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身坐在床边,柳婵探头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账目,然后摇摇头,身子一翻便直接爬过长修上了床。

伸展开四肢躺下,不禁喟叹出声,“真舒服啊。”

“累了就休息吧,马车再舒服那也是马车,很颠簸。”看了她一眼,那懒洋洋的样子,在长修看来很是顺眼。

“还成,不过大师你的屁股应该被颠簸的不轻,毕竟你一直不动如松。不如,我给你瞧瞧?”冲着他眨眨眼,她故意调戏。

看着她,浅褐色的眸子颜色逐渐转深,“真的?”

他如此问,柳婵也不禁挑眉,“怎么,你以为我在吹牛?不如你脱了?你敢脱我就敢看。”

薄唇微微弯起,长修缓缓的放下手里的账目,然后作势解衣服。

柳婵看着他,皱眉,在他已经解开中衣之后,猛地一把抓住他的手。

“算了,我现在不想看,等到洞房花烛的时候吧。”这宽衣解带的,他又用那种眼神儿,看的柳婵不禁后脊凉风乱窜。

似乎早就知是这样,长修任她抓着自己,却又道:“是不是灯火太明亮了?不如灭几盏。”

“你少激将我,现在是天时人和地不利,否则你以为你逃得过。”冷哼一声,柳婵抓着他的手,不如嘴上那般厉害。

笑,长修倒是不再言语,只是看着她。

不好意思是真的,更何况这种场景让柳婵想起他们俩一起关在棺材里发生的事儿。

有时想起来她就觉得不好意思,而且也忘记当时为啥自己那么有勇气居然‘下得去手’。

那手感,那感觉,还有他浓重压抑的呼吸声,一切都重回眼前。

美色害人,更容易残害人的神智,她现在深觉如此,而且觉得自己的神智已经被摧残的不轻了。

长修似乎不会熬夜,和柳婵闹了一阵没多久,他便也将账目等东西放在一边儿躺下了。

靠在他怀里,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感受着他身上的热气,柳婵缓缓闭上眼睛,也有些迷迷糊糊。

长修似乎睡得很快,柳婵迷糊之时,便听到了他均匀的呼吸声。

睁开眼,缓了一会儿,柳婵抬头,入眼的便是长修安睡的脸。

不眨眼的看着他,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长修终于有了些变化。

他微微蹙眉,而且呼吸也一变,似乎陷入了噩梦当中。

连续好几天了,每次他都这样,柳婵已经习惯了。

他的确被噩梦折磨着,都是他最不想面对的事情。心魔,他自己也曾说过有心魔,而且陷入其中清醒过来的时候神智都不清了。

眼下这个样子,让她十分担心,现在他还能忍,白天丝毫不提,就好像晚上的噩梦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

若是有了不能忍的那一天,他兴许就会崩溃了。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无声的从外打开,一个白色的身影闪进来,悄无声息,恍若鬼魅。

156、各自为好

从长修的怀中挣脱出来,柳婵坐起身,瞧着悄无声息靠近床边的人,一边缓缓摇头,“本来我是问心无愧,可是瞧你这鬼鬼祟祟的模样,我都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已经给大师戴绿帽了。”

朱狰似乎懒得理会她胡说八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有什么可心里有愧的,搞不明白她的想法。

“你看,他睡得多沉。按照以往,只要我稍稍一动他就会醒过来。眼下你都进来了,我又说了这么多话,他还陷入梦中。这心魔之说,我是确定的。就看你了,要想得到我的血,就把他治好。”露出自己的手腕晃了晃,柳婵更像是在勾引。

“既然着急那就别废话了,把他扶起来。”朱狰截住柳婵的唠叨,有时他真觉得人类很吵。

“好。”朱狰一直就是那态度,柳婵倒是不介意,更况且,眼下最重要的是长修。

和朱狰合力,将长修扶了起来,就是这般移动他,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将他已经过了肩头的发丝拨开,柳婵抱着他的腰,一边歪头盯着他的脸,他额头汗湿,眉头也是皱起来的。

“开始吧,我看他真的很痛苦。他母亲死的时候他年纪很小,其实我觉得和你的经历差不多,眼睁睁的看着却根本无力帮忙。他母亲惨死的一幕之后就成了他的心魔,以前就是在大燕帝都你那小窝里,他陷入心魔之中,好不容易醒来却跟发疯了一样,我肩膀的肉险些被他咬掉。”看着他的脸,柳婵边说边叹气,那时对于他的心魔她没什么感觉,但是现在想想,却诸多心疼,他肯定很痛苦。

朱狰坐在床边,面上一派冷漠,好似柳婵的话他根本没听到,但其实都听到了耳朵里。

父母惨死,是他这些年最大的噩梦。所以他才要找无暗生报仇,多少年也不放弃。

看着长修的后脑,朱狰的一只眸子缓缓变色。那是金黄的颜色,比之珠宝的颜色还要好看,屋子里的灯火尽管明亮,但却敌不过他的这只眼睛。

柳婵抱着长修固定他,无意的转眼看向朱狰,却不由得一诧,他的脸、、、他的脸变了。

那不是朱狰的脸,而是,一张兽才拥有的脸。

那张脸和那时在帝都他小窝里墙上看到的一样,但是却没有那般英武霸气,反倒有些稚嫩。

人的身体,有着一颗兽的头,不是一般的奇怪。只是柳婵却没觉得慑人,反倒觉得还有那么几分可爱。大概是因为朱狰稚嫩吧,大部分的小动物,小时候都挺可爱的。

收回视线,柳婵不再看朱狰,长修额头上的汗愈发的多,而且眉头也皱的更紧了。

收紧手臂抱住他的腰,一边不眨眼的观察他的表情,他好像越来越难过了。

柳婵也不禁皱眉,她不太清楚此时长修在经历什么,但显然不痛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朱狰的脸恢复了原来的模样,那只眼睛也恢复了黑色。

与此同时,长修的身体一松,便砸在了柳婵的身上。

用力撑住他,柳婵一边看向朱狰,“这就成了?”

“应该可以。明晚他若是还陷入心魔,我就再来一次。”站起身,朱狰的脸色也几分苍白,看得出他也很费力。

“你还不确定?真成,算我佩服你。回去休息吧,明儿见。”扶着长修躺下,柳婵的态度倒像是卸磨杀驴。

朱狰也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如同来时那般悄无声息。

看着长修,柳婵的视线逐一的在他脸上划过,最后抬手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看他的样子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大师?”轻唤一声,不过没得到长修的回应。

叹口气,柳婵身子一歪躺下,不眨眼的看着他,希望他今晚能脱离心魔。

这一晚柳婵都没怎么睡,直到清晨时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

忽然感觉身边的人好像动了,柳婵也在瞬间睁开了眼睛。

“醒了?”看向长修,视线有些模糊。

“你倒是醒得早,只是这眼睛有些红,昨晚没睡好么?”温热的手落在她脸上,拇指轻抚着她的眼角,很舒服。

“大概睡多了。”翻身起来,柳婵上下看了看长修,蓦地伸手顺着他中衣的缝隙钻进去,抚上他的胸膛。

长修似乎几分诧异,毕竟她的袭击很突然。眸子动了动,“怎么了?”

“摸摸你热不热啊!这温度好像降下来了,你没感觉到么?”手在他胸膛上滑动,除却结实细腻的手感,没有以前那般如同发烧般的炙热了。

“的确。”长修看着她,浅褐色的眸子氤氲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变化,他真的是个隐藏的高手。

“瞧你那样儿,不热了其实你也舒坦了是不是?你这人啊就是嘴硬,算了,我也不追问了,免得你觉得我烦。”看他那样子,柳婵觉得他是好了。

抓住她的手,长修微微施力将她拽到自己怀中,拥住。

任他抱着自己,柳婵弯起红唇,希望今晚他不会再做噩梦。

早饭早已备好,众人洗漱,随后聚集于餐桌。

一大早,几个人似乎都有所变化,一空和尹逸飞他们俩显然是睡眠不足,因为昨晚他们俩去城门口驱邪捉鬼去了。

朱狰脸色略苍白,看起来他好像生病了一样。

柳婵眼睛微微发红,长修则一切如常,若是细看,好像更精神了。

“朱公子,你生病了?”藏不住话的一空问出口,很想知道朱狰怎么了。

朱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

一空已经习惯了,没有任何尴尬,继续道:“若是不舒服的话,要尽快吃药,不然会耽误大家行路的。”

随着一空说话,几个人都将视线落在朱狰身上,他果然看起来好像生病了。

“行了,操心操心你自己吧。一会儿上路你就睡觉,瞧你那黑眼圈都快落到肚脐眼儿上了,到时候怎么娶媳妇儿?”柳婵轻嗤,那边一空立即闭嘴。

康娜忍不住笑,柳婵的斥责听起来也是好笑。

队伍启程上路,继续朝着戍城的方向走。其实距离戍城很近了,只是不着急,所以一直慢慢悠悠。

夜幕再次降临,在镇子上的典当行停留,今晚柳婵势必要观察长修,看他还会不会陷入心魔不可自拔。

长修查账,不同于前些日子,今晚他倒是熬了很久。

柳婵在一边躺着迷迷糊糊睡了一觉了,再次睁开眼他还在查账。

心里有了底,柳婵觉得他是好了,侧过身子,继续睡。

终于,房间里的光线暗了几分,自己的后背也被温热所包围,柳婵缓缓睁开眼睛,长修终于睡下了。

任他抱着自己,许久过后,柳婵翻身平躺,不眨眼的盯着床顶。

又坚持了一会儿,她才掀开长修的手臂,然后坐起身。

看着他,柳婵微微眯起眼睛,光线幽暗,但是看得清他的脸。他看起来,好像睡得挺安逸的。

不似之前很不安,额头汗湿的样子,现在看起来就是在睡觉。

翘起唇角,柳婵微微倾身凑近他,然后伸出一只手,打算摸摸他的额头。

可是,手刚伸到他的额头上,那睡着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柳婵也一诧,看着他,忘记了眨眼。

浅褐色的眸子在幽暗的灯火中颜色几分深暗,看了一眼自己眼前的手,又看了一眼眼睛也不眨的柳婵,“做什么呢?”

眸子动动,柳婵把手握成拳头,“我说我要非礼你,你信么?”她这个样子,相信一般人都会觉得她是要揍人。

薄唇微弯,长修抓住她那僵住的拳头,“信。”他相信她做得出来。

几分无言,不过还没等她说什么,就被长修拽到了怀里。随后他翻身而起,只是一个翻覆,柳婵就被压到了下面。

“大师,你变身啊。”看着身上的人,柳婵不禁笑,这么些日子了,每到夜里他就早睡然后叫不起,都忘了他们原本可以在夜晚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的。

“成全你啊,总是吹牛又没胆子,不如眼下我主动送上门,成全你。”贴着她的脸,他声音很轻的一字一句,吹的人熏熏欲醉。

“别上脸啊,不然你的贞操真不保。不过,你应该早就没贞操了。”最后一句,柳婵小声嘟囔,他已经不神秘了,她摸过了。

“所以,你更应该负责才是。否则,我怀疑你始乱终弃。”压下来,他贴着她的唇,却字句像威胁。

躺在那里躲无可躲,她索性抬手搂住他的颈项,先下手为强。

这一夜,长修没有再陷入梦中,如同以前似得,只要柳婵稍稍动弹,他便会醒过来。

翌日,柳婵早早醒来,洗漱一番便出了房间。

走廊里无人,她步履轻快,走到走廊尽头,便身子一闪直接进了一个房间。

这间房里,住的是朱狰,他喜欢清净,所以总是住在最边角。

他还是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像是生病了,他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床边。

“知道我会来?你这神兽,讨要便宜是眼睛都不眨。”走过来,柳婵一边挽起衣袖,露出手腕来。

“你的心上人已经好了,所以这是我应得的。”朱狰的语气还是那样,他实事求是。

“你说的有理,所以我也遵守承诺了,来给你送血。”抽出匕首,她眼睛也不眨,直接在腕间一划。

下一刻,松香味儿的血流出来,朱狰那一只眼睛在瞬间变成金黄色,抓住柳婵的手腕便送到了嘴边。

他这般表现柳婵的确是有些诧异,毕竟她真不知自己的血这般有吸引力。看朱狰的样子,自己的血更像毒品。

松香的味道很浓,朱狰的喉咙一直在动,那些血对于他来说的确像是毒品,充满了诱惑。

看着他,柳婵不禁也皱眉,她的血真的那么好喝?看他那模样,惹得她也不禁想尝尝自己的血了。

不过,虽然自己的血有吸引力,但是朱狰最后还是停下了。松开柳婵的手臂,他的唇上还染着一些血,看起来像个吸血鬼。

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柳婵倒是不甚在意,总割开自己的手,她已经习惯了。

“你还好吧?你喝的太多,会不会出现幻觉什么的?”她很怀疑,毕竟她记得毒品吃多了会产生幻觉,还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儿。

朱狰似乎很无言,“快回去吧,免得时间久了你的心上人又误会了。”

放下衣袖,柳婵转身离开,看来自己的血真的有用,瞧朱狰的脸就知道了,恢复如常,刚刚的苍白都不见了。

不知自己的血有这种效果,现在她十分好奇,若是哪天自己精神极差,喝一点自己的血会不会管用。

她的血专治邪祟,而朱狰是一只上古传说里才有的兽,看来,她的血效用有两极。

终于抵达了戍城,此时已时近秋季,秋高气爽,用这个词形容戍城一点也不为过。

戍城是边关城池,兵将较多,而且城池十分大。

进入戍城,队伍便直奔早已置办好的宅邸,据长修所说,此时的装修差不多已经都完成了。

高门大院,外表来看,没有那般奢华,但若进入大门,便会发现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宅子真不错,和阳戟城的宅子有异曲同工之妙。长修说将一侧院子辟出来做了药房,他没有说谎,果然有个药房。

上好的炼药炉,精致的药柜,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药房。

“不错,我喜欢。”看了看,柳婵十分满意,更况且她已经打算好以后专门做生意了。她做出来的东西在这个世界是少有,肯定很有市场。

“既然这里满意了,那就去瞧瞧起居室,希望你也能满意。”站在她身后,长修语气很轻,不过却很是真诚。如若柳婵不满意,他定然会当即就改。

157、殷烈

起居室,诚如长修所说,真的有个浴室,装修的极其好。

看了一圈,柳婵很满意,这不像一切落后的古代,反而各处先进。

卧室在二楼,两个房间通开,所以看起来很大。

最醒目的其实是那张床,宽大,而且雕花精致,边角还包裹着金箔。

重要的是,这大床下面是通热的,通到二楼来,很是不容易。

瞧了瞧,柳婵连连点头,“真是不错,这些人的手艺真高,不过这也多亏了大师你的吩咐,否则也做不出来这个效果。”转眼看向长修,柳婵很是满意。

这厮是外表一副谁也不关心的模样,但其实心思细腻,尤其是在事关她的事情上,更细腻了。

“满意就好。”垂眸看着她,长修倒是没有特别的表情,看起来依旧那般淡然。

其实她在大燕皇宫里的事情他都知道,皇宫的条件是什么样长修清清楚楚。她舍弃那些优越精致,他自然会再给她一个优越精致,这是应该的。

“大师就是大师,撒了千金也不眨眼。知道么,男人在花钱的时候是最帅的。”抬手摸在他胸口,柳婵的手指头捏了捏,更像调戏。

“我散千金,你贪财,倒也是绝配。”长修略一思索,得出结论。

“所以,有我这么个贪财的人,你就别想千金散尽了,因为我舍不得。”他这话难听,但是柳婵倒是喜欢听。

似乎也很无言,长修抬手抓住她的手,一边轻叹,“钱而已,有许多,你今生都无需为此发愁。”

眯起眼睛,柳婵边叹气边点头,“大师,你说话真好听。”超级好听。

薄唇微扬,他垂眸看着她,那浅褐色的眸子里氤氲着淡淡的情意。看起来很少,但其实浓烈的足以吞没江河。

接近傍晚时分,玲珑终于到了,她是从北方阳戟城过来的,这一年半的时间她一直都在阳戟城的宅子里。

这丫头一直都跟着自己,柳婵自是也担心她,不过瞧见了她的人,柳婵也放心了。

一年半的时间,每个人都有改变,玲珑看起来更像个大姑娘了,成熟了许多。

只是,成熟只是外表,看见柳婵,她眼泪瞬间就下来了,随后大步跑过来抱住柳婵,哭泣起来。

拥着她,柳婵轻笑,一边拍着她的后背,“别哭了,我手脚俱全你还在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死了呢。”

“小姐、、、”玲珑呜咽着,她现在只能跟着柳婵,若是柳婵也不见了,她这小丫头就真的不知去往何处了。

“别哭了,走,看看咱们的新房子。你小姐我现在梦想已经成功一半了,借大师的光,咱们也算在各地都有落脚地了,往后走到哪儿你都不用担心露宿街头。到时我再给你找个乘龙快婿,你的人生就圆满了。”搂着玲珑抽噎的颤抖的肩膀,柳婵边往大厅走边劝慰。

康娜走过来,在另一边抓住玲珑的手,也轻声给予安慰。

“小姐,从此以后咱们都不回大燕了是么?太好了,奴婢虽然在哪里都服侍小姐,但相比较而言,奴婢还是喜欢大梁。”进了大厅,玲珑一边擦着脸上的眼泪一边环顾这装修的富丽堂皇的一切,一边抽抽搭搭的说着。

“当然了,下半辈子就在大梁过了。”坐在椅子上,柳婵翘着二郎腿,没丝毫的端庄之态。

不过,即便她如此粗鲁,看起来也依旧娇美无双。她若兴起装相,任何大家闺秀都比不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