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一说,好奇的目光,多半落了明珠身上。

赵怡宁也细细打量着,以扇遮面:“真的呀,那可真是命运多舛……”

自古以来,命运多舛的,多引人怜惜,大家看向明珠的目光都略有变动,明珠上前,只浅浅笑意相对。

顾相宜连忙介绍了一番,卫珩都难免多看了她两眼:“原来是这样……”

正说着话呢,高乐公主带人上了楼来,她身上有响铃,每走一步,就叮当作响,是以大家都知道。

身后十几个丫鬟提着食盒走上楼来,高乐公主身姿高挑,秀手一挥,扬声笑道:“将长桌备好,今日来扑宴者,不醉不归!”

诗社不过是兴起时候创建的,嬉笑之间,都是玩闹。

高乐公主向来肆意妄为,来到主人府上了,当然要相见相识,顾相宜侧身而立,又摇了下明珠的手,示意她上前见礼。

可能这就是顾轻舟夫妇让她跟着顾相宜来公主府此行的目的,明珠跟在卫瑾身边十年什么人没有见过,自然也没什么好拘谨的,上前一一见过。

高乐公主因着对顾景文的那点愧疚之心,对顾府的人,很是上心,连忙让坐,卫珩很自然地,就坐了相宜身侧,另外一个男子说是兵部谁府上的公子,叫做秦淮的坐了明珠的旁边。

高乐公主向来不喜那些陈腐的规矩,在她府上,没有什么男女不同席,也没什么男女之别,让丫鬟们布菜,倒酒,她坐了顾相宜的对面,先是问了顾景文的伤情。

顾相宜连忙应了一声:“二哥没事,不过皮外伤,他现在在府上养伤不宜四处行走,所以来不了诗社了,还望公主见谅。”

高乐公主想也是动弹不得,不然他怎会不来,嗯了声。

顾相宜看着她十分不好意思的:“对不住了公主,我为哥哥私自求婚,不知公主心意,给公主添乱了。”

高乐公主提袖倒酒,不以为意“无妨,父皇惦记着我的婚事,即使你不求,他也会安排的,不过是顺势推舟而已。”

倒了酒了,她笑过,又提着酒壶站了卫珩的面前来:“你今日怎来得这么快……”

卫珩拿酒盏过来,二人说着话呢,顾相宜侧目过来,与明珠低语:“实在没有想到,公主会殿前拒婚,白白了我的心意。”

明珠也始终没想明白,她为什么要求顾景文的亲事,那时候求了与大皇子的婚事,岂不是对她有利?

公主走远了些,顾相宜余光当中瞥见,又回眸凑近了些,声音低低的:“没想到公主心高气傲,竟看不上二哥哥,真是让人气恼,她是不知道二哥哥的好。”

言语间,还有气恼。

顾明珠蓦然失笑,人世间的情情爱爱,多半都是这样的。

毕竟到了公主府上,不能妄议她,让哪个听去了就不好了,明珠没有接话,只在下面握了下她手腕。

顾相宜会意,侧身过来,看见秦淮了,连忙介绍了一番。

秦淮平日与顾景文也有来往,都是认识的,难免好奇问他了,正说着话,有人过来拍他的肩膀,他回身一看,是卫瑾身边的近侍春生。

春生笑吟吟的:“秦公子,我们殿下叫您过那边喝酒。”

秦淮抬眼一看,卫瑾在对面正看着自己,他心中疑惑,不过不敢违意,连忙站了起来,先与明珠作别,然后大步走了对面去,挨着卫瑾坐下了。

顾明珠起初还没在意,不经意一抬头,竟看见卫瑾就在对面,难免心生忐忑。实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坐了对面的,看过去,正撞见他视线,灼人得很。

她连拿起了酒盏,借以遮掩,回眸与顾相宜说话了:“不是说诗社么,怎么吃上酒了?”

说话间,之前说话的赵怡宁赵小姐已经坐了她身侧了,顾相宜看见她,热络地打了招呼,这才与明珠小声道:“高乐公主喜酒,先吃酒,再吟诗作对,不过都是玩乐。”

正说着,高乐公主回了对面去,不过看着卫瑾占了自己的位置,挨着他坐下了,她举起了酒盏,正是尽兴:“这人间风花雪月,爱恨情仇的,都不过是浮云一场,你我今日饮酒作诗,需知要及时行乐,来,斟酌斟酌!”

她起了个头,自然有人附和,那秦淮向来喜欢追随公主,举着酒盏,即兴作了一首诗去。明珠浅浅抿了口酒,今日只是来看热闹的,她就看看就好,这么想着,酒到口中,发现甘甜难免多吃了一点。

余光当中,顾相宜定定看着秦淮,脸色不大好了。

明珠回头,她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遮掩了两分,看见明珠手中酒盏已经空了,赶紧叮嘱了她一声:“此酒为公主府佳酿,喝着甘甜,后劲大,千万别醉了。”

的确是很甜,是甜酒。

她喜欢甜酒,从前也常喝的。

今生许久没有喝过了,还真的有点想念那些月下吃酒的日子。明珠不以为意,笑着舔唇,像只偷到鱼儿的猫儿,丫鬟来布酒,她谢过了,再回头时候,顾相宜已经与卫珩说上话了。宴上不知谁又作诗一首,听着真是随口编的,毫无韵意。

身边的赵怡宁以扇遮面,笑了笑:“瞧瞧,这都是什么人,做的什么诗,分明是来公主府骗酒来的。”

多少有些亲近之意,只怕是之前有唐突之意,现在过来特地亲厚一番的。

明珠对她笑笑,这就与她说了两句闲话,其实,相府多了一位明珠小姐,还说是顾相宜亲妹妹的,还是让人观望居多的。

尤其是适婚年龄的,自然关注。

赵怡宁平日常在一处,察觉到他们不经意的目光,也与她说了,明珠连忙提壶给她倒酒,二人一起吃酒,可不叫她打趣下去了。

喝着酒,也难以避开对面那道目光,顾明珠索性抬眼看了他,卫瑾目光浅浅,手中酒盏轻动,只是看着她而已。

赵怡宁放下酒盏了,不经意一抬头看见了,又看看明珠,挨近了些:“这明王殿下,好像一直在看着你呢!”

明珠回眸:“姐姐说笑了,怎么可能。”

赵怡宁以扇遮掩,声音也低:“千万别与他有什么牵连,不然你就要小心了,他是天煞孤星命中带刀,专门克身边人的。那样的身份,若是和他有什么一来二去的了,那谁还敢登门求亲,躲你都来不及呢!”

哪有她说的那样不堪!

听着恼怒,又是吃酒……

不过细想,有一样她说得对,如果与他有了牵连,那么明王殿下身边的人和物,别个是再别想染指半分,她今生若想过消停日子,是万万不能与他……

不知怎的,脑中忽然昏昏的了,明珠放下酒盏,伸手抚额,她努力睁着双眼,眼前却越发的朦胧,她猛然想起,虽然是不惧甜酒,但那是二十多岁之后常喝酒之故,现在她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女之身,滴酒未沾过的!

糟了,她第一次喝酒,好像就这么醉了,回手扯过顾相宜,实在头疼:“我好像醉了……”

顾相宜能有多大力气,连忙扶了她一把,想把她扶起来:“明珠,明珠!”

瘫软着,站也站不起来了,顾明珠脑中清醒着,可腿上却不听使唤了,她勉强扯着顾相宜,耳中听着她叫过五儿和桃红一起来扶,终于松了口气。

卫珩也站了起来,顾相宜手忙脚乱地,此时也顾不上别的,在公主府上若是出了差池,她回去可没法对顾轻舟夫妇交差。

回头看着卫珩,才犹豫着要不要叫他帮忙,红衣入眼,少年已到了身侧。

她只觉身上靠着的力道一下消散了,错愕回眸,卫瑾已将人揽过。

明珠还有几分清醒,半靠了他身上努力站稳,却是真站不大稳了:“殿、殿下……”

他一手按了她额头上,目光冷清:“哪个殿下?”

四目相对,她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明珠明珠

第三十五章

即便是少年时期的卫瑾,也比她高出一头多。

他身上的熏香味道,都没有变,是那么的熟悉,这种熟悉感令人昏昏欲睡。可她心中还有三分清醒,此时此刻还记得她今生要过的普通生活。

一旦和卫瑾牵扯到了一起,只怕按着他的脾气,连个登门的媒人都不会有了。她勉强站直身体,维持着这最后的体面:“我该回去了,多谢殿下,还请殿下放开我。”

她强忍着颤抖,笑意浅浅。

卫瑾轻拥着她两臂,闻言也十分配合着的:“你确定,让我放手。”

明珠嗯了声,回眸去看顾相宜,试图给她或者五儿一个上前来的眼色,可卫瑾脸色阴沉,谁上前来都被冷冷一瞥,哪个也不敢过来扶她。

才一回头的空,冷不防卫瑾蓦地放手,她两腿一软,登时瘫软下去,她低呼一声,下意识伸手,一把抓住了少年的手臂。

再抬眼时候,正对上他无辜的眸光。

头疼,他分明是故意的,可的确是她让他放手的,她微扬着眉眼,酒色微醺,那渐红的两颊,带着些许说不出的娇媚。

少女似无意识地呓出一声殿下,软软糯糯的,真是叫得人骨头都要酥了。

她似乎还在逞强,少年垂眸看着她,声音也低:“去里面躺一会儿。”

去里面,哪里?

顾明珠叫了声五儿,五儿到底年岁小,没想太多,这就过来了:“小姐,我扶您。”

她心甚慰,可放手得太快了,卫瑾在她后腰上托了一托,她才站直了身体,五儿随后扶住了她,顾相宜也是上前,一人一边,扶住了明珠。

高乐公主看见了,往里面指了一指:“扶她进去歇息片刻,躺一会儿就好了。”

平时诗社也有喝醉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公主府自然会备下休息的地方,没什么好稀奇的,顾相宜小心搀扶着明珠,到了书房里面,果然有两间空房。

将明珠放了榻上,她这才松了口气:“明珠,你在这躺一会儿,来之前爹娘嘱咐我了,会在公主府将你的身世斟酌一番的,先铺垫着,不日会为你正名,以后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现在走了也不好。”

明珠闭上了眼睛,嗯了声:“你去,我躺一会儿。”

顾相宜嘱咐了五儿一声,让她好生伺候着,这才转身离去。

床榻之上,被褥有一种淡淡的香味,明珠平躺着,闭着眼睛,呼吸浅浅。

外面还大亮着,她心中有事,根本睡不着,不过是闭目养神,心中懊恼。怎么就忘了自己是十五岁的少女,喝的什么酒呢!

片刻之后,门口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即使是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得到光亮,明珠才要开口叫一声五儿,忽然闻到了一点香味。

不同于榻上被褥的香味,她浑身僵住,当即一动不动,假装自己睡着了。

来人到了榻前,随后坐下:“睡着了?”

她和他不熟,完全不想开口说话,只在心中暗暗求他快些离开,可惜卫瑾非但未走,还忽然倾身,伸手探向了她的额头。

肢体上的接触,令她脸上更热,一时没忍住眼帘微动。

随后,那温热的掌心立即覆住了她的双眼,卫瑾的声音还带着些许少年的孤傲:“既不愿相认,又何以那样看我。”

明珠未动,却在他掌心下睁开了双眼。

眨着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带着那颗泪痣,仿佛一口一个殿下叫着他,很熟悉……看着他的目光,很信任,很喜欢他的样子……仿佛抬眼就能看见。

他依旧覆着她双眼,不叫她看他:“你若不喜欢明珠,便不送了,救命之恩,当以命换命,不仅是徐大夫的病,本王保他一生无忧,至此,便不再欠你了。”

说着沉默片刻。

不知道为什么,他偏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她以为他话了也该走了,可他掌心却还在她眼上。

她眼帘又动,就是这么眨眼之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来,今生对大火之前没有什么记忆,可上一辈子,她也做过这样的事。

他受了重伤,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的,还发着烧,即使是服了药神色之间,也有痛楚。明珠就在床前,看着他半阖着的眼,见他似有意识,问他痛不痛,跟他说睡一觉就好了。

可青天白日的,他似乎难以入睡,那双眸子似能看见她的,她心疼他那般伤,伸手覆住了他的双眼。

她细心照顾了他两个月,那两个月当中,实在是做了太多事,日日在一起,实在记不清那些个时日,哪些并没有重复了。

那么他的记忆,从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的呢,她细细回想,记忆一下翻回了大火之前。

她覆着他双眼,说他长得真好看。

她为他更衣,还刮他的脸,她给他喂药,时光似乎定格在了少女的笑脸上,她说,是我捡到的你,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混乱的记忆在脑海当中走马观花一样走过,顾明珠闭上了眼睛。

她并未睡着,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此时谁也没有再开口,这一次,真是两不相欠了,那就做不相干的人。

心里这么想着,眼皮也重了起来,不知是他身上的香味太过熟悉了,还是□□心了,总之,明珠躺了一会儿是真的睡着了。

她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晚,卫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只五儿守在她的榻前,也打着瞌睡。

屋里烛火跳跃,她竟然睡了这么久。明珠坐起来了,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她拉过五儿来,连忙问起卫瑾了:“三殿下什么时候走的?可有说什么了?”

五儿想了下,轻轻摇头:“小姐很快就睡着了,三殿下坐了好一会儿才走,临走时候什么都没说,低着眉眼我也没敢看他脸色。”

顾明珠连忙下榻:“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五儿点头:“刚才出去看了眼,宴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公主吩咐了,说是让您好好歇着,等晚些时候,亲自送咱们回去。”

亲自送她们回府去?

明珠沉吟片刻,随即明白过来,高乐公主这分明是在找借口,想去相府探望顾景文,她碍于脸面,是因为她才挨的打,不好直接过去。

抖开裙摆上的小褶,她连忙走了出去,外面的那些公子小姐,果然已经走了七七八八了,顾相宜还在宴上,与卫珩说着话,公主站在大幕帘前,挥笔写着诗。

看见明珠了,她才转身:“醒了?睡得可好?”

明珠连忙上前见礼:“明珠不胜酒力,让公主见笑了。”

高乐公主当然是不以为意,她将笔放下,回眸便笑:“笑什么,多喝两次就习惯了,以后常来公主府才好,我最喜欢热热闹闹的了,以后都是朋友。”

明珠自然称是,走了长桌前,这才看见顾相宜也是醉了,她伏身在案上,脸色微红,也不知说着什么,卫珩正要扶她。

高乐公主一眼瞥见,当即笑道:“看看,那个也醉了,正好我送你们回去。”

她身姿窈窕,此时二十多岁时候,一笑之下,正是美艳不可方物,卫珩如何能不知她的那点心思,只得避让:“如此甚好,那便劳烦皇姐送相宜回去了。”

明珠回头看了眼五儿,五儿连忙上前和桃红搀扶起了顾相宜来,她今日烦忧,每每有人问及明珠的身世,都犹如往她身上捅刀子一样。

一时忘形,竟然也多吃了两盏酒,有了几分醉意。

高乐公主命人备车,亲自带了她们下楼,上车,这就与卫珩作别,送明珠和顾相宜离开。三人同车,各有心思,一路无声。

不多一会儿,马车到了相府门前,顾相宜被扶下了车,明珠才要动身下车,高乐公主终于开了口:“顾景文现在怎么样了,能不能悄悄带我进去看看他?”

这有何难?

明珠先让五儿和桃红送了顾相宜回自己的闺房,她亲自带着高乐公主走进院中,也未禀报爹娘,直接将人带进了顾景文的院落。

天色已晚,他屋里还亮着灯。

明珠站了院里,伸手相邀:“公主请。”

高乐公主犹豫片刻,登时上了石阶,门口有丫鬟掀开了门帘,抬眼看见公主并不认得,还皱起眉心来。

明珠站在后面,才要开口,屋里传出了顾景文笑嘻嘻的声音来:“让你去拿骰子,不是让你去做骰子,站在门口干什么呢,赶紧去,今天就让你们瞧瞧,什么叫做千手……”

小丫鬟还拦在门前,高乐公主一挥袖,直接将她挥开了。

她身上披着斗篷,双手拢在斗篷下的袖口当中,慢慢走了进去,明珠跟了她身后,到了床前,才在公主身后探出了头来。

顾景文脸上笑意已然凝结,目光落了公主身上,却是淡了许多:“这么晚了,公主怎么来了?”

高乐公主上前两步,从袖口当中拿出一个小瓶子,高高一扬手,抛了他趴着的后背上面,砸得他脸色一变。

她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就走。

明珠连忙追了出去,到了院中,高乐公主脚步也是匆匆,头也不回的:“如此没事就好,明珠不必相送。”

她本来就是习武之人,明珠追不上,追到门口,人已经走了。

顾明珠唏嘘不已,返身又回了后院,到了顾景文房中,他趴在床上,手里摆弄着那个小瓷瓶子,一个小丫鬟正拿着骰子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走上前去了,明珠从他手中将那瓶子拿过来,打开闻了一闻,又递了他面前来:“是特意给你带的外伤药,擦一些,公主特意带来的,定有奇效。”

顾景文拿了在手里,此时才再露笑意:“嗯。”

他擦药了,明珠这就退了出来,她走了一天了也是疲乏,回到自己房中。

屋里漆黑一片,趁着五儿去寻火的功夫,她摸索着坐了桌边,手一搭边,摸到白日春生送来的礼物上面。

那么多盒子,随手打开一个,屋内顿时亮起了幽幽的光。

五儿在一边咦了一声,明珠忽然想起了卫瑾说的话,他说如果她不喜欢明珠,那就不送了,言语之间,说她不愿相认,真是敷衍。

打开了第二个盒子,第三个,第四个……飞快将桌上的锦盒都打开了,个个都有光亮,不过光亮却又不同,但都是明珠。

怪不得,她还说这么多礼物,最喜欢明珠了,想必他已经猜到了,不过是打开了一个看见明珠才这么说的。

五儿点了灯火,凑过来看:“啊,这么多明珠!”

从前他就是那样的,想送她什么,但凡有的,就一股脑都给她……这个人那……指尖在那明珠上轻轻抚过,顾明珠抬眼看着五儿,难掩笑意。

“给我找个竹箱来,这些个稀奇东西,要收起来。”

☆、戾气未消

第三十六章

早起先给老太太请了安,然后跟顾夫人说了,想要给养父开个药铺的事。

顾夫人当然应允,直说她想得周到,直接叫了账房来,问需要多少银钱,让明珠有任何的需要,就直接去提。

不知京中物价,自然无从下手。

明珠说先打探打探,回了院中,徐春城正在屋里收拾药渣,他连续服了两天的药,心口处只觉得火辣辣的,揉着也痛。

药渣仔细收了起来,明珠进门,问他可要一同出门看看药铺,他欣然应允,说先去谢府送药渣,这就欢欢喜喜出了门。

父女同车,明珠拢紧了斗篷,定定看着他,他脸色苍白,不知是怎么了。

下了车,自然有人将他父女迎了进去,走进前堂,谢七也在,其他两位老大夫接过了药渣去,将徐春城扶了内堂去号脉针灸。

明珠一脸担忧,坐了桌边。

谢七手里拿了一串佛珠,慢慢捻着:“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你才几岁,怎地总有忧虑。”

顾明珠怎能不忧:“我看我爹脸色不好,他才服这两天药,怎地反应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