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肌肤相触还要糟糕的就是这样搂搂抱抱共骑一马了。

她抬头看他,想要委婉找个理由改变他的主意,却已经被他一手托腰,一手托臀送上马背。

他双手极为有力,似乎她只是个再轻盈不过的物事,轻而易举便能托起她。

她于是被托上了马背。

停留在她腰和臀的手虽然没有趁机揩油,停留时间却过长了些。

紧接着这男子也以非常干脆利落,漂亮的动作翻身上了马。她的身后贴上了灼热而陌生的身体,比她高,比她大,比她坚硬有力得多。

她被笼罩在男子陌生的气味和温度里,不能自已地惊慌起来。

只能双手紧紧握住鞍前冰凉粗糙的铁环,一言不发。

男子的双手紧紧搂住她的细腰,微微用力,将她拉到自己胸前贴住。

“靠着我。”他低头在她头顶耳边说,热气吹拂在她鬓边。

她浑身僵硬,满身不自在,被迫紧紧依靠他胸前。

他策马已出了这狭小肮脏的院子。

出了关押她们的牢门,便是一条陌生的青石板街。

来往人不少,看到年青男女这般搂抱着共骑,都忍不住看。

罗暮雪将身后的披肩拉过来裹住她,不让人随意打量,又感觉到她的僵硬,居然微微笑了笑,低声在她耳边问:“害怕?”

没有等到她回答,披风下他搂住她腰的手轻轻在她腰背上抚摸了几下,柔声说:“莫怕,不会让你摔下去的。”

这武夫眼神锐利声音清越果断,竟然也能有此刻这般低柔的声音。陆芜菱怔怔的,她从没有跟男人肌肤相触过,更别提这般被搂抱,估计小时候连父亲都不曾这样抱过她,只觉得脑子一片模糊,不知该哭该骂还是厉声呵斥,抑或隐忍不发?

他似乎也没有指望她回答,却竟然又伸手在披风下抄住她臀部和大腿根,轻轻抬了起来。

看不见只凭摸索,甚至碰到了她大腿的内侧。

陆芜菱虽被一番变故弄得筋疲力尽,一直有些怔忪,耳边嗡嗡作响,此刻被他这般摆弄摸索,也大惊失色,浑身僵硬,抬起头直视他,低声问:“你要做什么?”

她本是要断然质问的,可惜声音出口,沙哑低弱得可怜,还不觉带了几分颤抖。

罗暮雪没回答她,继续摆弄,把她左腿从马背别过来,原来是要她扭转成侧骑的动作,这样一来,她的臀部和大腿就大半直接坐在他腿上了。上身也侧着更好地依偎在他胸前,一半脸贴着他胸口,一半被他的黑色披风半遮着,更加不容易让路人看清长相。

他将她摆弄成这姿势,似乎满意了,一手腾出握缰绳,一手揽住她的腰。

陆芜菱只觉得臀下的双腿异常的坚硬,强壮,和自己,和身边的侍女,和她熟悉的世界那般不同,她被迫贴着他胸口,甚至能感觉他胸膛的震动,耳朵贴住他胸腔,能听到里面不太平稳的心跳。

可他的手渐渐却有些不太老实,慢慢在她腰肢上移动摩挲了几下。虽然动作幅度不大,似乎非有意为之,但她本来就穿得不厚,自然很容易感觉到,何况他呼吸都急促了些。

随着马儿的奔跑颠簸,她腰间放着的大手缓缓地上下摩挲,下的时候甚至能碰到她微微突起的胯骨,一时抚在她腰侧,一时那热度又慢慢移到脊梁。似乎是不经意的,又分明带了异样的颤栗。

她紧张得僵硬如木,只觉得这路竟迢迢无期,她想挪动一下身子,刚刚一动却被那手按紧,他呼吸急促了几分,低头看着她,本来锐利如剑的眼睛和面庞都有些灼热,虽然未曾言语,却分明是让她不要动的意思。

陆芜菱尽管于男女之事尚且懵懂,却直觉知道自己确实不该动。

她低下头,慢慢,慢慢,脸热得抬不起来,胸口也无端烦闷焦躁,恨不能自己也气力非凡,飞起一腿将这胆敢轻薄自己的陌生男子踢下马才好。

可眼下也只好忍耐着继续被迫依偎在陌生男子的胸口,心中胡思乱想,一时想着恐怕未必是有人请托,这个什么游骑将军分明是对自己有些不坏好意的;一时又想着自己将来不知会落到何等境地,终究心中还存了万一的冀望。

好在那手终究是不再随意摩挲她了,却是热热地贴在她腰际不动,如同烙铁一般,叫她始终难安。

这般煎熬着在马上过了两柱香时间,终于停了下来,听到两三个或年长或年轻,但均是粗豪,洪亮的男人嗓音在叫:“将军,您回来了!”声音俱都欢喜恭敬。

陆芜菱微微侧过脸,看到两扇黑漆楠木门,不算大也不算小,旁边围墙雕饰还算清雅,只是有几分陈旧,门前的两只石狮子似是有些年头了,门楣上挂着简单的“罗府”,崭新的黑漆雕牌,不知哪个雕版行的师傅仿的颜体字,风骨全无,再普通平庸不过。

门前打扫得也不太干净,再加上两三个身穿戎衣的大老爷们在那里充当门房小厮,往那一站,吵吵嚷嚷,越发不搭调。

陆芜菱一贯出门也只是那几家固定去处,并偶尔一些踏青游园上香的所在,都是有限的,这一片只能大约猜测出是东城和南城之间,好些四五品官员聚居的几条胡同。

罗暮雪答应了他们,便翻身下马,又双手支住陆芜菱纤细的腰肢,将她抱了下来。

那三个亲随都眼睁睁看着她,觉得不对,瞥开眼,又偷偷看。

罗暮雪面部表情很严肃,完全没有介绍陆芜菱是谁,为手下解惑的意思。

他把缰绳扔给其中一个亲随,拉着她手腕,便往里走。

进去的照壁是一面白墙,上面提了两首诗,字迹也是风雨侵蚀,显然不是现任主人所作。

罗暮雪居然拉着她步行参观了一下罗府。

这栋宅子一共四进,在京城不算大,但也不算小。

第一进住着罗暮雪的亲兵幕僚们,乱糟糟的,便没有多作停留。

第二进中间是正厅,两侧厢房是罗暮雪的外书房和演武厅,前头天井甚是轩阔,只稀疏种了两排梧桐,放置了几张石桌石凳。

第三进开始才算真正的后院内庭,二门设在此处,可只有一个耳聋眼花的老妈妈守着门晒太阳,连见到主人,也是惫惰样子。

前面两进罗暮雪只是带她走过,进了二门的第三进才算好好参观一番,第三进的前庭也是十分大的,草木扶疏,陆芜菱随意一瞥,便看到两本颇为珍贵的茶花,一本鹤头丹,一本绛红茶梅,只是状态并不好,抄手游廊前头的几株芭蕉叶子枯黄大半,别的草木也多有零落,可见管花木的园丁婆子不甚得力。

内廷远比外头门脸华贵,正房七间,中间东阶西阶扶栏而上是前厅,里面摆设有些少,桌椅家什也有些不搭配,过了门户是正室,后面还有三间抱厦。

出了正房,罗暮雪指着东边三间厢房道:“我平日住在那里。”说着微微低头看她,有点欲言又止,似乎在犹豫,又似在等她说什么。

陆芜菱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说的,有些莫名地抬头看着他。

罗暮雪注目看了她片刻,终究收回目光,什么都没说,带她穿过西厢的抄手游廊,走过垂花门,南面有一排倒座房,看着似乎只有两三间有人居住。

垂花门外是个夹道,旁边有一排花木,花木西边尚有一排低矮的小房子,明显是给婢女们居住的,同样没有什么居住痕迹。

穿过夹道又往东进了第四进的月门,到了第四进的西厢。

第四进的前庭要比第三进狭窄不少,虽然同样是北边七间正房,却没有厅,也无抱厦,也无南面的倒座,只有东西两边各三间厢房。

难能可贵的是四进后头带了个小花园,不算大,也有个小湖,一处水榭,一处亭子,可惜里头杂草不少,显是疏于照料。

只是第三进好歹家具齐备,也添置了些摆设,第四进就零落多了,只有不甚完整的家具,不过大都是典雅的黑漆楠木,积着灰。看得出是前任所留。

罗暮雪开口道:“你就在第四进住下吧,随意挑选你喜欢的房子便是…事情仓促,不及置备东西…”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有些赧然,“你回头只管写个单子给我,要些什么家具,摆设,衣裳,首饰,并日用杂物,都清楚写上,我是不知晓你们姑娘家用什么东西的,务必清楚明白,巨,巨…”

“巨细靡遗。”陆芜菱忍不住好心给他接上。

这武夫显是不熟悉成语…

“对,”罗暮雪带了几分高兴地看了陆芜菱一眼,仿佛便是“这个东西果然买值了”的满意神情,又似乎是看到手下勇武,立功了的嘉奖表情,“巨细靡遗。”

又道:“积尘甚多,你挑中哪间,我先叫丫鬟们打扫出来,好安置下来,别的你日后慢慢指使她们洒扫。”

第5章 身份

让她随意挑选房间,且是主人房…

陆芜菱长这么大,虽然她是个不喜欢拘束的,但她所处的环境,莫不是按照规矩来的。突然听到这么个不按规矩,不合情理的话,也是怔住。

自己不是客人,天底下也绝无女客在单身男子家居住的道理,她是被作为官奴买进来,作为奴婢的话,自然不应该住在正屋里,而应该住在倒座或者东西两侧两排仆役房中,这罗暮雪这般安排自己,显示是打算拿自己当姬妾对待了。

还是家中没有主母,没有规矩的对待方式。

将来这人要是正式娶了亲,自己就是死得最快最可悲的那种妾侍。

而且官奴又不能赎身,只可买卖,便是被主家弄死也是不打紧的。

将来后世说起来,自己是何等可悲的存在…

要是让自己小心谨慎,一举一动请这位男主子注意分寸规矩,将来主母进门做个“贤德”的妾,徐图日后,那更是天大的笑话。

陆芜菱,岂可俯身为人姬妾!

逼急了不过一死而已…反正生无可恋。

陆芜菱退开一步,朝罗暮雪微微一福,道:“多谢罗大人救我于囹圄,小女子家门不幸,遭此大难,如今已是贱籍,大人不必如此相待,只作寻常奴婢使唤便是,小女子虽手不能提肩不能担,幸而粗通文字,平时在书房伺候大人文墨当是无虞。”

罗暮雪默了默,一个多时辰以来在他眼中脸上若隐若现,似乎尽力压抑的热度和隐隐的欣喜慢慢消退掉了。

他沉默了挺长时间,才开口说:“你多虑了,就是伺候我文墨,住在这里也不要紧,我府中没有那么多规矩。”从少年初进入青年的嗓音带着足以撼动人心的力量和初得的沉稳,话语虽无文饰,声音却很清澈很动听又很…男人。

难道那些伺候你的丫鬟个个能够自己挑房间住,让人伺候?

陆芜菱心中暗自腹诽,沉默着。

罗暮雪见她不语,以为她被自己说服,便又动手来牵她手腕,陆芜菱急忙往后一躲,避开他的手,甚至还将手腕藏到了身后,自己也觉得动作孩子气了些,失了沉稳,面上不由微红。

罗暮雪盯着她,黑眸中似有阴霾悄悄翻涌。

最后他垂下眼眸,说:“跟我来,这间屋有张拔步床你睡挺好的。”

说着不由分说就流星阔步先朝着正房东数第二间过去。陆芜菱无奈,只好慢吞吞跟上他。

这一间屋子大概是第四进摆设最好的一间,进去就一张黄花梨雕花大炕,雕的八仙过海花样,下面一溜四张配套的椅子,可惜没有相配的椅套,光溜溜的看着有些奇怪。

这样的家具,前任主人居然没带走,也不知道作价多少卖的,估计是有什么急事,运不走这般笨重的东西。

看样子,这里应该是前任女主人每天接受子女姨娘们请安的地方,之前贾氏那里也差不多布置,不过更加华丽阔大而已。

进了里间,便是卧房,有一张极大的梳妆案,也是雕工华美,雕着梅兰竹菊,配套的拔步床,也是雕饰极为奢华的同样花色的黄花梨,面板床梁,莫不布满精美雕花,简直如同一间小屋子一般。花纹做工一看就知道是苏工里头最繁琐的一派。

这些恐怕是前女主人的嫁妆。

但是陆芜菱其实一点都不喜欢拔步床,沉甸甸压抑得仿佛一个笼子,而且她虽然是富贵场中出身,却也不喜欢雕饰过多的东西。

过于繁琐,失之匠气。

本朝的上流社会,有文采有品位的名士颇多,虽不如魏晋那般崇尚自然,追求黄老之道,却也自有一番雅风的。

比如说方微杜,向来衣不带绣,饰不用金。

陆芜菱又不然,她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她的服饰,从来都是不艳不素,恰到好处。若是色艳,必有沉色绣花花纹或掐牙压色,若是色素,必有华丽花纹配饰,她从来不像桂姐儿,穿一身桃红朱红耀眼夺目,也不像陆芜荷,必穿月白湖蓝葱绿来彰显清雅。

她模样生得不错,肌肤雪白,杏眼樱唇,鼻梁秀丽端正,头发浓黑,但也不过是称得上俊雅秀丽而已,虽然腰细腿长,却还不及陆芜荷小小年纪就有一股风流袅娜之感,在京城贵女圈中,她也不以美貌见长,而她搭配的衣服配饰,和她的诗文意兴纵横不是一个风格,初一看就是让人舒服,偏又耳目一新,往往分明不是如何艳丽贵重,却引人注目称赞。

这样雕饰繁琐的拔步床和家什,实不为她所喜。

罗暮雪却不知道她喜好。

他出身贫寒,积军功爬到这个位置,阵前杀伐是他所长,决胜千里也颇有天赋,可是文章风雅就跟他扯不上关系了。他只知道这床这家具做工木料都极为精美,价值千金,美轮美奂,又哪里知道还有人会不喜欢?

陆芜菱看了几眼,又屈膝行了个礼,道:“大人,哪有做人奴婢却住在这样地方的?此处不妥当。”声音低,礼行得轻柔,语气态度却坚决得很。

她的意思表现得很明显:你休想让我做你的姬妾。

罗暮雪自觉好意一再被拒绝,星眸笼了一层薄怒和冰寒。他想了想,冷声说:“陆二小姐真的肯做我的侍婢?”

陆芜菱微微一笑:“薄命之人,生如浮萍,岂有我肯不肯的余地?既已不幸沦为官奴,又为大人所市买,只好尽我所能,让大人的银子没有白白花却而已。”

她其实有点想知道,自己到底被卖了多少钱。

这世道,人命最贱,陆府历年采买人口,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不过是五六两银子的事。

自己这个号称京中才女的,一旦没有了户部尚书的父亲,又能值几许?

罗暮雪抿紧了嘴唇,眼神愈寒。

停了半晌,才松口说:“好,那就如你所愿,我正缺个贴身侍婢。”

陆芜菱又屈膝微微一礼,表示遵命,口中却什么都没说。

罗暮雪叫来了两个使女,一个管事嬷嬷。

陆芜菱早就注意到了,罗府内院,人少得可怜。

管事嬷嬷已经六十多岁的样子,满头白发,五大三粗,样子倒还算慈蔼。两个使女,一个容色俏丽,只在鼻梁上微微有几点麻子,一个有些黑,容貌平凡。但是眼珠灵活,笑容热忱。

罗暮雪坐到主座上,让陆芜菱站在他身边,三个下人站在他面前地上。

他双腿分开而坐,姿势很是傲慢粗鲁,陆芜菱接触过的男子中,便是风流放诞狂放不羁的名士,姿态也必优雅无比,这罗暮雪在她看来自然堪称无礼,不过配着他的容貌气势,挺直的腰和肩看上去倒是不难看,便想也可能是他常穿戎装盔甲,在军中养成的姿势。

罗暮雪指点陆芜菱说,“这是端木嬷嬷,是我手下亲兵中一个小旗的娘,原来年轻时在豫南王府做过管事妈妈,因为我这里没有女主人,特意来给我帮两年忙管束管束奴婢们,你敬着些。”

好好一个府邸被管成这样…陆芜菱忍不住腹诽,恐怕原来在王府也是进不了内廷的低级管事妈妈。

罗暮雪又一指那两个丫鬟说:“这两个,一个是荷花,伺候我起居的,另外一个是凤凰,针线好,管我的衣裳的,你既然要做我的贴身大丫鬟,她们俩就归你管了。”声音快速利索严厉无起伏,仿佛在军营交待敌情战略一般。

陆芜菱急急低下头,好半天才若无其事抬起头来,总算不曾露出异样表情:这两个使女的名字,实在是…恐怕就是她们在家时的名字。

真没见过哪家侍女是这样命名的。

罗暮雪又道:“家里没有女眷,婢女也少,除了她们三个,只有三个管花木洒扫看门的婆子和四五个粗使丫头,你既然来…你若是觉着少,可以跟我说,改天去采买几个,就和你要的东西的清单一起给我就行。”说完不等陆芜菱回答,又指着她介绍给端木嬷嬷和两个丫头说:“这是陆…”

想想叫陆二小姐不合适,毕竟陆芜菱是要做自己丫鬟的,可让下人直呼陆芜菱的名字,又实在过意不去。

陆芜菱上前一步,轻轻福了一礼:“既是为人奴婢,从前姓名,提及不过是辱没先人,请大人赐名。”

罗暮雪眼中顿时又不平静了,几乎是有些恨恨瞪着她低垂的雪白颈项,半天才咬牙说:“你真要我赐名?”

陆芜菱不抬头,低声说:“是。”

“好,”罗暮雪恢复了面无表情,“那你就叫…菱角儿。”

陆芜菱微微僵住。

这什么名字啊…一个荷花,一个菱角,难道这里是荷塘不成?

这位罗将军到底有没有读过书?识不识字?

陆芜菱也面无表情抬起头:“谢大人赐名。”然后忍了忍,终于忍不住说:“奴婢们本是贱籍,主人爱叫什么都不妨,只是不可犯忌,这位…凤凰姑娘的名字,被人听了恐怕大人会被参的。”

那黑皮肤的丫头听了,抬头瞪了她一眼。

陆芜菱自然不会去同一个丫鬟眉来眼去,只端正平视,宛如未见。

罗暮雪有些疲怠,揉了揉太阳穴:“那你给她取个名字吧。”

陆芜菱硬邦邦回过去:“同是侍女,由我取名,并不合宜。”

罗暮雪终于忍无可忍,心中这半晌积聚的焦躁挫折一并发作了出来,一拍手边的紫檀描金炕几:“你不是我的侍女吗?叫你做点小事推三阻四!难道侍婢不应该唯主人之命是从?”

陆芜菱深吸一口气,只觉得疲乏头痛越发厉害,腿都有些绵软站不动了,低声说:“是,大人。”瞥了站在那里气鼓鼓的凤凰一眼,道:“就叫锦鲤吧。”

干脆给你凑个荷塘得了,再要是有新买的丫鬟,就给你叫蜻蜓!

这时候端木嬷嬷笑呵呵开口了:“这名字挺好的,老奴也一直觉得凤凰的名字应该改改,不愧是陆二小…呵呵,不愧是菱角姑娘,给婢女取个名字也是风雅有趣。”

到底哪里风雅有趣了?

不过是看她脸气鼓鼓的样子好像吐泡泡…

还有那个“不愧是菱角姑娘”说起来怎么那么奇怪,浑身恶寒…

端木嬷嬷继续热情道:“菱角姑娘住在哪里?要不要让凤凰,不,锦鲤给菱角姑娘做衣裳?”转向陆芜菱道:“老奴上个月刚给府中丫鬟们定下了制式衣裳。”言辞颇有些洋洋得意。

又转向罗暮雪:“菱角姑娘以后是一等丫鬟吧?是和荷花锦鲤穿一般样式还是老奴再琢磨一个?”

菱角姑娘…听着和田螺姑娘有异曲同工之妙…

陆芜菱好生别扭,这名字粗浅低微不要紧,奈何又有些亲昵劲儿,陆芜菱一听就浑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