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叔,我来要改口钱。”张玉成一身痞气。

张景致示意他坐下,从抽屉里掏出一份文件夹,“够你改口的了吧!”

张玉成打开文件夹,扫了一眼便是眉开眼笑,合上夹子,笑问:“这么大的便宜给我,不会只是改口这么简单,说吧。”小叔叔是出了名的不吃亏,他不信给他这么大的便宜只是让他改口这么简单。

“蔡鹏快毕业了,我跟他谈过,也看了他大学的成绩单,小子很聪明,是个可造之材。不过,蔡爸爸那个人也你知道,一本正经的过了头,蔡鹏有野心,却缺少机会。”

“你要我给他机会?”

“你不是一直有培养人才的计划吗!在你们单位出国名单上填上他的名字,不是什么难事。”

张玉成笑一声,“小叔,我真金白银的送员工出去学习锻炼,是为了给自己公司培养人才,你知道的我送出去的人都是跟公司签了卖身契的,蔡鹏若是肯签,我很愿意送他出去。”

蔡鹏的理想是要自己创业的,卖身契那种东西他要是肯签,很多公司愿意资助他,哪里还轮到他找侄子买人情。“他的费用我负担,不过是借着你公司走个形式,你小子别跟我耍心眼。”张景致看一眼刚刚递过去的文件夹,“不同意,还给我。”

张玉成立马抱住文件夹,恐其反悔一样的道:“同意同意,明天我就给蔡鹏打电话,过了年就送他去纽约。”

“算你聪明。”

菜袅进了家门,直接跪在两老面前,“爸、妈,对不起。”

“你这孩子,快起来。”于越扶着女儿起身,可菜袅看着菜蓝天,怎么都不肯站起来。直到菜蓝天开口,“起来吧。”

“虽然婚事定了,可你们毕竟还没有结婚,该守的礼数一定要守。”

“我知道爸爸。”菜袅暗自吐舌,还好老爸不知道他们同居的事。

得到了家人谅解,菜袅格外开心。回到房间立即打给张景致。张景致接起电话,便示意张玉成出去,别妨碍他打电话。

张玉成丢一句见色忘义,出了门。

“晚上你没吃多少,喝杯牛奶在睡觉。”张景致细心的嘱咐她。

菜袅甜蜜在心,“我爸说没结婚前都要我守礼数。”

张景致一听,眉头一挑,“怎么守?要不要我过去帮你守。”这一个“守”似乎贴着电话那边随着热气而来,菜袅的脸一下就红了。张景致忍笑,可想着她红脸模样,发现自己却是越来越热。

害人反害己。

辰青藤的婚礼张景致早就料到,可菜袅拿到喜帖却是一头雾水,“她要结婚还说要你跟我分手?”

辰青藤的心思,菜袅若是能想明白就不是菜袅了,张景致把定制的礼服递给她,“青藤不是吃回头草的人,她不过是回来报复一下。”不愿深说,张景致推她进屋去换衣服。

隔日,辰家嫁女,姑爷是国际知名的脑科医生,加拿大人,高大帅气,跟辰青藤站在一起很是般配。

婚宴场上全是政界人物,当菜袅挽着张景致入场的时候引起了一阵小骚动,张景致不顾别人的眼光,带着菜袅直接入席。

菜袅觉察到气氛的怪异,可也知趣的不闻不问。婚礼很快开始,中西结合的形式,规矩中却不失心意。最后播放的一段新郎陪伴新娘做复健的VCR感动无数宾客。

辰青藤拿着麦克,轻柔的嗓音微微带着哽咽,“以前的我一直以为想要幸福只要努力就好,可当失去一条腿我才知道,爱情的幸福光靠一个人的努力是完全不够的。我选择离开熟悉的家乡,疏远那些熟悉的朋友,只身去了国外。遇见他的时候是我最绝望时候,觉得自己被老天爷遗弃了,我自暴自弃,不肯接受复健,甚至想过自杀。那天我看见飞驰的车子,滑动轮椅,就在我冲出马路的一瞬,被他拉回去。他刚刚下了手术台,眼里全是血丝,他很不绅士,居然打了我一个嘴巴,凶巴巴的训我说‘我为了让病人多活一年,要做一个六个多小时才能完成的手术,而你只是少了一条腿,却想死…’他越说越气,然后推着我的轮椅,也不问我的意愿就把我带回了家,将我□起来。我当时吓坏了,以为自己碰上了变态,也是在那时候我才发现我怕死,我还想活。”辰青藤笑着看向自己的丈夫,眼睛里含着眼泪却是一脸的幸福,“当然,他不是变态,只是故意吓我。后来我知道他就是我复健那所医院的脑科医生,我便积极的去复健,其实是想遇见他。在出院的那一天,收到他的玫瑰花,还有卡片,卡片上是晚餐的邀约。”

如此戏剧化的相遇里面有多少苦楚大概只有当事人知道。辰青藤说完,便与丈夫相拥亲吻,菜袅用力的鼓掌,眼眶也红了一圈。

婚礼结束,张景致带她离开,走到门口,与送客的辰青藤打招呼。辰青藤看看菜袅,笑意盈盈,“什么时候喝你的喜酒?”

“我们打算过年的时候办婚礼,如果那时候没回加拿大就来喝杯喜酒吧。”张景致道,声音淡淡,就似与老友谈天一样。

辰青藤点头,转向小鸟,“我以为你一定能飞出去,结果,还是被他抓住。”

“啊?”菜袅不明所以。

辰青藤却不解释,淡淡微笑,“好了,现在我幸福了,也祝你们幸福。至于那些尘封的秘密,只能你们一点点的去解了。”

张景致握着菜袅的手紧了紧,嘴角一勾,“青藤,我们先走了,你走的时候给我电话,咱们再叙旧。”

“好啊。”辰青藤笑应,真的释怀了过去。

张景致又跟她老公聊了几句便带着菜袅告辞,菜袅上了车就问,“什么飞出去没飞出去的,她说的什么意思?”

“她乱说的,你也信。”

菜袅斜眼瞪他,乱说的是你吧!

过了十二月就进了年关,这年冬天倒是真如预料一样,比往年要冷很多。菜袅的学校先放了假,年假有一个月,张景致却是要等年三十的前一天才算正式放假。

张景致自然不会让菜袅回家,将她扣在别墅,弄了一些考研的资料,说是让她学习准备参加明年的研究生考试。这倒是个好借口,菜爸爸听她要继续考学,很是支持,还说什么提高自己才能跟小幺走近一些。

菜袅看着张景致得意的嘴脸,真不好意揭穿他,只能做出一副自己要求进步的假象。起初有些看不进去,可看了几天,菜袅到真的提起了兴致,真的跃跃欲试的想去考考试试。

她闭门读书,刘璃这个孕妇也闭门养胎。俩个闭门的凑在一起,正好作伴。白旗镇早晨把刘璃送到别墅然后接着张景致俩人正好同去上班。

刘璃跟白旗镇已经领完了证,因为刘璃怀孕,加之俩人都不想太张扬的结婚,于是乎,俩人一商量干脆不办了,打算等孩子满月摆酒一同庆祝。

菜袅听了,感觉这两口子是变相敛财,“我们吃你们一顿,却要随两份礼,刘璃,真是什么都被你算计去了。”

刘璃沾沾自喜,“那是,我打算等我儿子满月酒的时候,我就设两个礼台,一个写着刘璃白旗镇新婚,一个写着白公子满月之喜。到时候看谁好意思就随一份礼!”

菜袅无语,“刘璃,你还能在不要脸一点。”

“你懂什么,我家老白是个清官,我不好好攒钱,我儿子进口奶粉都喝不起。”刘璃的道理一道一道的,菜袅说不过她,只是摇头叹气。“你跟张副市长什么时候领证?”

“正月十二,那天正好是我生日。”这日子是张景致定的。

刘璃点头,“日子倒是不错,那什么时候摆酒?”

“张首长定的三月,具体日子还要等高人给选。”菜袅没什么意见,这些事都交给老人家,他们乐意管,年轻人还轻巧了。

刘璃翻出记事本记下来,怀孕后记性差了很多。她写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小鸟你知不知道滑昔年辞职了!”

“辞职?”辛辛苦苦考上公务员,怎么会辞职。这消息太震撼了,“他不是才调到厅里的吗?”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是知道他辞职了。”

50

滑昔年的确是辞职了,却不是自愿的。

张景致跟菜袅的婚礼虽说是在秘密筹办,可俩人经常在一起出入,有心人自然知道他们的关系。滑程这个老狐狸从土地没批开始已经觉得不对劲了,听到张景致跟菜袅要结婚的消息,总算是找到原因。立马耳提面命自家儿子,“你小子离菜袅远一点,她的心思从现在开始一点都不要再动。”

滑昔年冷笑,“让我动心思的是你,不让动心思的也是你。爸,我是人,不是机器,不是说喜欢谁就喜欢谁,说不喜欢谁就不喜欢谁。”

滑程一巴掌打过去,有些愤愤,“张景致的女人也是你能动的,张景致能无声无息的让人丝毫感觉不到的针对我,下一次就能无声无息的调查我,把我推下去。他怎么爬上来的你知道吗?张景致就是侩子手,他是踩着无数被他亲自调查的官员爬上来的。他推那么多人下马,自己却是平步青云,市长就要退下去了,他是呼声最高的候选人,什么手腕,什么背景,有一天他要玩死你,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滑昔年怔住,他不是害怕,而是悲哀。

滑程看着儿子,叹口气,“你不是一直想去国外吗,找一所喜欢的学校,我送你出国。”有些事他不得不防。

“当初我那么求你,你都不肯让我出国,非要我走仕途。如今我什么稳定了,你又让我出国?”滑昔年觉得可笑至极。

“昔年,如果我能平安退休,我跟你妈都会移民去温哥华,如果…”滑程如今心下已经吃不准张景致会不会对他出手。“总之,你先出国,就这么定了。”

滑程离开家门,滑昔年看着父亲的背影,狠狠一闭眼。

菜袅没想到还能碰见滑昔年,因为要回家过年了,她跟刘璃去商场给自家男人买新衣,结果却在商场碰见了同样来采购的滑昔年。

“好久不见。”菜袅干笑问候。

滑昔年也笑一下,“是啊,好久不见。”说完,就转向刘璃,“听说你怀孕了,恭喜。”

刘璃摸着尚未凸起来的小腹一脸的幸福之色,“谢谢啊,孩子出生一定来喝一杯满月酒。”

“满月酒。”滑昔年念着这三个字凉薄一笑,“我可能去不上了,下周三我就去温哥华了。”

“啊?你要出国?”刘璃跟菜袅都是颇为意外的。

“是啊。”

“以前没听你说过。”菜袅说。

那是因为以前没有张景致,滑昔年但笑不语,看着菜袅的眼神幽深而带着悲伤。这样的眼神是刘璃跟菜袅都未曾见过的,记忆中的滑昔年是张扬而骄傲的,一身的阳光味道,公子哥的做派。

菜袅见他不答,灿灿一笑,“出国好啊,国外有更多的机会。”

滑昔年似乎听见什么笑话一样笑起来,“是啊,有更多机会,也有更多美女。”

“那就祝你一切都顺利。”

滑昔年凝住笑意,专注的看着她,直到把菜袅看毛,才撇嘴一笑说:“你也没什么不同。”说完,自嘲的叹口气,眼里恢复如常,“听说你快结婚了,婚礼我是参加不了了,提前祝福你。”

“谢谢。”

刘璃有些站不住了,拉拉菜袅,“去咖啡厅坐一会儿吧,我累了。”

“哦,好啊。”菜袅看向滑昔年,“要一起吗?”

滑昔年摆手,“不了,我还有许多东西要买,再见。”

“再见。”刘璃跟菜袅转身。

滑昔年看着菜袅的背影久久未动,最后痴痴念道:“明明没什么不同,却又谁都替代不了。”他念完,扬声叫道:“菜袅。”

菜袅回身,见滑昔年快步跑上来,“菜袅,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我为什么出国,你不妨回去问问张景致。”滑昔年说完已然转身,这一次他没有一丝留恋,其实,一切不过是心有不甘。

菜袅呆愣住,刘璃脸色一变,“小鸟,你别犯傻,别听他胡说,他是…”

菜袅举手表示自己没事,“我们去咖啡厅。”

“小鸟,你…”

“我没事。”菜袅笑了笑,似乎真的没事。

张景致回家的时候菜袅已经做好了饭,他走过去,从后面揽住她,“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想我问你什么吗?”菜袅反问。

“没有。”

“那我也没有。”

俩人对视而笑,满眼的阳光。不管他做什么,她都愿意相信;而她的信任,令他满意。

大年三十是飘着雪到来的,菜袅比张景致早三天回家,可突然的降温让她裹着棉服缩在家里,一步都没迈出过家门。

蔡鹏看着她那副冻死鬼的样,出言讽刺,“就该把你丢到俄罗斯去,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冷。”

回复他的是一个大抱枕,直接砸在头上。蔡鹏大叫,“姐,你越来越暴力了,谁惯的毛病,说不过就动手。”

敲门声响起,姐弟俩都看过去,张景致就站在菜袅房门口。

菜袅惊喜,“今天怎么还有空过来?”

张景致没答她,反而看向蔡鹏,“小鹏,真不好意思,她这毛病都是我惯的。”

蔡鹏眼角抽动,识趣的出去。

菜袅甜在心里,从被窝里跳出来,躲进他怀里,“这天可真冷,锅炉房的水箱什么时候坏不好偏偏大过年的坏,真是冻死了。”

小区供暖出了问题是谁都没料到的。张景致抱着她坐到床上,“我就能待一会儿。”

“溜出来的?”她挤眉弄眼的笑,惹的张景致低头咬她。“不闹了,不闹了,我爸妈去早市了,一会儿回来抓你一个正着!”

“正好,捉奸在床,咱们也不用装什么守礼了。”张景致才不怕。

菜袅见他作势真的要下口,怕极了他弄出痕迹,到时候尴尬的是自己。她举手求饶,“小叔叔我错了,错了还不成吗!”

“知道错了?”

菜袅无比的乖巧的点头。

张景致一笑,“说说哪错了?”

“不该威胁你!”

“还有呢?”

还有?菜袅转着眼珠,不过真想到自己还错在哪里。

张景致狠狠弹她一下,贴着她耳根说了几句,菜袅的脸瞬时涨红,“流氓!”说完又觉不够力度,接着嗔一句,“禽|兽!”

张景致把头闷在她脖颈处笑,顺带吃着豆腐,“那你让不让我禽|兽啊?”话音一落,门口已经传来敲门声,蔡鹏这个小奸细推了个门缝,“老姐,姐夫,爸妈已经到楼下了。”

菜袅脸窘红,张景致含笑冲蔡鹏点点头,整装坐正,已然起身,半点嬉闹之色都没了。

菜袅在他背后嘟囔“衣冠禽兽!”

张景致已经踱步到客厅坐正,根本不理她。菜爸爸蔡妈妈进门,张景致端正坐在沙发上,蔡鹏不知何时竟窜进厨房煮水,菜蓝天见张景致,意外的很,“这个时间怎么过来了?”

张景致起身帮忙接过俩老手中的菜篮子,“昨日回来太晚,也没能看看小鸟,就趁早过来看一眼。”

“小鸟呢?”于越往屋里探头。

张景致含笑不语,菜蓝天走进屋几步往小鸟卧室里探头,菜袅从被窝里爬出来,这会儿正在叠被子。两老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菜袅,你没见小幺来了吗?一早上就捂在床上,你真是越大越懒,等嫁了人让婆家笑话。”

“蔡叔叔,我妈妈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笑话。”张景致适时的插言。不过这话到像是火上浇油。

菜蓝天果真脸色更沉,“你快出来招待小幺。”

菜袅愤愤瞪张景致一眼,却不敢忤逆,挤着一脸笑,“张副市长,要喝点什么?”

张景致眉眼一挑,“不喝了,我要回去了。”

快走最好!菜袅扁嘴。

年三十的菜蓝天也不敢留他,反倒催着他走,“是啊,快回去吧,首长一会儿要贴春联了,你不在,首长会生气的。”

张景致冲着菜蓝天跟于越一躬身,“先给两老拜年了。过了今年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蔡叔叔若是真的认我这个女婿,以后千万别太客气,太客气就不像一家人了。把我当成小鸟跟小鹏一样,错了就说,打几下也是可以的,我皮厚着呢!”

这话说的实在,让菜蓝天跟于越心底都暖暖的。菜蓝天一笑,拍拍他肩膀,“去吧,快回去,明天我带着全家去拜年。”

“好咧,我走了。”张景致走出一步,菜袅被爸妈推出去送他,俩人一前一后的往外走,规矩的很。可到了一楼,没等开单元门,菜袅就被卷进怀里。“明天去拜年?”

她点头,吸着他身上的味道,发现自己也是想念他的。“小叔叔,我跟爸爸商量完了,开学我就回去辞职,然后去读研究生。学历高一些,也没什么不好。而且去上学还能经常回来,爸爸说你们哥几个都不在,爷爷奶奶都很寂寞的,虽然他们老人家作伴,可少了孩子还是缺点什么。我打算经常回来小住。”

“我不同意。”张景致立马出声,声音无比哀怨,“你回来小住我怎么办?”

“你又不是小孩,我不在的时候,你不是一样过日子。”

“他们也不是小孩,你不回来,他们也一样过日子。”

“你…”菜袅说不过他。

张景致坏笑亲她,“我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什么办法?”

“你快点生孩儿,到时候孩子直接给他们带,你归我带,这样就都不寂寞了,是不是两全其美!”张景致沾沾自喜的像个孩子。

菜袅忍不住笑,蹭蹭他胸口,“美个头。”他那么喜欢孩子,到时候真的有了,最不舍得怕就是前人这位,还能送回来给老人带!真是说大话。

俩人正是腻歪,就听见刻意的“咳嗽”,菜袅推开张景致站好,这楼里都是军区的家属,抬头不见低头见,谁不认识谁!张景致一仰头就看见蔡鹏呲着牙笑,“是小鹏。”

菜袅也看过去,眉头一皱,“你下来干什么?”这是□裸的嫌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