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出去!”她再说一次。

他们谁都没有动。

她别过脸,不想再看他们。

“滚。”

她轻轻地,又绝然地说。

楚千淼差点报警。在这之前,她终于把任炎和谭深都轰走了。

她把两个人的联系方式通通拉进黑名单。她坐在办公室里待了好一会儿。她以为自己会哭,哭得歇斯底里,哭得抱头崩溃。结果她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她笑着想,这就是哀莫大于心死吗?

她知道任炎一定没有真的走。他一定还在附近。她不想单独面对他。

她躲在办公室里,颤抖地坐着。

手机忽然响起来。来电显示上跳动着谷妙语的名字。

谷妙语的声音里透着疑惑:“水水,你跟任炎吵架了?他说他把你惹了,问我有没有时间,有时间的话,让我去你公司接你。”

楚千淼觉得自己是很镇定的。可她的声音让她知道,她在骗自己。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对谷妙语说:“我们没吵架,我们只是,分手了。”

谷妙语立刻说:“你待在公司别动,我这就去接你!”

晚上楚千淼被谷妙语接回家后就一头躺倒在床上。

她头痛欲裂,什么也无法思考。

欺骗,背叛,伤心,世间所有最负面的情绪一起袭击向她。

她吃了头疼药,躺下昏昏沉沉地睡。睡到不知什么时候,又昏昏沉沉地醒了。她喝了水,喝了粥,昏昏沉沉地把晚上的事情讲给谷妙语听。

她在谷妙语震惊和心疼的眼神中,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临睡过去前,她听到谷妙语一边摸着她的头一边痛心疾首地说:“这家人是神经病吗?互相活得这么戏精?可他们戏精凭什么把你卷进去?妈的,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水水你做得对,他们家这么乱,你是该分手!以后离他们远点,天下好男人多的是!”

她听着谷妙语的话,嘴角弯了下,弯得心口疼。

她想她得赶紧睡着才行,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觉得“睡着”这东西可真好,它像一个城堡,能把希望忘忧的人藏在里面,在睡梦中一世安稳。

可终究是不能一睡不醒。

第二天早上楚千淼照常醒来。

拉开窗帘,窗外太阳照常升起,地球没有因为谁的伤心欲绝而一夜毁灭。

她也还有工作要做,有自己要养。项目也申报在即,原来她能悲伤的时间,也就一晚上那么多。

她走出房间。

谷妙语已经准备好早餐,对她欲言又止。

她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谷妙语犹豫了一下,告诉她:“也没什么,就是我早上下楼买早餐,看到了任炎,他在楼下待了一整夜,看到我就问,你怎么样,还好吗。”

她淡淡地“嗯”了一声,走进卫生间洗漱。

一抬头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眼睛居然是肿的。她想真奇怪,难道是梦里掉泪了吗。

白天楚千淼在会议室里如常带着大家过申报材料。她都奇怪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仿佛昨天傍晚的事从没发生过。

开会时,她看到任炎从会议室外的玻璃墙外走过,走向他的办公室。

他来公司了。

于是趁着会议间歇时,她敲了他办公室的门,走进去,落落大方地叫了声任总,还对他很有职场礼仪地微笑起来。

她看到他紧紧蹙起了双眉,有那么一瞬他好像无法呼吸似的。

她一想到昨晚他们兄弟俩的每一句话,都会变得无法呼吸。她想原来伤心这事也是公平的,不会她一个人在痛。

她微笑着对他说:“任总,做完杰亨集团这个项目,我打算辞职。提前给您说一声。”毕竟是她自己承揽的项目,怎么也要做完。

他看着她,直直地望进她的眼底。开口时,他哑着声地问了句:“我们没办法挽回了吗?”

她冲他笑:“嗯。没办法挽回了。” 又提醒他,“任总,上班时间,我们不适合谈私事。”

该怎么挽回呢?

原谅他的欺骗,继续做他们兄弟共有的女人吗?即便她不是,可他在心底最阴暗的角落里,一定曾经觉得她是吧。否则谭深的名字怎么那么不能提呢。

所以怎么挽回呢?她不能为了爱情,连尊严都不要了呀。

她态度坚决地样子,让他眼底又涌起了那种心碎的神色。

在她看不下那神色别过脸之前,还好他先别开了脸。

他把脸转向窗口。

他的喉结在上下涌动。他放在桌子的手握成了拳头在轻轻地抖。

那颗喉结涌动了一会后,他转回头来。

他好像平静下来了,对她说:“你不用走,我走。”

作者有话要说:伪更加点话:有人说不理解千淼分手。这里引用一个读者留言:【我觉得评论里说女主应该听人解释的真的是没被渣过吧?她给了男主很多次机会坦白,可是二火就是不愿意说,而且姓谭的居然还和二火做下过那种约定,这是把水水当成什么了?玩物?可以推让的家伙什???是个人知道了都会生气到失去理智,法学生怎么了?法学生就一定要时时刻刻保持清醒吗?这是在谈恋爱不是在真的打官司谈商业!她爱任炎,她很多次信任他,可是到头来得到的还是欺骗!(dbq我可能是真的气上心来了)】

其实千淼现在是懵的。

【【【15字以上2分评论,红包无上限掉落,么么哒!】】】上章明天白天发,我今晚想赶紧躺下……

我剧透啊我剧透,不会虐很久,大嘎千万别太难过,雷振梓下章就回来了,他会把稀泥和好的QAQ

今天更得少了,等我休息一下再继续爆更QAQ

☆、被人举报了

《服不服》第一百二十五章:被人举报了

任炎对楚千淼说:你不用走, 我走。

楚千淼垂下眸,她的睫毛细微地抖。过了一瞬她又抬起眼帘。

“你不用为我这么做,我自己出去也找得到工作。”她声音里有一丝不知是什么滋味的哑。

“不是为你, ”他看着她说,“我已经找好下家, 本来也要离开了。” 他声音笃定, 不似骗人。

楚千淼在心里愣了下。

他已经找好下家了。所以前段时间他经常跑总部, 其实也是在为这件事铺路吧。

她忽然想,如果自己昨天和他没有宣布分手,现在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觉得不开心,或者有点生气。

原来他什么都私下安排好了, 但他什么也不跟她说。

他总是自己部署好一切, 什么都不说。这是她以前崇拜他的地方, 他在工作中把所有压力扛下,什么都不讲。可这也变成了他们成为男女朋友之后, 两人之间最大的鸿沟。

他什么都不说,闷葫芦一样。细细想来,他们之间私下相处时根本没有什么有效沟通。

“好,”楚千淼笑一下, 她希望自己笑得还是得体的不失态的, “那预祝任总高升发财。”

临起身前,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两样东西。

他之前借给她车子的车钥匙。

他们在一起一周年纪念日时,他送给她的项链。

她放好那两样东西在他桌面上。她起身后,他的冷静突然就龟裂了。

他叫她一声:“千淼。”

她很给面子地停下来, 站在椅子前听他把话讲完。

任炎的眼神热烈,看向她,哑声问:“如果我早点告诉你我和谭深是表兄弟这件事,你还会和我分手吗?”

楚千淼看着他,反问了他一句别的话。

“你是不是,从头到尾都记得我?在瀚海家纺我们再遇到的时候,你是不是根本没忘记我?”

她站在那,俯视着,盯着任炎的眼睛问。

任炎坐在办公桌前,抬头迎视她。

他的嘴巴没有张开没有说话,但他的喉结上下地动。他的喉结替他回答她了:是的,他从来都记得她,从来都没忘掉过她。

“那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楚千淼的视线不依不饶,问题也不依不饶。

任炎还是不说话,还是喉结上下滚动。

“因为你跟谭深做过交易,答应他把我让给他?因为我是谭深交过的女朋友?”

他的视线几乎要垂下去,逃开她的追问。

她不许他逃开,紧紧捉着他的视线。她笑了,笑得比哭看起来还难过:“任炎,我是物件吗?我是你们兄弟之间的玩物吗?你不想喜欢的时候,就答应把我让给你兄弟,你不管我多喜欢你,哪怕我表白你也拒绝我;等你喜欢我了,你又决定不把我让给兄弟了,你又来撩拨我,不管我好不容易才做到能把你这一页翻过去。”她转头看着窗外,嘴角还是弯的,眼底有晶亮液体折射着窗口的阳光。“真的,我现在觉得我是挺惨一女的,想喜欢,和想放下,都没能由我自己做回主。你说怎么就这么倒霉,就夹在你们兄弟之间了呢?”

她喘口气,转回头,看着任炎微笑说:“那我这回想给自己做回分手的主,可以吧?”

任炎低下头。

半晌他说:“出去忙吧。”

楚千淼没有回会议室。她去了卫生间。

她把自己关在隔间里,咬着手无声地哭。

从昨天事发一直到刚才,她整个人其实是懵的。事情来得太突然,被欺骗的愤怒和绝望压倒了伤心,叫她来不及哭也忘记了哭。

可是刚才在任炎的办公室,她说出了那番话时,才发现自己在愤怒背后还有伤心,还有委屈,还有眼泪。

还有一点恨。

凭什么。

凭什么那两个男人把她陷入在这么尴尬的境地?

她甚至能想象到任炎的外婆,同时是谭深的奶奶,反对她和任炎在一起的原因:一个女孩既跟弟弟好过,又来跟哥哥好,这算什么?你们兄弟之间又算什么?连襟吗?想让人看我们家笑话?把我们家变成供人茶余饭后调嘴弄舌的谈资吗?

可她凭什么要叫别人这样看轻,这不是她的错!

手机响起来,是侯琳发信息问她:领导你在哪?什么时候继续开会?

她回信息:五分钟后。

收起手机,她抹掉脸上残余的眼泪,深呼吸,推门出去。

可以了,她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发酵悲伤,没有了男人,她还有事业要忙。

两天后上班时,楚千淼忽然发现,项目一部所有成员都出现在公司里。

所有人都从项目上回来了。

楚千淼进了办公室,看到秦谦宇也在。

她连忙问:“秦哥,你们的项目忙完了?”

秦谦宇说:“没有,领导突然把我们叫回来的,说这几天可能会有事要宣布。”

楚千淼心里一跳。她隐隐知道任炎是要宣布什么事。

“那领导说什么时候宣布了吗?”她让自己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问。

“唉?”秦谦宇疑惑出声,“千淼,你最近一直在公司,和领导见面次数比我们多啊,你应该比我知道啊?”

楚千淼笑一下:“我最近一直在带着项目组过申报材料,哪顾得上别的事。”

秦谦宇看着她,左端祥右端详地,端详好一会才点点头:“看上去你是憔悴了不少。看来承揽承做一条龙的压力真不小,你以前做项目哪像现在这么憔悴过?我看你都快瘦脱相了!”

楚千淼一笑:“哪有,现在流行减肥。”她打了个马虎眼。她不想叫人从她的憔悴背后发掘出情伤来。

“所以领导跟你说了吗,打算什么时候宣布大事情?”

秦谦宇摇头:“领导就说差不多这几天,他说在等一个时机。”

第二天力通全体员工收到内部邮件。

公司总部的人事出现了大变动,原来总部的二把手叶浩荣下了台回了家。总部的三把手升为二把手,顶上了叶浩荣的位置。

私下里秦谦宇告诉楚千淼:“你来力通的时间比我短一些,所以有些事没我了解得多。”

楚千淼心想我就是来力通的时间比你长有些事也未必比你了解。秦谦宇以他傻白甜老大哥的独特气质,无论走到哪里都能从那里的人那儿不费力地套来八卦,人们对他这样一个老好人老大哥从来也不设防。

“这个叶浩荣,虽然是二把手,但其实手伸得挺长,有时候董事长都要听他的意见。他本来对咱们任总挺看好,也有意想拉拢任总成为他的人马对了,崔西杰就是他安排到咱们任总手下的,这你还记得吧?”(70)

楚千淼点点头。总部领导里,她没记住几个人名,但这个叶浩荣却是叫她印象深刻的。毕竟她做过叶浩荣承揽的项目,而且是她发现了项目上的问题,最后终止了那个项目。

秦谦宇继续说:“但是自从那次,他介绍个收购项目给咱们任总做,就是亿莱影业收购陶冶院线那个,”顿了顿,他一拍脑门,“哎,我还介绍什么呀,这项目就是你和崔西杰你们俩经手做的啊!”

感慨完他继续说:“这个项目不是被你发现问题了吗,任总就拍板叫停了。然后他把所有事情都揽下了,跟叶浩荣说这个项目没法做,叶浩荣当时很不高兴,从那以后算是跟咱们领导结了大仇了。”(64)

当时的情况楚千淼记得清清楚楚。

她现在都有点难过,她怎么把那项目结束时的情景记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那个收购项目有问题,是任炎扛下了所有压力,果断地结束了那个项目。她还记得在项目上的最后一天,她推开窗,看到楼下金黄的银杏树下站着任炎。他站在一地金黄里,抬头向她招手,笑着对她说:收拾东西,等下跟我回北京。(72)

想到这里楚千淼心口钝痛了一下。

她捶捶胸,端起水杯喝一大口水,冲走那些昔日影像。

她也记得为什么叶浩荣不高兴。秦谦宇说过叶浩荣八成是在陶冶院线里由人代持了股份,这样陶冶院线被上市公司收购之后他也能跟着收钱,所以他非常积极地促成那次收购,哪怕陶冶院线埋着大额对外担保的雷。(72)

“后来崔西杰吃里扒外,领导让他主动辞职。崔西杰是叶浩荣介绍来的,这不就跟打了叶浩荣的脸似的吗,从那以后叶浩荣算是把梁子跟咱们任总结得瓷瓷实实的了。”秦谦宇说着说着扬高了声调,一拍桌子,“甚至叶浩荣为了对付咱们领导,之后一直给阚轻舟撑腰你知道吗!”

楚千淼心里咚的一跳。

所以阚轻舟后来在总部的靠山,居然是叶浩荣了。

秦谦宇说到这时,扭头向外看了看,确定门外无人经过,他压低些声音告诉楚千淼:“经过你秦哥我多方打听查探,这回总部人事变动,咱们任总是一大推动力!我估计咱们领导是不想忍叶浩荣了,就去给公司三把手宁总出谋划策推波助澜,让他扳倒了叶浩荣,升为了二把手。”

楚千淼觉得之前心里的那些猜测都得到了印证。所以任炎之前一段时间一直在往总部跑,果然是和人事变动有关。

她问秦谦宇,扳倒叶浩荣的手法,是不是和陶冶院线类似找到叶浩荣在外面企业代持持股的证据,企业上市或者被收购,他从中私下得到了好处。

秦谦宇直拍巴掌说:“弟弟你真聪明啊,论举一反三我就服你!”

说到这他一脸的美滋滋:“搞掉了叶浩荣,宁总上了位,从此以后我们部门也是一个有大树靠的部门了!”

楚千淼笑笑,没说话。

秦谦宇和楚千淼聊了一会天,出去溜达了一圈。楚千淼去会议室继续过材料。

午休时她回办公室吃盒饭,正吃着,秦谦宇一阵风似的推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