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叶太妃笑道:“你们这些大姑娘们,也都可以说亲了。”

一句话说得大伙都掩面笑起来。

……戚缭缭被邢小薇这把嘴数落得无言以对。

最后看她们非得拉上她一起走,也只得状似随意地想起来手头有尊二郎神,便让红缨拿出来给包了。

姑娘们自然是惊叹了一下她的大手笔。但是因为都知道她有钱,倒是也没有怎么细琢磨。

燕棠喝了杯茶就出了太妃院子。

前院里暂且不必他去张罗也成,后院里他呆不住,一时不知道该去哪儿。

原本看起来应该忙碌充实,此刻随着时间往后,却有些飘飘忽忽。

门下站了站,终是又去了前院。

正好遇见才到来的几位年轻将领,打了几句招呼,就听大门处又传来银铃般笑声一片。

抬眼看去,只见是程如娴姐妹及邢小薇。三人手拉手,边说边笑到了跟前。

“给王爷祝寿!祝王爷福如东海,早日成家!”

齐声说完,几个人又掩着嘴乐得哈哈哈笑起来。

燕棠脸略热,说道:“就你们?”

“缭缭和阿慈在后头!”

他扭头往院门外看去,就见戚缭缭与苏慎慈正并肩步入。

看到红缨手里托着的锦盒,他心里就突然蹦出只小鹿来了。

等她俩进了门,不见人了,他就慢吞吞踱步到了帐房案前,随意地拿起礼金簿子翻起来。

“我看看来了多少人了……”

嗯,是玉雕啊。

……

十王府这边,萧珩盘腿坐在炕上,望着秦止岸递上来的礼单凝眉。

“你给他这么多?你怎么不干脆把我库房钥匙直接丢给他?”

秦止岸略无语,说道:“这份礼单是照成例列出的。永郡王府送的礼单东西大同小异,但价值都差不多。”

“咱们关系不比永郡王府与镇北王府亲近,但是这次是太子殿下主宾,少不得抬抬数额,已经不算多了。”

萧珩寒着脸把礼单放下。

“不算多?他得到的已经够多了!”

秦止岸闻言也不再吭声。

半晌,他自行又抬起头:“去备辇吧。”

第257章 病得不轻

秦止岸转身要走,他又把他唤住,顺势拿了串檀香串儿在手里把玩着:“戚缭缭给他送的什么?”

“这恐怕查不到。”秦止岸说道,“礼金册子在人家账房手里掌着呢。”

萧珩把珠子放下来。

秦止岸瞅瞅他神色,便又道:“王爷要是心里实在难受,要不就别去了,或者送点别的给他添添堵吧?”

“戚家这边,其实辈份也不合适……”

“不用。”没等他说完,萧珩已下地更了衣。

……堂会从申时就开始了。

姑娘们都聚在町兰苑,除去本坊的,还有叶家的几位姑娘和燕家本族旁支的几位。

叶太妃娘家尚有两位哥哥一个弟弟,都担着官职。

当年燕达宁仗着二叔之势想威压叶太妃孤儿寡母的时候,其中一条理由就是防着叶太妃拿亡兄的家产倒贴娘家。

叶太妃为此被气哭不知多少回,好在燕棠懂事,帮着她一起把家门给看住了。

但自那之后叶家为免给他们母子招来燕达宁的脏水,日常也并不曾麻烦王府。

除去正常的往来之外,从未曾因公事而为难燕棠,平日往来也是女眷居多,老少爷们要来,也是说了事就走,因此在坊间露面不多。

没多久萧少寰兄妹也来了。萧缦予一看到戚缭缭就像只小兔子一样奔过来:“小姨小姨!你又白回来了!”

“那当然,你小姨我天生丽质。”磕着瓜子聊着天的戚缭缭一贯大言不惭。

旁边跟燕家小姐下着棋的苏慎云闻言撇嘴。

她已经越看戚缭缭越不顺眼。

她所有的衰运都是她给带来的,可偏生如今她还拿她没有半点办法。

苏士斟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对苏沛英兄妹都几乎是放任不管了,弄得她也迟迟不敢有所动作。

戚缭缭和那兄妹就是一伙的,但凡哪个倒点霉都能让她开心!

她忍不住又瞥了眼那边神采飞扬的戚缭缭,咬了咬牙。

燕棠跟戚缭缭的事虽然没谁直白地说出来,可她也隐约有谱了,她就说嘛,那丫头接近苏慎慈就是不怀好意。

偏生苏慎慈那个傻子白白地把个燕棠让了出来,还觉得这样合情合理,她指不定还觉得自己有多伟大了吧!

她心里冷笑。

却越发觉得没趣。

她们又傻又坏又怎么样呢?如今得意的也是她们。

“不下了。你们玩儿。坐了这老半天,我去走走。”

她捧着手炉起身让位。

萧珩到达镇北王府,燕棠已经亲自迎出来,同来的还有戚子煜他们和萧少寰。

他下了辇,扬唇拱手:“祝贺了。”

燕棠不是很想跟他一般见识,他温和而严谨地回礼迎客,然后让戚子煜他们伴着去前庭。

苏慎云原是想去戏园子逛逛,只听那边敲锣打鼓地已经唱了起来。

刚至门廊下,就见对面庑廊走过去一群人,里头几个就是戚子煜他们,她自是认得。

然中间一人身着玄服蟒袍,头束高冠,腰缠玉带,活脱脱与燕棠装扮相似,但仔细一看却并不是他。

这人不是武将,却有着戚子煜他们这些武将的挺拔英武,光看个头已是不输人的。

再看相貌,浓眉大眼,高鼻薄唇,一笑起来露出白牙齐整,气质神态虽不如燕棠端方内敛,但这洒脱不羁闲庭信步的样子又另有一种让人为之心折的力量……

苏慎云心念微动,上前几步到了门下。

就听门下有宾客在说:“不是说楚王与镇北王之间有过节么?今日怎么……”

这就是楚王?!

苏慎云虽然觉得真相乃在情理之中,也还是觉得被雷劈了一下!

楚王不是个乡野村夫么?怎么他会有这样出挑的气质!

慢着!他跟燕棠之间还有过节?!她怎么没有听说过?!

“赶紧去打听,楚王跟王爷之间有什么过节?”

她倏地转身交代丫鬟。

……今日来的人不算太多,但也绝不算少。

戚缭缭坐着看了会儿戏,赴过晚宴,王府内外又是张灯结彩亮如白昼。

黎容安排了围棋、叶子牌以及投壶等玩意儿供不看戏的人们消遣,她四处转了转,回到戏园子,台上已经在唱《游园惊梦》。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亦可生。”

唱的人用情,听的人用心。

今日这班人都是年轻一辈,放眼望去,一片肃静,竟连唠磕的人都没有几个。

“我去添件衣。”苏慎慈走开了。

戚缭缭没在意,转而却又有人坐了下来,一看,居然是苏慎云。

“没想到你胃口居然这么大。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戚缭缭,你可真不要脸!”

苏慎云捏着颗杏仁在手里冷笑:“听说在热河,楚王殿下刚出现就被你吸引住了目光,如今被两个男人追着捧着你是不是做梦都在笑?”

戚缭缭盯着她看了片刻,直觉她病得不轻。

转而,她又转头看向楼下正对着戏台的萧珩。

秋狩途中发生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也不是什么可供人随意传播谈资,至少在今日之前这疯子还不知道。

眼下气乎乎地过来讥讽她,怕是因为今日萧珩的到来刺激到她了。

这疯子前世里就肖想过要从苏慎慈手里抢萧珩的,那倒也罢了,好歹那会儿她和姚氏名声还在,眼下她还有什么资格不平衡?

戚缭缭并不想败了燕棠的兴,不打算理她。

苏慎云坐半日没见她有下文,便也沉着脸走开了。

走到廊下远远地望着座中神情温淡的萧珩,心里酸意又起。

之前竟没有想到这楚王居然这样出色,比起燕棠那冰山似的人来更有温度又更亲切。

他初初回京,想必是对京师传闻不是太熟的,没曾听过她和姚氏那些事也未定。

就算是听过,他不在当场,若有机会,跟他解释粉饰一番也不是不行。

她如今虽离嫁人还早,还有时间让人们遗忘她在永郡王府干的那事,但终究没了母亲,走起来就艰难了。

唉,若她还有机会能翻身就好了。

萧珩与戚子赫闲聊京师名角的时候,半路觉得有目光投过来,他侧首一看,是个十三四岁的闺秀。

彭胤俯身来告诉他:“是苏家二小姐苏慎云。”

他收回目光,未曾理会。

第258章 不是随便

燕棠却没有多少时间坐下来看戏。

今儿来的人里没有什么长辈,就是有年纪大的,也多是官职不及他,因此他不陪着也可以。

打点完一圈回房,就与黎容他们在房里说话。

“戏园子那边上三轮茶果,角儿们赏钱半个时辰发一轮。”

“然后坊间各家长辈们都送个寿篮去,装些点心瓜果什么的,太妃那边有女客,你们也别忘了。”

燕棠边翻着章程册子边说:“将领们倘若有醉酒的,要派人护送到府。总之务必周到。”

黎容颌首:“除去角儿们的赏钱份例未定之外,余下事皆已有打点。”

燕棠嗯了声,以手遮眼,养起神来。

黎容见状便使眼色给魏真等人,一道退出门。

庑廊下贾课忍不住说:“王爷不高兴?”

魏真睨他:“有吗?”

黎容睨着他们俩:“都闲得慌?”

……戚缭缭看了会儿戏,觉得没什么意思,转了两圈,就转到了寿星爷院门外。

一看院子里静悄悄,侍卫都特别乖,再到了房门前,燕棠居然孤零零一个人坐那儿打盹,不由大步跨门。

“醒醒!”

燕棠听到脚步声以为是下人,等她声音响起来他才抬头,定看了她一会儿把手放下来:“是你呀。”

戚缭缭觉得他这反应稀奇。“你在想什么?”

燕棠没吭声。

他的确是有那么一点不高兴。

原本看到礼金册子上写着送他的是玉雕,心里正美着,还想着她怎么这么隆重,其实随便送点什么就好的。

结果回到房里着黎容拿来一看,这玉怎么那么眼熟?再一看,居然是上回拿来当过幌子的二郎神……

这一看就是没花过心思的。

本来他觉得,她就是打路边捡块光溜些的石头他也高兴,至少证明她选过。

这送个上回没有送出手的二郎神又算怎么回事?

心里怪没趣。十指交叉贴在腹上:“没什么,你怎么来了?”

戚缭缭打量了一下屋里,一眼扫见案上的二郎神,她拿在手里道:“这么快拿进来了?”

他含糊地嗯了一声:“黎容先前送礼金册子,顺道拿回来的。”

戚缭缭打量他一会儿:“你是不是不喜欢?”

“怎么会?”他道,“极好的。很贵重。很精致。”

戚缭缭笑起来:“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可以直说,我拿回去换个别的给你。”

燕棠觉得她要是有心的话肯定就不会送它了,所以她这话肯定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于是他仍旧表现得很从容:“不用,挺好的。”

戚缭缭单手支着书案,望着闷头闷脑的他:“不要勉强。”

“我这个人虽然抠,但看在你今儿这么重要的日子份上,总得有点表示,所以礼物肯定是会要送的。”

“不如你干脆告诉我你会喜欢什么,不瞒你说,其实我本来是打算直接封银锭给你的。”

燕棠坚持:“没有,真的挺喜欢的。”

戚缭缭看了他一会儿,轻呵。

燕棠瞥她。

戚缭缭笑:“好吧,我就是觉得它挺像你的。虽然这是之前拿出来过的,但是她们都把我能送的全都给送了,我也不知道送什么。”

“当初会选它来当做谢师礼就是因为觉得它像你,现在还是这么觉得,所以找来找去就它了。”

又道:“并不是随便送的。”

燕棠听到末尾,就轻瞥了她一眼。

随后,又扬唇捏了下她的耳垂。

……

燕棠有时也觉得自己傻里傻气的,竟会计较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事。

可是每每听到她跟着自己解释,心里又觉满足。

于是偶尔类似这样的小情绪,反倒像是饱餐后的一口浓浓铁观音,涩口得来,又颇韵味了。

陪着她喝了会儿茶,他说道:“戏好看吗?”

戚缭缭心不在焉。

戚子煜程淮之他们皆是这些路子上的行家,请的人自然是好的。

她眼下在想苏慎云。

如今不用防着萧珩打苏慎慈的主意,她等于是卸了个担子。只要苏慎云在萧珩那里无机可乘,那么她也蹦达不出什么浪花来。

但苏慎云先前提到热河,却也令她想到一事:“孙仁怎么样了?”

“还在牢里关着。皇上在朝中有了部署,不过这是机密,不能告诉你。”

“此外皇上还要组建一个新的监察衙门,用以监管臣子言行举止,以防患有人再伺机打入朝堂。”

“最近就忙这些了,希望能有效监管。”

说到正事的燕棠总是惯性地端凝,很是个正人君子,也颇能引妖性的戚缭缭多看几眼。

“对了,”他把杯子放下,又道:“徐坤的调令已经下来,年后他就将带着妻儿进京入丰台营任参将了。”

这个消息倒是略略出人意料。

戚缭缭原本以为徐夫人既有过嫌疑,燕棠便不会再让徐坤进京的。

“徐坤其人为将还是有几把刷子的,而且他对边境情况熟悉,倘若我们要对乌剌用兵,有个他这样的人在旁也有利。”

“至于你说的徐夫人的身世——”他伸手给她剥了颗桂圆,“我觉得把她留在眼皮底下反而更合适。”

戚缭缭望着他半垂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若真是奸细,放到眼前看着其实更容易看出马脚吧?

“皇上有说过要打仗吗?”她又漫不经心地问。

“贺楚都已经敢往大殷朝堂里伸手了,这场仗必然是会打的。只不过得把朝堂给肃清之后才能动兵。不然后患无穷。”

戚缭缭立时想到前世里战后的文武相轧。

皇帝有了这层防范,那么就算将来战局不乐观,应该也不至于像前世一样糟糕了吧?

而如果真打起来了,她也想去。

自然,她是还不懂用兵,不懂驱敌,但她却不信自己毫无用处。

除去她这大半年里跟黄隽所学的,她跟他们这些人所学的武功,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即便不能亲身打仗,她也可以待在阵后方。

机密的事情她不知道,但是战争大局总归还是有些印象。

“我去点出戏给你听。”

燕棠听到隔壁热闹得紧,遂丢了桂圆壳起身。

“点什么?”她瞄他。

他想了下:“《白蛇传》?”

他不太听文戏,但叶太妃常听。便又道:“要不你说说你喜欢的?”

戚缭缭吐了桂圆核,瞄了一脸温良的他两眼,然后食指勾勾他垂在身侧的掌心:“随便。你点什么我听什么。”

第259章 说公道话

燕棠被她勾得血气上涌,闷声避开一点:“别闹。”

戚缭缭再勾一勾。

他无奈攥住她的手:“说了别闹。”

戚缭缭恢复正经,随即抽出手来,轻快地跨出了门去。

燕棠拖长音跟上:“慢点儿!”

廊下侍卫们目光灯笼似的看着这两人一前一后地出门,直到他们影子消失不见才又齐刷刷收回来,半刻,又齐刷刷清了口嗓子。

春天还没来呢,怎么满院子里都是春暖花开的酸臭气息……

……

萧珩回到十王府,边除大氅塞给秦止岸边说道:“去查查苏慎慈那个妹妹怎么回事儿?”

秦止岸抱着衣裳跟进屋来,说道:“苏慎慈的妹妹叫苏慎云,是苏士斟继室姚氏所生,而姚氏自半年前与人通奸被苏士斟给休了。”

“这件事我记得在之前查访苏慎慈的时候,曾经已跟王爷说过一嘴儿。”

“忘了。”萧珩仰脖喝了半杯茶。

秦止岸便道:“她怎么了?”

彭胤冷哂:“这厮怕也不是个守规矩的,先前就在镇北王府里盯着咱们爷看呢。”

秦止岸笑了笑。

萧珩端着杯子坐下来,顺手戳了戳桌上笼子里的小刺猬:“苏慎慈继母通奸?”

“对,而且据说还是戚缭缭帮着苏慎慈捉的奸。”秦止岸又道。

“戚缭缭?”萧珩收手回头。

秦止岸略感无奈:“这泰康坊里除去燕棠舍弃青梅恋上别人的事情之外,还有很多事情王爷听过都没有放在心上。”

“戚缭缭不光是帮着燕棠的青梅肃清了内宅,而且据说,苏沛英进入翰林院,也有戚缭缭在永郡王老太妃过寿时举荐的功劳。”

萧珩撩眼:“就是苏慎慈兄妹当着父皇面,跟苏士斟夫妇撇清教养关系那次?”

“正是。”

萧珩默片刻,继续戳醒正打盹的刺猬:“有点意思。”

……

燕棠这及冠礼一过,就到了年底。

坊间大人们都忙起来,戚缭缭他们这班人近来出少出门,比他们这批更小一辈的子弟成日间约在坊间空地上放炮仗,吵是吵了点,但是也热闹,倘若不是有这番盛世太平,又哪里会有这番景象?

除夕有宫宴,各府姑娘们都有资格参与,这几日都纷纷相邀上街采买首饰钗环什么的。

戚缭缭对需要正襟危坐的宫宴没有什么兴趣,并不打算前往,因此也并没有兴趣出门。

加上燕棠也忙,学堂里已经放了假,黄隽自廿七起也不过来了,时间越发多起来,除去上晌温温书,练练武功,剩余时间简直可说无聊透顶。

萧珩近日往戚家来得少了,不知道是因为戚子煜他们都忙起来,还是因为他自己本身也忙。

其实自打她发现他是冲着燕棠而来以后,反倒是想要找个机会接近他看看。

不管燕棠的死跟他有没有关系,很显然他对燕棠的针对是存在的,她需要找出这个原因,上次燕棠及冠,却没有机会。

不过他没有出现,她也犯不着主动去寻他。

呆在翰林院的苏沛英日常倒是挺闲。

这日下衙,想起苏慎慈也将及笄,便就准备去城内金器铺子打几样首饰。

刚到承天门下就正好遇见萧珩自乾清宫出来,便停下寒暄了两句。

听说他要去金器铺子,萧珩倒是和气地道:“我那王府正好也快可以搬了,正好有些贴片儿交给将作监,你既要打首饰,不如我让他们顺便一道打了好了。”

苏沛英不敢受:“几件小玩意儿,岂可劳驾将作监?沛英不敢妄为。”

萧珩笑道:“你出钱,不过是借他们的手艺,有何妄为的?你若真怕担干系,让他们匠人私下里做也是使得的。”

将作监专管宫闱金玉制作,但匠人往往私下里也肯接些私活捞外快,只不过他们做的讲究,做的慢,接的活不多,且一般人的也不接罢了。

这样的事宫里也知道,不过是赚点钱补贴下生计,只要打出来的东西不乱了规矩,也没什么好阻止的,因此并不曾下什么禁令。

苏沛英知晓这些门道,也愿意让苏慎慈有几件讲究的物事压箱底儿,也就不推辞了,笑着谢过,随他同去了将作监。

家里男人们忙,女人们则忙着准备过年,就连戚子湛戚子泯他们都得帮忙盯着库房采买什么的,全家上下就数戚缭缭是个吃闲饭的,她闲极无聊,下晌就想起去永郡王府串串门。

刚骑马走到坊门口,迎面就见坊外大街上穿着蟒袍身姿高挺的一人正站在龙柏树下。

皇子们都去了封地,几个能有永郡王这样的福气留在都城?

京师里穿蟒袍的人毕竟不是那么多,除了个永郡王萧谨便只有燕棠和萧珩。

燕棠就是不穿衣裳她大约也已经认得,萧谨人到中年,姿态还是不同的,于是这个人肯定就是萧珩没跑了。

戚缭缭虽然好奇,但是也没想上去打招呼,没想到正好要路过,他忽然就拂了下衣袖,转过身来。

看到马上的她时他也很讶异,而后就笑起,负手望她:“这是上哪儿去?”

戚缭缭看看左右,问他:“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平日里总寸步不离跟着他的彭胤并不在左右,眼下且连个侍卫都没有。

“宫里闹腾得紧,随便出来找找清静。”他漫步道。

戚缭缭是本能地不信的,就算寻清静,也用不着跑到这泰康坊来吧?

她不动声色盯着他看了会儿,说道:“我刚出来的时候好像见着燕棠的侍卫在府,你怎么不进去找他玩儿?”

萧珩望着她笑了一下。

她翻身下马,又道:“就算他跟你打过架,你不至于这么小器,当真耿耿于怀吧?”

哪怕知道他并不是那种会轻易让人摸到底的人,她也尽量把语气放得更随意。

毕竟如果,万一是她猜错了,他并不曾把他对燕棠的那点针对当成什么大事而顺口说出来了呢?

萧珩没回答,面上依旧笑微微:“你怎么这么向着他?”

“我只是说句公道话,你当时送箭那事儿确实缺德了点儿。”

戚缭缭盯着他眉眼。

但是很可惜,无论前世今生,她都没有办法从面前这个人的眉目之间得出什么信息。

第260章 你去追吧

萧珩不置可否,散漫轻笑的样子,倒是与印象中的他十分相似了。

在得知这家伙前世骗婚的时候,戚缭缭心里无疑是气恨的,但是冷静了这么些天,她又觉得在未曾得知他用意的情况下放纵情绪并不明智。

事实上,就算他前世真骗了她,她也不想再为此去专门报复他什么——这一世里他继续作死除外。

她已经不再是楚王妃,不再是苏慎慈,她是一个全新的人,所以并不想让前世的恩仇再来影响这世她的人生。

纠缠于前世的人和事,对这世里她身边的人都不公平。

她如今好奇的,是他针对燕棠的原因。

“我那就叫缺德了?”萧珩漫不经心地反驳,“他把我堂堂一个皇子揍成那副样子,他就不缺德?也不见你替我说句公道话。”

戚缭缭捋着马鞭:“王爷想要有人说公道话,大可以去找皇上和太子殿下告状。”

萧珩扬唇扭头:“那你为什么帮燕棠?”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