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
江凯这才想起来手里的礼盒，放到桌子上道，“也不知道给你们带什么。”
沈建文看到那礼盒目光沉了下去，在沙发坐下，拍了拍身上沾到的花尘，“小华山的项目还顺利？”
“还要谢谢沈叔叔的帮忙。”
商丰城的车进小区他就看到了，江凯把礼盒放到桌子上，意思更明显。
“商丰城帮了你？”
江凯点头，他看着沈建文，敛起笑叹了一口气。
沈建文还要说什么，沈太太送茶出来，江凯接过茶，“谢谢阿姨。”
“客气什么，你过来就跟回自己家似的，别拘着。”
“好。”江凯没有客套。
“中午在这里吃饭？我去准备菜。”
“H市还有工作，得回去。”江凯说，“吃饭恐怕不行，时间来不及，下次我回来请您和叔叔出去吃饭。”
“这么忙？”沈太太在对面坐下，怜惜的看着江凯。“瞧你瘦的，在H市有人照顾么？”
“我就是吃了不长肉。”江凯笑道，“我身体好着呢。”
“你今年多大？也该找个女朋友照顾。”
江凯被口水呛到了，沈建文说，“你不是要跟隔壁老徐学钢琴？赶快去吧，我和江凯说两句话。”
“我还想跟孩子多聊会儿，你就赶我。”沈太太嘴里说着，还是起身，“你走的时候留个地址，回头阿姨给你寄吃的。”
“谢谢阿姨。”
沈太太离开，沈建文皱着眉点了一支烟，半晌后道，“江凯。”
“沈叔叔，您说。”
沈建文注视着江凯，一双苍老的眼锐利，“做人做事要有底线，我希望你能——”他顿了会儿，把烟按灭，咳嗽起来。
戒烟大半年，忽然抽起来身体受不了。
江凯倒水给他，沈建文喝了一口道，“我给商丰城打电话，是希望他能帮帮你。”
商丰城亲自送江凯到这里，礼盒也是商丰城准备的，意思很明显。
“以后别过来了。”沈建文握着水杯，说道，“就当我们从来没认识过，不然我怕我死了，见到你妈妈没法交代。”
江凯如同兜头一盆凉水，三伏天，浑身冰凉。他看着沈建文，手还僵在空中。
“叔叔？”
“走吧。”沈建文下了逐客令，江凯和商丰城这条线是他牵的，商丰城把江凯拐成情儿这事儿他没想到，现在也没法想了。
江凯起身朝沈建文鞠躬，转身走出了门。身后的门关上，他有些恍惚，抬头看着走廊。商丰城哪有那么好心送他过来？还给他准备礼盒？昨晚的威胁，可能是让商丰城不爽了，他就把路给江凯断了。
江凯抿了抿嘴唇，挺直脊背按下电梯，他站在电梯门口。只觉得冷，江凯抬起下巴单手插兜，手指无意识的摩擦裤子边缘。
江凯有些恶心。
江凯下楼快步走出小区，商丰城的车在小区门口停着，黑色奔驰。江凯看到路边有一堆砖头，他喉结滚动，停住脚步。如果他的速度够快，现在拎着砖头过去打开车门拍商丰城头上，应该能成功。
江凯攥紧了手，他早就想把商丰城的脑袋拍扁。
车喇叭响了一声，江凯回过神，他把所有的念头都压下去。最后都变成了一句认清现实，江凯最大的优点是底线非常有弹性。
江凯过去拉开车门上去，说道，“您还去H市吗？”
“不去。”商丰城吩咐司机开车，转头看江凯，“跟老爷子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拉拉家常。”江凯笑了笑，对上商丰城的眼，他让自己做出轻松的姿态，“沈老跟个小孩似的。”
“是么？”
半道商丰城把江凯扔了下去，江凯乐的自在，跟商丰城在一起短命。黑色奔驰扬长而去，喷了江凯一脸尾气，江凯抬手抹了一把脸。
笑的脸都僵了，真他妈不爽。
江凯没等到出租车，他踢了一脚路边的柱子，疼的立刻就跳了起来。江凯抱着脚跳，一辆奥迪靠边停了下来，江凯放下脚。车窗降下来，露出陈杰的脸。
“江凯？”
江凯嘴角抽了下，这巧的。
“有事？”
“中午有时间么？”
“没有。”江凯抬起手腕，“这就得走了，你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陈杰下车，说道，“昨晚我喝多了，你别介意。”
江凯由上至下审视陈杰，道，“有事说事。”
“你在H市有个项目对吧？”
“是，怎么了？”
“我有个朋友，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想跟你聊聊。”
“叫什么？”
“孙巍。”陈杰说。“你知道孙世晓吧？”
“你是觉得我有多蠢？不知道孙世晓？”江凯说，“孙巍是你的朋友？”
陈杰热的睁不开眼，抬手遮住太阳，说道，“换个说话的地方，跟你详细聊。”
江凯拉开车门上去，陈杰能拿他怎么样？陈杰还没那个胆子强迫他。
陈杰看到江凯上车，嘴角忍不住上扬，不过很快就压下去。他快步跑到另一边上车，对于江凯，他一直小心翼翼，江凯刚出事的时候他太心急了，结果弄巧成拙。
“孙巍什么时候跟你好上的？”
陈杰发动汽车，闻言差点把车开到护栏上，回头看江凯，“哪里有好上，这说法怎么怪怪的。就是朋友，酒局上认识。”
江凯扬眉，他拿起手机发了条短讯给刘飞。
“去江畔别墅等着我。”短信发出去，江凯抬头问陈杰，“孙巍有什么想法？”
孙巍名气大着呢，身上头衔多到数不过来。陈杰竟然能搭上孙巍，陈杰的社交能力江凯是服气的。
“孙巍最近在做房产，对小华山那块地很感兴趣，想跟你谈谈。”陈杰话说的很小心，怕江凯翻脸，“人家也不是买地的意思，估计想插一脚赚点钱吧。万城拿下小华山，带动周边地的价格，这是一块肥肉。有人垂涎也在情理当中，你先别发脾气——”
“谁说我要发脾气了？”江凯回头看陈杰，扬起嘴角，笑道，“只要不谈八百万，我对谁都没有偏见。”
陈杰臊的脸通红，喉结滚动，半晌才开口，“还记仇呢？大少爷我错了成不？”
“孙巍直的弯的？”
“直的。”陈杰被江凯看的头皮发麻，以前江凯是傻白甜。自从坦白后，江凯的目光锐利如刀，不喝酒的情况下陈杰都不敢和江凯对视，“大少爷，孙巍真是只看上地了，对你没什么想法，我拿脖子上的脑袋保证。”
江氏还负债十几个亿，小华山项目贷出来的钱只够还债，项目运营还需要钱。孙巍那个大财主，不管是接手小华山还是作为投资人合作开发，哪一个对江凯来说都是天上掉的馅饼。
不过这种好事真的能落到他的头上？
“你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回头我跟孙巍直接联系。”江凯说，“靠边停车，回头请你吃饭。”
“直接给联系方式你也不好开展。”陈杰紧紧盯着江凯，他的目的不是给江凯介绍客户，而是要跟江凯更多的接触，直接给联系方式和他有什么关系？“要不这样，周末你有时间的话，我做东，请你们吃饭。你和孙巍见个面，顺其自然的认识，会好些。”
第34章
江凯斜睨陈杰，片刻后笑出声，推开车门下去，“地方你来安排，若是事成，我必重谢。”
阳光下江凯漂亮的令人窒息，陈杰第一次见江凯的时候就被惊艳到了。他从光中走来，轻笑，桃花眼上扬。全世界都静了下来，所有的事物黯然失色。
“陈杰？”
陈杰回神，“你突然这么客气，我有点不习惯。”
江凯手扶在车门上，弯腰看陈杰，忽的笑了起来，他凝视陈杰，“你会习惯的。”
陈杰呼吸一窒，江凯说，“我先走了，电话联系。”
他关上车门招手拦了辆出租车坐上去，说道，“去江畔。”
江凯拿起手机把陈杰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他看到通话记录上商丰城的号码，沉默片刻保存标上商丰城的名字。
二期贷款还没下来，H市那边是商丰城的主场，江凯现在做什么都是以卵击石。挣扎，在他们看来只是可笑滑稽的闹剧。
江凯握紧手机。
二十分钟后江凯在小区前见到了刘飞，刘飞抱着个鸡蛋灌饼在咬，看到江凯急忙往下咽噎的丑脸扭曲，不堪入目。江凯大步过去，把车钥匙扔给刘飞，说道，“进去把车开出去。”
刘飞生扑过去姿态难看的接住车钥匙，把饼塞进嘴里，走出去十几米又飞奔回来，“车在哪里呢？”
江凯把位置告诉他，他在外面点了一支烟，翻着手机上的信息。电话响起，是张大海。江凯拿下烟接通，道，“张总。”
“陈光锋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江凯弹落烟灰，道，“不是你去跟陈经理交涉？怎么问我怎么了？”
电话那头一顿，江凯让张大海出面踢走陈光锋，张大海做了这么多年老好人，不想出面，就又把皮球踢到江凯这里。谁知道陈光锋没一会儿，又打电话过来找他，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江凯，最近谁是不是在你耳边说什么了？”张大海说。
“说什么？”江凯笑着抽烟，道，“陈光锋让你来问我？张总，他让你来问，你就来兴师问罪？”
“我不是兴师问罪。”张大海说，“这事儿不明不白，我没法给人交代。”
“你为什么要给他交代？”江凯垂下头踢了一下地面，捏着烟，抬头看向远处，眯了眼，“张总，你不用给他交代，这事儿怪不到你的头上。我跟他一周时间，再闹不明白就来找我，我很难找么？”
江凯不能白给江氏卖命，权利更替早晚的事儿。他在H市卖命，江氏总裁办公室坐着的是张大海，要钱的事儿却都来找江凯，没这个道理。
“还是陈经理不知道我的电话？”
“这事儿我不管了！”张大海怒气冲冲挂断电话，江凯又把烟咬回去。刘飞把车停下来，江凯拉开车门上去，按着手机给张大海发信息，“最近我会找人过来查账，之前的账目糊涂。其中陈光锋负责的金海湾就有问题，我撤他的职，是要查清这件事。”
江凯不能追究太多，江海涉嫌转移资产，那个金额足够江海在牢里坐到死。苏雅拿到钱就跑国外了，就算拼着让江海死，那笔钱也追不回来。江凯暂时还不想江海死，他只能咬牙忍了。这一段时间他查了无数遍江氏集团的账目，江氏千疮百孔，烂到骨子里了。贪污，腐败，任人唯亲，有能力的人不会留在江氏，留下来的都是废物。
江凯把短信发出去，刘飞说，“去H市么？”
“嗯，直接去公司。”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