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谈谈赛思中国的方案吧,”市场总监说,“这个方案虽然很大,但似乎得到了总部和监事会的支持,而且各种数据非常清楚,在未来资金方面,也谈到了政府支持和银行贷款,等等。如果SK(Siltcon Kilo)没有这样的一个方案,那我觉得他们还停留在意向阶段,也就是说,不知道到底会提供什么样的资源合作。但是赛思中国显然是很有诚意的。”

  “我同意他的说法。”副总裁说,“王厂长,lT行业其实不神秘,就是这么一大圈人,做事情的流程也无非这些,如果SK(Siltcon Kilo)没有给你们切实的方案,那证明他们还没有进入这个流程。但是赛思中国的意向是很明确的。你们现在是在等SK(Siltcon Kilo)的方案吗?”

  小陈看着王贵林,王贵林点了点头。

  “那没有看到方案还真难给出意见,不过,赛思中国这个方案很吸引人啊,他们真打算把外包落到石家庄?”

  “有这个打算,”王贵林说,“我们当地政府也很支持。”

  “那我们公司的一些产品,将来可以和你们合作。”副总裁说,“既然你们要做外包生意,肯定需要大量的原材料。王厂长,只要你能合作成,将来我们还是可以经常沟通沟通,有什么生意,大家带着一起做。”

  “一定,一定。”王贵林点头笑道。

  “我还有一个问题,”市场总监说,“你们晶通电子原来是一个电子行业的国营企业,你们有什么特殊的条件吗,让赛思中国愿意跟你们进行这样的合作?”

  “我们后续有一些技术改造的业务,如果能够进行这样的合作,可能我们就把技术改造的整个业务都给他们。”王贵林说。

  “哦,原来是这样。”市场总监点了点头,又忍不住看了赛思中国的方案几眼,“王厂长,看来赛思公司的人还是蛮费心思的,至少他们很想跟您合作。这个方案里的每一步都要耗费人力去做,同时还要得到总部的批准。据我所知,在北京的这些大外企,能拿出这样方案的,恐怕只有一两家,其他的无论从条件或者机会,或者其他什么方面来说,都是很难的。”

  “这么说,”王贵林不禁有些紧张,“这个方案十分珍贵了?!”

  “那当然了,”副总裁笑道,“这个项目你们要是不接,他们随便找一家企业,人家都求之不得呢。”

  王贵林和小陈面面相舰。市场总监说:“SK(Siltcon Kilo)那边到底有没有诚意?有些销售很鬼的,没准,他们拿不出赛思中国这么好的条件,在里面拖后腿,也是可能的。”

  “有可能,”副总裁说,“王厂长,你要当心啊。”

  王贵林又向他们请教了许多细节问题,晚上请他们吃了一顿饭,这才分开。他和小陈回到了宾馆房间。小陈给他泡了一杯淡淡的绿茶,王贵林坐在床上,吃了一颗降血压的药,说“小陈啊,以后我们要经常来北京走动,不能再坐在家里,等别人上门了。”

  “怎么,您觉得这次出来收获很大?”

  王贵林点点头,“我看这样,回去之后,我们就做一点聘书,下次来北京呢,我送给今天见面的两个专家,另外再找一些。以后我们每隔一段时间就来一次北京,请人家上课,上课的地点也不用受限制,饭店、茶馆都可以,每次给别人一笔费用。或者请他们去石家庄,把厂里的领导、中层干部都组织起来。我们不要天天都陷在改制里,改制一结束就要搞经营,你看看,我们完全是IT的外行啊。”

  “厂长,您不用太担心,”小陈笑道,“我们本来就是外行。”

  “我们以前是外行,从现在开始就要变成内行了,”王贵林语重心长地说,“不然上了当、受了骗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年纪大了,学东西慢,你和厂里的青年骨干,要从现在开始,拼命地学习知识。”

  “是的是的,”小陈笑道,“我们一定努力。”

  “靠嘴说没有用,要靠实干,”王贵林说,“你想一想,我们是和这些大外企搞合资,外方是人家的经理,我们中方也要出人啊,可我们厂里这些人,没有一个能把这种公司管起来。我们得尽快培养一批骨干,不然到时候,公司怎么做,都由别人说了算。就算搞垮了,我们有可能都不知道怎么垮的。”

  “唉,”小陈的脸色严肃起来,“落后就要挨打,这话真是硬道理。厂长,您说,SK(Siltcon Kilo)是骗我们的吗?”

  “现在说不好。”

  “他们有那么损吗?自己得不到,也不让别人好过,”小陈说,“这又不是大姑娘吵架,要是我就不会。”

  “哦,为什么?”王贵林圆圆的镜片在灯下闪着光。

  “既然没好处的事情,耗在里面,不是和自己怄气吗?不如丢开手,什么赚钱干什么。您刚才也说,他们是大外企,会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道理是道理,”王贵林说,“不过这种IT的商战,我们也不清楚,不要随便评价。”

  “那明天我们见了SK(Siltcon Kilo)的付总,”小陈说,“要不要催他方案的事?”

  “明天你陪他把酒喝好,”王贵林说,“方案的事情先听他怎么说。最重要的,是和欧总、何总把时间确定好,我要亲自上门,把面子给他们给足了。”

  小陈笑了笑,没说话。王贵林也笑了,“当初是人家求我们,现在是我们求人家,这就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厂长,这是您豁达。”

  “你刚才还说,做人不要怄气,什么赚钱干什么。”王贵林笑道,“欧总能为了让我们加快速度,去把各地的开发区都谈一遍,我们亲自上个门,向人家表示一下诚意,又算什么?”

  “厂长,赛思中国方案这么好,万一被别的地方的高新技术开发区抢去了怎么办?”

  “你没听今天那个市场总监问我吗?”王贵林说,“他们方案这么好,为什么还愿意跟我们谈?就因为我们手上有七个亿的技术改造,我觉得这七个亿不是小数字,换谁不愿意呢?又做生意又开单子,这是两全其美的事。”

  小陈乐了,他看着王贵林,忽然说:“为了厂里改制的事情,您真不容易啊!好多厂子说改就改了,砍了债务,把工人推向社会,既完成了改制任务,又得了好处。哪儿像您,省里催了那么多次,您硬是扛在这儿,一点一点地磨。要是真的能借大外企的势,把企业做起来,您就是晶通电子的大功臣!”

  “那是他们不真正地讲政治。”王贵林呵呵一笑,“作为一个国企厂长,我讲政治,就是要把经济建设做好,把厂里的效益做上去,要让工人赚钱,要当好厂领导,当大企业家。不然为了改制去改制,不是有违改制的本意吗?”

  第二天一早,小陈拨通了陆帆的手机,告诉他王厂长已经到了北京,不知今明两天,哪天欧总和何总有空,王厂长想亲自上门拜访。

  陆帆之前已经向何乘风和欧阳贵做了汇报,说王贵林这一两天就到北京,他没有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连忙将这件事通知了何乘风。不一会儿,何乘风告诉他,让他去接王贵林,去欧阳贵的一个会所见面,他暂时不出面接待,除非王贵林和欧阳贵能谈出一个初步的结果。

  陆帆想,就自己去接王贵林,似乎不够热闹,便又通知了乔莉。乔莉连忙背着电脑包,跟着陆帆,去王贵林和小陈住的宾馆。二人到了门口,才发现这是一家经济型酒店,条件似乎还没有“如家”好。

  他们坐电梯直接到了王贵林的房间,小陈打开门,与他们热烈地握手。乔莉笑道:“王厂长、陈秘书,你们怎么会突然来到北京?”

  “我们来北京办点事,”王贵林笑道,“顺便拜访拜访你们。”

  “您太客气了,”乔莉说,“应该我们去拜访您。”

  “我们边走边谈吧,”陆帆说,“欧总已经在那边等我们了。”

  “哦,”王贵林说,“何总呢?”

  “他今天上午有个会,”陆帆笑道,“先派我们和欧总接待您。”

  “那赶紧走,”王贵林说,“不能让欧总等我们。”

  四个人上了车,乔莉问:“陈秘书,你来北京,有去看鸟巢吗?”

  “走的时候去看一眼,”小陈说,“办事要紧嘛。”

  “乔小姐最喜欢什么体育项目?”王贵林问。

  “花样滑冰和花样游泳。”乔莉说。

  “那个很美啊!”小陈问,“陆总你呢?”

  “篮球。”陆帆随口一说。其实他也喜欢看花样滑冰和游泳,但是乔莉已经说了,他就不好跟着再说。不一会儿,四个人到了会所,陆帆把他们带到一个巨大的包间,里面完全是中式的陈设,淡青色的地毯上摆放着咖啡色的简洁的明式家具,一只落地的青花瓷瓶放在屋子一角,茶几上放着一套青瓷茶具。除此之外,只有屋顶上吊下的一只咖啡色水晶灯,光灿灿明艳艳,为整个房间做了一点点缀。

  王贵林不觉吸了口气。小陈忍不住说:“这地方真清雅。”

  “不只清雅,还很高级,”王贵林呵呵一笑,“欧总呢?”

  话音未落,歌阳贵从里面一道小门里转了出来。乔莉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只见他身穿蓝格子短袖衬衫,头戴一顶白色麻布鸭舌帽,显得十分洋派。乔莉笑道:“欧总。”

  欧阳贵点了点头,脸上咧出一个笑容。他看着王贵林说:“王厂长,终于把你盼到北京了。”

  “哪里,”王贵林快步上前,滚圆的身体扭动了几下,“是我早就想来看望欧总。”两个人紧紧握手,欧阳贵说:“今天你我兄弟约的不是时候,中午公司不让喝酒,饭菜是好的,但是只能以茶代酒。”

  “不喝酒没关系,”王贵林呵呵笑道,“等你去石家庄,我请你喝个够。”

  二人相视一笑,在座位上坐下来。小陈、乔莉、陆帆纷纷入座。欧阳贵早就点好了菜,因为时间还早,一个穿着唐装的服务员走了进来,蹲跪在茶几旁给他们冲功夫茶,然后一杯一杯给他们递到座位上。

  王贵林说:“欧总,我听说您最近去了好几个开发区,动静大得很吓人啊。”

  “没有办法,”欧阳贵叹道,“我们的外包已经被总部批准了,总得找个地方把项目落实啊。”

  “你看,我们石家庄,虽然条件不好,但合作的诚意很大,政府和银行都给出了优惠的条件。我们晶通电子也和你们谈了这么长时问,一直希望能够好好合作,欧总还是要多给我们一点机会。”

  “是吗?”欧阳贵看着陆帆,“弗兰克,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怎么能说,王厂长还在我们和SK(Siltcon Kilo)之间犹豫呢?”欧阳贵微微转过身体,直视着王贵林,他的下巴上翘,显得十分怪异,“王厂长,做生意讲的是机会,把这个时间拖过去了,我们大不了跟总部说不做了,可对您来说,就等于回到了原点。”

  “呵呵,”王贵林说,“欧总的意思是,有人在拖时间?”

  “原来于厂长的事情您很清楚,”欧阳贵直截了当地说,“如果SK(Siltcon Kilo)把我们的项目拖黄了,就还有可能在晶通电子头上争取到一些业务,弥补上次的损失。如果拖不黄,以他们目前的处境,根本没有办法和我们的方案竞争。但是我们也等不了这么久,总部给出的方案是有期限的,若过了一定时间不能执行,就证明我们的执行力或者说是方案本身有问题。”

  “欧总,”王贵林脸上的笑容又增加了几分,“您也知道,在IT方面我是个外行,还需要你们多多提携。有时候,也很难分清楚真真假假。”

  “是吗?”欧阳贵冷笑一声,“这很简单,谁来谈,你让谁出方案,然后拿这个方案找有关方面的专家,一打听就知道了。”

  “是是是,”王贵林赔着笑脸,“是我们疏忽了。”

  “如果他真心想合作,自然不害怕落在纸上的东西;如果他只是为了跟我们打时间差,他大可以把事情讲得天花乱坠。王厂长,你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厂长,也上过战场打过仗,我想缓兵之计你还是能明白的吧?”

  “王总,”陆帆见欧阳贵的话越讲越强势,王贵林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满,似乎马上就要从圆胖的腮帮子边流出来,连忙说,“何总欧总为了这个项目,飞美国就飞了好几次,我们对晶通电子,实在是充满了诚意,希望您能理解。”

  “我理解,理解,”王贵林看着欧阳贵笑道,“欧总,如果SK(Siltcon Kilo)真的像您说的,是为了拖延我们的时间,那搞到最后,您去和别的开发区合作,我呢,一无所有,那岂不是让他们满意,让我们兄弟受损失?这个事情您放心,我会尽快把各种工作做好,尽快地和你们达成合作意向。和您说句真心话,我最希望的,就是和赛思中国合作,别的不说,就冲欧总您这个人,对兄弟来说,就足够了!”

  “唉,”欧阳贵长叹一声,“我去找别人谈,是因为时间有限,兄弟我实在没有办法,但是我们的诚意,在方案当中可表现得清清楚楚。反正,如果没有机会合作也没关系,将来大家还是哥们儿,还可以争取合作、”欧阳贵举起茶杯,“王厂长,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我敬您!敬您!”王贵林也端起杯子,两个人轻轻一碰,各自抿了一口。

  “王厂长,”陆帆说,“关于我们的外包方案,有什么不理解的,随时找我,我可以向您详细地解释。”

  王贵林笑了笑,“陆总,我年纪大了,也不是特别专业,您要是有时间,能再给我讲一遍吗?”

  “没有问题,”陆帆说,“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在这儿喝点茶,我再讲给您听。”

  “好,好!”王贵林连连点头。

  “快点吃菜吧,”乔莉见状笑道:“这里的海参十分有名,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陆帆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因为他刚才瞄见乔莉在用手机上网,查这家饭店的资料。众人吃了起来,午餐结束后,又都挪到了沙发座上。服务员把之前的茶叶倒了,重新烧水给他们泡茶。陆帆打开电脑,找出关于赛思公司向中国投放外包业务的初步方案,一页一页向王贵林解释:首先,赛思中国每年的硬件生产业务大致有多少;其次,美国成本与中国成本的比较;第三,如果在中国市场开辟外包业务,那么每年的投放量大致是多少,需要多大规模,每年承接的业务量又有多少……

  王贵林的身体伏在桌上,因为近视加老花,他不得不努力让眼睛和电脑屏幕保持一个适当的距离。小陈坐在旁边,聚精会神地听着。

  陆帆讲述完毕,喝了口茶,“您对哪方面不是特别清楚的,我再给您解释。”

  王贵林摇了摇头,看着欧阳贵和陆帆,“欧总、陆总,我很感谢你们做出这么详细的方案,如果这两天方便,是不是能安排我跟何总再见个面,大家聊一聊?”

  “哦,”欧阳贵说,“你什么时间有空?”

  “我明天下午和晚上都可以。”

  欧阳贵点点头,“那就让弗兰克和何总联系吧,有消息他会直接通知你。”

  王贵林和赛思中国的午宴,一直吃到下午四点才结束。他和小陈在附近的一家茶馆休息,王贵林又吃了一颗降压药。小陈本想和他谈谈晚上如何与SK(Siltcon Kilo)谈判,但见他神色疲惫,便没有开口。大约五点过后,二人又赶往一家五星级酒店,今天晚上,付国涛和薄小宁要请他们吃晚餐。

  “小陈,”王贵林在车上说,“今天晚上吃饭,我们要有战略和战术。”

  “哦?”小陈说,“厂长您说。”

  “战略是,SK(Siltcon Kilo)迟迟不肯拿出方案,一定有文章,要想办法套出来;战术就是你先上,陪他们喝,等你不行的时候我再上,务必把他们灌醉。”

  “呵呵,”小陈乐了,“那他们今天晚上可惨了,喝酒我一般,不过您是千杯不醉。”他忽然想起王贵林近日身体欠佳,又担心起来,“厂长,您还吃着药呢,我至少有八两的量,喝倒他们应该不成问题。”

  “酒量可不分企业,”王贵林笑了,“你看赛思的欧总,那就是个海量。你不用管我的身体,今天晚上是打仗,只许胜不许败,明白吗?”

  “明白!”小陈一口答应。坐在前排开车的司机师傅笑了,他操着一点天津口音的普通话说,“两位,您这是去谈生意吧,求着客户买东西?”

  “不是,”小陈笑了,“是他们求着我们买东西。”

  “那您还费什么心,他们求着您花钱,您是黄世仁,他们是杨白劳啊。”

  “现在不一样了,”小陈说,“黄世仁、杨白劳,谁求谁可不一定。”

  “怪!”司机师傅乐了,“太阳还能打西边出来?!”

  与此同时,薄小宁开着车,与付国涛正堵在二环路上。

  “靠,”付国涛说,“再不动我们就要迟到了。”

  “现在这么堵,奥运会怎么办?”

  “有专线。”付国涛一边望着远处一排纹丝不动的车队,一边说,“今天晚上的饭可得陪好了,赶紧动啊!”

  “付总,”薄小宁说,“晚上吃饭我们谈什么?又不知道汪总到底要拿什么计划,没有方案,怎么谈啊?”

  “谈吃谈酒,谈足球谈女人,谈车谈房谈股市,再不然就猛谈奥运会,”付国涛说,“千万别谈合作,别谈方案。”

  “汪总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薄小宁摇了摇头,“这晶通电子,越做越不知道味道了。付总,您前两天不是陪汪总去了趟石家庄吗,汪总到底说了什么?”

  “我不知道。”

  “蒙我,”薄小宁说,“得,上层的事情,我们底层员工不知道也好。”

  “你小子,”付国涛说,“晶通电子现在打的可不是热闹,何乘风连赛思的老底都兜出来了,汪总的算盘,总得精打细划吧。”

  “要我说,就别打了,我们赶紧开单,把亏空补上。过两天,东北省里有领导到北京,你跟我一起去见见,那个搞不好是笔大买卖。”

  “你说得轻巧,七个亿,就这么让给何乘风了?”付国涛的脸色冷下来,“亏了我们那么多钱。”

  “付总,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为了那个女人气不过?”薄小宁没有看到付国涛的脸色,只顾手忙脚乱地起步再刹车,“要我说,一个女人没了就没了,凭你的条件,再找一个,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付国涛没有回答。薄小宁有些诧异,转过头一看,见付国涛冷冷地盯着他,不由一愣,忙笑了笑说:“兄弟话说重了,您别生气,我也是为您好。”

  “这是兄弟说的话吗?”付国涛说,“我什么时候失过恋?妮妮跑了,我说过一句难过吗?我只是觉得,她那样去赛思中国,是陆帆在拆我的台。小宁你记住,我再生气也不会把公司的事情牵扯进来,”付国涛脸色肃穆,“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但工作的事情我不马虎,你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了。”

  薄小宁尴尬地笑了,“Sorry,我以后不说了。”

  “今天晚上你开车,”付国涛说,“我负责喝酒,一对二,要是我不行了,你就上,二对二应该可以打个平手。你到时候把车存在酒店就行。我们今天把他们的酒喝好、天聊好,然后我们就撤。”

  “OK!”这时车队松动了一下,薄小宁看了一眼时间,“终于动了,只要能动,就还来得及。”

  付国涛和薄小宁赶到酒店包间时,工贵林和小陈已经到了很久。四个人连忙互相招呼,薄小宁说:“王总、陈秘书,不好意思,北京的交通太麻烦了。”

  “北京现在就是一座堵城,”付国涛笑道,“真没有办法。”

  王贵林笑着表示没有关系,北京的交通不好,说明了城市的发达。付国涛请他们坐下后,便叫来服务员,不停地点菜,什么贵点什么。王贵林笑了笑,说:“付总,不用客气。你们到石家庄我招待得也不好。”

  “这是我们汪总特意吩咐的,”付国涛笑道,“他晚上有事不能陪您,让我要好好地招待您,我怎么敢马虎。”他一边点菜,一边心想,这王贵林是老一辈的人,白酒应该很好,红酒度数太低,想到这儿,他看了看王贵林和小陈,“这是我们第一次在北京招待你们,这样,我们开瓶洋酒,庆祝一下!”

  “洋酒?”小陈有些发毛,“不用了吧,红酒或者白酒都行。”

  “没事儿,洋酒也没有度数,和红酒差不多。”付国涛笑着点了一瓶自己常喝的洋酒,并且吩咐只加冰块,不加饮料。薄小宁知道他喝这种酒比较有量,微微一笑,没有作声。不一会儿,酒菜都上了,薄小宁称自己要开车,没有动杯,王贵林倒了一些,小陈和付国涛各自倒上,这才举杯开席。

  王贵林说洋酒的口味奇特,喝得不多,小陈则是频频举杯,敬付国涛和薄小宁。付国涛他们不想提方案的事情,王贵林和小陈也绝口不提。四个人一会儿聊奥运会,一会儿聊些新闻,包括美国的次贷危机,等等等等,真是东拉西扯,聊得不亦乐乎。

  洋酒下了小半瓶,小陈有些扛不住了,小脸通红,连眼白都红了起来。王贵林一尝这洋酒,就知道它的度数不亚于白酒,而且小陈明显有些喝不习惯。他看了小陈一眼,端起了杯子,“付总,我要敬你一杯,感谢你们为晶通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付国涛哈哈一笑,看了薄小宁一眼,“小宁,你不就开个车吗?大不了不开了,你也倒上。我们要好好地陪陪王厂长。”

  薄小宁笑了笑,示意服务员给自己倒上。王贵林透过厚厚的眼镜片,打量了他一眼,心想你们现在不要说上一个人,就是上两个人,也喝不倒我。他端着杯子,左手边敬薄小宁,右手边敬付国涛,绝不占这二人一点便宜,几乎是杯杯见底、左右开弓。不要说付国涛和薄小宁喝得目瞪口呆,小陈在旁边看得惊心动魄,就连服务员也傻了,她只顾忙着倒酒,连饭桌也来不及收拾:见过这样喝白酒的,还没有见过这样喝洋酒的,这风格,太吓人了!

  二十分钟不到,一瓶洋酒见了底。王贵林面不改色心不跳,“付总,这酒不错,我很喜欢。”

  “王厂长,您真海量,”付国涛的舌头开始打结,他不再点酒,有些不好意思,可再喝下去,他实在没有把握,薄小宁已经完全醉了,坐在一旁乐呵呵地笑着,一句话不讲,“要不,我们喝点果汁?”

  “果汁?”王贵林笑了,问服务员,“你们这里还有什么酒?”

  “还有红酒,年份不错的。”服务员见机立即推销起来。付国涛哪敢再喝红酒,忙说:“还给我开一瓶这样的洋酒,我们慢慢喝,喝不下就存在你们这儿。”

  洋酒拿来了,服务员问开不开,王贵林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付国涛。付国涛暗暗叫苦,脸上满面笑容,让服务员打开来。王贵林也怕把他完全喝醉,便陪着他慢慢地喝了起来。

  “付总啊,”王贵林扶了扶眼镜,“你知道吗,上次汪总来,提出的计划很有意思,可有一点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要和联欧国际合作呢?”

  “他们是中间人嘛,”付国涛哈哈笑着,舌头拐着弯说,“王,……王厂长,如果没有他们,我们……我们也很难把事情推进……这一步!王厂长,我说话你别怪我,你那个中亚永通的方案就是慢性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