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相信难奈何,却绝对不可能随便地信任二少。就算她对驸马都毫无芥蒂了,那这个人…

容琦摇摇头,实在没想到那富有诗意的二少会给她留下这样一个深刻的印象。

外面的嘈杂声音没有被安抚住,反而有扩大的趋势。

容琦将那佐罗面罩拿起来藏在宽广的袖口里,时间似乎已经差不多了,她该站出来收拾这个残局。

第一卷 第六十九章 掀开佐罗的面具

做为一个安定大将军的贴身侍卫,他非常不称职,主子的行踪他是一点都不清楚,他只能等,等到主子骑马回到将军府,然后抓紧一切时间汇报所有的事。

“有人假传圣旨提前斩了那些要犯,尸体拉到乱葬岗火化…”

安定大将军似乎并没有感觉到意外。

那个对他扬起下巴的公主,她的那双闪亮的眼睛早早就告诉他,她不会轻易地认输,哪怕是有一天他兵临城下,她也绝对会与他一决高低。

这世上真的有这样胆大的女子。

“我本来就不是要这个结果。”他是另有所求。

吕清正捧着书在研究棋谱,安定大将军走过去,提起一颗白子,“只要达到最后的目的,放一步也并无不可。”

修长的手指将那颗白子扔进棋筒里。

“公主要做的事,虽然对朝廷大局来说是一件好事,可是有人却不会领她这个情,所以注定整件事到最后,恐怕不如人意。”

“现在的朝局并不是一两个人能马上扭转的。”吕清重新将那颗白字摆上来,所谓研究棋谱绝对不能靠别人的提示来破解,他就假装没有看到那个破绽。

完夏国的江山啊!

“想扭转一切,除非有一个人能帮她。”吕清看向眼前的闲逸的安定大将军。却是她绝对不能相信地人。

虽然目地相同。但是结果肯定背道而驰。

容琦从后堂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了引起躁动的那个人,虽然他藏在人群当中,可也十分的明显,因为此时此刻他正骑在马上哀嚎。

这个人她认识,就是前段时间去她府里传皇帝口谕的御丞,长公主容琦曾夸他像府里的柯进,为此他得意洋洋在她面前表演马术,演砸之后。这是第二次栽在了马上。

由此可见,在古代良好的骑术,那是必备的专业技术。

容琦看着这人狼狈的状态,想起二少拉着大大地纸鸢从天而降踢飞难奈何那一幕。

如果说这是二少所为,还真的符合他的风格。

那御丞嘶哑着嗓子,“快快快,拉住这匹马。”汗水,眼泪在他脸上纵横交错,一眼看过去好不狼狈。

御丞胯下那匹马不像是普普通通的受惊了。一群人上前去几乎都拉扯不住,那马拼命地挣扎,有人上手去拖那御丞下马。他的腿似乎牢牢地占在了马镫上,竟然纹丝不动,还是有人提起刀在马镫上砍了两下,他这才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那马仍旧向前挣扎着,不停地发出重重的响鼻,容琦从来没有看到马匹这样躁动过,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这匹马,甚至有人准备用刀去砍那光滑的马身。如果这匹马没有印着大内的字样,大概早就已经被解决了。

容琦将视线从人群中拉开,她往前走了几步,遥遥望过去,只见在一个不起眼地角落,看到了一匹几乎只有驴大小的瘦马,除了清澈的眼睛昂扬地姿态外。简直就一无是处。尤其是那身皮毛黑的斑斑点点,屁股后绑着一把谁也不会偷的破剑。

偏偏这匹瘦马。轻嘶一声,尾巴甩一甩,细长的小腿一瘸一拐地向前慢慢溜达,那匹名种的马匹立即像打了激素,伸头撞进拉缰绳那人的怀里,然后似乎是奋不顾身地甩开所有人,向前跑去。

只有二少有这么一匹独一无二的瘸脚马,屁股上背着剑招摇过市。

御丞支着两条腿死仰八叉地坐在地上,身上的官服已经被撕破了多处,看到了容琦,立即手脚并用地跪扑上来,像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公主啊,公主,你可要为微臣做主啊。微臣这是受人陷害才延误了…”

容琦不动声色,“延误了什么?”

“圣旨。”

旁边听到这话地官员全都微微变色,纷纷看向容琦,等着容琦接着发问,“是圣上又再有新的旨意?”那御丞愣了一下,还没回答出来。

容琦又道:“刚才已经有人传过圣上的口谕。你这是圣上的新旨?”

那御丞总算是听明白了,使劲地摇摇头,今日圣上只命他写了一道圣旨,他愣了一下,又马上回过味来,“传…传口谕?”不对啊不对,他慌忙伸手入怀去掏,终于将一只黄色的圆筒拿了出来。他打开盖子抽出里面的圣旨,跪起来低低地折下腰,将手里的圣旨捧了过去,“公主…这…这…圣上是让微臣…让微臣来…怎么…”猛然心中一焦急,竟然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接还是不接?容琦迟疑了一下,如果现在接了这圣旨再打开,那么里面地内容立即大白天下,她不能只给瑞梓留下那么短暂地时间去处理那么多事。

在场的官员们,还没有想到有人会假传圣谕,那御丞虽然着急,却也还分不清东南西北,除了她心知肚明,别人还都蒙在鼓里。

“别着急。”

在别人听来,长公主地声音柔和极了。

长公主这样宽宏的表现,让人不得不将某些流言再联系起来,长公主曾夸过这位大人有柯进的气质。

柯进是谁?那是长公主府里的赞画幕僚。虽然还没听说长公主对他恩宠到什么地步,可是…其中的妙处,不言而喻。

现在公主又垂着头看着这位大人,虽然长长的流纱盖住了公主的表情,可是公主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那御丞紧张中竟然还不忘记表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再撅一下屁股,露出官袍里一截的稠裤,似乎反着阳光格外的刺目。

容琦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按理说以前的长公主欣赏眼光应该不错。怎么也会有被燕啄眼的时候,竟然看上这么一块料。

容琦站着不说话,自然也没有人敢上来打扰,那御丞似乎也被她的态度吓呆了。容琦慢慢地在他身边走了几步,然后回到后堂坐下,手指碰到桌子上的茶碗,停顿之间顿时感觉到烫手,她的手指慌忙往回缩,长长的袖子不经意地抽回去带动了茶碗,眼见就要将那茶水碰洒,她正想着要躲开,那茶碗忽然被人拨了回来,稳稳地立在桌子上。

容琦下意识抬起头来,立即就撞进了一双亮黑的眼睛里。

他抿着嘴唇笑,带着一分随意,那双眼睛仿佛变化万千,让谁也无法捕捉,美貌绝伦的脸颊仿佛是天地间极美的景致,五官一描一绘,恰似兰亭序里清秀疏朗精细的水墨,散发着行云流水的墨香,此时此刻他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袍,长袍外罩着一件黑色的纱衣。那黑色的丝纱纹路轻轻晃动,黑发,纱衣,长长的睫毛上如同带着晨曦露珠,让人心痒不已。

他的表情明明是自然随意的,却像天边的云朵。

容琦不得不惊讶,为何他站到她身边,她都没有察觉,更何况,墨染和瑾秀…

容琦四下望去,瑾秀只站离她几步之远,脸上挂着不可置信的表情,脸色苍白,好像立即就要喊出声来。

他伸出手来轻轻一个噤声的动作,立即让瑾秀哑了下来,脸上浮起一片红晕。

一边的墨染身边多了一个黑衣侍卫,两个人互相对视,似乎是紧张而焦灼,谁也不肯退一步。

容琦再转目看他的时候,发现他也正盯着她瞧,“为什么不接那圣旨?”

她沉吟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他又道:“皇帝就在来的路上,你这么做会被他怀疑。”

这一点容琦当然知道,如果她刚刚顺其自然地拿到圣旨…可是她不能这么做。

他似乎了然般一笑,“你在为谁考虑?”他并不想云里雾里地跟她一直这样讲话,“你的驸马?”

容琦挑起眉毛,不得不真正地正视他。她心中想的他为何好像全都知晓。

“不论你为谁考虑,只要输一局就算真正地输了。”

第一卷 第七十章 二少和将军 鱼和熊掌

为什么二少对一起仿佛都了如指掌,而她却不能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容琦捏着袖子里那张佐罗面具,抬起头,隔着那幕离看二少,看了好半天,想看出一些什么端倪来。

“难奈何说,如果我有事可以找你。”

二少扬起眉毛,“我以为你会问我是谁。”

容琦一笑,“你不是二少吗?”她就赌一赌二少不会因为一件事就暴露他的身份。

似乎在二少面前,她也变得俏皮起来,她伸出手将佐罗面具放到二少面前,“看到这个面具我忽然又想起一个人。”

“谁?”

容琦道:“杨过,字改之。”

眼前这个笑脸微微一荡漾。

容琦将面具塞进他手里,“戴上吧!”她终于知道有些人不是装佐罗装游侠,那面具和杨过脸上的一样,为了不要招惹是非。她还没见过瑾秀因为看到那个公子脸红,刚才却看这个二少失了神。

“你要让我帮你做什么?”

容琦看看那黑衣侍卫,“借我一个人用用。”

二少微微一笑,就已经明白,“成交。”

那黑衣侍卫顿时脸色变的很难看,他似乎挺不喜欢为她做事的,不过也没办法,谁叫他主子那么轻易地就答应了呢。

二少看了一会儿容琦的脸颊,容琦马上觉得脸上更加痒了,她想抬手去摸。马上被二少阻止,“别动,忍一忍,越碰越严重。”然后他顿一顿道:“等这件事过了,我去找你。”

他们之间站的距离并不很近,幕离上地黑纱虽然不至于一点都不透光,可是也不会像没有似的。

容琦抬起头看二少那双亮如皎月的眼睛,顿时觉得那双眼睛不但好看,还真的很厉害。她脸上的小疹子都被他看见了。

最重要的是那双眼睛几乎能窥探人心。

容琦不是看轻古代人的智慧。而是她的确没有那么万能,不会像神一样什么事都做的那么完美,安定大将军不是一个摆设,否则他也不会做到权臣地位置。

她没有任何准备,那是因为她不论是靠眼线,还是自己的智慧都猜测不到安定大将军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她差点忘记了,凡是高官都会御人之术,就算安定大将军足不出户,有些事他照样能做到。

二少走了一会儿,她刚刚坐在椅子上歇歇脚。就得到了安定大将军的第二份大礼。

一个小统领着一队人马前来报道,几匹骏马从官道上跑来,一个个威风凛凛,和那御丞之前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是皇帝到来的前奏曲。那统领跪倒在容琦身前,“禀长公主殿下,圣上的御驾就在路上。”看他谨慎说话的样子,容琦就知道楚亦对这次御驾亲临不想公开,准备悄悄的进行。

安定大将军就是想这样让皇帝揭开她的戏码。

那些官员已经看出苗头,人人屏息,鸦雀无声。那御丞感觉瘫软在地上。

容琦猛地从椅子上坐起来,表情有些暴怒,指着那御丞,“将圣旨拿给本宫看。”

御丞已经骇地一动不能再动,只能由刑部官员将那圣旨捧过来。

那黄澄澄的圣旨一打开,那些朱砂字顿时映入眼帘。那刑部的官员几乎面无血色。

容琦站立了一会儿。终于厉声问那御丞,“这是怎么回事?”

御丞眼泪鼻涕直流,“微臣,微臣也不知…”

光禄寺两位少卿也凑上前来,一瞬间全都脱了人色,“公主殿下,该不会…该不会是有人…假传圣旨吧!”

官员们已经乱成一锅粥,“公主殿下。这可如何是好。”

“那些犯人已经…”

年轻地禁卫统领四处看看。脸色变化几下,就已经了解。

“你带了多少禁卫?”

那统领道:“三十人。”

容琦抬头一看。已经有一顶轿子慢慢地停下来,轿帘一掀。

白色的常服,但是依旧掩饰不住那凛凛气势,一双眼睛虽然不像出鞘的剑,可在容琦看来,那双眼睛闪烁的光芒,比之利刃更加的危险。

分明是一种傲然天下的雍容,却如何甘愿做一个权臣。

容琦看看身前的统领,眼前的情况看起来是皇帝找了“心腹之兵”暗中安排,其实这个结果却是受安定大将军影响。

事实上,这一次的统领是安定大将军。

安定大将军到底是权臣,众官员看到他到了,都立即都围上前去,也不避嫌,开口闭口,公主如何,大将军如何,此事该如何如何。

大将军惊讶了一瞬,“那些案犯…”

幕离的黑纱在容琦眼前飘荡,安定大将军朝她看过来,四目对望,竟然心有灵犀般浮起一丝微笑。

“长公主殿下。”他地膝盖屈曲又站起来,动作十分的流利,看不出是否跪过,也让人挑不出毛病,语调不带一丝的尊敬,却让人听起来十分的亲和。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狡猾的人。

“那些案犯已经处斩?”

没有照着他预定地情况发展,没有扣住那些鱼目混珠地死囚,他一定也觉得很遗憾。

在他想来他一定大获全胜才对。容琦抿嘴一笑,“有人假传圣上口谕将那些案犯处斩,挫骨扬灰。”

一推一让。看起来不输不赢。

安定大将军的眼睛闪动着亮光,“微臣让人将那些案犯的尸体扣住可好?”

不知道为什么,容琦看着安定大将军脸上地笑容,平白无故地就有一种热血上头的感觉。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好战,竟然一步都不想退让。

她却不知,现在她幕离里面隐隐约约的面容,跳跃的眉角,同样像是一把燃烧的火焰,也是如此灼着人心。

“那送往乱葬岗地囚车已经走了半个多时辰。”

安定将军道:“臣尽量为之。”

好个尽量为之。半个多时辰,尸骨肯定不会完全焚烧干净,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

“将军。”

她人影绰约,语调中透着一股担忧,她慢慢地向他走过来。

可是看在他眼里,就像她之前在将军府从袖口里抽出那张圣旨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