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你们去天堂。”吴敏珍的语气狠厉,似乎已经下定了同归于尽的决心淌。

听溪抽了一口凉气:“你疯了吗?这件事情可以不用这样解决的?”

“不用这样解决?不,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方式了。苏听溪,都是因为你和江年锦,我马上就要一无所有了。”

“为什么时至今日你还是觉得是别人害你的,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的问题?”

“我有什么问题,我只是想嫁给一个能让我活的更好的男人,这样的想法哪里有错?我什么都没有做错,是那些女人…都是那些女人来招惹我的老公,都是那些狐狸精不要脸在先的!我恨她们,恨她们!”

“招惹有妇之夫,是她们有错在先,而你的错,就在于你用被人的错误惩罚了自己,你可以用更好的方法来维护自己的权益,而不是…”

“苏听溪你闭嘴!我不要你来教训我!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就是要那些贱人们都死,她们死了才能解我心头之恨,而你,别说那么多废话,说再多我也要你死。”

吴敏珍越说越激动,听溪感觉到车子慢慢的在跑偏了,她拍了拍吴敏珍的座椅,单手将Ailey搂的更紧。

“你冷静一点,我自问从来没有得罪过你什么?你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

“你没有得罪过我,可是你伤害了我们家培培,我可怜的培培,她和我一样那么可怜,为了嫁给一个男人放弃了一切,甚至不惜舍弃了自己的亲身骨肉,可我们到头来得到了什么,我们什么都没有得到!反而被你们这些贱人逼到无路可走的境地。”

“安培培的事情真的与我无关…”

“啊呸,你别狡辩了。你这个女人活着就是个祸害,凭什么男人都要来爱你?凭什么莫向远江年锦都要来爱你?我告诉你,我就是要你死!只有你死了,江年锦才会痛不欲生,我才算真正赢了!”

听溪意识到,要劝服吴敏珍放了自己,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她想了想,又开口:“好,既然你要我死,那我就陪你死。可是孩子是无辜的,你让我先把孩子放下车好不好?”

吴敏珍冷笑:“哈!苏听溪,你当我是傻子吗?让你下车你就跑了!”

“我不跑,我只想放下Ailey,毕竟她什么都没有做错是不是?她还小,她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不久你就要让她离开,这不公平。”听溪的声音哽了一下,莫名的越来越心酸。

“公平?这世间没有公平。这孩子错就错在她是诺曼.文森特的女儿,这个男人几乎毁了我一辈子,我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毁你一辈子的分明是你自己,当初是你自己放弃爱你的人选择了嫁给他!”

听溪感觉到自己的情绪也在慢慢失控,原来面对疯子的时候自己真的也可能变成疯子。

“孙帆…”吴敏珍的声音弱了下去,“对,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孙帆…我背叛他,我还杀了他的孩子…是我对不起他…”

听溪以为找到了吴敏珍的软肋,她连忙顺着这个话题继续下功夫。

“对,你想想Baron,你有没有想过,Baron这些年至今未娶,也许就是在等你。只要你去找他道歉,向他忏悔,也许你们还是会有机会的。”

“真的吗?”吴敏珍柔声的问了一句。

听溪拼命的点头:“当然是真的。”

吴敏珍一下子转了脸色:“苏听溪,你还真是个顶顶的大骗子,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停车了吗?孙帆,是我对不起他,可是这个男人,他也背叛了我,他和江年锦联合起来对付我,我变成今天这样也有他一份功劳…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也不是个东西。让我去找他道歉,下辈子吧。”

吴敏珍变脸比变天还快,听溪光和她说着话这心都七上八下的像是在坐过山车般让她

tang筋疲力尽。

就在听溪无比气馁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怀里一直闭着眼睛的Ailey忽然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妈咪…”她缩在听溪的怀里,无助的喊了一句。

“宝贝,你醒啦?”

吴敏珍听到声响,松开方向盘,回头看了一眼。

“拜托你看着前面的路!”听溪惊叫一声。

吴敏珍瞪了她一眼,迅速的握稳了方向盘。

“妈咪…要妈咪…”Ailey迷迷糊糊的哭着。

“Ailey乖,不怕。”听溪低头吻了吻Ailey的额头,那额头不烫了,而是变得越来越冰冷。

高烧变成了低烧,情况更糟糕。

“文森特太太,我求你,先让Ailey下车好不好,她真的不能再拖了!”听溪的眼泪都冒出来了。

吴敏珍像是没有听到听溪说话一样,坐在驾驶座上轻声的自言自语:“宝贝儿你别哭,妈妈马上带你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很舒服,不会有苦痛,你再忍一忍,忍一忍。”

听溪抬眸看了一眼,车子正歪歪扭扭的往维尔特堡不远处的石林里冲。那里面,都是坚固的石头,大的小的都快堆积成山了,如果撞上去,一定车毁人亡…她不敢看了,她拥紧了Ailey,这一刻特别的希望被拥抱着的那个人是自己。

她想江年锦,特别的想。

“嘀!嘀!嘀!”

后面有车子在按着喇叭,渐渐的,那辆车子赶了上来。

是阿府,是阿府在开车。

听溪降下了车窗,江年锦坐在阿府的车里,对她招了招手示意。

两辆车在这条泥路上,并驾齐驱的前行着。

“宝贝,我们就要到了!”吴敏珍的声音带着森冷的笑意。

江年锦也感觉到了吴敏珍的意图,他的表情变得凛冽起来,他对阿府说了什么,阿府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刻,摆在听溪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跳车或者撞上石林,而这两样,都很危险。

“听溪…跳车!”江年锦拉开了自己身前的车门,朝她伸了伸双臂。

听溪愣住,他是什么意思?他要陪她一起跳吗?

“不要!”听溪摇头:“你接不住我们的!太危险了!”

“跳,快点!”江年锦眉头皱的紧紧的,不时看一眼不远处的石林,车子与石林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了:“再不跳没有机会了!”

“怎么?江年锦想一起死?哈哈!”吴敏珍大笑着:“苏听溪,不如你成全了他算了,这样我也就一举两得了!哈哈哈哈…”

“你这个疯子!疯子!”听溪又急又颤,这一刻她发现,自己的恐惧并不仅仅来自于死亡,更多的,是来自这个急于想保护自己的男人。

他凭什么和她一起?他怎么能和她一起?他不希望她身陷危险,可她同样也不希望他有危险啊!

“苏听溪!你相不相信我?”江年锦大吼了一声,他的声音被风吹的有些苍凉。

听溪热泪滚滚,说不出一句话,唯有不停的点头。

“那就跳下来!我数1、2、3你跟着我!”

石林越来越近,阿府拼命的按着车喇叭,算是最后的警示!

没有退路了,听溪只当。

听溪拉开了车门,更用力的用自己的身子裹住Ailey,冷冽的风刮得她满脸泪痕。

“1、2、3!跳!”江年锦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

听溪咬紧了牙关,抱紧了Ailey纵身一跃,风撞在她的身上,她感觉自己被风推了出去,她闭上了眼睛,而她闭上眼睛之前,看到了江年锦正朝她扑过来…

江年锦真的抱住了她!在这样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下,他竟然抱住了她和Ailey!像是护崽的老虎一样,紧紧的将她们两个抱在了怀里!

可即使这样,坠地的冲击力听溪还是感觉到了,这一下震颤的她心疼。江年锦抱着她们两个在原地滚了好几圈,即使到最后,即使疼痛滚遍了他的全身那一刻,他都没有松手。

耳边所有的声音好像都消失了,听溪只听到Ailey急促的哭声和江年锦短短的闷哼声,一声比一声重,一声比一声痛苦。可是他在拼命克制着,没有喊出来。

“嘭!”身后紧接着传来一声撞击后的巨响,霎时间火光四射,吴敏珍的车子撞进了石林。

而阿府,在撞上石林之前急速转弯踩下了刹车,他快速的把车倒回来,停在听溪他们面前。

阿府手忙脚乱的推门从车上跳了下来。

“江先生!江先生!”阿府叫着,先把Ailey抱了起来。

“阿府…快叫救护车!”

江年锦没了动静,听溪感觉到紧抱着她的手已经松开了,她急的的全身都在抖,她趴在地上,看着他满脸的伤,心疼又不敢去

碰他。

“阿府,快点!阿府,救他!”

听溪已经语无伦次了,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江年锦不能有事,他不能再因为她有事。

两辆救护车呼啸着奔进了维尔特堡,吴敏珍被人从车厢里拉出来时,生命迹象都变得无比孱弱。

诺曼.文森特一脸冷峻跟着上了她那辆救护车。

而江年锦和Ailey一起被送去了医院。听溪一路紧紧的跟着,她不知道江年锦伤的到底有多重,只知道目之所及他最引以为傲的俊脸上就有几处明显的擦伤。

听溪不敢看,心紧紧的拧在了一起,疼的一胀一缩的。她整个人还抑制不住的在颤抖,甚至比之前抖的更厉害。

阿府站在她的身后,使劲的按着她的肩膀,可是仍旧无法让她冷静下来。

听溪他们随着救护车赶到的时候,沈庭欢Baron他们已经接到了消息等在医院了。看着江年锦和Ailey一大一小一前一后被推进急救室,听溪终于站不住了,一下软道在了走廊里。

这一天过得像是拍警匪片一样心惊动魄,她一静下来想到刚才那一幕,心还是会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沈庭欢的在哭,从嘤嘤的小声啜泣一直到嚎啕大哭,她的情绪也急速的在变化。可是听溪这一刻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她吓懵了一样,只是呆呆的坐在地上,Baron和阿府过来拉她,她也不起来,像是被固定在了那个位置。

Ailey先被推出来,沈庭欢扑腾着追过去时。安静的走廊里,听溪听到医生在质问她,质问她凭什么当母亲,质问她怎么可以如此拿小孩子的生命开玩笑…沈庭欢一句话都没有讲,静静地听着医生的责怪。

医生还在说:“如果再晚送来一会儿,都快变成脑膜炎了…”

听溪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医生的声音渐渐飘远了,所幸,她最后捕捉到的一句话是:“现在情况还算稳定。”

听溪更专注的盯着急诊室的门,阿府和Baron实在看不过去,走过来合力把她架起来拉到座椅上坐下。

有护士拿着医护用具过来,蹲在她面前耐心的处理她脖子上的那道伤痕,伤痕不深,血已经凝固在了那里,碰上去有些疼。

“真的是从行驶的车上跳下来吗?”护士边消毒,边仰头站在一旁等着的阿府。

阿府点了点头。

护士感叹一句:“那得多幸运,除了脖子,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

听溪眨了眨眼,看了护士一眼,护士被她这清凌凌的目光看了一下,立马闭了嘴不说话了,只是专心的为她处理。

不是,她不是幸运。是那个男人,他竭尽自己所能的在保护她和她怀里的孩子。不,她又是幸运,被这个男人这样爱着护着,她得是多幸运。

护士离开了,阿府走过来,坐在听溪的身边。

“苏小姐,医生说让你去做个全身检查,看看有没有其他地方伤到。”阿府轻声细语的,他很少用这样温柔的语调说话。可是这会儿,不由自主的就对苏听溪软下来,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更软些,只怕惊扰了她。

“我不去。”听溪拒绝的很果断。她自己的身子她自己清楚,这会儿除了心,其他地方她一点都不觉得疼。

“苏小姐…”

“阿府,你别说话了,等他出来,确定没事了,我会去的。”

阿府点了点头,知道再说无益。苏听溪倔起来的时候连江年锦都拿她没有办法,又何况是他呢。

等了好一会儿,急诊室的门终于被打开了。

医生走出来,摘下了口罩,先自己松了一口气。

“医生,怎么样?”听溪站起来,这会儿忽然冷静下来。

“轻微脑震荡,左手骨折,全身有很多地方擦伤…”医生的语调很慢,听溪沉住气听,她拳心握的紧紧的,指甲几乎扣进掌心的肉里。

医生嘴里每多一条,听溪心就跟着疼一下。

“不过放心,没有生命危险。”

听溪心上那根弦彻底松下来,可是放心,还是放心不下。

“我能进去吗?”

医生点头:“可以。他现在醒着呢。”

听溪看了阿府一眼,阿府对她微微笑了笑,应该也是如释重负。他为听溪推开了门。

江年锦已经换上了病号服,他那张被红药水涂得触目惊心的脸让人不忍直视。他左手上打上了一截石膏,整个人躺在病床上样子,让听溪忽然想起了玩具房里被他拆卸又装上的那个机器人。

她走到了江年锦的床沿边,他的目光跟着她。

“你没事吧?”江年锦动了动嘴角。

听溪立马摇头,憋着气儿说:“这句话我问你才对。你有没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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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江年锦想对她笑,可是牵不动嘴角。

“Ailey呢?”

“她也没事儿。Baron他们在看着她呢。”

江年锦放了心。

阿府站了一会儿,就说:“既然江先生没事,那我先出去了。”

听溪点了点头,顺手搬过一个小凳,坐在他的床头,靠他很近的位置,可是她依旧不敢去碰他,医生说他全身都是伤,碰不得。

“是不是很疼?”听溪泪眼汪汪的扫了扫他全身。

江年锦眨了眨眼,嗡嗡的说:“一点都不疼。”

听溪瞪他:“你骗谁呢。”

江年锦话锋一转:“我才不像你,就知道骗人。”

“我…”

听溪语塞,忽然想起他说的是什么事儿,她撇撇嘴,挫败感顿时就扑面而来,她每一次都骗不过江年锦,以后一起生活可怎么办哟,铁定被他吃的死死的。

“怎么不说话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你酒里放药了?”听溪声音弱弱的,像是做错事情的小孩儿。

江年锦“嗤”的一下。他才不知道。他傻啊,他知道还能顺着她的意一杯一杯的喝下那么多酒?

是阿府。聪明的阿府发现了端倪。

江年锦本是派了阿府带着几个人去西郊成安会场门口守着的,他要阿府一旦看到诺曼.文森特就把他给截住,然后立马联系他。

结果阿府正在执行他的命令,却忽然又接到苏听溪的电话,让他两个小时后去“莫醒”接人。

这两个任务一前一后竟然重了,阿府自然起了疑。他打电话向江年锦确认,可是江年锦的电话一直没人接。

阿府立刻赶到了“莫醒”,就发现了在沙发上熟睡的江年锦…

“阿府竟然把你叫醒了?”听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明明她下的药量也不少。

江年锦又“哼”的一声。

阿府是叫不醒他,怎么叫都叫不醒。

然后,这小子也不知道是哪里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往他头上浇冷水…

听溪忍不住偷笑了一下。

“我就知道,那药量不是盖的。”

“你哪里来的药?”江年锦瞪着她。

“啊?”听溪眨眨眼,赶紧比了个嘘的手势:“你先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吧。”

江年锦不理她。苏听溪不说他也知道。

不就是左杰么!

那家伙和阿府一样,都是白眼狼。

路逐峰旋17

江年锦从急诊室出来,被转去了普通病房。

这一路听溪都紧紧的跟在他的身边。虽然遍体鳞伤,但是江年锦看起来心情特别的不错,他不停的同医生开玩笑,问医生:“就这点小伤,我不能直接出院吗?”

医生是左杰的朋友,人年轻也特别爱开玩笑,被江年锦问了几次之后,他也忍不住了,他对江年锦说:“刚才判定你是轻微脑震荡可能是出错了,我看你现在这个状态还得去补做个检查,判定一下是不是脑袋撞坏了。”

江年锦终于乖乖收了声。听溪在一旁憋笑都快憋岔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