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慧月却诚恳地道:“不,你们把她养大,才是不容易,福宝以后可得好好孝顺你爹你娘。”

福宝因为认了亲娘,眼里又含着泪的,这年月,大家都是含蓄的人,不会将心里感情诉诸于脸上,自己刚才那样抱着宁慧月哭,在刘桂枝面前也是有些不自在,

不过此时听得刘桂枝这么说,心里感动不已,看看两个娘,最后含着泪笑道:“您两位,以后我一个叫娘,一个叫妈,都是我的母亲,都得好好孝顺。”

这话说得……两个娘顿时心花怒放,刘桂枝这个旧娘也就罢了,宁慧月那真是喜得眼泪直往下落:“福宝,我的好女儿啊!”

**************

这一顿饭吃得是可以说是皆大欢喜,因为有福宝的存在,两家人欢欢喜喜的,真如同一家人一般,女人和女人在那里牵着手说话,男人和男人在那里高谈阔论,于老爷子和苗秀菊两个老人家则是对上了,说得别提都投入了,他们从福宝说到了顾卫东,又从顾卫东说到了顾跃进,于老爷子对于顾跃进显然是欣赏得很。

现在是和平时代,没什么大事,普通军人要想建功立业也没那么多机会,这种全军区的比武大赛就对于普通军人来说可以说是难得的机会。顾跃进一看就知道于老爷子是行家,忙虚心请教,于老爷子和于安民都认真地给他指点了,还说着要去问问首都军区大学的朋友,看看这以后到底怎么努力才能留下,顾跃进自然是感激不尽。

而宁慧月听说刘桂枝竟然会做衣裳,身上穿的那件袄片就是自己做的时候,也是惊奇,那件衣裳样式不错,上面的绣花别出心裁,她还以为是刘桂枝她们来到首都买的,没想到竟然是人家做的。

宁慧月:“这个手艺可真好,你还不如干脆来首都,来首都做衣裳,保准能生意好。”

这点宁慧月是有把握的,她对首都人喜欢穿什么衣裳心里有谱。

刘桂枝:“那怎么可能,我这点手艺,可不敢来首都显摆!大嫂子你这是说笑呢!”

然而宁慧月却觉得,自己没说笑,不过看刘桂枝这样,她也就不说什么了,来日方长,不急在一时。

一顿饭之后,顾家这里要回招待所,于老爷子一听,瞪眼了:“住啥招待所?咱家里有地儿能住,来首都了,还住外面招待所,这是不把我老于看在眼里,住家里去,住家里去!”

顾大山忙道:“别,别,这可不行,那多麻烦……”

苗秀菊也说:“我们这些乡下来的,邋里邋遢的,怎么好跑去骚扰,再说福宝这里认了亲,我们也差不多回去了。”

宁慧月忙道:“婶,桂枝,我看不如就住家里吧?家里有地儿,咱们都不是外人,住家里也能说说话?”

于安民自然也劝说让他们住,而于老爷子倔劲上来了,一脸严肃:“不行,我坚决不允许。”

话说到这份上,顾家不去住反而不太合适了,苗秀菊想想,还是怕自己福宝才认亲自己就跑去人家家里住让人家膈应,便望向福宝,想看看福宝的意思。

福宝望向了宁慧月,母女四目相对间,宁慧月殷切地道:“福宝,让你爹你娘他们住家里吧,你也正好过来住一天,好不好?”

这是抱头痛哭后,第一次两个人单独的对话。

福宝默了下,轻轻点头,之后才笑着对苗秀菊道:“奶,我妈和你还有我娘都聊得来,不舍得,不如你就住我妈家吧,这样也能一起说说话。”

原本宁慧月看着她点头的样子,就觉得那样子娇软乖巧,心里又感慨又欣慰,喜欢得鼻子里一酸,待到听她对苗秀菊提起“我妈”和“我妈家”,一时竟是怔在那里。

福宝之前叫过她一次妈,是哭着叫的,那一句听在心里,就是黑暗之中的一道光,喜得涕泪交加。

但是这次,她平静平和地说我妈,说我妈家,竟听得宁慧月感慨不已欣慰交加。

亲母女才相认,彼此是生疏的,是不了解的,要想一下子太过随意太过亲热,她也不敢奢望,但是能听福宝这么随口说出一句“我妈”,已是心满意足,再无奢求了。

福宝已经十八岁了,她们母女之间丢失了是十七年,十七年的光阴,她错过了太多,一切只能慢慢来。

而福宝这里,在说出那句“我妈”的时候,自也是百般滋味上心口,说这话有点生硬,毕竟第一次这么称呼,但是又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这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福宝想到这里,忍不住再次看了一眼宁慧月,却恰好见宁慧月含笑望着自己。

那种目光——

福宝在很多年很多年后,依然会记起。

那就是母亲看着心爱的女儿的目光吧,福宝如是想。

再也没有一种目光,更能完美的诠释“母亲”这两个字。

***********

这一天,在于老爷子强烈的要求下,顾家一大家子过去于家住了,福宝自然也陪着过去了。

这是福宝第一次踏入这种四合院,一进去才发现,于家可真不小,屋里头更是讲究,顾家人便是装扮得再像样,进到了于家的客厅,坐在于家客厅上,也确实不像是城里来的。

不过宁慧月倒是一点没嫌弃的样子,反而热情地告诉他们,这是沙发,这是电视机,又告诉他们现在是什么电视节目,还亲手教苗秀菊怎么调电视台,于老爷子则是拿出来自己最好的茶叶来待客。

福宝松了口气之余,心里又有些感动。

她知道宁慧月的性子,在这之前,宁慧月应该是很讲究的,从于家客厅的布置就能看出来,处处精心,但是现在,在自己的养父母面前,她把这些习性都抛弃了。

她是真心要对自己奶奶自己娘好。

为什么?

为了自己。

福宝胸口涨得满满的,深吸了口气,望向窗外。

等到于家终于安顿好了顾家这一大家子,福宝也躺在了床上,她却怎么也睡不着,想了想,还是起来。

她推开门的时候,也恰好见到宁慧月正走到她房间前。

宁慧月怀里抱着一个枕头,看到她,怔了下,忙解释:“我之前听你娘说,你在乡下都用黍子做的枕头,咱家这种枕头我怕你用不习惯,所以给你抱了一个这种枕头,这个是茶花做的枕头,虽然比不上黍子的,但至少没那么软。”

福宝的目光落在她怀里的枕头上:“妈,谢谢你,这种茶花枕头我睡着应该不错。”

福宝这么一说,宁慧月顿时喜得不轻了,赶紧塞进她怀里:“你喜欢就好,那你拿着用。你宿舍里是什么枕头啊?不行你把这个枕头拿去宿舍吧!”

福宝笑了。

她可以感觉到,宁慧月对自己好,恨不得把一切好的都推到自己怀里。

她望着宁慧月,软声道:“妈,你进来下,坐一会,我们说会儿话吧。”

福宝一句一个妈,已经让宁慧月心里那叫一个舒坦,听得惊喜交加,而现在,福宝竟然让她坐下来一起聊聊。

当下进来了,母女两个坐下,福宝认真地道:“妈,我得先谢谢你,谢谢你对我爷爷奶奶和爹娘他们的宽容,他们都是乡下来,可能有一些乡下的习性,不是你能习惯的,但是你现在这么对他们,我心里真得很感动。”

这话说得宁慧月默了一会:“福宝,说实话,妈以前下乡,遇到过一些事,是不太看得起乡下人,但是这次,妈还真不是特意容忍他们,他们都挺好的,看得出来,家里的男人木讷,不太会说话,但是宽厚善良,至于你奶奶,那是一个开朗人,她也就是生在农村,埋没了,如果生在城里,是个人物呢!还有你娘,我看到她,就明白你是怎么被养大的了,我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你过去的十几年……”

她自嘲地笑了下:“其实我应该感激他们,他们刷新了我对农村人的认知,也告诉我,我过去是狭隘的。”

她还挺喜欢顾家这一家子的。

福宝没想到宁慧月说出这一番话来,她听到后,眼睛都亮了,笑着道:“妈,谁说你狭隘了,你一眼就能看出我爷爷奶奶爹娘他们的好,可见你以前之所以有点想法,是因为你遇到的不是啥好人,如果你早遇到他们,你保准很喜欢农村的人!”

她说话的时候语调软软的,略歪着头,样子竟然有些调皮。

这样子,宁慧月看着心都化开了,她仿佛能想象到福宝小时候是什么样的,穿着刘桂枝做的衣裳漫山遍野地跑吗?是不是扎着两只小辫子,歪着脑袋打量人,眼睛亮亮的?

宁慧月喃喃:“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妈突然好想知道……”

福宝想了想:“这个不难啊,我小学升初中的时候,曾经在公社照相馆照过相,当时人家一看到我,就说要给我免费照,当时给我照了好几张呢,各种姿势都有,回头我拿来给你看看,你就知道啦!”

宁慧月惊喜:“是吗?人家给你免费照,肯定是你长得好看,人家想摆在窗户上招揽生意了!”

福宝猛点头:“对对对!”

宁慧月感慨:“我女儿就是长得好看……又好看又聪明,你奶奶说,你当时是全公社考试第一名呢!”

福宝抿唇笑:“是,当时还出了一次风头。”

宁慧月:“你再给妈说说,说说当时你小时候的事?”

她还想听,就算是一些琐碎的小事,她也百听不厌。

福宝见她这样:“妈,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以后可以慢慢地讲给你听,不过我倒是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宁慧月忙道:“什么事?”

福宝从怀里扯出那块玉来,交给了宁慧月。

宁慧月看到那块玉,怔了一会,眼泪又差点落下来:“这块玉,是你才几个月的时候,咱家带着你路过一个地方,人家卖这块玉,你当时看到,才那么大的小孩儿,竟然抓了这块玉不放开,这块玉要好几百块钱,在当时是你爹一年多的工资。你爷爷疼你,就给你买下来戴着。自打你有了这块玉,哪怕洗澡的时候,都不让这块玉离身,一拿走你就哭。”

福宝之前听于老爷子提起过这块玉的事,但不详细,如今听着宁慧月这话,心里还是有些恍惚,原来竟是这样。

她多少明白,这块玉是随着自己而来的,定坤哥哥好像也知道一些,但是她也会好奇,既然于家人也知道这块玉,那这块玉又是怎么到她身边的,总不能是像石头记里面一样,直接衔玉而生。

现在看来,自己竟是以这种略有些奇妙的方式得到了这块玉。

宁慧月捏着那块玉,一时有些哀伤,她仿佛又想起了小时候的福宝,软糯糯的小娃儿,一切都仿佛昨天一般。

不过很快,她就收敛了思绪,把那块玉递给了福宝:“福宝,你小时候就是这样,这块玉不能离身,你还是赶紧戴上吧。”

福宝却没要:“不,妈,这块玉,你戴上吧。”

宁慧月惊诧:“这怎么行,你从小就非要戴着这块玉,不戴就哭,当时这里还有庙,我特意去庙里问过人家,人家说可能这块玉和你有缘法,这种事不是闹着玩的。”

福宝却笑了:“妈,我已经长大了。”

她不知道在她拥有了清醒的意识前,她是怎么样的,但是她明白,自己这一路走来,仿佛有神灵庇佑一般,一直都很幸运。

平心而论,自己的这位亲生母亲,在过去的这些年失去了太多,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很难弥补的。

她愿意把她的幸运分给她,让她在以后的光阴里心想事成,无病无灾。

福宝将这块玉放在了宁慧月的手心:“妈,这块玉,给你留着,你戴在身上,就像我随时陪在你身边一样,这样不好吗?”

宁慧月望着自己的女儿,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她仿佛看到女儿脸上闪过一道圣洁粉润的光,不过只是一瞬间而已,一切又恢复平静了。

宁慧月喃喃地道:“可是……”

福宝歪头,故意道:“妈,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不许不要,不然我就要不高兴了!”

宁慧月愣了好久,之后忙点头:“妈要,这是我女儿送给我的礼物,妈收下了!”

福宝笑了:“那就好了!有了女儿的玉石头,妈你一定能身体健康,万事顺遂。”

这块玉石头跟了她这些年,先是从透明变成了泛着白光,接着那白光变成了粉光。

她并不知道这块玉石头的具体作用,但是冥冥之中,多少明白,这块石头被自己佩戴多年,应该是能庇佑她想要保护的人的。

面对这位一心牵挂着自己的母亲,她希望她能拥有所有她本应该拥有的,再也没有任何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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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起来,就见宁慧月已经和保姆一起出去买来了豆浆油条还有豆腐脑,因为家里人太多,买了好大一包,大家伙一起吃了。

吃了后,于老爷子就商量着说,得带顾家人到处走走:“你们这是第一次来北京,必须到处玩玩,去看看长城,看看古迹,还有华清园,也得去,让慧月带你们去就行,她知道在哪儿!”

苗秀菊吃下一口香喷喷的油条,倒是挺不好意思的:“你们城里都还要上班,我看慧月也挺忙的,我们自己过去就行了。”

本来住人家家里,吃人家的饭已经怪不好的,哪能这么麻烦人。

顾家父子也深以为然,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去就行了。

然而于老爷子很倔强,他认为,顾家人现在就是自己家的亲戚,亲戚上门了,哪能人家自己到处跑?那就是有失礼仪。

宁慧月见此,笑了:“我们单位其实也不忙,我就是个闲职,平时敬跃那里住校,更是用不着我,我这两天请个假,带婶婶还有嫂子都到处逛逛。”

说着,宁慧月望向福宝;“福宝,快劝劝你爷奶爹娘!”

福宝笑拉着苗秀菊的手,撒娇道:“奶奶,依我看,我妈不是想带你们出去玩,是她自己想趁机请假一起玩,你就满足她的心愿吧!”

苗秀菊噗嗤一声笑出来,用手指按着福宝脑门:“你这孩子啊,瞧把你妈说的!行行行,咱去,去,到处看看!都是一家人,咱这次就不客气了。”

于老爷子看了这才满意:“我和慧月带着你们一起到处玩玩,咱再开上车,满首都转悠转悠!”

因为顾跃进还得过去军校报道,于安民也要去上班,福宝更是要去学校,出去玩的就是于老爷子宁慧月,以及顾家爷爷奶奶爹娘共六个人,六个人坐一辆红旗轿车是坐不下的,于老爷子就让于安民想办法。

于安民现在认了女儿,满心愉快,这点事当然不在话下,只略想了下,就表示可以借朋友的吉普车用一下,六个人肯定能装下,于老爷子这才满意。

福宝看大家伙计划得热热闹闹的,自己时候也差不多了,就过去学校,临走前,她听到刘桂枝对宁慧月说:“咱闺女从小就勤快,爱学习,我听说她现在在学校成绩好,英语也学得特别好,还参加了什么小组!”

宁慧月忙道:“是汉字输入法小组,我问过了,她英语学得好,数学更好,计算机更好,人家教授都夸她有灵性,以后可以走科研的路子。”

刘桂枝自然赞同,苗秀菊也很快加入她们的谈话,于是三个女人热热闹闹地夸起了自己。

福宝听着忍不住抿唇笑了。

她没想到两家相见后竟然是这个场面,这应该是最好的结局了吧?两个母亲,一个生了她,一个养大她的,一个叫娘,一个叫妈,彼此竟然能相处得如同姐妹一般。

心里是充满感激的。

感激她娘养育她这些年,却善良地体谅着她的亲生母亲,接纳理解,也感激她妈曾经对农村人是不太瞧得起的,但是现在却能够接纳欣赏那些把她养育大的家人。

如果他们但凡有一些矛盾,她在中间必然难办,面临生恩养恩的纠结,但是现在,她们能处得这么好,让她感动。

看着两家人如此要好,她甚至想着,等以后她和胜天哥哥毕业了,分配了住处,是不是可以把爹娘还有爷爷奶奶接过来一起住?

到时候大家都住在首都,让爹娘爷爷奶奶都享福,那该多好啊!

想到将来,她自然想起萧定坤。

一想起萧定坤,心尖便泛起甜丝丝来,随之而来的是缠绵的思念。

之前的时候,她和萧定坤之间虽然都有所意会,但是并没有明说,这一次,他算是明说了,捅破了那层朦胧的窗户纸。

他对自己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今生今世,非你莫属。

福宝坐在公交车上,托腮沉思,回想着他说出这句话时候的语气语调,还有那深沉到让她看不太懂的眼神。

定坤哥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时候她觉自己很懂,有时候又觉得一点不懂。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竟然有一种说不清的遗憾和无奈感。

福宝深吸了口气,让自己摆脱了那种念头。

这几天她住在于家,只是在有课的时候回学校上课,已经好几次了,萧定坤去找自己,自己恰好不在宿舍,听舍友的意思,他等了半天就只好自己回去了。

福宝有点心疼,又觉甜蜜,他看来是想自己了,很想很想?

福宝幸福地叹了口气,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和家里人提提自己和他的事了?之前没确定,不好提,现在应该是可以了吧?

那自己可以和定坤哥哥商量下,然后就和两边父母都提,看看他们的意思。

这个时候,公交车到站了,她赶紧下了车,提着一兜子东西过去宿舍。这兜子东西都是宁慧月做的,让她带回宿舍吃,顺便分给同宿舍的同学。

谁知道刚走进宿舍区,就看到一个熟悉的生硬。

福宝忙看过去,果然是萧定坤!

她顿时笑开了,拔腿跑过去,口中叫道:“定坤哥哥!”

萧定坤站在银杏树下已经等了很久。

他知道这几天福宝的父母来了,知道她最近忙,但还是忍不住想看看她。

一次两次,都没见到。

今天又过来,站在那里等了一上午,总算看到了。

他望着向自己奔过来的小姑娘,娇媚动人,眉眼间带着笑,笑得幸福又依赖,生动的刘海跃动在她白净的额间,因为跑过来太急的缘故,有些气喘,脸颊上则泛起如同桃花一般的红晕。

沉郁了几日的心顿时松快了。

他剑眉微微挑起,黑眸中带着些许笑意:“小福宝,这么想我?”

福宝乍见到萧定坤,自然是高兴的,欢快地跑到他面前,谁知道就听他这么说,心里又羞又气,故意跺脚道:“才没有呢!”

萧定坤深深地望着她:“那怎么跑这么快过来?”

福宝低哼一声,看到了银杏树后面不远处花坛旁边有个男生在读书,眸中调皮闪动,故意说道:“我是看到那边有个人在读书,就想过去看看。”

谁知道萧定坤眸中笑意消尽,抬手紧握住了她的手腕:“你说什么?”

福宝怔了下,诧异地看向他。

她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一时也有些意外。

萧定坤在最初下意识的反应后,也怔住了,他紧紧蹙着眉头,低下头,看向被自己紧紧攥住的手腕。

忙放开来,再看时,那柔婉雪白的腕子上已经有了触目惊心的红痕。

福宝收回手腕,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低声嘀咕道:“定坤哥哥,你怎么了……你故意逗我,我也就随口说说。”

萧定坤想起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脸色就有些难看了,他默了一会,才道:“对不起,福宝。”

福宝心里倒是没真怪他,就是觉得他反应那么大有些怪怪的:“定坤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萧定坤深吸了口气,微微握住手,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几天,一直等她,见不到,心里竟然有些患得患失,以至于见到了,听她那么说,心口抽疼,莫名心慌。

他低头凝视着这粉娇玉润的小姑娘,怜惜地将她的手腕捧在手心里,哑声道:“也没什么,就是听你那么说,心里不太舒坦,反应一下子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