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顾之川端着碗,眼睛显得格外大,他原本只是狭眼,只是脸眼见着瘦了,“吃饭了吗?一起吃饺子?”

傅临夏嘴角抽搐一下,“你就不能换点东西吃吗?”

“会换的。”顾之川的手指很是修长,搭着细长的筷子头,看上去是几分随意,他的眼神也带着随意,一转眼就能笑出来的感觉,只是这几天,他整个人都变了,“过了今天就换。”

因为今天是严明非下葬的日子吗?

傅临夏暗想了一下,又仔细看着顾之川的表情,一推眼镜,“你不去?”

“原本是不打算去的。”顾之川咬下一口饺子,嘴唇都被烫红了,他得视线落在那破开的饺子里面抱着的香菇馅儿上,因为眉眼低垂,所以别人也看不清他的眼神,“可我我还是想送他一程。”

“这是姚景生让我给你的。”

似乎是一块硬盘,不知道里面存着什么。

顾之川放下碗筷,站起来,伸手拿过那硬盘,只看了一眼就丢到茶几上。

“你不看看?”他实在是闹不明白了,姚景生说顾之川可能会需要,可是顾之川这里却根本不屑一顾,顾之川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已经看过无数次了。”

顾之川闭上眼,语气平静,回身抓过放在沙发上的外套,披上就要出门。

“一起去吧。”

“好。”

傅临夏临走前看了那被丢在茶几上的东西一眼,实在想不透那是什么。

顾之川的变化太大了,或者说太让人摸不透了,他像是一直在压抑着什么,有什么东西已经在他心底深处被扭曲掉。

他明明是在笑的,可只让人觉得发冷。

顾之川是有秘密的人,他们都是有秘密的人。

他们是直接去墓地的,严明非就葬在青州,那一片普通的公墓里。

没有大张旗鼓,只有几个熟人。

每个人都穿着一身黑衣服,胸口上别朵白花,神情肃穆地站在那里。

站在那个男人的墓前,他们的表情都是沉重的,有严明非曾经教过的学生,有国安的一些人,也有严明非曾经的同学和同事,还有像傅临夏这样的有交集者。

只是顾之川站在最隐蔽的边缘的地方,冷眼看着,傅临夏跟在他身边。

他发现顾之川总是有异于常人的行为,比如现在,他究竟为什么只是站在这里?明明是他最尊敬的老师去世,现在他竟然只是远远看着他被埋进去,严明非就躺在地下呢。

顾之川的目光落在严明非的儿子身上,那个叫做严成的孩子。

虽然还小,但是很可爱,两眼大大地,只是好奇地看着周围发生的事情,七岁多的人只是知道人会死,加上他根本与自己的父亲没有什么交集,是以一颗眼泪也不掉。

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只是这样旁观,却真实得令人感觉残忍——他比周围那些虚伪的家伙好看多了。

顾之川一直看着那个孩子,这个孩子是严明非的血脉,相貌自然是像严明非的,只是还天真不懂世事。严明非当初抛妻弃子一样离了婚,大约只是不想拖累这个漂亮的女人,这个叫做许芳的女人却执意要这个孩子,所以严明非也许也是迫不得已。

况且,早知自己会死的严明非,大概是不想跟故人们有牵连的,他其实是个很会为别人着想的人,他怕到时候大家都不好受,所以一个人来了青州。

只是偏偏,顾之川遇上了他。

顾之川看着墓前,他们系原先的任课教授老妖婆也在悄悄地抹眼泪。

老妖婆其实不老,只是三十好几岁,比严明非还大一些,听大四的牲口们说她是姓韩,叫韩雨烟,是个挺诗意的名字,只是因为她上课的时候脾气极坏,跟她那风韵尤存的面貌相对比简直一天上一地下,最开始的时候叫她“老妖婆”的只是那么一两个混蛋,后来不知怎么就渐渐传开了,她这绰号是一届传一届,终于根深蒂固成为青州理工大学生必须知道的一项常识了。

只是据说严明非当初是她请来代课的,现在严明非去了,她是不是又要回来上课了?

忽然之间,顾之川就萌生了去意,还要在那个充满回忆的课堂待下去吗?他怕自己受不住。

韩圆,韩雨烟,这两个人应当是有什么关系吧?不过那都不重要了,这些只与已故的严明非有关,却已经跟他扯不上太大的关系了。

就让他安安静静地去吧。

阳光一片一片地照着,有矮小的灌木丛里传出昆虫的鸣叫声,顾之川看着严明非那黑色的墓碑上那张黑白的照片,努力睁大了自己的眼睛也没看清楚上面的严明非是什么表情。

也许只是那坛小小的骨灰,盖着一方五星红旗,即使他已经不在国安供职,不会有那些死去牺牲的英雄的荣耀。他想起他留在系统里的那些话,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了一句“再见”。

其实根本就是再也不见。

一个人,化作那一坛小小的骨灰,要经历多久烈火的焚烧?

严明非也会疼的,因为他被烈火烧灼的时候还是清醒着的,明明有机会逃脱,他却选择以死来结束。

姚景生送来的硬盘里有什么他比谁都清楚,那是严明非他们去执行任务时仅存的那段录像。

正好是严明非离开之前的那几分钟的视频。

他是偷偷进了国安的情报系统找到的,他在黑夜里无数次地播放这段视频,无数次地睁着眼直到天明,用从来没有用过的厚厚的粉遮去那满眼圈的青黑,无数次蜷缩在椅子上睡着,醒来时又是光明未至的黎明,无数次打开超级系统,却又无数次地失望重新关上,严明非的那些话,再也没有出现过,它只能被打开一次,在他第一次打开之后,它们就已经执行了自我删除的指令。

严明非是自己选择的那条路。

他永远记得自己看到的那个场面,严明非他们站在一个地下大厅里,那就是所谓得还在建设中的大厦,可是单从地下建筑看,这栋大厦跟楼倒倒之间根本不存在亲缘关系。

严明非抱着一台军用电脑,盯着他的前面,那个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后面隐约传来裴东海带着的队员争论的声音,画面里只看得见严明非那紧抿的唇,他甚至可以想象他那时的冷峻表情。

严明非会有这么严肃的表情,多半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吧?

画面晃动了几下,镜头转动,似乎是这群人正在行进,只是几秒钟之后顾之川就看到了严明非之前视线所及之处,一扇巨大的电子门,上面还留着一排排可怕的弹孔。

周围的环境很杂乱,似乎是堆着很多杂物,这个时候画面上没有严明非的脸,只是顾之川却听到了他的声音,“裴东海,我信你,你带人先走。”

很沉稳很坚定的声音,顾之川听不出他当时的悲喜,只知道那时候那群人的通信设备似乎是受到了什么的干扰,一下就有了无数的杂音,尖锐刺耳,隐约听到裴东海沉声喊了一句”来了”之类的话,下一刻就是一阵骚乱。

有什么东西忽然被翻倒在地,接着画面的右下角,严明非的身影就冲了过去,几步就到了那排满了弹孔的大门正前方十几米处,他的笑很安静,似乎秋山里的一片落叶,伸手就摸出一只打火机,往前面一扔,熊熊的烈火就烧了起来,裴东海喊了他一声,严明非只是远远站在火墙的那边,站着微笑,嘴唇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可是气浪的声音太大太猛烈,淹没了一切,就连整个画面都被那灼人的热浪扭曲了,一阵阵波动着。

接下来那火焰便像是洪水一样扑了过来,裴东海冲出去想要把严明非拖回来,却被后面的人紧紧抓住,而严明非,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这回顾之川听清他在说什么了。

当年我的错,今天让我补回来吧。

整段视频的最后几秒,严明非头也不回地继续向那扇大门走去,隐约看得见他的电脑屏幕上有个进度条在不断推进,同时整个地下建筑里响起了警报。

于是一切,便在这里戛然而止了。

顾之川不知道自己没有听到的那句话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必要弄清楚,他只是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严明非。

一个背负着自己过往的包袱,终于准备卸下的严明非。

厚厚的面具,他一直戴着,是不是会累得喘不过气来?

有什么东西突然拉扯着他的袖子,他回过神,低头一看,竟然是严明非那个七八岁的儿子。

“喂喂,听说你是我那个严爸爸的学生,我的严爸爸很厉害,你是不是也很厉害呀?”

小孩子的眼神很是天真无邪,一只肉肉的小手扯住了顾之川的袖子,两眼是亮晶晶的,忽闪忽闪,顾之川忽然说不出一个“不”字来,他点了点头,只说道:“会的。”

最终会和你的严爸爸一样厉害的。

“哼,我才是跟他一样的人呢!别人都说他厉害,可是我不觉得,他要是厉害,我妈妈就不会哭鼻子了,你看,哭鼻子的小花猫在那边呢——”严成嘟着嘴,鼓着包子脸,说话一点也不忌讳什么,伶牙利齿的。

傅临夏在旁边看着,拿手比了比严成的身高,毫不留情地讽刺:“小屁孩儿,你还差你爸一大截儿呢!”

什么时候傅临夏这么爱损别人了?严成还是个孩子呢

顾之川不说话,只是看着严成那肖似严明非的眉眼,忽然有想起了那最后的微笑。

走得真是决绝,偏偏还能找到无比充足的理由,让你对这样的人生不起气来。

“你这个坏蛋——”严成包子气鼓鼓地盯着傅临夏,扭过头就想找自己刚刚认识的这个大哥哥顾之川给他评理,一转眼却愣住了,“你怎么哭了?你不是很厉害吗?”

“傻子,他才没有哭呢,是下太阳雨了。”傅临夏看着这小子真恨得牙痒,怎么就有这么个不会说话的家伙呢?

“你这个坏蛋哪儿来的啊!明明有太阳,哪里下雨了?!我要告你去!”小严成吐着舌头,回过头又看顾之川,突然又跑过去扯他的袖子,眨着大大的眼睛看顾之川,“他们说你很厉害,严爸爸是你的老师,你来当我的老师好不好?”

“好。”顾之川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小孩子柔软的头发摸起来格外舒服。

严明非似乎也这样摸过自己的头呢。

那个女人远远地看着,忽然就扭过头去捂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肩头耸动着。

严明非的黑白照其实是笑着的,他没有一张照片不是在微笑,贴在墓碑上的,也似乎是他那暖人心的笑。

严老师,老严,严明非,一路安好。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远目,咱们这就不虐了

其实一点也没虐

明天你们再看吧,下章得十二点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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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静水深流

“决定了?”

“决定了。”

——青州理工大,大四,计算机系程序设计顾之川,代表青州理工大参加本届软件创新大赛。

什么时候,这个名字已经熟悉到让青州理工大的哥们儿们想要咬死他了呢?

顾之川整个人在外人的眼里很是传奇,大一大二一事无成,完全废柴,不过就是长得清秀点,本质上就是个猥琐的宅男,不过后来突然就变好了,像是吃了聪明药一样,一夜之间就传奇到令人仰望的地步了。

大一的新生们大概只知道大四有这么一个牛逼的学长,却不知道这个学长原先跟他们一样极品,问起废柴变天才的原因,大二的牲口们一脸茫然,大三的牲口们一脸慨叹,只有大四的师兄们笑而不语。

有脑子迟钝的跑去问学校的教授,为什么顾之川这样的人物竟然会出在青州理工大?

当然,收到的首先是教授们的一顿口水,末了一句“他啊,是个好苗子啊”就打发他们走了。

与其说顾之川天才,不如说是那个已经死去的男人更天才,能够慧眼从无数根废柴里挑中顾之川这独特的一根,终于让这根废柴觉醒。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成功始于觉醒。

许多青州理工大的哥们儿那是亲眼见证了顾之川涅磐一样的新生,完全像是破茧一样,褪去原先懒散的外壳,变成了他自己以前最不屑的那种人——每天捧着书,去图书馆里泡着,在大讲堂上听着,走路的时候甚至还想着,回到寝室也只是编程,不断地练习,不断地进步,不断地充实自己。

他不会骄傲,不会自得,不会忘形,因为他前进的道路上都是阻碍,都是高不可攀的山岩。

他不会让自己在外人面前露出疲惫的姿态,有了黑眼圈就遮一遮,眼里血丝多了就弄对瞳片戴上。

顾之川是真的在过那种苦行僧的生活。

今年他要报考研究生,一刻也不能松懈。尽管他现在已经是研究生保送资格了。

他要考的,不是青州理工大的研究生。

收起满桌的书本,顾之川手肘撑在桌上,揉了揉眼睛,刚刚闭上眼,脑海里就浮现出那段对话。

他记得自己曾经骗过一个人,那是他记忆最深的一次利用,让他不安可很久,可是这近两年的时间里,他不曾对别人说起一句,只有傅临夏,对这件事清清楚楚。

他摸到自己的手腕上,那里是一根黑色的粗绳,串了一颗佛珠。

是他送给姚景生的那一串里面的,那次挂断了的时候,这一颗蹦进了他的衣兜里,就这样被他又带回了青州,他也是很久之后才发现的。

姚景生没有找到的那一颗佛珠,就静静地挂在顾之川的左腕上。

收拾起书本,他看了一眼图书馆墙上挂的电子钟,晚上八点,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决定了吗?

决定了。

这一次决定了。

他还是要去看看的,大二的时候,那一场大赛自己逃掉了,姚景生也没能够参加,大三那一年,他参加了,可是姚母却已经离世了,那一次是姚景生没有参加,那么今年呢?

今年总该相遇了吧?

严明非生前还说自己要拿冠军呢,不过在顾之川看来,缺了姚景生的参加,他拿了冠军也没意思。因为老严,是准备让他胜过姚景生的。

一路踏着青州理工大那三年如一日般昏暗暧昧的灯光回到宿舍,这时候他已经有资格住进单人宿舍了,老妖婆对他格外好,专门安排了教师公寓给他。

可是他反而总是想起在寝室的那些日子,任安的鬼吼鬼叫,倪响的大胸美女抱枕,傅临夏那时笑时冷的表情

每晚睡前他都会想到很多,可是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似乎又像是全部忘光了。

他知道姚景生已经完全踏入了国安,顺着姚母已经为他铺好的道路。

从傅临夏那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在研究影文件的原理——严明非当初堂而皇之地将那百多G大小的系统放在服务器里,竟然也没有被国安的人拷贝走,已经足够惊才绝艳,可是他从严明非的笔记上知道,这只是他二十岁就已经完全吃透了的新技术。

是他自己创造的隐藏技术。

顾之川那时候想起前世,总说刀神的技术已经出神入化,就算是入侵了你你也不会知道,任由他待在你的计算机里,你也发现不了——这说的其实就是他的“影文件”技术。

通过一种特殊的隐藏原理,云储存文件,如果知道影文件的原理,那么在查看文件的时候就需要编入特殊的显示指令代码,这个时候出现的文件大小显示就是完全正确的,原本的文件有多大,显示出的文件就会有多大,可是假如不调用这个指令函数,那么影文件就是真正的影文件,像是一片水中的幻影,没有大小,存在于云端,不断在互联网中流窜。

严明非在他那组刀片服务器上装的是流程序,启用了云端储存技术,流程序就像是流水一样,拿那个不完整的权杖系统来说,把这个文件包打包扔进数据的水流之中,它们就像是游魂一样在网络上流动,从这家的缓存蹦到另一家的缓存里,直到它的主人用正确的密码呼唤它,那么它就会循着整个流程序网络找回发出指令的计算机那里,如果遇到原本的容身空间被侵占,它们也会自动地转移储存位置,所以国安的那些人根本就没有能够发现这个系统的存在,因为不知道原理的人根本就想不到那方面去。

严明非的笔记写得太简略,他现在也只是掌握了流程序的一点皮毛而已。严明非到底要花多久的精力才能有那样高的造诣?

他又觉得自己不够努力了。

顾之川翻看着笔记,打开电脑的编程工具就开始实验,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一直持续到深夜里。

顾之川的头发比原来长了一些,乱乱的似乎还没来得及打理。

眼底一片温润之色,俊容清秀,下巴有些削尖了,反显得那嘴唇的厚度刚刚好。

程序编写完成的时候,他站起来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忽然就记起自己有一两个星期没有去天使组蹲点了他现在几乎已经是处于双料揭开的钢丝线上。

他披着不同的马甲,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却已经成功地摘清楚了自己的嫌疑。

严明非收他为徒的时候他还是只废柴,就算是吃了聪明药也不可能进步如此神速,突然地就有了秒杀FBI官网服务器的实力。

更何况,姚景生就是有力的证词提供者。

他们只能猜测得出“黑你没商量”大概是真的知道了一些事,所以愤青头脑发热之下,对天使组进行了很多次的攻击,实在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黑你没商量”就是个疯子,做什么都不需要理由。

潜渊依旧热热闹闹,只是他们大概永远不会知道跟自己聊天的人藏着什么,背地里又有怎样的身份。

他一方面用“黑你没商量”时不时地调戏天使组那群傻逼,一方面又扮演“笔仙”,已经引起了网站管理人员的注意,只要耐心地等着,鱼儿就会咬钩了。

纯技术人员都很单纯,只在乎技术问题。

天使组的网站没有了“黑你没商量”的攻击,简直稳定得让人感叹了。

看了一眼最新的技术帖,他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又记起自己的感觉,忽然就笑出来。

很快了,等鱼儿咬钩,一切就会有个了结了。

北京,国安。

早春时节,北方春寒尤胜。

顾之川坐在电脑前,看着自己那个小马甲,数钱数到手抽筋。

好友列表里面,一个许久不曾见过的名字忽然亮了起来,他顿时只觉得颈下有一块儿印记火烧烧地疼起来了。

他咬着牙,几乎有些手抖地关上了潜渊论坛,随意进了自己学校的论坛一看,又一届计算机软件创新大奖赛开幕了。

他看着被自己扔在一边的那张报名表,看了很久,伸出手去半天又缩回来,终究还是又捡了回来,看着上面空空荡荡的。

有的人注定是要错过的。

姚景生想起自己的母亲临去前说的那些话,她说他对不起姚景生,说她不该为他这么早就去规划出他们的事,她终于还是要去的。

姚母那是生无可恋了,想早些下去找姚望归,因为姚景生已经彻底长大了,他以后的路会有自己的判断意识,不需要她再来指手画脚了。

只是他知道裴东海。在他母亲死时,裴东海就站在外面,始终不敢进去。

直到姚母的双眼闭上,裴东海也只是站着,这个从小看着姚景生长大的男人,这个硬汉,平日雷厉风行,只有泪流满面。

原来他真的一直喜欢着姚母,可是自己的母亲只做不知。

他收回凌乱的思绪,捏着纸张的手抖了一下,顾之川,他今年,会参加吗?

作者有话要说:困死,睡去了。不知道别字会有多少,回头再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