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一朵美丽善良的红玫瑰,还是一朵心机算计的黑玫瑰?

这么想着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脑子中竟然再次浮现出曾经看到过的句子。

o,luve's like the melodie,

that's sweetly playedtune.

as fair art thou,bonnie lass,

霍锦泽叹了口气,抚着额头,头疼地摇了摇头,最后竟然打开了窗子,看向窗外。

谁知道一眼就看到福宝和顾胜天正兴奋地坐上萧定坤的车。

看得出来,这两个人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正对着这车左看右看。

这辈子第一次坐车吧?

霍锦泽摇了摇头,罢了,不去想了。

霍锦泽关上了窗户,重新逼着自己开始看那些学习资料。

****************

萧定坤先把顾胜天送回了学校,又去送福宝。

车子里只剩下了福宝后,福宝坐在后排,不怎么吭声。

萧定坤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福宝,挑眉问道;“今天和锦泽怎么了?”

福宝诧异:“啊?没事呀,这不是挺好的吗?”

萧定坤沉声道:“小骗子,没说真话。”

一句小骗子,略显亲昵,让福宝愣了下,愣过之后,说不上来的滋味泛起来。

她明亮的眼睛看着前面的自行车车流,轻声说:“我……不喜欢霍锦泽。”

前面是红灯,车子停下来,萧定坤若有所思:“为什么?”

福宝哼了声:“他很不喜欢我的样子,我当然也讨厌他!”

她长大了,懂事了,难得用这种略显孩子气的撒娇语气说话。

萧定坤却微微拧眉,双手微微攥紧了方向盘:“是吗,他不喜欢你吗?”

不知道为什么,福宝觉得萧定坤的声音有些异样,不过靠在座椅上,她觉得这应该是错觉。

她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要沾他便宜似的……谁稀罕啊!”

这个时候,红灯变成了绿灯。

萧定坤发动车子,前行。

他望着前面的人流车流,来了一句:“对,你肯定不稀罕他的。”

福宝是他的,别人都不稀罕,那最好了。

***************

福宝没想到,才回到学校,于小悦和于敬飞的妈竟然找上门了。

她们先去找了他们系的主任谈话,之后又把福宝叫过去。

这件事是于小悦牵头的,约在了学校的小咖啡馆。

午后的初冬时分,天下了一点小雨,小雨沁凉,青石板小路上散落着枯黄湿润的银杏树叶子,福宝举着一把伞,来到了咖啡馆。

因为天凉了,她今天穿着一身米黄色羊毛衫,外面套着一件呢子外套,这在京师大学算是非常时尚得体的打扮了。现在她的头发也不扎两个大辫子了,而是放开了,软软松散垂在肩头,乌黑柔亮的发丝映衬着雪白的肌肤,一双湿润的眸子莹亮柔和,这样的福宝娇艳动人,却又洋溢着青春气息。

福宝其实并不想搭理于家人,不过想到自己两个哥哥把他们家两个儿子都打了,那她就来看一看吧,说清楚,别以为于家的儿子人人稀罕,她福宝真不稀罕的。

福宝到了咖啡馆的时候,于小悦和宁慧月已经到了,于小悦正低着头靠近了宁慧月低声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说什么,见到福宝来了,她用眼神示意了下宁慧月:“来了。”

宁慧月其实原本就不赞同,不赞同儿子竟然对一个女学生感兴趣,虽然京师大学的女学生是高材生,是天之骄子,但是于家并不稀罕,于家人都是高材生,祖上还有出国留洋的,稀罕这个吗?

这事倒也不是宁慧月势力,现在城市户口是吃商品粮的,农村户口那就是一辈子被栓死在农村里,城市和农村差别太大了。福宝虽然考上了大学,以后肯定也能留在城里,但是她父母亲戚什么的都是农村的,拖累怕是不小,而且生活习惯也不同。

这是宁慧月的考量。

而本来就不赞同的事,在看到自己儿子竟然因为那个女人被打得鼻青脸肿,就彻底不能接受了。

她无法接受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被打成这样,这个女学生到底是什么来历,是哪里来的狐狸精?儿子被打成这样,竟然还要帮着那个女学生说话?

宁慧月认为,这就是个作妖的女人,她绝对容不得,她怎么也得去会一会她,说道说道自己儿子被打的事!

于是她脸上带着一抹含蓄却又鄙薄的笑意,缓慢而矜持地抬起头来,将目光投射到那个走入咖啡馆的女孩子身上。

当她看到那个女孩子的时候,整个人怔在那里。

福宝走进咖啡馆后,发现这个时候咖啡馆没几个人,角落里坐着一个年轻女孩和一个中年女人,女孩是于小悦,那个年纪大一些的就是于敬飞的母亲了?

于敬飞的母亲穿着打扮都非常贵气,看得出衣服的剪裁名贵得体,和福宝见到的很多这个年纪的女人并不一样。

果然是城市人。

福宝轻笑了,走过去,大方地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小悦,这是伯母吧?”

于小悦轻轻推了下宁慧月。

宁慧月依然怔怔地望着福宝,半点反应都没有。

福宝觉得有些不对劲,微微蹙了下眉,只以为于敬飞的母亲太过高傲以至于懒得搭话,既然这样,那就开门见山了:“伯母让小悦约了我,是有什么事,麻烦您就直接说吧,我这里功课也很繁忙,时间并不多。”

于小悦看自己婶婶还是没反应,只好再次轻轻推了一下宁慧月的胳膊。

这次宁慧月一下子反应过来了。

反应过来的宁慧月,还是打量着福宝。

太像了,太像了,太像她年轻时候了。

她年轻时候,也像眼前的姑娘一样有一双这么漂亮的眼睛,当时她是文工团的,去于安民所在的部队演出,于安民一眼就看中了她。

当时于安民怎么说的来着,说她秋水为曈肤光胜雪,说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就仿佛看到了天上的仙女下凡到了人间,说落到她的眼睛里就再也走不出来。

只是后来,她在那场火灾中为了抢救国家财产而被火烧,曾经的美貌也没了,后来几年慢慢地整形,虽然恢复了一些,但这些年年纪大了,已经完全不复年轻时候的模样了。

曾经她年轻貌美时候的照片也被她自己一把火给烧了。

不过于安民曾经给她画过一幅画,那副画她还留着,留着回忆曾经年轻时候的美好。

她偶尔会摩挲着看一看,想想自己那丢失的女儿长大了是不是会和自己一样。

现在,她看到了福宝,就仿佛看到那副画活了。

眼前的姑娘,活生生就是年轻时候的自己哪!

宁慧月嘴巴张了又张,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她盯着福宝,热切地盯着,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处细节。

鼻子像,嘴巴像,眼睛更像,连那雪腻的肌肤也像,她年轻时候就是这样的啊!

福宝却疑惑地蹙起了眉头,她不明白这两个人到底要搞什么,把自己叫过来,却又故意不说话,这是傲慢,还是下马威?

她淡淡地瞥了一眼于小悦,略有些嘲讽地道:“小悦,伯母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于小悦也不懂啊,她也懵了,不是说好了等下见了福宝要如何如何说吗,不是上午找系主任说话的时候还好好的,还说了要系主任严格规范学校女学生的作风问题吗?

怎么现在见到了福宝,说不出来话了?

面对福宝嘲讽的质疑,没办法,于小悦只好硬着头皮说:“顾丹阳,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上次你的男朋友把我哥哥打伤了的事,我们家需要一个交待——”

福宝听了,挑眉,好笑至极:“我男朋友?你弟弟跑来造谣生事,麻烦你不要跟着造谣,谁是我男朋友?再说了,不管他是谁,谁打了你哥哥,你们去找谁去,关我什么事?”

怕不是他们找不上萧定坤,就来找自己一个学生威胁?柿子捡软的捏?

有本事找萧定坤杠啊!

那里还等着他们去呢,倒是来找自己。

于小悦也冷笑:“顾丹阳同学,大家有眼睛的都知道怎么回事,你自己男女关系混乱,作风不正,害得我哥哥挨打?如果你不是勾三搭四,至于闹这么大吗?”

她这话声音可不小,周围喝咖啡的,还有卖咖啡的食堂大妈都纳闷地看过来。

于小悦是风云人物,福宝更是,大家顿时都认出来了,想起之前那段传闻,大家都来兴致了,假装低着头,其实支着耳朵在听。

也有路过咖啡馆的,听到里面动静,干脆进来看看热闹。

这话听着,实在是刺耳。

福宝盯着于小悦,她顿时明白了,之前那些很不好听的流言,就是于小悦传出去的,她想败坏自己的名声。

明明自己和于敬飞就没单独见面过,见面也没说过几句话,但是人家就可以红口白牙随意乱说,反正脏水泼出来,污的是你,造谣一张嘴,澄清跑断腿,况且这种涉及男女关系的事,你就说不明白。

福宝此时并没有怒意,反而是格外冷静,她已经注意到咖啡馆里的人都在听自己这边的话,也注意到咖啡馆外头也有人在往里面好奇地打量。

这里是一个传播消息很重要的据点,现在当着于敬飞的妈妈和妹妹的面,她正好可以光明正大地给自己一个澄清的机会,要狠狠地让这什么妈和妹妹明白,她从来没稀罕过什么于敬飞,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她略酝酿了下语言,正要张口,谁知道这个时候,宁慧月突然开口了;“不,小悦,怎么可能,你哥哥和这位同学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于小悦一愣,她诧异地看向宁慧月:“婶婶,她就是顾丹阳,就是那个顾丹阳啊!”

宁慧月严肃地道:“她叫顾丹阳?原来她叫顾丹阳?”

于小悦忙点头,她婶婶终于恢复正常了:“婶婶,她就是顾丹阳,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和我哥不清不楚,想要勾搭我哥哥,纠缠我哥哥,结果因此闹得我哥哥被打的那个。”

于小悦这一说,咖啡馆里都惊到了,窃窃私语,诧异不已,那个福宝学习那么好,竟然干这种事?真,真想不到啊!

福宝蹙眉,正要开口,谁知道宁慧月却抢先一步,冷冷地说:“小悦,你在说什么话?要说起来我也养了你六七年了,费了我多少心思,我就是让你这么污蔑别人的清白吗?”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红包发了,么么啾,本章依然有100红包。

至于说到于家为什么没找福宝,大家觉得逻辑不通,其实找了,只是阴差阳错了,后面会解释为什么。

第 140 章

第140章她是咱们家的女儿

啊???

于小悦呆了, 她惊讶地张大嘴巴望着宁慧月, 完全无法明白到底怎么了。

就在一个小时前, 宁慧月还在系主任的办公室里痛斥顾丹阳的行为,从系主任办公室出来,不可能突然间就改变了想法。

宁慧月这一发话, 福宝也是懵了, 她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来一场硬战, 是想好了怎么舌战这两个人还自己一个清白名声, 结果她准备的那么多台词还没用上, 于小悦被于敬飞妈妈给训斥了。

这, 这是唱哪出戏?

至于咖啡馆里头支起耳朵的,咖啡馆外头翘起脚的, 一个个也都傻眼。

这怎么和预想的不一样?

原以为是于家婶婶侄女两个欺压年轻漂亮学霸女孩怒斥她离自己儿子远一点,结果现在成了婶婶教育侄女要好好学做人?

于小悦委屈啊,她脸红耳赤:“婶婶,我不是告诉你了吗, 这个顾丹阳她纠缠我哥哥,她不怀好心, 她害得我哥哥被打——”

宁慧月沉下脸来:“小悦,不是我说你,大庭广众的, 你不能这么乱说话?你有什么证据吗?你这是哪里来的说法?顾丹阳没纠缠过你哥哥, 她是我昔日旧友的女儿,是世交家的闺女, 我是让你哥哥给她送点东西,没想到就这么被你们误会了?竟然连你都误会?你不懂这事情怎么回事,你就这么红口白牙污蔑她的清白?”

于小悦吓傻了,不过她还是小心翼翼提醒:“……婶婶,我哥哥被打了啊!”

宁慧月绷着脸,严肃地道:“他被打?他活该,谁让他不听我的话,不给我好好办事,是我让人打他的!你难道不知道那是我让人打他的?”

咖啡馆的人听到这个,都惊了!

原以为是两个男人为了争夺一个美女而发起的战争,现在看来竟然是人家妈妈愤而让人痛打自己儿子?罗曼蒂克爱情故事瞬间变成了家庭伦理剧?

于小悦至此简直是想哭了,她不懂这是怎么了,她不明白婶婶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凶!

明明一个小时前她还不是这样的!

如果不是她坚信唯物主义,她会认为她婶婶被鬼上身了。

宁慧月望着于小悦那委屈的样子,也是有些心疼和歉疚,毕竟是养在身边好几年了,没有感情也多少养出感情来了。

但是,她这么说,却是故意的。

其实她是在看到这位顾丹阳第一眼就明白她误会自己儿子了,她儿子肯定是因为这个女孩子太像自己年轻时候,所以才一直对这个顾丹阳感兴趣,是于小悦误会了,她又未加证实把这种误会的言语传给了自己。

既然误会了,那人家就是清清白白的。

而更重要的当然是,这个顾丹阳和自己年轻时候太像了,比之前曾经误找过的所有女孩都像,这让她产生一种奇异的感觉,这个顾丹阳可能就是自己的女儿,极有可能确实就是,而不是“可能”。

哪怕不是,至少这个女孩和自己年轻时候那么像,也是缘分。

所以在刚才宁慧月怔怔地盯着福宝的那片刻间,许多的心思在宁慧月心中闪过,昔日失去女儿的悲痛欲绝,以及这些年的思念和绝望,如今见到福宝的激动和期盼。

在那么一瞬间,福宝这个像极了她年轻时候的女孩子在她心里的分量已经极重。

哪怕不是女儿,她也想护着这个女孩子,看不得她受任何委屈。

所以她才出言斥责了自己侄女于小悦,在这一瞬间,许多想法涌上心头,但最清晰的念头却是,她不想让这个女孩子的名声因为自己的误会而受损。

没办法,为了这个很有可能是自己亲生女儿的顾丹阳,只能先让小悦受受委屈了。

在斥责了侄女于小悦后,她想想,也有些歉疚和过意不去。

刚才只有这么斥责于小悦,别人才会更信,但她并不愿意当着这么多人下她的面子。

于是她叹了口气,放软了语气:“小悦,婶婶也不是非要说你,按说这事也是婶婶没和你说清楚,不怪你,不过你也要注意,没搞清楚,不能这么朝人家清白泼脏水,你哥和人家顾丹阳就见过那两次面,还是婶婶托你哥来找她,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因为这个就泼上脏水,让人家怎么办?”

于小悦:“……”

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接下来她该怎么说?揭穿她婶说根本没有这回事?还是顺着说?

福宝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个台词,她接不下去呀……

宁慧月深吸一口气,面对已经言语不能的于小悦和对面疑似自己亲生女儿的福宝,笑着对福宝伸出了手:“丹阳,小悦这孩子不懂事,你可别怪小悦,是阿姨没和她解释清楚,才让她有了这样的误会,阿姨给你道歉了。”

福宝还能说什么?

此时的福宝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台词和戏本,论起效果来,好像并不如眼前宁慧月的这一出。

没有什么比宁慧月斥责于小悦来为她澄清流言更有力的办法了。

于是福宝垂下眼睛,故意道:“前两天,小悦的堂弟于敬跃过来,说了我一些不堪的言语,他是不是也误会了?”

宁慧月一听,心都缩起来了。

刚才福宝好像提到过什么弟弟,她没往心里去,现在想想,竟然是小儿子于敬跃也来过?来找福宝麻烦?当下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过当着福宝的面,还是勉强忍下,忙对福宝殷切地解释道:“他小子不懂事,肯定是误会了,我回头就教训他一顿,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福宝还能说什么,只能轻声道:“……好。”

没有一个人可以帮福宝澄清,只有于家的可以,而于敬飞和于敬跃这些始作俑者的母亲是最合适帮自己澄清的人。

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方法了。

但是宁慧月为什么这么做呢?

她疑惑地望着宁慧月,实在是想不明白。

宁慧月自然看到了福宝的疑惑,她看着小姑娘微微蹙起的小眉头,那个动作那个表情,都带给她无比的熟悉感,让她感觉到一种血缘的牵绊,还有小姑娘的杏仁眼,杏仁眼上面轻轻颤动的睫毛,连那睫毛翘起的弧度都像自己年轻时候啊!

她胸口胀满了酸楚,喉头哽咽,凝视着福宝,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

这可能是吗?

之前无数次的失望,这一次会是真的吗?

福宝终于受不了:“阿姨,这是?”

言语是艰难的,不过她还是叫了阿姨,不能拆穿她刚才的谎言,不然又要横生枝节。

宁慧月听到那声阿姨,眼泪差点落下来,不过还是勉强忍着,伸手一把攥住了福宝的手:“丹阳,你和我妈,那是多少年的朋友了,我一直惦记着你,你能考上大学过来京师大学,我心里替你高兴,前一段实在是太忙了,没能及时过来看你,托那傻小子过来,谁知道还惹出这麻烦来,阿姨对不住你妈啊!”

远在平溪生产大队的刘桂枝正踩着缝纫机,此时凭空打了三个打喷嚏。

福宝:“……”

她娘刘桂枝这辈子就没来过首都也没见过这位于敬飞妈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