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理了是不是?”

眼见着江年锦又挥起了拳头,听溪连忙冲了进去。

“我相信不是他说的。”听溪握着江年锦的手臂,轻轻的按回去。

“苏听溪你怎么又来了!”江年锦提高了声调,上下打量着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你别管了,和我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情我会解决的。”听溪推了一下江年锦,恳切地看着他。

“你怎么解决?”江年锦按了按眉心,不是他不相信她,只是他了解罗天赐,死鸭子嘴硬。

她凑过去攥他,江年锦被她拉到门口的时候听到她撒娇说:“江年锦,我都要成为江太太了,连这点麻烦都解决不了

,以后怎么摆平你身边的那些花花草草。”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紧绷着脸的江年锦忍不住笑了,他抬手捏了捏听溪的鼻子,圈住了她道:“做江太太不需要会那么多。”

听溪不理他,直接探出头去:“阿府,先送江先生回去休息。”

他没有那么容易妥协:“你还没说你要怎么解决呢。”

她悄悄凑过去说:“明天Beauty的酒会,带上罗天赐一起去吧。”

Beauty的酒会,虽算不上多正式的场合,但带上罗天赐多少有些不合适。

江年锦皱眉:“你打什么鬼主意?”

她眨巴着眼道:“酒会太无聊,我只想添点乐趣。”

十里寒螀2

在Beauty的员工都知道,老板为了鼓舞员工的士气,几乎每月都会举行一次主题酒会。这个月的酒会由一色亲自策划,主题为“假面”。

参加酒会的每一个人都带着半张假面,营造出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感。

江年锦的面具是银白色的,扣在他挺拔的鼻梁上,遮住了他左半张脸,更显英挺帅气,听溪为了配合他,也戴了同色系的面具。

一色毫不留情的批评听溪没有创意,他说大家出来玩就是图个开心,有必要这样的场合还夫唱妇随的秀恩爱吗颅?

听溪被一色逗得直乐,回头看了一眼江年锦,他正站在吧台边,一手按着吧台一手托着一个高脚杯。罗天赐站在他的身边,闷头闷脑的灌酒。

罗天赐不傻,知道这个节骨眼上苏听溪还要带着他来出席这样的场合,准有蹊跷,可是他又不敢不听江年锦的话。

听溪正和一色聊着天,就见门口停下了一辆银白色的房车。车里的女人一袭深红色的长裙,脸上扣着羽毛假面,看起来如埃及艳后一般娇媚逼人。

沈庭欢来了辂。

听溪冲着一色眨了眨眼,示意自己要先失陪。

沈庭欢在助理的搀扶下阵仗十足的走进大厅里来,看到听溪主动过来迎她,她故意显出受宠若惊的模样。

“哟,这今天太阳可是打西边出来了。我做什么好事儿了,让我们未来的总裁夫人亲自出来接我。”

听溪没理会她的冷嘲热讽,只是看了看走在沈庭欢身边的助理,对她说:“今天的鸡尾酒不错,先去给你沈姐端一杯来。”

女助理看了看沈庭欢,沈庭欢点头同意之后她才走开。

“说吧,支开我身边的人想和我说什么。”沈庭欢拂了一把扣在面具下的长发,有些不耐烦了。

“你认识罗天赐吗?”听溪没有同她周、旋,直接开门见山。

“你说谁?”

“罗天赐。”

“什么罗天赐,我可不认识这个人。”沈庭欢云淡风轻的否认,又反问听溪:“这个人怎么了?”

听溪早料到沈庭欢一定会是这样的态度,她笑了一下,以同样云淡风轻的姿态佯装讶异:“你竟然不认识他,可他怎么说他认识你呢?”

沈庭欢的嘴角微微一僵,随即掩住了。

“认识我有什么奇怪的,整个加安有几个人不认识我。”

听溪不置可否的点头:“也是,可是他还跟江年锦说,他去新星找我那样激动的认亲,是你的主意呢。”

“他瞎说什么!”沈庭欢终于漏了一丝情绪。

“瞎说吗?可他说的有理有据,江年锦已经将信将疑,再加上昨天又传出了我是弃女替身这样的荒唐的报道,新账总账加一块儿,年锦正气得满世界找你呢。”听溪朝着江年锦站立的地方努了努嘴。

沈庭欢顺着她的方向望过去,一眼就看到了江年锦以及江年锦身边的罗天赐,罗天赐正对江年锦说着什么,江年锦露出的半张脸上表情阴鹜,沈庭欢莫名的抖了抖,甚至来不及思考,她提了裙摆就朝着吧台冲过去。

“江年锦你别听他胡说!”

沈庭欢因为气愤嗓音有些尖锐,周围很多人都往这边看过来。

江年锦和罗天赐同时愣了愣。

“我根本没有指使他做过什么!”沈庭欢急于脱罪,不顾旁人的目光伸手就握住了江年锦的胳膊晃了晃。边晃边瞪着罗天赐。

罗天赐先反应过来,他眯了眼冷笑一下,反问:“我说你指使我做什么了?”

“怎么回事?”江年锦来回看着这两个原本风马牛不相及的人。

罗天赐耸了耸肩,意兴阑珊的说:“这下好了,全不打自招了。”

沈庭欢一惊,意识到自己中了苏听溪的圈套,她的手不自觉的从江年锦的胳膊上落下来,气急败坏的回过头来找苏听溪。

听溪笑吟吟的走过去挤开了沈庭欢,改由她挽住了江年锦:“沈小姐不是说不认识罗天赐吗?我可没有说站在年锦身边的男人就是罗天赐,况且他还带着面具,你怎么就给认出来了呢?”

“你匡我!”沈庭欢摘了脸上的面具,狠狠的朝着听溪砸过去。

“沈庭欢!”江年锦一声厉喝,伸手替听溪挡开了。

“年锦,你听我说。”沈庭欢哭丧着脸,激动的蹿过来揪着江年锦的外套:“你听我说好不好?我真的可以解释的,我不是故意这样的…”

“闭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江年锦把听溪护到了身后,朝着不远处的阿府使了个眼色。

阿府得令过来,一把攥住了沈庭欢,将她往门外拉。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傻了眼了,这前一秒还趾高气昂的,怎么这会儿就被江年锦的人连拖带拉的给“请”出去了呢。

“苏听溪,你陷害我…”沈庭欢还在张牙舞爪嚷嚷着,被阿府一下子

tang擒住顺势捂住了口鼻。

江年锦阴沉着脸,拉着听溪往休息室走。大家都在外面狂欢,休息室里一个工作人员都没有。

门“嘭”的一声被江年锦关上,他松开了她,仍是一脸被蒙在鼓里的不悦。

“苏听溪,你早就知道和罗天赐串通起来的人是沈庭欢是不是?”

听溪诚实的点头。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也不确定,只是前两天在莫醒听到罗天赐在和沈庭欢打电话,所以才萌生了这个念头,谁知道他们两个还真的一起狼狈为奸。”

“那你也得早告诉我。”

“告诉你干嘛?”听溪闷闷的白他一眼。

江年锦“嘶”的一声抱起了臂瞪着她“你说告诉我干嘛?这件事情本不用绕这么大个圈子,我可以替你解决。”

“怎么解决,你训斥沈庭欢几句,然后就这么过去了?”

听溪扭头不看他,江年锦这样的态度让她的情绪也忍不住涌了出来。

江年锦怔了怔,顿时茅塞顿开,他扬手把她圈进臂弯里:“听着这语气,是对我有意见很久了。”

听溪还是不看他,撇着嘴说:“这个沈庭欢欺负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哪次动她了?她之所以能在Beauty盛气凌人,不就是仗着有你做靠山吗?如果我到你面前来告她的状,指不定你觉得我吹枕边风给她穿小鞋呢…”

听溪还未说完,江年锦捏着她的下巴就吻了下来,他含住了她的话音,纠缠着不让她继续。

听溪胡乱的推开他,不愿意妥协。

“真酸。”他啧啧舌,抹了一下唇角。

“酸也是你自己找的,你要真的想娶我,就得做好我隔三差五打翻醋坛子的准备。要怕酸掉了牙,你不娶我不就好了。”

苏听溪难得傲娇任性,江年锦看着她这样却莫名其妙的有了好心情。她这样,还真有几分提前进入角色的状态。

之前是他放任了沈庭欢疏忽了苏听溪,她会觉得委屈也是理所当然的。若是换了其他女人,可能就这样暗暗的受了气也不敢吱声,可苏听溪竟然学会了反击,这女人,还真得如一色所说,别小看她了…

江年锦笑起来:“江太太放心,娶你过门之前必定整干净了这些花花草草。”

酒会还没有结束,关于沈庭欢被江年锦轰出Beauty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从休息室出来之后,苏听溪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和一色他们玩起了游戏。

江年锦一人提早退了场。

他匆匆走出大门,夜色已经很深了,天幕一颗星星都没有,暗的好像随时都会落下倾盆大雨。

阿府替他拉开了车门,他坐进后车厢的时候就听到了女人“嘤嘤”的啼哭。

沈庭欢正靠在后座上抹眼泪,听到他坐进来的声音,她瞬间扭了头扑过来。

江年锦推开了她,对阿府说:“开车。”

阿府发动了车子。

沈庭欢抽泣的更厉害,她脸上本该精致的妆容花了大半,在这昏暗的车厢里看起来有些狰狞。

“年锦,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江年锦一言不发的半倚着。

“苏听溪真的是个弃女,她配不上你,你也不是真的喜欢她,你之所以和她在一起,只不过是她长得像你未婚妻对不…”

“闭嘴。”江年锦扶额,按了按太阳穴:“你说够了?”

“我…你为什么这么生气,我做这么多还不是因为喜欢你。”她吸着鼻子,不停的抽着车厢里的纸巾。

江年锦却没有半点动容,只是说:“你在Beauty的合约还有几天到期了。”

“年锦!”沈庭欢一下止住了哭,满脸惊愕:“你这是在赶我走。”

“不是赶你,只是自然的解约。你不会走得很难看。”

“你不要让我走。年锦,我不想走,求求你不要让我走。你想想Ailey…”她的手又伸过来攥住了江年锦。

江年锦拂开了她:“我就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这些年一直都在纵容你。”

“是不是苏听溪让你赶我走的。”

“没有人能左右我的决定,沈庭欢,是你该走了。”

“不,一定是苏听溪,一定是那个小贱人…”

“闭嘴,下车。”

沈庭欢错愕的往窗外看了一眼,车窗外是川流不息的车流,她惊叫起来“你让我在这里下车!”

江年锦闭上了眼睛,阿府慢慢的靠边停了车。

“沈小姐,这儿不难打到车,您在这儿下吧。”

“阿府,连你都被苏听溪那个小妖精给迷惑了是不是?”

阿府看了一眼江年锦,他的眉头锁的更深。沈庭欢迟迟没有动静,阿府叹了一口气,推

开车门,亲自下车给沈庭欢开门。

“沈小姐,请下车。”

沈庭欢惨白着脸,看着路灯下阿府的脸,也是冷冰冰的难看。

她赌气,不再说什么,推开阿府就跳了下去。

捷豹就这样在森黄的灯光下绝尘而去,她泪眼模糊,看着车尾消失在车流里,终于忍不住蹲下来嚎啕大哭。

豆大的雨点完全没有过渡忽然就落下来,砸在她的身上,她无处可躲,也不愿在这样狼狈的时刻求助谁。

沈庭欢拖着长长的裙摆,慢慢的走在雨幕中,像是一朵开败了的玫瑰。

她尤记当年遇到江年锦的那一天,天空也下着这样的瓢泼大雨。没想到时光这样惊人的相似,她与江年锦的始和终都要泯灭在这无情的雨里。

遇到江年锦前的那一段时间,是她人生的低谷。她和诺曼文森特来往慎密的事情被文森特太太吴敏珍抓到了把柄,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变着法的折磨着她,让她白天不敢安生,晚上不敢安眠。

那一天,吴敏珍更是欺人太甚的临时从她手上抢走了一个很重要的代言。为了那个代言她整整节食了半个月,只差临门一脚却吃了这样一个大大的哑巴亏,她气的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临入夜她又忽然狂呕不止,工作室的同事紧急把她送进医院,等到检查结果一出来,她更懵了。

她怀孕了。

吴敏珍在她身边安插了很多眼线,她一出门就发现吴敏珍已经亲自等在医院门口了,吴敏珍的人生拉硬扯之间把她拉进了车里。

一直无所出的吴敏珍对于她怀孕的消息显得很气愤,勒令她马上把孩子做掉。她倔强着没同意,吴敏珍扬言会断了她所有的工作,最后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就把她从行驶中的车上推了下去。

从车上掉下去的时候她死命的护住了自己的肚子,因为雨下的太大,车子开得并不快,她只不过是擦伤了手臂。

可是她知道,她惹上了吴敏珍这样的女人,就算今天能幸运的逃过一劫,也不代表明天就是安全的。

她疼她怕,她一个人伏在雨地上瑟瑟发抖,就在本该万念俱灰的时候,一辆银白色的跑车缓缓的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江年锦,瓢泼的雨让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可是他推门下车的那一瞬间,世界都好像亮了。

江年锦没有伞,蹲下来的时候他自己都已经湿透了,那双澄明的眸子被雨水冲刷的更加冰冷。

他用笃定的语气问她:“你是沈庭欢。”

她虽惊恐可还是点了点头。

“我见过你。”

隐约见他笑了,可她更紧张。

“我是诺曼的朋友。你不介意的话,先上车?”

她就那样的上了他的车,在跑车狭隘的空间里,她看清楚了这张俊朗的容颜,哪怕被雨淋透了全身,可他依旧气质出尘。

第一眼的惊艳成就了醒不来的沉沦。她和诺曼文森特在一起纯粹只是为了金钱名誉,可是她对江年锦,却发酵出了不一样的情愫。所以即使后来她知道,江年锦把她照顾妥当,哄她生下孩子并不是如他所说的是受诺曼文森特所托,她还是心甘情愿的相信他。

遇上江年锦是她进退无路之后的转机,江年锦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知道,只要这个男人愿意,他能给她的远比诺曼文森特能给她的多得多。

她以为能在这个男人的身边守出一个结果的。

直到苏听溪出现,她才知道,江年锦的心从始至终都没有一刻真正属于她。

他曾亲手将她从地狱拉上云端,现在又用更加残忍的方式将她送回地狱。她恨他,没有比这一刻更恨那个男人,也更恨苏听溪。

沈庭欢倔强的咬着唇,雨一点都不见小,她的脚后跟已经被磨得生疼。她终于对自己妥协想要伸手招揽一辆出租车的时候,身后冲上来一辆轿车,水花溅了她一脸,可那辆车却稳稳的停在了她身边。

车门没有打开,车窗却缓缓的降下来。

她看到了一张脸…

十里寒螀3

江年锦回程的路上被告知苏听溪在酒会上喝醉了。电话是一色打来的,阿府接的。他只听到这一句,气就不打一处来。本来,因为沈庭欢的事情,他还堵得慌。

他命令阿府开快些,赶到的时候酒会已经快要接近了尾声。酒会上的人三三两两,多半都醉了。

苏听溪被人安置在了休息室的沙发里,她抱着靠枕半卧在沙发上,身上盖子一色的外套,闭着眼睛表情委屈,就像是迷了路等人来认领的小羊羔子誓。

他心一软,走过去连人裹衣的横抱起来,她轻,上手容易。

阿府在外面等着他,给他开门的时候也忍不住咕哝一句:“苏小姐怎么喝得这么醉。”

他瞪了阿府一眼,阿府笑了,没头没脑的,瞬间把他的脾气给笑没了。

一路上回家,苏听溪都伏在他的膝盖上,她酒品不错,喝醉了也只是安安静静的睡觉。江年锦轻抚着落在他腿上的她的长发,锦缎似的,让他收不回手。

他俯身把她放倒在她的那张小床上的时候,她嘤咛一声,抬手揉住了他的脖子,她醉出了蛮力,让他措手不及,险些栽倒下去。

“苏听溪!”江年锦没好气的单手撑在枕边,居高临下的瞪着她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