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氏不知是没瞧见还是怎么,径直走了过去,苏络失望之余又欣喜地见到姬氏今日竟穿了一件浅青色的衣裳,发式也与苏络最初见她时有所改变,似螺非螺的,大概也是综合了流行趋势,整个人显得亮眼不少,也年轻不少。

跟在姬氏身后地碧痕看见了苏络,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跟在后面,苏络也顾不得别人地议论了,杀开一条血路挨到碧痕身侧,碧痕不着痕迹地落后一步,以极低地声音说:“姑娘再跟紧一些罢。”

苏络不知道这姑娘为什么对自己这么体贴,还是感激地谢了一声,脚下加快了些,姬氏不停地与人打着招呼,并未向后看,却在上楼的时候说了一句:“老爷现在更喜欢青色一些。”

苏络刚刚的郁闷之情一扫而空,眯着眼睛露出一排小白牙,“相信知府大人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HTtp://.”

姬氏嘴角地笑意深了些,这才回头看看苏络,又看看大堂内的众人,“有苏姑娘陪我即可,大会稍后才开始,大家自便,不必拘谨。”

苏络也跟着回头,朝众人轻轻一点头,人群中已有人窃窃私语,询问苏络的来历,不同的是刚刚语带指责,现在则是实打实的好奇。

苏络跟着姬氏上了二楼,这才发现姬美姑娘早就到了,站在二楼的凭栏处迎接姬氏。姬美姑娘刚刚大概在包间里,所以苏络没见到,此时打了个照面,苏络见人家端庄贤淑地亭亭而立,也努力学着做出良民的样子,笑得连牙齿都没露,“姬美姑娘,又见面了。”

姬美仍是那副不热情但也不冷淡的样子,微微颔首后带着众人去包间内落座。

在座的除了那日见过的孙夫人外,还有两位苏络不认得的,姬美也不介绍,径自聊天,苏络便也姑且听着。听了半天终于听出些门道。这两人一个是应天府通判地女儿,另一个叫白清的,只有十六七岁,管姬美叫嫂嫂,是她的小姑子。

女人们聊天无非是穿衣打扮化妆八卦,苏络倒也能聊上几句,那位孙夫人对苏络很有兴趣,不冷不热地说我们可没有苏姑娘明白服饰搭配。不然苏姑娘也不会只说了几句话就哄得知府夫人这么开心。酸溜溜地说完,又问苏络家是做什么的,因为资生堂还没有正式开业,苏络也不想这么快的传出风声引来竞争者,就说暂在观望,又说了些场面话,让孙夫人以后多多关照。

场面话嘛,偏有人听不出来,还以为别人真的怕了她。孙夫人的眼中立刻装了几分轻蔑。扭头对那通判家的女儿道:“前几天你没在场,错过了一场好戏,有人巴结人连送货地伙计都不惜冒充呢。”

苏络这才明白,她就说么。对于不熟悉的人,这些社会名媛们通常不会将心中情绪表现得这么明显,怕惹出不必要的麻烦。看来是知府夫人对她们说了那天的事,孙夫人才会心存蔑视。

看在座几人的嘴角都有上翘的趋势,苏络多少有些不自在。不过她也明白爷爷都是从孙子走过来的。谁让自己现在还没实力当爷爷呢。也就忍了。再抬眼时对上姬氏的目光,姬氏却又很快将视线移开,一旁的白清不耐地道:“嫂嫂。你到底是怎么跟秦府地人打的招呼?居然现在还不到,还让姬姑姑等她们!”

“大会开始的时间还没到,不用这么心急。”姬美对谁好像都少了点热情。

白清哼了一声站起身,“我急什么?我是替姬姑姑不平,堂堂一个知府夫人,竟然要等她们姓秦的?”

姬氏端起茶杯淡淡一笑,也不说话,好像已经习惯她们姑嫂二人这么不客气地对话方式。

姬美应了白清一声后便不再看她,反而将注意力集中到苏络身上,“听闻苏姑娘的老家是开封府朱仙镇?”

苏络点头称是,姬美道:“秦怀秦公子的故乡也在那里,不知苏姑娘可与秦公子认得?”

苏络连忙道:“我和他是很熟的朋友。”苏络今晚有点被动,这么说也是想借秦怀替自己扳回些分数。

姬美的眉稍挑了挑,“哦?”

白清打量了苏络半天,语气有点冲,“你和秦怀哥哥是什么时候认识地?很熟?我怎么没听他说过?”

苏络可真不明白了,这个白清明明对秦家没什么好感地,现在为什么又肯叫秦怀大哥?难道说这丫头对秦怀有好感?苏络越想越对,干笑两声,“是去年夏天认识地,他这段时间没回南京,所以你才不知道。”

白清半眯起眼睛,毫不掩饰对苏络的敌意,孙夫人抿嘴一笑,朝苏络道:“这么说你与秦公子相识不过半年,看来苏姑娘对相熟的定义规定得很宽泛。”

苏络无语地看着这位孙夫人,她招谁惹谁了?只是想认识一些政商界地名媛,碍着这位什么事了?用得着处处看她不顺眼吗?苏络咬着牙笑得很难看,姬氏随口问道:“这么说你与李如松李大人也很熟络?”

“还好。”苏络这两个字一吐出口,突然觉得姬氏和姬美是在拐着弯的摸她的底。姬美知道她住在那座宅子,不可能不派人调查,可毕竟知府大人的“贿赂”是暗中操做的,李如松没有正面回应过,他们也就不知道府里住的人到底和李如松是什么关系。

苏络无意识地皱了皱眉,一旁的姬美开口道:“姑姑,虽然秦怀和李大人很熟,但也不代表所有认识秦怀的人也和李大人很熟。”

姬氏微微一笑,“是,是我唐突了。”

姬美明显是在圆刚才的话,以解释姬氏为什么毫无预警的提起李如松,苏络觉得和这帮人说话有点累,还好,姬氏大概问到了她想问的问题,心里有了答案,这会说要下楼转转,毕竟她是名义上的主持人,不招待客人也是不好的。

苏络等人也陪着姬氏下楼,像陀螺一样转满全场后,苏络不得不佩服姬美的好记性了。她就像一个无敌秘书一样跟在姬氏身后,远远的见到谁便把那人的身家背景与哪个官员相熟简扼地说一遍,姬氏一路招呼过去,无一出错。招呼到总督大人的外甥女、通政史的大表妹这类人物时,又会聊得特别热络,所以说,知府大人娶了这样的老婆官运仅止于此,苏络是不信的。

人家有正事忙,苏络也不便打扰,就与孙夫人和白清等人随处走走,与人攀谈。苏络有了姬氏这个临时靠山,很得名媛们的刮目相看,苏络说自己家中暂时没有什么生意,反倒更让人猜测她是不是有什么政治背景。孙夫人大概是很讨厌苏络头上那一坨,因为除此之外,苏络再想不出自己为什么这么不得她待见,她走了一圈,就把苏络冒充伙计混进知府府的事讲了一圈,让苏络十分不爽,如果这里有铲子的话,苏络没把握自己能忍住不出手。

看她不顺眼干脆就不看,苏络找个借口离开她想去别处转转,刚一转身,就听孙夫人高八度的声音笑道:“可别说人家是巴结,苏姑娘还认得秦公子呢…哦不对,是和秦公子很熟。”

咔吧吧吧吧…

苏络很想捏出几声骨响来吓吓孙夫人,可她握了半天拳也没有声音,反倒听那边的笑声越来越刺耳。

苏络走回去,“等秦怀回来我介绍你给他认识就是了,不用这么心急,弄得大家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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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上传章节 第八十九章 慈善义卖会(二)

孙夫人当众翻了个白眼,苏络几乎可以确定这个孙夫人不知道有关她那座宅子的传闻,不然仅凭李如松的一点关系,她也不会是这个态度。

真是可恶!苏络决定一会回去就弄个草人儿扎扎,扎她个口眼歪斜!

这时碧痕从苏络身边经过,轻轻地碰了她一下,苏络连忙跟她过去,碧痕也不说话,走到姬氏面前轻声道:“夫人,秦府的人到了。”

姬氏微微一点头,带着姬美迎向门口,苏络自然跟在她们身后,又回头低声向碧痕道谢,碧痕只是笑笑,并不说什么。

当姬氏走到一半时,来人已进到大堂之中,是一个四旬美妇和一个十六七岁的红衣少女,大堂中人纷纷向二人招呼,姬氏与那美妇打了招呼,称她“高夫人”。苏络猜她就是秦府主事的那位姑奶奶秦莹,那美妇虽是笑脸迎人,却又给人十分精明的感觉,感觉挺王熙凤的。

再看那少女,苏络先是感觉有些眼熟,细看之下大吃一惊,那少女竟是曾经在钱柜工作过的李情儿。

姬氏与秦莹在旁攀谈,李情儿的目光一刻不闲地四处扫视,像在找人,姬美与她说话也是爱理不理。她的目光见到苏络时明显顿了顿,苏络便笑着上前,“李情儿…”

就这三个字,顿时让苏络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大家错愕一番。跟着窃窃私语,有地掩口轻笑,好像看到苏络当众挖鼻屎放屁似的,孙夫人挤到前面“呵呵”地笑个不停,“不是说和秦公子很熟么?怎么连他的妹妹都不认识?还叫错秦小姐的名字。”

“秦小姐?”苏络愣愣地看着李情儿。

李情儿的目光移开去,秦莹停下与姬氏的攀谈问道:“情儿,什么事?”

“不知道。”李情儿满不在乎,“谁知道她想干嘛。”说罢又满场乱瞄。直到看见白清,抬腿就要过去。

苏络一把拦住她,“你是秦怀的妹妹?”难怪她会说出“沙发”之类的名词。

秦情挑挑眉,眼中多了些警告意味,“全南京地人都知道,你不知道,也不要乱说话。”

秦莹走过来,将声音压低些问道:“是不是又闯祸了?”

“哪有?”秦情抓着秦莹的手臂撒娇,“姑姑。我根本不认得她。”

苏络可以理解秦情为什么这么说,大概是之前到钱柜去是离家出走不辞而别的戏码,所以怕姑姑责怪,可这么一来。她苏络就倒霉了。

孙夫人再掩不住幸灾乐祸的神色,捂着嘴笑得直翻白眼,“想要巴结人家也先打听清楚,居然连这种错误也犯…1#6##小说网。”

她这么一说,在场十人倒有八人发笑。姬氏和姬美没什么反应。请秦莹上楼。说是再等一位贵客到来即可开始大会。

秦莹说没听说还有谁要来,姬氏笑道:“是真正的贵客,怀柔郡主。”

秦莹一愣。跟着大吃一惊,“郡主娘娘在南京?”

“没有,郡主在南京附近访客,听说我们这次聚会是为捐助官学,专程派人来送信,说肯定会来捧场。”

秦莹大喜,拉着姬氏上了楼,似有话相商。秦情瞥着苏络,刚想上前警告两句,白清却已到了,倒像是专程来找秦莹拌嘴的,两人一见面就进入浑然忘我的状态之中,你一句我一句的好不热闹。

苏络想找人打听打听怀柔郡主到底是谁,孙夫人却一直跟着她,苏络再也忍不住了,冷不丁的回头说你找我有事啊?

孙夫人地身子往后一缩,脸上的表情似惊未惊,反正好半天才指着苏络说出话来,她说我不找你,我就想看你还有什么巴结人的招术,别以为搞定姬美姑娘你就在南京城横着走了,你想做布料生意也得问问我孙家同不同意。

谁想做布料生意了?苏络莫明其妙地向孙夫人打听她家到底是干嘛的,孙夫人骄傲地说她公公是南京商会地副会长,专管布类商品的。

苏络的聊天功能突然关闭了,她张了半天嘴就是不知道说什么,这位脑子进水了吧?还是眼神不好看错了仇家?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后来还是上厕所的时候碰见了碧痕,苏络才大概明白。原来姬美姑娘早就打听出苏家以前在朱仙镇做的买卖,以为苏络来南京还是要重操旧业(汗,听起来有点像皮肉生涯),正巧这位孙夫人地公公是南京布类商品行会地会长,南京商会地副会长,她就认为苏络不应该跳过孙家而直接和姬美联系,这不是越级行事吗?所以就特别看不惯苏络“巴结”姬氏,当然如果巴结她孙夫人,就另当别论了。

苏络决定以后无视这位孙夫人,虽然苏络很崇拜同样姓孙的孙悟空,但是这位显然没有猴子那么机灵。

苏络又问那个怀柔郡主,碧痕这倒惊奇了,“你竟然不知道?”

“很有名?”

碧痕用力地点头,“怀柔郡主是益王一系,算起辈份来是当今皇上的姑姑,封地在建昌府,你知道,宗室没有皇命是不能离开封地地。这位怀柔郡主不同,皇上有特旨,许她游走各处,赏遍大明的名山大川,还时不时的召她进京小住,皇上和这个姑姑十分亲近呢。1——6——小——说——网”

“她有什么特别之处?”明朝的宗室不说多如牛毛也差不多了,到明朝晚期的时候光是宗室的开支就能让宗室封地的地方政府抓狂,还有不少连方税收一年都不够给宗室开支地。反过来要欠宗室的钱。苏络觉得万历一定会恨他家这些亲戚的,呆着没事生那么多孩子干嘛?所以在这种环境下这个怀柔郡主能让万历如此重视就一定有她独到的地方

碧痕把苏络拉到角落里,“怀柔郡主在十年前做了一件大事,她因为不满郡马在外花天酒地,写了休书休了郡马。”

这可真是件大事,这年头的休书绝对比离婚协议书好用,男人只要大笔一挥就不用打官司不用赔家产不用赡养费,而写休书的名目也十分众多。经古人归结七条,也就是有名的“七出”。

七出都有什么呢?一,不顺父母。这个很好理解,丈夫也完全有理由因为妻子不孝顺公婆而把她踢出家门,但是孝不孝顺的标准就要由男人来定,比如说东汉有一个叫姜诗地(这名字…),他的妻子在婆婆面前叱骂一条狗,就被他定为“不顺父母”,休了妻子后这个姜诗还被誉为是孝子。这就十分无稽。当然也不排除他老婆指桑骂槐,凡事都要辨证的看。

另外七出中第二严重的就是“无子”,现代医学告诉我们,生不出孩子男人有问题的机率较大。但是男人们都不愿意承认,古代男人就更不承认了,所以生不出孩子也得休妻,然后再娶,生不出来再休。休完再娶。如此反复。休休不息。

第三,淫。这个也没什么好说的,男人要是能忍受这一条估计也就没什么胆量休妻了。乖乖戴绿帽子吧。

第四,妒。这个妒不是指妒嫉别人有钱有地位有女人,而是嫉妒老公娶来的小妾。如果你嫉妒了老公宠爱小妾,那么你就活该被休掉,定下这条制度的人肯定是被天下所有大奶活活诅咒致死的。

第五,有恶疾。理由是“不可共粢盛”,是指不能参与祭祀。就是说妻子生了重病,做丈夫地不管不顾也就罢了,还要以生病不能参加祭祀为由将之休弃,这个祭祀到底是什么东东?女人真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它!

第六个是“口多言”,就是多话的女人不能要,但是想让女人不多话?只能说男人们实在是太过理想主义了。

第七是“窃盗”。有人说这个无可厚非,偷东西的女人休了也就休了,但是同志们,中国文字的内涵是博大精深地,此二字除了字面意思,还做“反义”讲,也就是“不合乎应守的规矩”。这下大家明白了?看过金刚葫芦娃没?从大娃到六娃一人一个本事,老七才是集大家之精华大成者。也就是说,如果丈夫想休妻,而这个妻子前面“六出”都没犯,就可以用第七出来对付。着实的深不可测,深不可测。

话再说回来,七出之条是为女人准备的,可没有什么七出男性版,典型的重女轻男,这个怀柔郡主好样地,懂得男女都一样地大发展方向,大胆运用经典,达到轰动全国地瞩目效果。

难怪当今天子也对这个姑姑另眼相看,就算是郡主,想休夫也需要很大的勇气,这样一个奇女子,苏络要是错过机会相识肯定会相当遗憾的。

回到大堂中,苏络正琢磨一会该怎么吸引怀柔地注意力,却发现所有的人都在偷窥她。

不管她看向哪个方向,就会有几道目光迅速收回去,像玩打地鼠游戏似的。

打了一圈地鼠,苏络终于找到了始作俑者。

孙夫人正在向几个名媛详述刚刚的事,说苏络大瓣蒜愣充水仙花,不是名媛硬装名媛,不仅巴结姬美姑娘,还说认识这个认识那个,结果和人家装熟的时候连人家名字都叫错。

如果她嘴里的主角不是苏络的话,苏络说不定会和她一起鄙视她口中的人,但很不幸,苏络是荣誉女主角。

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苏络觉得孙夫人就挺无敌的。现在苏络走到哪儿都受着名媛们同情中带些鄙夷的目光,全要归功于她。

不就是没给她送礼吗?不就是没巴结她吗?天知道苏络根本不是想做什么布行生意,巴结得着她吗?

孙夫人又一次混在人群中演讲得口沫横飞,苏络一头黑线地飘到她身后,一言不发地盯着她,像背后灵。听演讲的名媛们识趣地散开,孙夫人觉得背后发凉,回过头就对上苏络黑了一半的脸。

大战一触即发,所有人都这么想,包括孙夫人。

孙夫人心虚地后退两步,“你你你想做什么?我我我可不是好欺负的!现现现在有这么多人在看!动动动手对你没好处…”

“你到处抹黑我,对你又有什么好处?”苏络忍无可忍,毫不控制音量,反正她今天已经够丢人了。

“谁谁谁抹黑你!我说的是事实!”

“事实是我真的认识秦怀,叫错秦情的名字只是个误会!”苏络已经随时准备叫过秦情,就算说出她先前化名去钱柜打工的事也得证明自己的清白,“再说我认识谁不认识谁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拍谁马屁又跟你有什么关系?人往高处走,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你还不是每天跟在姬美姑娘身后拍马屁?”

“你说谁拍马屁?”

“我眼前还有别人吗?”苏络怕什么?她本来在南京城就是籍籍无名的小人物,现在仅有的一点名声也被破坏了,不拖人下水,她就真的对得起这位孙夫人了!

孙夫人见周围的名媛们个个看好戏的模样,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们孙家在南京城里有名誉有地位,怎么能和你一样?对了,你不是说你认识宣府总兵李大人吗?”

“是又怎么样?”苏络真恨不得李如松现在就在这里,让她用事实证明,气死这婆娘!

“李大人就在楼上,如果你说的都是事实,就用事实证明给我们看。”

“什么?”苏络吓了一跳,她只上了个厕所的功夫,李如松就从天而降了?

“李大人奉命护送怀柔郡主回建昌,本来郡主娘娘是要来参加这次聚会的,可是有事耽误了,就派李大人前来交代一下。怎么?吹漏底了?害怕了?”孙夫人终于甩掉了刚刚的气恼惊慌,得意洋洋起来,“那就别到处吹嘘,识相的就赶快走吧,今天晚上出的丑还不够吗?”

“只怕一会出丑的是你!”苏络一捏拳头,目光灼灼,神情振奋得就像翻身农奴把歌唱,一边歌唱一边批斗奴隶主似的。

苏络在所有名媛的注目中冲上了二楼,孙夫人见她毫不畏惧,倒有些慌了。如果苏络真的是总兵大人的熟人,那孙夫人的面子可就不会太好过了。

苏络上到二楼的时候,一堆人正从二楼最大的包房中出来。为首的自然是知府夫人姬氏,身后跟着秦莹和姬美,秦情和白清跟在另一边。二人身前站着一名男子,身着玄色长袍,显得身形修长利落,两道剑眉直抵鬓角,长发向上束于后脑,却不挽髻,随性地垂落下来,显出几分潇洒俊拔,俊朗得令人眩目。

少了似笑非笑而又满不在乎的欠扁神情,苏络险些不敢相认,愣了半天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她,李如松自然也是。

整个回春居里静得出奇,苏络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她突然紧张了,原来成为公众人物不是什么太舒服的事。

“子、子茂。”苏络不争气地结巴了一下,“你怎么会在这里?”后面这句是废话,孙夫人早解释过了,不过不说这句苏络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从苏络转移到李如松身上,李如松微挑了一下眉稍,眼中带着一些苏络看不懂的情绪,似笑非笑的微挑薄唇,有礼得像个翩翩公子,这位姑娘…是谁?”

网友上传章节 第九十章 失之东隅

此话一出,不仅楼下的名媛们窃窃私语,就连姬氏和姬美也都错愕一下,苏络几乎能听到孙夫人刻薄的笑声,脸上努力维持着平静,冲到李如松面前,将他拉开两步低声道:“大哥,那顿饭我一定会请的。”

一旁的秦情冲过来,略带敌意地看着苏络,“你们说什么?”

李如松不回答,悠闲地看着苏络,苏络也无暇回答秦情,将声音压得极低,“帮帮忙让我下台,不然我在她们中间可没有立足之地了。”

李如松长眉轻扬,竟不压制音量,冰凉的声音如山泉般倾泻,十分好听的声音却让苏络仿如身置冰窖之中。

“帮你下台?虽然我与姑娘有过数面之缘,不过似乎还没熟到相互帮忙的地步。”

大堂内的私语声渐大,姬美一脸疑惑,刚想发问,姬氏不着痕迹地用手肘拐了她一下,姬美便忍下心中疑问,狐疑地看看苏络,又看看李如松。

苏络简直不敢相信,虽然之前她与李如松间的相处说不上愉快,但最后帮她找到苏氏的还是李如松,她心里也一直将李如松当成朋友,谁知道这小子翻脸不认人,明知道眼下的情况还落井下石,说得那么大声怕别人听不到吗?这下可印证了孙夫人先前说的话,和人家不熟装熟,巴结不成反倒成了众人笑柄。苏络完全不敢看楼下大堂里众名媛们地反应。紧咬牙关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别玩了…”

李如松借着双手环胸的动作转了个方向,在旁人无法留意的角度朝苏络得意地扬了扬眉。

该死的李如松!

耳边回荡着孙夫人毒害了白雪公主之后的笑声…对不起,是老妖婆,苏络有理由相信孙夫人就是那个老妖婆的转世或者转世成了老妖婆,不然怎么会可恶到这种令人发指的程度?

走在寂静的街头,手里用来装淑女地帕子差点让她撕碎。苏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会场的,好像撑完了整场义卖会?还是义卖会被取消了?不记得了。她就知道自己头大如斗地成了外星人,不然怎么走到哪里都有人看她呢?

古代的夜晚十分安静,没有霓光灯影,没有人喧车鸣,除了某些日夜颠倒的娱乐场所,大都处在一种宁静的氛围之中。这种宁静加上苏络现在的状态,大概就是所谓的落寞。她终于落寞了,真好。苏络一直认为这两个字是很小资的,闲着没事落寞一下。说着自以为高深在别人耳中像是笑话的落寞语言,做着傻冒透顶还认为别人不了解自己地行为,最后端一杯冒着沫子的饮品高呼自己是生活的弃儿,再感慨两句鸟语。人生就圆满了。“啊!啊啊!!啊啊啊!!!”苏络狂躁地在街头狠蹦了几下,抖掉一身鸡皮疙瘩,落寞这玩意实在不适合她,还是回家做点实在的,比如…扎草人吧。看来得多做一个。一个不够扎。

真怨念啊。她还不如去救周崇文呢,顶着压力来了义卖会,却是这么个结果。不过从另一方面讲苏络也完成了她地目的。毕竟现在满城的名媛都认识她了,知名度大大提高了。

一边咒骂着李如松一边气闷的踢着路上的石子,不就是赖了他一顿饭吗?至于这么报复吗?男人小心眼小成这样,活该他英年早死,活该他与恋人分别,活该他…被自己诅咒!

踢开自己家地大门,苏络气愤难平地回了自己地院落。进了院子见苏绎地房间没有点灯,便进他房间看了看,见他已经睡下了,才压住自己的心火小心地关上门,打算回房去扎草人。关好房门一回头,苏络就觉头皮一炸,差点叫出声来。

刚刚还空无一人的院中多了一张躺椅,一个欣长地身影躺在椅上,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一只手的手臂搭在眼上,掩去大半容颜,只露出轮廓完美的下颔。

“你、你你…”苏络抓着门框撑住自己,什么草人怨念全吓飞了。

“你是一条腿走回来的吗?这么慢。”

一听这声音,苏络立刻跳起来,冲到那人身边拎起他胳膊看看,借着月色看到一张似笑非笑的俊逸脸庞,苏络摔下他的胳膊一脚踹过去,“今天不踢得你满脸桃花开,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李如松借伸腰的机会躲过苏络的攻击,“意图谋害朝庭命官,不用审就能先打你三十大板,不过看在咱们这么熟的份上,算了。”

“少跟我装熟!”苏络的口水喷到李如松脸上,“我们只见过几次面,一点也不熟!”

“女人就是小气啊。”李如松的声音中听不出一丝火气,相反还很闲,他用指尖擦了擦口水着陆点,“注意素质,说话像下雨似的。”

“下…就下雨就下雨!”苏络干脆朝他吐口水,“下大暴雨呸呸呸呸呸…”

李如松终于跳起来,一幅怕了她的表情,“我当官当得不错,还不想做丐帮帮主。”

“你想的倒美!”苏络擦擦口水,终于意识到用这个方法喷不死他,自己还有脱水的危险。“你来我家干嘛?小心我报官告你个夜闯民宅、意图对我不轨!”

李如松咧了咧嘴,一副不受用的样子,“随便你怎么告,求你千万别说我要对你不轨,别人会以为我品味不好。”

苏络觉得脑子里有根神经“嘣”的一声断了,怒火中烧地变身超级塞亚人。抡起地上地藤椅…

诶?

苏络趔趄一下,放弃藤椅寻找轻巧一点的武器,李如松撇着嘴看着她,一副万分不愿开口的样子,“你能不能做点有意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