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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豫茗也许是一时嘴欠,可顾衍又何必送走她呢?

她说的事情又不假,更不知道自己戳中了汾乔那些隐秘的心事,何至于被这样惩戒?

汾乔想到这里,停驻在门前,再迈不出一步,她不知怎的突然灰心极了。

“王朝。”

“汾乔小姐有什么吩咐?”

“刚才那个女人是顾衍的未婚妻吗?”

这次王朝迟疑了片刻,答道,“是。”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但先生应该不会同她结婚。”

王朝从不说多余的话,这句补充一点也不像他的风格。

他也看出来什么了吗?

是,她从来藏不住自己的喜恶的,世人又不都是瞎子。

汾乔突然不想再这道门了,她转身折返,走回来时的路。走出几步,又想到些什么,回身叮嘱:“别告诉顾衍我来过。”

王朝低头欠身,没有应答。

“不准说!”

汾乔的语气强硬,目光却是祈求的,看了半晌,王朝终于服软,点了点头。

……

到最后王朝当然还是汇报了,只不过想到汾乔祈求的目光,他还是把汇报的时间改晚了些。

这是他的职责,从他成为顾衍的安保人员那一刻起,他与雇主之间便再没有秘密可言。

只是这时候的汾乔已经在机场,准备搭飞往滇城的航班了。

还是顾衍带她来帝都时,第一次踏上的那个机场。

汾乔还记得那一天她晕机,头痛欲裂,紧紧握着顾衍,充满了对陌生地方的恐惧与戒备,只能全身心依赖着他。

与来时不同的是——她现在似乎长大了。

那种长大不单指身体的成长,而是她的心灵也似乎强大起来。

至少不会再像当初一样,把刀子架在手腕,可悲又可笑地每天想着,什么时候离开这个世界。

那些青春里隐忍压抑啜泣的泪水,焦躁与绝望,似乎被卷进了时光的洪流里,消弭不见。

是顾衍改变了她。

汾乔握紧了手中的登机牌,不敢再往回看。

是,顾衍改变了她,却也把她困在了另一个绝望的深渊里。

他不喜欢她。

他们不会在一起。

他终究会结婚生子,和她分开。

一想到这些,汾乔觉得连呼吸都苦涩起来。

……

听完王朝的汇报,顾衍第一次大发雷霆了,平日里的顾衍在想什么,别人从来是捉摸不透的。

从跟在顾衍身边到现在,王朝还是第一次看见顾衍的情绪溢于言表。

冷峻,阴沉。

王朝不敢再多想,低头承受着顾衍的怒火。

“汾乔什么时候来的?”

“秦小姐出门的时候。”

“为什么不说?”顾衍的气势令人胆寒,他当然清楚也许是汾乔拜托了王朝,可便是这样,他才更生气起来。

她都走到了门口,却还是一个人去了滇城,她就这么不把自己的安全当一回事吗?

“王朝,现在是什么时期你难道不清楚?”

“属下清楚。”

“玩忽职守。”顾衍冷冷吐出这几个字。

王朝心下一沉。顾衍没有说惩罚的话,可“玩忽职守”——这对王朝来说几乎是最严厉的字眼了。

比多少惩罚更让他铭记于心。

“汾乔身边跟着的人在哪?”

“跟到了机场,汾乔小姐已经登机,其他人在机场候命。”王朝答着。

汾乔的机票是提前在网上订好的,跟着汾乔的人没来得及买票,汾乔已经登机了。

“梁助理。”顾衍揉了揉眉心,朝身侧的梁特助招手。

“我在。”梁特助几步小跑上前候命,生怕再惹了顾衍不快。

“申请航线,调专机,汾乔的航班落地之前必须到滇城。”

“是。”他大气不敢出,匆匆退下去执行顾衍的命令。

顾衍从不无的放矢,滇城不是个太平的地方,连他曾经都险些折在那里。

离开了帝都,离开了他的掌控范围,汾乔可能随时处于危险之中。

知道汾乔存在的人不在少数,因此暗处不知有多少目光在时刻窥视,众人清楚,汾乔是顾衍身上的软骨,拿捏住了她,便等于拿捏住顾衍。

只要稍有漏洞,多得是趁虚而入的危险,更别说汾乔这样孤身的出行。

他时时提醒,防护周全,汾乔却还是这样不听话。顾衍觉得头都突突疼了起来。

又是焦躁又是气恼,可始终是担心更多一些。

……

汾乔这边却全然没有这样的顾虑,飞机顺利起飞,汾乔便带上眼罩开始睡觉。

对她来说,大人的世界那些鲜血淋漓的厮杀始终太过遥远。顾衍把她保护得密不透风,她更是无从知晓真实的危险性,尽管顾衍时刻叮嘱。

帝都到滇城,一南一北的距离,汾乔在睡梦中睡了很久,直到飞机快落地时,才清醒过来。

飞机正在降落,让人头脑嗡鸣,恶心得想要干呕。汾乔的脸色煞白,强忍着不适。目光触及身侧的座位,发现那里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个男人。

汾乔买的是商务舱的位子,睡觉之前她明明记得身侧坐的是个绿衣服的年轻女人。

那男人带着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得极低,衣服也是黑色的,汾乔看不大清他的脸,却莫名觉得他身上有种危险的侵略感。

那黑色的衣服下的肌肉必定蕴藏着力量,也许他和王朝他们是一类人。

汾乔的心暗暗提了起来,她抓紧了手中的眼罩,又像意识到什么,缓缓松开。犹豫了片刻,她还是佯装无意,开口问道:“你怎么换了位子?刚才的女人呢?”

“腰椎不好,我和她换了座位号。”那声音很低,沙哑含混。

汾乔的位子在第一排,相对宽敞些,确实更适合腰椎不好的人。可这么健壮的人的腰椎也有毛病吗?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人可疑,再想到顾衍时刻叮嘱的话,终于有了害怕的感觉。

有心想要朝座位边上挪一挪,离他远一点,却又怕这人看出她的意图,只能身体僵硬地坐在原地。

怎么办……

汾乔飞速思考对策。

飞机正在降落,使人脑海里一阵嗡鸣,头疼欲裂,车祸后遗症在这时候又犯了。

汾乔却也只能咬着唇,努力保持头脑清明。

电话屏幕碎掉了,没办法打电话给顾衍,书包里只有IPAD……

机场人流量大,到时候能甩得掉他吗?

汾乔的心怦怦紧张乱跳,一下飞机,就开始飞快拼命往人群里钻,频频回头去寻找那陌生人的踪迹。

甩掉他!

一定要甩掉他!

短短几分钟,汾乔却觉得度日如年,直到再回头不见了那黑色的踪影,她才悄悄混夹在一裙带着统一遮阳帽的旅行团里,随着大家一起走。

团里猛然出现个陌生面孔,还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大家都有几分奇怪,也有好奇的,直接就开始和汾乔搭话,“小姑娘哪人啊?”

“滇城人。”汾乔言简意赅,最后回头确定了了一次,身后确实没有人跟来。

正好前方就有Toiiet的指示牌,汾乔眼睛一亮,在旅行团路过时,直接跑进了洗手间里。

关上隔间门,拿出IPAD,连上公共网络,开始给顾衍发邮件,顾衍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社交账号可以联络的,也没办法打电话,她只能发邮件。

只能寄希望于顾衍赶紧看到了。

汾乔第一次觉得后悔起来,为什么当时要赌气不告诉顾衍呢?为什么老是不把顾衍的话当回事……

会不会她死在这里连个收尸的人也没有……

她是来给爸爸扫墓的,难道明年只能是别人来给她扫墓了吗……

汾乔的脑袋里正闪过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念头,却听见厕所门口有脚步缓缓走来。

汾乔一颗心立刻悬起,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汾乔的心也越跳越快。

怎么办?

被发现了吗?

难道就要这样被抓住吗?

那脚步声缓缓站定在汾乔的隔间外。

咚咚咚。

他开始敲门了。

这个变态,这是女厕所!汾乔几乎要哭出来了!

“你好了吗?”隔间外传来女声,“忍不了了,好了就快出来啊。”

这声音有几分耳熟,汾乔飞快蹲身,从隔间门板下的缝隙往外看去,果然是一双女鞋。

刚刚那个旅游团里和她搭话的女人!

汾乔开门,那女人头上果然带着旅游团专属的白帽子。

“对不起。”汾乔侧身让她进来,就要往外走,女人的手却突然伸来,手心赫然是一块手帕。

汾乔下意识躲开,才猛然意识到这女人想弄晕她!

跑!

汾乔的脑海里只闪过这一个念头,身体已经迈开长腿朝外飞速奔跑起来。

女人似是没想到自己会失手,这一错愕,正给了汾乔机会,跑出了洗手间。

一出洗手间,汾乔才发现那白帽子不止有一顶,人群之中,他们缓缓朝汾乔所在的方向靠近。

汾乔又惊又怕,只能拼命往外跑,她这一动,其他人也跟着跑动起来。

汾乔始终是个小姑娘,戴白帽子的却有许多彪形大汉,慌忙中,不知是谁抓到了汾乔的书包,汾乔干脆直接两手从书包带里脱出来,继续跑。

哪管得了书包里还有她的IPAD。

那些白帽子的旅行团根本不是游客,而且个个训练有素,汾乔没跑出多远,就被那些人形成了合围,隐隐把她夹裹在中央。

汾乔止步,脸色煞白,就在这时,却有一人站出来,挡在了她的面前。

黑衣,鸭舌帽。

正是刚才飞机上坐在她身侧的人。

沙哑含混的声音传来,清晰传到汾乔耳畔:“先生的飞机两分钟前已经降落,我拖住他们,你跑,找到先生。”

是顾衍的人。

汾乔鼻子一酸,她好像又给顾衍添了大麻烦,含着泪点了点头。

白帽子的几人加快动作,就要近到身前,那男人推了汾乔一把:“跑!”

男人的话一出口,汾乔朝反方向飞速奔跑起来,余光回头去看,几人在与黑衣男人纠缠,暂时没有人追她。

汾乔回头,又加快了速度。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你就像故事@ 小天使的地雷~鞠躬致敬~~

☆、第60章

汾乔是惶恐的,因为她发现,从白帽子的人开始在大厅跑动追她起,机场的安保人员只要一见到那白帽子,便没了动静。

直到鸭舌帽的黑衣男子开始与他们打斗,动静越来越大,才有了人上前去制止。

机场的安保人员纷纷往冲突发生的地方跑去。

汾乔不敢再相信谁,也不敢回头看,只能朝往反方向一直跑。

坏人在暗她在明,她不能被抓住,也不能再给顾衍添麻烦。

她必须找到顾衍。

她记得贵宾通道的位置,在航站楼国内达层的西指廊,顾衍只要落地,就必然从那里经过。

先下到一楼……

汾乔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远处的电梯十分拥挤,只有从扶梯下去。

汾乔脱了显眼的外套,把扎起的马尾放下来,降低辨识度,平静呼吸,站上了往下的扶梯。

在从前,跑了那么久,汾乔必然会体力不支,那些高强度的游泳训练倒是在这时候救了她一命,至少汾乔还能忍着喘息冷静地分析。

扶梯太慢,她不动声色加快速度越过前方的人通过,就快要到一楼时,汾乔抬头,眼睛瞪圆了。

那个旅行团的女人正站在对面缓缓往上的扶梯,只是没有再戴那顶白帽子,所以汾乔之前观察的时候也没有发现她。到此刻,她也只能暗叫一声倒霉了。

两人的目光正触在一起,扶梯就要错开。

汾乔敢肯定她看清楚了自己的脸。

跑!

成千上万次的入水练习训练出她无与伦比的反应能力。大脑还没下达指令,汾乔的身体已经自发而动了。

顾不上会撞上谁,汾乔穿过前面几人,快步跨下最后的几级楼梯。

她觉得自己体育考试时候百米冲刺的速度也没有这样快过。

耳边全是风声,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手脚都如同在机械地运作,喉咙里都似乎带上了腥甜的味道。

离西指廊还有十米!

汾乔转头去看,身后的女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再回头,顾衍赫然站在了她面前。

汾乔突然觉得四肢瘫软,喉咙干裂,鼻尖酸涩,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涌上胸口,让她再也不能平静下来。

“顾衍……”她站在原地,觉得一步也迈不动了。

“对不起……”汾乔的桃花眼雾气氤氲,她不知道自己除了对不起还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