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两碗牛肉面,还麻烦您拿一碗冰块过来。”

夜里微微寒冷,迦南坐在小店里拢拢男士外套,小店不大只能摆三五张横桌子,地面是白色瓷砖还算干净,只有拼接的缝隙是黑黑的。她低着头看着桌子,耳边是乔立言的声音。老板在里面下锅应声,乔立言又对她开口,声音不算柔和,“脸抬起来。”

迦南抬起脸,坐在对面的男人伸手捏住她下巴,看了看她肿起充血的右脸。迦南在他目光下有些扛不住又将头低下去。

她现在头发凌乱浑身是泥,妆花得厉害,不用想自己现在一定很狼狈。

店里小妹把冰块拿上来,乔立言抽了塑料袋把冰块倒进去,包好了打了个结不由分说贴在迦南右脸上,迦南被冰得一缩,乔立言按紧了冰袋沉声说,“自己拿。”

迦南自己把冰袋捂好,两碗牛肉面开锅端上来,乔立言把热腾腾的牛肉面推到迦南桌前,挑了一双干净的筷子在凉茶里涮了涮搁上去,“吃。”

牛肉面的热气与香气腾上来,迦南觉得原本充血的右眼又模糊了。

身手是不是真的生疏了,还是自己已经过于自信?多久没有遇到这样的境况,现在一想还有许多方法和计划,可以干脆更加完美地将委托做好,为什么自己没有好好想想。

乔立言在那个漆黑街口说,她不适合做杀手。

为什么到现在才说,是因为见了她的无力与狼狈么。

迦南吸吸鼻子,换只手捂着冰袋,另一只手捻了筷子吃面。

“迦南。”

“…嗯?”

“你做这种单子都是穿成这样?”乔立言穿着白色衬衣,将脖子与锁骨的线条衬得越发深邃修长,灯光下他硬挺的鼻梁上抹了一点高光。他一边把自己碗里的牛肉片全部夹给迦南,一边目光上下扫视她。

迦南又缩了缩身子,今天的乔立言,似乎有点不对劲。

光是把她救出来什么也不做,只抱着她到一家小小牛肉面店里吃宵夜就不对劲,他可是乔立言,迦南总是记得南非见到他时,他站在甲板上,身后是一排排大型货轮,集装箱里是炮弹枪支,军用雷达,RPG,S`M2,八十毫米口径战炮甚至是新型导弹与M5战斗机。它们在南非炽烈的阳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芒,如同某种致人上瘾的黑毒。

迦南咀嚼着牛肉,泡过的牛肉片很香,迦南喜欢吃肉,和着面稀稀拉拉地吸进嘴里,一碗下去感觉没饱,乔立言看出来了,转头又叫了一盘生切薄牛肉,迦南沾着酱又吃完了一盘。

乔立言开了听啤酒,支着下巴慢慢地喝,他注视着他的小姑娘乖巧安静地吃了这么多,忽然间又没了刚才的脾气。

明明之前看到她穿成这样又被男人轻薄时,除开对那男人那一瞬的杀意,另有种想掐死她的冲动,实实在在的。

这种情绪的波折太过于罕有,以至于他不那么排斥。

“…乔立言。”她抬眸看了他一眼,迦南的眼睛黑黑大大又总是润润的,像一只受了惊的小羊。

“嗯?”

“你不是阿富汗还有生意么?”说了三天才回来,这不两天还没到。

“本想给迦南惊喜,只可惜迦南给了我惊喜。”乔立言笑笑,迦南不说话了,小口啜着凉茶,在他目光下有些心乱,右脸冰到没知觉了迦南把融化的冰袋拿下来,手上全是水,“谢谢你救我,乔立言。”

乔立言指尖滑过啤酒沿,微笑起来,“还有呢?”

迦南想了想,咽咽喉咙,“对不起

。”

“为什么道歉?”乔立言轻轻的声音就像是在诱导少女。

“因为…要你担心了。”

乔立言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乖,”他摸摸迦南浮肿的脸,“迦南,我不是担心,是害怕。”

他说得淡,仿佛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迦南没有鞋,乔立言一直抱着她到了他住宿的大酒店,酒店金碧辉煌,一路大红绒刺绣地毯铺展到前方,高高天顶上吊着三层水晶盘花吊灯璀璨耀眼。

阿修一直在大厅里等着,见乔立言抱着迦南进来便站起随在乔立言身后,迦南发现阿修旁边还有个高大的男人,是以前迦南跟着乔立言走货时的手下,她记得叫季荣来着,上过战场,不过没有说过话。

阿修随在乔立言身后,季荣就在楼下等着。那些柜台小姐望过来的暧昧眼神让迦南侧过脸。

乔立言房间在三十六层,刷了卡按了指纹进去,阿修站在门外把守。

迦南在沐浴间里洗澡,她迅速把自己弄得清爽干净后起身,隔间有干净的浴衣,她穿好浴衣包住头发出来时才发现不对劲,自己竟然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乔立言本坐在椅子上看书,见她出来就拿了几瓶药水和棉球让她过来,迦南坐在床边,她看着乔立言蹲□托起她一只脚给她消毒上药。

从夜总会出来被追杀她踢掉了高跟鞋,如今脚上是一些大大小小的划痕和伤口,迦南一直没怎么觉得痛,乔立言把酒精涂上去刺激了伤口,她立即一缩身,男人没反应,握住她的脚。

男人手掌宽厚温热,迦南脚底搁上去暖暖的。

她有些失神,乔立言做什么她都拒绝不了。

“迦南以后打算怎么办?”乔立言给一只脚底上完药水把它搁在自己膝盖上,握住她另外一只脚,迦南脚小,脚踝也是细细的白瓷一般给人易碎的脆弱感。

“什么意思?”

“迦南打算一直干这行下去么,没有止境的,就像刚才那些事一样?”乔立言淡淡地说,低着头先用毛巾将她脚趾头缝间的水渍擦干净,又慢慢上药,“迦南想做几年?”

“乔立言,你想说什么?”她的口气无意识冷下来。

迦南不知不觉就想起了两年前她在云南庭院看到的那一幕。她承认自己很在意那个金发女人,就像一根刺扎在她对乔立言满满的喜欢里,这个男人贯穿了她大半生命是她的初恋,她没有把这份萌芽掐死,她觉得没有必要。

套房很大,一旁的落地玉兰花灯散发着暖暖的黄光,中央空调将房内温度也调得暖暖的,乔立言把药上完,迦南把双腿收回来,肌肤上男人抚过得气息依旧清晰。

乔立言坐在软椅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他收了笑意,目光几分寂静,“迦南,我需要一个妻子。”

迦南心里一抽,“我记得你说过。”声音有些酸酸的,迦南又遮掩般哼了一声,“法律只对一部分人有效,你想娶几个就娶几个。”

“是,我希望我能娶一个我能够接受的妻子,而不是一个只见过一面,完全陌生的女人。”

迦南有些呆,她总是在乔立言面前反应不过来,他说话总是淡淡又温柔的口气,漫不经心,字字惊心。她想了想才开口,心里无端地紧张起来,“乔家人…让你娶亲了?”

估计连面都见上只差乔立言点头了。

“已经催了很久,迦南,我快三十了。”乔立言说这话时眨了眨眼睛,他的眼眸细长,睫毛浓密,眨巴的时候像个漂亮的男孩,“迦南,如果从现在我认识的所有异性中挑一个,作为我的妻子,我希望是你。”

床上的女人已经睁大了眼睛,乔立言不等她回答,继续不急不紊地解释,“你若愿意,我们可以订婚,迦南,我想我们可以尝试着在一起,你不喜欢,我会以一个你满意的方式结束我们的关系。”

迦南放在背后的手撑在床沿,一时半会儿她脑子是空的,乔立言面容安静,他只是看着迦南。迦南缓了好一会儿才说:“…为什么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看《十世》其他论坛的推荐和评论,一个读者表示后期ooxx太多了,一个表示我废话多弃文了…QAQ非常抱歉,以后ooxx我会收敛一点的,会安安静静更文不影响你们看文的心情的QAQ,但是千里是软妹纸,欢迎各种GD~乔老板求婚了,期待你们的留言QAQ大家平安夜快乐哦

☆、十三章

乔立言笑笑,“至少我的妻子受到袭击时,她有能力保护自己,从绑匪那里可以省下一大笔钱呢。”

“别开这种玩笑,乔立言。”这对他而言明明就是无关紧要的事,迦南低下头往床里面缩了缩,心里某种埋葬的感情仿佛被曝光,耳边的心跳声渐渐大了。

乔立言倒了杯热水给她,她就双手捂着玻璃杯不动。乔立言坐在一旁等,手指微微交叉,与她保持着一个适宜的距离。

他回答依旧稳稳的,“我知道你身边没有别的男人。”

又在调查她么?迦南拿着水杯喝了口水,润润嗓子说:“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乔立言的回答令迦南无法反驳:“一个有庇护的安定未来,你是乔家妻子,谁也不会动你,你不用再这般生活。迦南,如果你日后…”说到这里他轻轻一停,垂下黑眸来,又抬眼笃定注视她,“日后你不愿与我一起,可以离婚,我会将莫家部分产业交予你作为赔偿。迦南,你不可能一辈子做个杀手。”

迦南猛地抬头看他,男人笑得清清爽爽,他的身后是落地阳台,窗外微白的天光正徐徐渲染过来,漆黑的夜色潮水般褪去,将这片城市的轮廓模糊地勾勒成型。

清晨中,他斯文静谧的笑容也是微微苍白的模糊。

莫家被乔家吞掉的产业…么?

这未免,太过儿戏了,乔立言是个奸商,他怎么可能。

迦南不得不承认心慌意乱,事情有点超出她的认知。她只能尽量使自己镇定下来免得被乔立言看去破绽。

乔立言不愿娶一个陌生的女人,所以他找到了她。

因为她很方便吗?还是真的因为她是迦南,是一个完全不用他操心可以保护自己的女人?这是因为他没有找到真正心仪的女子,所以才将就一个么?

是将就么。

等他等到了他爱的姑娘,才会发现谁都不能将就吧,况且他就算娶了妻身旁可以照样有女人。

如此算来,一个不容易被绑架又被他熟知的妻子的确十分合适,对于做这种灰色生意的人,总娶比一个娇娇弱弱只会求救的陌生富家小姐要好得多。

况且乔立言也许已经不需要依靠联姻来巩固自己什么了。

乔立言看了看窗外起身,“时间不早,我有个会,迦南你可以好好想想,今晚再给我答复。”他又看看迦南,女人穿着紫色浴袍,锁骨处一小片香滑的雪肌悄悄露了出来,她的脖颈也是雪白修长的,天光与房内唯一一盏灯光下泛出温润的光泽。

他挪开了目光,转了口吻,“抱歉,这也许太急,如果你不愿——”

“不是!”迦南猛地抬头脱口而出,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向他,过了会儿脸颊微红又低下头。

乔立言站在床边,眼角含出一丝云烟般易散的笑意,连自己都未曾察觉,“是吗。”

迦南的眼眶热热的,如果乔立言如果实在电话里告诉她不在她面前,她也许就要哭出来了。

面前的是她的心上人,那么多选择里选了她,无论如何还是说明…他心里有她的位置罢。

她把杯子里的温水喝完放在柜子上,拆开包头发的毛巾,迦南以前留的是长发,后来单干觉得长发不方便,特别是在云南那块做单子有时好几天不能洗澡,天气潮热易生蛐,她就剪了,一小撮扎在后面。她把头发用毛巾擦了擦站在乔立言面前,吸吸鼻子目光干干净净地直视他,“我只想问,如果你厌倦了呢?”

“嗯?”

女人眸中有晃荡的水光,答案已经明显,乔立言嘴角不自觉翘起。

迦南心里发紧颤得慌,嘴上还是平静地说:“如果首先是你不满意我呢?一样是会分开,”迦南觉得这话说的带的感情太重,长大了她总是有些羞于将自己感情展示出来,连忙又加了一句,“你说要我嫁给你,那那个时候财产怎么算?”

男人明显地沉默一阵,才微笑说:“这不可能,迦南。”

他习惯笑,可笑起来没有温度,令人心寒。迦南有一种错觉,男人此时的笑却散发淡淡的温暖,如雪天里站在户外隔着结满霜的窗户,望见小木屋里那灼灼的炉火。

乔立言在港口那里还有事情先走了,他在深圳有贸易运输的分公司在这里。阿修守在她身边,她脸肿成那种样子脚上抹了药,乔立言走前与阿修吩咐了,因为迦南的脚,阿修面无表情站在门口不让迦南走。

迦南只能给程素然打电话,把事情原委给她讲了一通。

“我说你每次怎么直接打上他手机的?我用你给的号码联系他都要转接好多道!最后还无权限访问!”程素然依旧朝气十足气势汹汹对着手机吼,“所以?最后?乔老板把你娶回家了?迦南你确定我没有穿越平行世界?!”

迦南窝在床上抱着膝盖,旁边是侍应生推来的一整车甜点和水果,她望着窗外,等程素然七七八八讲完了才说:“我觉得挺好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乔立言会对她说这种话,至今心有余悸。

无论结局如何,她觉得很好,抛开那些复杂的世俗的东西,已经很好。

“那你的病怎么办?他迟早会发现,到时候他还不嫌弃你啊。”程素然一句话将她重新拨回现实。

迦南捏了捏手机,她看着窗外的城市缩景,阳光下显得繁华而美好,她放小了声音免得让阿修听见,“不会传染,没事的,我不会让他知道。”

脑里那种过电般疼痛似乎又回来了,迦南转头看了看门口的阿修,巧克力色肌肤的阿拉伯瘦男孩双手坏胸靠在门板上,眼神是不属于这个年纪孩子的冰冷,就像以前的她一样。

她闭眼小声重复一遍,不只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程素然听,“他不会知道的。”

上午乔家医生来了宾馆给迦南打消肿针,程素然也接了乔老板施令不情不愿过来了,带着迦南的药和一整理好的行李,她抱了抱迦南自言自语,“我怎么有种泼出去的女儿嫁出去的水的感觉呢?你不在,我工作又要难办了。”说着本想抽了一支烟出来叼了又想起迦南在这里,她又把烟收起来,“不过算啦,乔老板有钱,他已经给过赔偿了。”

消肿针起效快,下午时已经几乎看不出痕迹,迦南一边脸还是红的。

乔立言电话过来,“晚上正好有一餐饭,你与我一并去罢,明天我们动身。”

迦南问:“客人?”

“嗯,来者都是客。”这句含义颇深。

侍应生将崭新的衣裙马上送过来,也是红色的绸光无袖纯色连衣裙,只不过剪裁与衣料上上升不知几个档子,优雅舒心的感觉。

迦南一身红裙就像一朵簇放的玫瑰,程素然找了半天没找到吊牌最后只能靠在沙发上摇首哀叹,“这还是这期《全球时尚》上公布的未发行的CHANNEL限量款,这衣型贴着你的身线走,估计是定制的,天啊迦南,就现在的房价,我估计你把一个洗手间穿在身上了。”

这方面迦南关注得少,她只觉得这条裙子很美,明明没有什么特别设计,穿上身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看来乔老板对你的三围挺熟悉哦。”

迦南没吭声,耳边心跳都是扑通扑通的。

后来又送来了一对珍珠耳环和一串细细的珍珠项链,一件白皮草七分袖短款外套以及一双平底女皮鞋,迦南穿上皮鞋时愣了愣,鞋子既是平底有很舒服,走起来完全不累。

是因为自己脚受伤的原因么。

迦南化了点妆下楼,黑色凯迪拉克低调地停在大酒店门口,一尘不染折射出璀璨的光辉。

程素然提着手提包站在她身后,“这一晚过去,咱们很长时间都见不到面了。”

迦南点点头,程素然笑笑,她伸手将迦南的一缕发丝挽在她耳后,“迦南,Li是我父亲,我是随我妈姓的。我嫁给我老公时才二十岁,可惜没过几年他就被杀了,唉,现在债都没还完。”她歪歪头笑笑,染成蜜色的蓬松卷发轻轻浮动,“迦南你看,我都老了,我们这些无法在阳光下行走的人很难再得到光源,不是每一个在黑夜中的人都可以得到自由和庇护,迦南,你的过去已经是过去,现在很好就好了。”

迦南垂下眸,“谢谢你,程姐。”

作者有话要说:小迦南有点误会啊,难怪,乔老板说得好没感情= =

看乔老板以后怎么追小迦南吧~下一章去吃酒席话说,等着乃们留言哦,最近考试忙死还是在更新呀,等着你们哦~上一章安慰千里的大家,谢谢你们~^^圣诞节快乐哦各位~☆、十四章

地点是临海的一处欧式酒店,位置高将玲珑璀璨的夜景与深邃的大海纳入眼底。港湾那些闪烁着灯光的轮船隐隐约约,如同指引灵魂往生的长河。

一个包厢便是一整层楼,古欧世纪的宫廷装潢,华美的刺绣红金地毯铺满地面,酒店的吊灯下四处都贴墙站着黑衣保镖,酒店里的整个乐队在房间他们面前缓缓奏着轻柔乐曲。

迦南被保镖引进来时见到几个熟面孔,都是以前跟乔立言走单子时乔立言手下的人,大多是不认识的,估计是那位客人的手下。

等拐角进了房间她看见了乔立言,对方只穿着一件灰色羊绒衫,露出白衬衣的领子,将身形衬托得优雅干净,他站起来对迦南微笑,“迦南。”

迦南点点头冲乔立言一笑,转头望向另一边,今天请客的人。

来者都是客,可惜明显不是客。

一个穿着灰色西装年近六十的欧洲男人,身材微胖戴着眼镜,身形微微佝偻,可无声威严气场摆出了十成十,不容置喙,不容辩驳忤逆,迦南读出了这样的气息。

想必极是位高权重之人,不曾被质疑什么,而且对今天的餐宴谨慎斟酌又运筹帷幄。

欧洲男人身旁一位貌美女秘书恭敬站着,手抱文件。

迦南看看乔立言,这男人仍是微笑,还只看着迦南,眸里有流转闪烁的温热微光令迦南一阵心动。简单寒暄后入座,迦南坐到容十二人就餐的欧式红堂雕花木长桌的一侧,精美宛如工艺品菜肴有条不紊呈上来。

两男的聊天,迦南负责吃。

在外西式用餐有讲究,她用那一字排开的八套餐具瘆得慌,虽然会,但用起来着实麻烦,干脆偶尔吃一点点不停地喝红酒免得被看去了笑话。不知不觉简单的寒暄与对菜肴的介绍已经告一段落,欧洲男人已经开始了话题。

“听说乔老板最近在南非活动颇为频繁?”欧洲男人摇着酒杯用英文笑着说,“下个月正好是国际武器博览会,乔老板是会去的吧?”

乔立言笑,“自然。”

后面又一些对话,迦南算是听了明白。

原来对方也是个军火商。这次过来既有竞争之意又有合作之意,不过身为长辈说话未免傲气没见多少诚意。迦南感觉话中有话,可惜没摸清楚,乔立言倒是不急不紊,稳重妥帖几番下来言语滴水不漏,后期欧洲大佬的神色微微变了。

“希望乔老板好自为之,乔老板最近生意做得未免太过招摇,阿富汗正好我的一个侄子在那里,发现了不少好东西呢,乔老板刚从那边回来不久,那里的国防部长刚刚被黑手党拉下水,政府革职查办乔老板知道吗?这倒是引起CIA里的朋友不少关注,乔老板怎么看?”

迦南心里一紧,敢情这大佬是一直在查乔立言走货的漏洞?本来军火生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钻法律空子,牵连着如今走向全球化的黑手党在政坛上的影响,军火生意如今成了敏感话题,谁都像在这上面分一杯羹。

他是想威胁乔立言什么么?

迦南看看乔立言,乔立言抿口酒,忽然间淡淡地换了干净清澈的中文,不只是说给在场的谁听,“Mr.King,您的手机是不是响了?”

对方一怔,身旁秘书也是张大了眼睛,拿出了刚刚开始震动的卫星电话递给男人。

一摁下接听键里面立即传出难以忽视的爆炸声和砰砰砰枪声,还有另一边打电话的人喘息声,那个人几近崩溃地言语断断续续地说叙述。

太嘈杂迦南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可她发现这个从事这个行业数十年一直胸有成足的欧洲军火商的表情整个地僵硬了,脸上因衰老松弛的赘肉因为面部肌肉绷得太紧而微微颤抖。

乔立言微笑地起身,拉起了迦南的手对瞪大了眼睛的老人开口:“愿您的侄子在天之灵安好,晚辈告辞。”

走到门口,在场保镖无声拦住了去路,身后响起了酒杯摔在桌子上粉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