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久，那你知不知道这些认为制造出来的饿死鬼是要拿去做什么的？”
王久摇了摇头，他虽然是制造这些人造饿死鬼的其中一环，但是负责的东西并不算多，因此他所知道的事情也有限，他给苏善提供不了太多的信息。
“对不起，大人，我知道的事情不多，我来到这里，只是负责折磨他们，当他们被我折磨死了之后，灵魂会有其他的人过来收走，而我会离开这里，我只是负责折磨人而已。”
苏善有些头疼，好不容易遇见个可能知道些东西的人，可是他所知道的东西也有限，得不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苏善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郁闷，不过好歹是救了一个鬼出来，勉强也算是一件好事儿。
看到苏善的模样，王久只觉得十分惭愧，当那些不属于他的怨气被清除出去之后，王久整个人又恢复了最初的模样，此时的他根本不敢去回想自己先前究竟做了些什么事情，他怎么会变得那么可怕？这短短的几天时间内，死在他手上人究竟有多少？
苏善也不好安慰王九，她看了王久一眼，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然他值得同情，可是他做了错事也是事实，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
全程都像是透明人一样的秦荣听完了他们仿佛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对话，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那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回去叫人过来处理这里的事情。”
这里是个大型的聚众杀人窝点，虽然根据王久说的话，那些死的人都是罪有应得，可是毕竟死了这么多的人，而且这事儿还跟沐阳市最近流行的病猪肉有关系，自然是要慎重对待的。
倒不是他们不想把罪魁祸首找出来，而是王久说这里的养猪场就是个幌子，背后之人并不在这里。
白天的时候养猪场是正常运营的，可是到了晚上，这里的鬼比人多。
该办的事情现在都已经办完了，继续在这里呆下去的话，也没有任何的用处，苏善同意了秦荣的提议，带着王久一起离开这里。
秦荣并没有带走张红梅的尸体，这里算是案发第一现场，很多东西并不能动，还是要等到大部队的人过来才能处理。
“王久，我们在起头房间看到的那些猪，难道都是人？？”
王久点了点头：“是的。”
秦荣的脸色发白，神情有些难看。
这一路过来，他究竟看到了多少头猪？如果那些都是人的话…
见秦荣的面色不对，苏善看了他一眼，不太走心地安慰了一句：“最糟糕也不过如此了，好在被杀死的人都不无辜，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儿。”
秦荣并没有被安慰到，这些人不管是不是罪有应得，也不该这么被杀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第106章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
先前苏善的举动已经破开了外面的幻境, 当他们两人一鬼走出那个玻璃房间的时候, 幻境破除之后的真实场景展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苏善的反应还算是好上一些，毕竟比这更加残酷的景象她曾经都见到过，这样子的情景实在是不算什么。
然而王久和秦荣都是生长在太平时代的人, 当看到这些画面的时候，这一人一鬼受到的冲击可想而知。
虽然这些人有一部分都是死在王久的手中, 但是那个时候的王久已经失去了理智，做出那些违背本性的事情时根本就没有任何感觉。
可是现在他恢复了本性，看到自己亲手创造出来的炼狱时，王久扶着玻璃墙壁开始呕吐了起来。
伴随着他的呕吐声, 猩红的血肉从他的口中吐了出来，当看到那满地的血肉碎片, 想到这些东西都是什么的时候，王久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那个时候的他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丧失理智，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来？
看着王久对自己产生怀疑，魂魄都变得不太稳定了之后, 苏善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不是你愿意做的。”
王久抬起头来, 他看着苏善，那张英俊的面孔上面流露出了痛苦至极的神情来。
“可是不论是不是我愿意做的, 结果都摆在了这里。”
清醒过来之后的王久内心一阵阵地发冷, 活着的时候他连只鸡都不敢杀，因为自己妹妹的死亡，他将所有的憎恨都倾注在了那个杀害了自己妹妹的畜生身上,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对这些素不相识的人，自己居然能做出来这么可怕的事情。
无论他们做了多大的恶事，他惩罚他们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用那么恶心的方式来糟蹋自己？
王久陷入进了对自己的怀疑之中，所有的安慰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他们都不是他，无法理解他现在的心情。
苏善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些什么了，她的目光投向了那些玻璃窗，看向了里面的那些人。
那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的死状不一，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的死状都惨不忍睹。
苏善的目光从那些人的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前面不远处玻璃窗里面那个被吊死的少年身上。
那个少年看起来大约十三四岁的样子，死状也是这些人之中比较好一些的，不过他才那么大的年纪，究竟做了些什么事情，才会被王久他们给弄死了？
为了分散王久的注意力，苏善指了指前面那个被吊死的少年，开口问了一句。
“王久，那个人是怎么回事儿？他不过还是个孩子，究竟犯了什么错，要被这么对待？”
王久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的，听到了苏善的声音之后，他抬起头看了过去，当看到那个被他亲手吊死的少年时，王久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冷漠了起来。
“他杀死了自己的母亲，并且毫无悔意。”
那个少年今年刚刚十三岁，是个六年级的学生，因为不满自己过于严厉的母亲，将屠刀挥向了自己的母亲。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并且以此为自豪，因为他的年龄太小了，杀的又是自己的母亲，所以并没有负什么法律责任，抓进警局没有多久之后，就被是释放了。”
停顿了一下，王久又说道：“因为他还没有成年的缘故，为了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所以他的一切信息都不能被披露出去，在杀了自己的母亲之后，他可以继续像从前那样子生活，甚至为了照顾他的身心健康，大家还要对他必从前更好，否则会影响他的生长发育。”
明明是个杀人恶魔，可是因为对未成年人的保护，他的生活过的却比从前要更好，他的家人对他呵护备至，他隐姓埋名进入了新的学校，过着和从前一样的生活，杀了一个人，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影响。
这个世界，有时候做错事情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
这个少年就是其中的一个。
如果不是王久找到他的话，他会无忧无虑地长大，像是每一个普通人一样，过着平安幸福的生活，那个被他一刀刀捅死的母亲，在他的生命之中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存在而已，对他的人生没有任何的影响。
年龄成为了他最大的保护伞，即便是犯了再大的错误，也不会遭受到任何的惩罚。
他以为自己可以逃得过去，可是最后，他还是被王久抓到了这里。
那个少年没有任何的恐惧之心，即便是被王久抓到了这里，他仍旧没有任何的恐惧。
“你放了我，我杀过人的，我杀了自己的妈妈，你别惹我，要不然我会把你也杀了，我还是个孩子，我杀人根本不犯法。”
他自己对法律的漏洞也很熟悉，他的经历告诉他，连杀人这种事情都可以被原谅，他没有什么可以惧怕的。
然而那个时候的王久已经杀了几个人，他的理智被怨气侵蚀，看到这个毫无悔意的少年时，王久笑了起来。
“我杀人，也不犯法。”
他还是个孩子，所以怎么可以原谅这种孩子？
王久对他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教育，那个被抓来之后就无所畏惧的孩子终于感觉到了害怕。
“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
在他的生命遭受到了威胁的时候，那个少年终于知道了害怕，他开始后悔，可是他后悔的并不是杀死了自己的母亲，而是后悔当初在法庭上他没有表现出后悔的样子来。
如果不是这样子的话，他怎么会被王久这个变态抓到这里来折磨。
鬼魂折磨活人的办法有千百种，这个地方建造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折磨人，那个孩子遭受了无数的酷刑，在他支撑不住的时候，喊的是自己的妈妈。
“妈妈，救救我…”
他整个人的身上已经没有了一块儿好肉，生命在临近终结的时候，他喊的是自己的妈妈。
虽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妈妈，可是在陷入到绝境之中的时候，他却还妄想着自己的母亲会来救他。
王久弯下腰去，掐着脖子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你想要你的妈妈救你？可是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你的妈妈，被你亲手杀死了呀。”
他的话击溃了那个少年，在他彻底崩溃的时候，王久吊死了他。
“他被制成了饿死鬼，是这一批的饿死鬼之中力量最强大的，刚刚死去之后，便转化成了饿死鬼，并且想要攻击我。”
说着，王久展示了一下自己肩膀上面的伤口。
那是一个碗口大的伤口，伤口的周围呈现焦黑状，似乎被什么懂的逆袭灼伤似的，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伤口却仍旧没有愈合的迹象。
那个少年转变成饿死鬼的速度太快了，王久没有来得及防备，肩膀上便被他咬去了一块儿，那块儿灵魂被饿死鬼吃掉了，已经不可能愈合了。
那个饿死鬼后来被带走了，至于带去了什么地方，王久并不知道。
在说起他的时候，王久的情绪不太对，他的语气之中充满了浓浓的厌恶之意，他其实并不后悔杀了那个少年，像是这样子十恶不赦的人，根本不配活着。
见王久的情绪似乎变得激动了起来，苏善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
“一切都结束了，他已经遭到了应有的惩罚。”
王久回头看了苏善一眼，勉强笑了笑，情绪稍稍恢复了一些。
身为警察的秦荣听到了王久所说的事情之后，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开口说道。
“即便是他犯了大错，可是你也并不能…”
没有等他说完，王久打断了秦荣的话。
“我没有错，况且我已经死了，人间的法律管不到我，我知道你是个警察，不过你能抓我回警局么？”
听到王久类似于挑衅的话，秦荣的眉头皱了起来。
“任何的人的意志都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所有犯了罪的人，自然会有法律来惩罚，如果人人都动用私刑，这个世界岂不乱了？”
“可是，如果法律惩罚不了的人呢？难道就这么让他们逍遥法外？”
秦荣被王久堵得哑口无言。
法律确实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可是…
“那你也不该这样子。”
王久看了秦荣一眼，没有再说话，他直起了身体，默默地往前走。
苏善回头看了秦荣一眼，也没有说什么，跟着王久大步往前走。
其实，她也不觉得王久做错了。
那些杀了人的人要人权，要给他们重新做人的机会，那么被他们杀死的人就白白地被杀死了么？
天道确实是公平的，可是很多惩罚来得都太慢了一些。
不论是死后入饿鬼道，或者是有个凄惨无比的来生，这样子的惩罚对那些作恶的人来说，都太轻了。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
秦荣觉得自己和苏善之间，似乎竖起一道无法打破的墙。
第107章
秦荣张了张嘴, 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周围的血腥气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他被这浓烈至极的血腥气呛得忍不咳嗽了起来。
秦荣咳得眼泪鼻涕都要流了出来, 整个人的模样显得无比狼狈，好一会儿之后, 他才勉强恢复了过来，而此时苏善和王久他们已经拐过了前面的那道弯儿，看不见踪迹了。
即便是秦荣见过各种各样的案发现场，可是他一个人待在这里, 看着玻璃窗里面那死状千奇百怪的人，心里面仍旧一阵阵发毛, 他也顾不得别的，急急忙忙地朝着苏善他们追了过去。
从那通道里面出去的时候，秦荣看起苏善和王久站在鼻青脸肿的钱松面前，而先前那个被他捆起来朱小白已经不见了踪迹。
秦荣见状, 脸色刷得变了，他急急忙忙地走过去, 将倒在地上的钱松扶了起来，发现钱松还有呼吸的时候, 秦荣松了一口气, 面色稍稍好看了一些，他抬起头看向了苏善，问道：“苏善, 怎么回事儿？”
苏善摇了摇头：“我出来的时候，钱松已经倒在地上了，那个朱小白已经不见了。”
朱小白跑了，秦荣的面色有些难看，他吃力地将钱松从地上抱了起来，沉声开口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这个玫瑰养猪场的诡异之处太多了，仅凭着秦荣他们根本无法解决，秦荣必须回去向上面报告，带人过来支援。
通讯设备仍旧失灵，他们无法联系到外界，也许从这玫瑰养猪场出去，便可以联系到外面的人了。
王久告诉苏善，到了晚上，玫瑰养猪场会被封闭起来，为了防止人发现这里面的秘密，通往这里的路上设置了鬼打墙，一般人只会在外面绕弯子，而无法进入到里面。
“正常来说，你们应该是无法过来的，不过有大人在，鬼打墙困不住你们也是正常。”
王久的话解释了先前他们为什么会一直在原地打转，直到苏善下车之后，才重新找到了正确的道路。
至于朱小白…
“跟我接触的基本上都是鬼怪，朱小白这个名字我没有听过，不过我从其他的鬼嘴里面知道这个玫瑰养猪场跟一个叫鬼什么教的有关系，听那些鬼说，这个教的根底很深，势力也很大。”
“鬼王教。”
先前他们只是怀疑这一切跟鬼王教有关系，现在从王久的口中，他们已经确定了这件事情确切地跟鬼王教扯上关系了。
这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死灰复燃的鬼王教究竟闹出来了多少的事情？
更加可怕的是，他们的警队之中也有鬼王教的成员，那么其他部门是否有鬼王教的成员渗透进入？
难怪最近一段时间他们对鬼王教成员的抓捕都没有多少成效，在他们得到消息去抓捕的时候，那些人就好像有先见之明似的，先一步逃离了那里。
如果警队和上层真的被渗透了的话…
想到这里，秦荣只觉得不寒而栗，他摇了摇头，将脑子里面浮现出来的那些念头全都抛之脑后。
抛开别的不说，现在最为关键的并不是这些东西。
“我们先离开这里。”
秦荣说道，苏善和王久这一人一鬼都没有什么意见，他们一起朝着玫瑰养猪场的大门口走了过去。
整个玫瑰养猪场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坟墓似的，听不到一丁点儿其他的声音，苏善和秦荣的脚步声在整个玫瑰养猪场内回荡着。
他们过来的时候走了并没有多长时间，可是现在顺着原路回去的时候，走了好久都没有看到养猪场的大门。
秦荣抱着钱松走了许久，呼吸渐渐变得粗重了起来。
钱松虽然只有一米七五，可是重量却不轻，饶是秦荣的体能极好，抱着他走了这么久，也有些吃不消了。
四周的环境变得越来越诡异，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之中似乎潜藏了些什么东西，树木的枝干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掩藏在这声音之下的，还有些细微的声响，只是那些声音被枝叶哗哗作响的声音掩盖住了，听得不太真切。
身为鬼魂，王久对这些诡异之处的感觉最为敏锐，在听到四周传来的声音之后，他的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挡在了苏善的跟前。
“大人小心！”
王久上前一步，挡在了苏善的面前，戒备地朝着旁边黑暗的树丛之中看了过去。
他察觉到了危险在靠近，灵魂深处传递来的本能让他逃离这里，可是他却生生忍住了那种想要逃离的感觉，挡在了苏善的面前。
他不能离开这里。
身为警察的秦荣很快也察觉到了不对，他抱着钱松停住了脚步，戒备地朝着四周看了过去。
道路两边原本明亮的路灯灯光不知道何时黯淡了下去，昏黄的灯光没有一丝的暖意，反而带给了他们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席卷而来，秦荣的反应速度极快，抱着钱松来到了苏善的面前。
他将昏迷不醒的钱松放在了苏善的面前，开口说道：“苏善，保护好钱松。”
秦荣知道苏善的能力，也知道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他能保护着自己不受伤就不错了，更别提是保护好自己的同伴了，因此秦荣将钱松交给了苏善，希望他可以保护好钱松。
然而苏善却没有答应，她看了一眼脸上写满了焦急之色的秦荣，开口说道：“站在我身后，我保护你们，这样子的情况你应付不了。”
苏善的话十分直白，然而秦荣却没有自尊心被打击的感觉，他明白苏善的意思，没有多说些什么，抱着钱松站在了苏善的身后。
路灯的光线变得越来越昏暗了，哪怕是秦荣的视力比正常人好上许多，也看不清楚周围的景物，四周的沙沙声变得越来越大，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朝着这边儿靠近。
秦荣抱着钱松，身体紧绷了起来。
随着路灯灯光越来越昏暗，那种沙沙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大，一种让人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恶臭在空气之中弥散开来，与此同时，一个四肢与身体大小完全不成比例的人型生物从树丛之中跳了出来。
一个两个三个…整整十八个饿死鬼从黑暗的树林里面跳了出来，团团将他们围住了。
在一片黑暗之中，远处突然亮起了一束光，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了光幕之中。
白裙黑发的朱小白站在不远处的厂房顶上，神情冰冷地朝着苏善他们看了过来。
“怎么样？我给你们的大礼还喜欢么？”
“朱小白，是你！”
当看到出现在那里的人是朱小白的时候，秦荣的脸色刷得变了。
她先前打伤了钱松逃跑，难道就是为了用这么多的饿死鬼来狙击他们？
听到秦荣的话之后，朱小白笑得花枝乱颤，那些围绕在他们周围的十八只饿死鬼躁动地在他们的周围迈动着脚步，却没有冲上来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