手一挥,做一个砍的手势。

截肢本来就是现代常见的治疗方案,文静初看起来不是个文弱书生,听起来应该还会一点的武功。

既然这样,就应该像金庸古龙武侠小说里的大侠一样,砍砍手脚不皱眉。

谁知道他皱皱眉毛,斩钉截铁,“我没想过。”

“总比有一天你无法控制这毒,扩散到全身来的好。”

“公主说起来很轻松,是不是也经常看一些闲书?这世上就算是有点穴止血的功夫,那都是处理一些小伤患罢了。”

容琦想了想,“如果我救你一命…”

“我只是在公主府里混口闲饭。”他继续推脱。

容琦叹口气,“看来只有如此了。”她转身走向门口,却不推门,“瑾秀,去将文公子的衣物搬到本宫屋里来。”

“公主之前不是嫌弃我又老又丑,通常都闲置起来吗?”

容琦道:“你看本宫是个墨守成规的人?”不等文静初回答,她转过身长长地叹一口气,再一次从桌子上拿起那厚厚的名册,“文公子,你说现在谁屋子里最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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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去见美少年驸马

她不是故意要冷落驸马。

只是她觉得驸马是一个高难度项目,她想要挑战就要有足够的精神准备。

她就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拿什么和才子的偶像斗。

不管是夫妻还是盟友,都是站立在平等互助的基础上,如果她没有什么东西能拿来交换,她就算是说出天花来让别人相信,她自己也不能高枕无忧。

文静初已经被人抬上了床,她正好让她刚才从皇帝那里扣来的御医给他诊治,她对他这般礼遇,纯粹是他因为想要明哲保身,逼得她落井下石。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她这是贵族,想到这里她心里不免…爽啊。她几乎能为所欲为。

这种事的发生率将来一定不会少。

她这丧心病狂的公主,还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来。

容琦握着手里的这张纸,上面写着,皇帝,瑾秀,墨染,还有几位官员的名字。文静初已经在第一时间感觉到她要脱离安定将军的掌控,而这张纸是他来告诉她,就算没有安定大将军,她身后还有这么多人支持她,她公主的地位是牢靠的。

当然,这些都是在她还是公主的情况下。

如果安定将军是曹操是王莽就算是个吴三桂,那也够她受的。

当朝皇帝疑心甚重,性格阴暗,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实在不能算是个好君主。更何况满朝文武,他最信任的是安定大将军。

如果拿皇帝对她的信任和安定大将军火拼,估计会是两败俱伤。

“公主,”瑾秀打断了她的思绪,容琦将手里的纸叠好,收在袖口里。

“驸马已经醒了。”

容琦点点头,站起来,看到外面侍女们捧着的大盘子小碗。

总算是开饭了,怪不得古代人那么苗条,原来都是饿的。早上一碗奶,中午一碟点心,晚上才有一顿饭。

容琦点点头,那些大盘子就不客气地招呼上桌了,“好了。”眼见桌子上已经摆了四五盘,后面还络绎不绝。

这些就留给文公子,至于剩下的那些,容琦笑笑,“跟我一起去驸马那。”

看来瑾秀已经习惯她了,不管她做出什么来,都不会再惊讶。

本来饿一天了,她恨不得赶紧饱饱地来上一顿。

可是想一想,又不能错过这个和驸马联系感情的机会。

毕竟古代只有一顿正餐啊。

中国人向来都是餐桌交际,她自然也是一个大俗人。

何况在有家人的情况下,她是从来不独食的,驸马爷算得上是她的家人吧!

正兴致勃勃地要去来个神经肉体的双重满足,谁知道偏偏有人在这时候来打搅她的雅兴。

一个小厮跑过来,瑾秀连忙迎上去,然后回来回禀她。

“公主,是两位少卿递折子要面见公主。”

少卿是官名,她就算不知道也能猜出来,品级嘛,她不是研究历史的,就不知道了。

只是京官们应该更懂得礼仪才对,官再大也不能赶人家饭碗子啊,除非是早有预谋,“他们还带来了什么人?”

“两位少卿大人说,要推荐两位赞画给公主。”

送人口啊…都送到她家门口来了。

“跟他们说,就说公主在驸马房里呢,不许任何人打扰。”她已经结婚了,以后送奸夫就不要这样明目张胆的了。

瑾秀应了一声就要去门口打发那两个人贩子。

“等一等,叫他们把折子留下。”

无利不起早,巴巴地送着送那,当然是有事要求她。她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微微一笑,容琦接着往前走。

府里的许多武将都让她撤去了,顿时少了一份肃杀感。踱步到了驸马门前,心里不由自主地有点紧张。

恋爱她就谈过,当人老婆还是头一遭。

进人房间是不是应该先敲门?还是直接闯进去。

还好这个问题没容她多想,就已经有了解答。

那两扇门自己就开了。门刚刚一开,恰好有一阵风吹来,过着几丝细雨,吹散了他们的衣角。

四眸相对,她的心噗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