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瑞临,娘记不得那一世的事。我们能再续母子情分,看来是上苍对我们一家的怜惜,如此,足够了。”

她低头,亲吻着他的额头。

温彩好奇的是:慕容标是怎么死的?

“瑞临,我不管你有什么样的记忆,有什么样的痛苦,但这一次既然从头来过,我们就好好地活。莫问前世之憾,但求今生无悔。瑞临,如果你有恨,切记莫让恨左右你所有情感。如果你有怨,也莫做怨的奴隶。你把这些都当成一道坎去征服,只有战胜了自己,就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

“呃…”他张口想回应,却发出一个单音节的音来。

温彩笑:“这么说,你是答应我的意见了。好,我们就这样说好,莫问前世之憾,但求今生无悔,做正确的事,做顶天立地的人。”

慕容标又“哇”了一声,他很想说话,可张口就是这婴孩的声音。

*

二月一近,慕容恒更忙了,要打理雍王府庶务,还要过问试种田的事,试种田的庄头共收了三百名学徒,每天晚上给他们统一授课,次日白天就将头天所讲进行实践学习。

这些来自肃州各县、各镇乃至是各村的年轻后生们,有的是

tang秀才读过一些书,还有的原就是农夫,但他们都接触过农事,干起活来也得心应手。

人多力量大,很快五千亩试种田的苞米种子下地了,再后来便是土豆垄也都培整好了,只待谷雨后就要下地。

另一个庄头则负责种菜蔬、瓜果,去年新嫁接的苹果树、桃树、梨树发芽了,在光秃秃的树上只有几枝可数的枝杈。

负责庄稼的王庄头指着那片果园:“你们先学侍弄庄嫁,有机会便与牛庄头学习侍弄果树、菜蔬,他的本事比我大,他能长苹果长得更大,还能让桃树上结出脆李、甜杏…”

一群后生听得目瞪口呆。

有人道:“桃树上能结脆李、甜杏?”

但温彩不提倡这样,她是把个小发酸的苹果嫁接成个大又甜的苹果,同类果树还嫁接同类的,但可以提升产量。

不待王庄头答话,他儿子王小庄头接过话道:“正是,牛庄头的本事多着呢,只要你们用心,都可以学来。牛庄头在京城时,原是农技书院的先生,这些本事连书院的山长都佩服呢。”

他们听人说过朝廷在京城建了一座农技书院,就是专收一个会农事的学子读书,学成之后就可到各州、各县做农事官。

温彩坐足五十天的大月子后,便偶尔抱着慕容标到外头晒晒太阳、吹吹风,又开始侍弄她的花木,反复练习去年她的嫁接技术。

“雪雁,回头把这几株万年青交给花匠,我瞧着长得差不多,让他移到后花园去。”

她走到一块苗圃里,“这些松柏苗长势还不错,一年后就移到后花园。把我写的笔记交给花匠,让他照着我说的大量播种松柏、榆树、柳树、白杨树苗,这些苗木适合西北土壤、气候生长的。”

雪雁应声“是”,有些不舍地看着那几盆万年青,但温彩发了话,她只得照办。

青莺手里抱着慕容标,大眼瞪小眼,待慕容标认得分明,突地“咯咯”笑了起来,双双惊喜道:“王妃,世子会笑了,他会笑了。”

青莺蹙着眉头,她只会拿刀剑,却被温彩塞了个孩子在手里,怎么抱怎么不对劲,她又不会哄孩子,偏慕容标还冲她笑,笑得她心里软软的。

青莺哪知道,她与慕容标前世有过相处近三十年的情分,对慕容标来说,青莺的存在就如他的半个母亲一般。当年温彩感到不对,便让青莺连夜带慕容标逃离皇陵,之后他们在一起过了好几年逃亡生活,直到后来青莺带慕容标去了流星阁所在地的荒岛,他们的日子才就此安稳了下来。

温彩望了一眼,“小孩最不会撒谎的,青莺,瑞临是喜欢你,可见你也是个招人喜欢的。”

她才不喜欢小孩子呢?小孩子又吵又烦人。可青莺看着怀里的孩子,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双双道:“我和雪雁就讨人厌么?世子,跟奴婢笑一个,你笑一个呀…”

这话说的,慕容标心里脑海里勾勒出一个画面:一个男子调戏一个美貌少女,嘴里说着“来,乖,给爷笑一个。”

不笑,他才不要笑。

双双逗了半天,慕容标置之不理。

一扭头,冲着青莺又笑了。

双双气得大叫:“青莺跟个门神似的,她哪有我和善亲切,你冲她笑什么劲,你跟她笑两回,她也只是笑,一对傻子…”

青莺越发得意:“还是世子慧眼识珠,知我青莺心地善良,可见小孩子最不欺人。我多和蔼可亲,哪像有些人,整天扮和善。”

双双道:“青莺,你说谁呢?我什么时候扮和善了。”

两个人当即引发了一场口水激战。

慕容标的眼睛在青莺、双双身上流转,似乎这样挑驳一下她们,让她们拌嘴也不错,要不然这日子着实太沉闷了。

青莺说不过双双,抱着慕容标逛后花园去了,虽说是后花园,因是去岁新建的,里面的花木少得可怜,虽种了一些,还是温彩弄出来的。

慕容标百日时,雍王府办了一场百日宴,肃州一带的官员都来了,连西北各州的知州大人也得闻讯赶来道贺,喜宴办得很是热闹。

次日,双双送来了一封信:“王妃,是京城雍王府冬葵写来的。”

温彩拆开信,里头又套了一个小信套,还有一页冬葵写的信,上面只得寥寥几句,简要说了京城的情况:“温大/奶奶又怀上了,有月余身孕,预计今岁九月末临产。二月初十,玄爷娶妻吕氏,大管家以殿下、王妃的名义送去贺礼。”

后面详细列举了送了哪些东西。

最后,冬葵写道:“周良娣没了,产下小郡主血崩没的。临终前,她还记挂着王妃,想托王妃将来照顾他的孩子一二。同寄来的信,是周良娣身边的文女官代笔所书,文女官托奴婢将信转与王妃一阅…”

拆开了内里的信套,温彩被浓浓的悲伤侵袭,她又忆起去岁夏天在太子宫、雍王府与太子、周良娣欢聚的情形,她们一道谈论诗词歌赋,一次

又一次被周良娣的才华所折服,被她温婉的个性而动容。

*

二月二十六日酉时二刻,周良娣在太子宫产下一女。

经历过两天两夜的折腾后,她早已没了半分力气。

太子慕容恪从朝中回来便徘徊在她的屋外。

终于,他听到了一阵婴孩的啼哭,还未待舒气,就听里头的稳婆:“不好了!不好了!请太医,周良娣血崩了,快请太医!”

慕容恪不待细想,要冲进产房,却被稳婆拼命阻在外头,两名太医进去后,一个个摇头叹息。

过了半炷香时间,太医摇头无奈地出来:“殿下,周良娣的血崩之症太甚,已喂服了汤药,但依旧止不住,怕是她的时间不多了。”

不多了?什么叫不多了?慕容恪大吼,却又怕里头的她听见。

另一名太医跪拜道:“请殿下进去与周良娣说说话儿吧,她这会儿喝了药已经醒转。”

内室牙床上,周良娣面容苍白无血,但一双眼睛依旧明亮如昔,脸上挂着淡淡地笑:“殿下,是男孩么?”

他抬眸,却见稳婆冲他失望地摇头,谁都知道太子已有两位郡主,而这一个是第三位了,皇后和太子都希望周良娣能够诞下一子。

然,到底是失望了。

周良娣勾唇笑道:“殿下,我冷,你抱紧我…”

他紧了两分,拉过被褥,将她严严实实地包裹住,咽喉堵塞难疏,“兰儿,是男孩,你生了个儿子。”

倘若这样说,她是不是会觉得高兴些,她最大的希望就是他能有儿子。

她依旧带着笑,“如此真好!殿下终于有儿子了。”

能替他生儿子,即便她死了,她也无愧无怨,也偿还了他对自己的一片真情。

“殿下,答应我,你和孩子要好好活下去…”

他们有儿子了,这是他的长子,也许未来会登基为帝。

可周良娣在这冰冷的宫中,却找不到一个可以交托的人。

她的眼睛落在了一边的文秀娘身上,“秀娘。”

“周良娣,奴婢在。”

“秀娘,我把孩子托给你。在这宫里,我们是同乡,一同入宫,你我情同姐妹,我信你、重你…”

文秀娘眼里含泪,她看着周良娣走出毓秀宫,看着周良娣嫁给太子慕容恪,看着她成为慕容恪最宠爱的妻妾。这一路走来,她们看似相扶相携,实则一直是周良娣在护着她,也是周良娣给了她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周良娣,你会好好的。”

“秀娘,我知道自己不成了。我把孩子托给你。我还有一个朋友——温彩,如果在这京城我还有朋友,她大抵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懂她,她知我,我死之后,秀娘替我与她写一封信,托她将来看顾我的孩儿…”

她想着自己生的是儿子,如果有雍王夫妇的帮衬与保护,也许孩子会在这条路上走得容易一些,这就算是她为孩子最后做的一件事。

“殿下,我想与秀娘说几句话。”

慕容恪离开内室,不安地回头张望,心空落落的,这两日的担心、焦急在这一刻变成了无边无际的痛苦,如果一切重来,他宁愿周良娣没有怀他的怀子,如果在他们母子里选择一个,他只会选周良娣。

然,没有如果了。

太医对周良娣的血崩之症束手无策。

周良娣柔声问道:“秀娘,我生的真是男孩么?”

文秀娘咬着唇,慕容恪骗了周良娣,他是想让周良娣了无遗憾地离开。

“殿下骗我…”她笑,“他是想让我心满意足地离去。”

文秀娘坐在榻上,扶起了周良娣,“你睡会儿。”

“我不能睡,我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她依在文秀娘的身上,“秀娘,当年在江南,温彩曾与我递过几句话,说我可以选择不入宫,她是怜惜我,但我从来不曾后悔过入宫的选择。秀娘,是我将你带入太子宫,我往后再也不能护你平安,若将来日世事有变,你就投奔雍王妃,我相信,她一定会保住你与你舅舅一家…”

文秀娘忆起自己离开江南,来到陌生的皇宫,与她投缘的只得周良娣,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她以为可以相扶的人要离开了,她的未来一片黯淡,虽然因着周良娣的原因,太子会护她,可她到底是奴婢。

眼泪,夺眶而出,化成了断线的珠子,滚将下来,怎么也控抑不住。

泪水落在了周良娣的脸上,她悠悠地道:“你出去吧,让我与殿下静静地待一会儿,能死在心爱男子的怀里,秀娘,我许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人。”

慕容恪红着眼睛进来,再一次将她抱在怀里。

“殿下,我们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她到底是知道了。

他想骗她,说他们生了一个儿子。

慕容恪沉吟道:“安之若素,安

若,她是我们的安若郡主。”泪流满面,不听使唤的滑落。

“安之若素…”是她名讳里“周素兰”的素,安静、安然如周素兰么。她悠悠轻叹:“安若,安若…就让她安乐简单的过一生。”

她的声音渐渐越来越低,她的手缓缓下垂。

慕容恪狂呼一声“素兰!兰儿…”他的声音咆哮着冲斥在太子宫的上空,愤怒的、痛苦的,无法压抑的,像一道惊雷掠过。

不远处,谢良娣微微一凝:周良娣没了!

此念一闪,就听太监用悲痛的声音道:“周良娣殡天了!”

一声落,周良娣的院子里顿时传出一阵呼声,此起彼伏,纵横交织,化成了悲伤的河流。

谢良娣道:“她…生的是皇孙还是郡主?”

一边的嬷嬷道:“听说也是郡主。”

周良娣没了,慕容恪悲痛欲绝,好些天不参朝议政,把他自己关在周良娣的院子里,不问太子宫的大小事务。

太子妃贺兰雪还在禁足中,谢良娣来过两回,慕容恪不愿见,独自抱着酒坛借酒浇愁。

待得夜深人静,谢良娣方才进了周良娣寝院的花厅,这里早已布置成灵堂,文秀娘带着早前服侍周良娣的太监、宫娥正在焚烧冥纸。

文秀娘起身相迎。

谢良娣道:“殿下呢?”

“在内室醉倒了。”

两天了,慕容恪就未从这里走出来。

谢良娣正要进去,只听外头有人大呼一声“皇后娘娘到!”

皇后一袭深色的宫袍,昂首挺胸地进来,大喝:“太子殿下在哪儿?”她看了一眼灵堂,气不打一处涌来,在宫人抬手一指后,她径直迈入内室,周良娣没了,可内室还有一股子血腥味,慕容恪扒在榻上,醉得人事不醒,嘴里呢喃重复着“兰儿!兰儿…”

皇后大踏步走近,一把拽住他的衣襟:“慕容恪,你可本宫起来,你起来!你有什么资格悲伤,不就是死了个女人,你是大燕的太子,你怎么可以连续两天不参加朝会,你知不知道你让本宫何等失望,慕容恪…”

他醉眼迷离,看清了面前的女人,“都是你!要不是你镇日逼着本王要皇孙,本王…怎么会碰兰儿,要是她不给本王生孩子,兰儿就不会死…兰儿!兰儿…”

“兰儿!兰儿,你现在就只知道她,不就是一个女人?你要多少没有,你怎么可以因为一个女人如何颓废,慕容恪,你太让本宫失望了,本宫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皇后一调头,对着同来的顾嬷嬷道:“令人备醒酒汤,他已经两天没参加朝会,明儿一早,必须让他去,皇上让他参朝议政,皇上让他代阅奏疏,六部已经积压了那么奏折,再这样下去,朝廷要乱套了!”

今岁正月后,皇帝下旨,着慕容恪代阅奏疏,还说除了军国大事不必找他。皇帝依旧坐朝听奏,却不再亲阅奏疏了,镇日与几个年轻美貌的嫔妃溺在一处,听说瑾嫔娘娘怀有身孕,皇帝宝刀未老,这让他颇是得意,近来都在陪着瑾嫔。

但,世人却不知道,这是秦荣妃求的皇帝,请皇帝赐给瑾嫔一个孩子,无论男女,也好给年轻的瑾嫔一个在深宫生活的希望。

皇后看着满身酒气的慕容恪,气恼不已,到了灵堂,看着中央停放的棺木,气得更是难奈,扶立在棺木前,看着棺中那个依然美丽的女子,仿佛她不是死去,而是熟睡了。

“周素兰,你这个祸害,本宫怎会让你进太子宫?周素兰,你毁了本宫的儿子,本宫要你整个周家陪葬!”

她恨得咬牙切齿,都是这周素兰,她的儿子才会如此颓废。

不就是个女人,太子宫的女人多了,可太子就唯独看中周素兰一人。

谢良娣瞧在眼里,不仅她知道周良娣是太子最宠爱的女人,就连太子妃及那些位分卑微的侍妾也都知道,他们所有人都羡慕周良娣,同时更是嫉妒的。

第313章 心死

第313章心死

谢良娣对周素兰则是心生恨意,她原是太子最看重的女人,却在凤仪宫养胎之时,被周素兰夺走太子的心。从此后,太子的心里只有周素兰,眼中也唯有周素兰,看着太子望着周素兰的满满情思,就嫉妒得让她发狂。

“母后,周良娣生了一个小郡主,你看这…”

皇后冷冰冰地喝道:“本宫要的是皇孙,可不是郡主。”

如果周良娣给她添一个皇孙,她会更欢喜的屋。

谢良娣咬了咬唇。

然,外头传来了贺兰雪的声音:“儿媳拜见母后!添”

皇后扫过贺兰雪,心情奇差。

贺兰雪跪在地上,蚊丝不动,“母后,周良娣所出的三郡主生于二月,一出生周良娣就没了…”

江南人最不喜生于二月的孩子,无论男女都被视为克父母长辈的煞星,所以他们会在孩子出生后送入寺庙庵堂,又或是弃掉,甚至还有些心狠的直接把孩子溺毙。

一些妇人为了避免孩子生于二月,甚至不惜服下催产药物,硬是赶在正月时生下孩子。

谢良娣明白贺兰雪的话,贺兰雪在江南长大,骨子里也有江南人的传统与看法,“母后,这孩子到底是殿下的骨血,请母后将她交予纤尘照顾。”

如果孩子在她这儿,以慕容恪对周良娣的痴情,一定会常去她那儿,她不屑与太子宫的女人争斗,但这何偿不是最直接最有效的争宠法子。

贺兰雪立时觉察出谢良娣的用意,周良娣没了,谁要先一部得到太子的心,谁就能得到更多的宠爱,太子现在有三个女儿,还没有儿子呢。“母后,儿媳愿意哺养三郡主…”

皇后心下一转,她们的心思她知道,“三郡主本宫带回凤仪宫哺养!”她冷厉着脸,“告诉太子,明儿一早准时参加朝会,他若胡闹,这辈子也别想见三郡主。”

慕容恪酒醒后,从文秀娘这儿听到的就是一句“这辈子也别想见三郡主”这是他的女儿,皇后有什么资格不让他见。

宫人更是把太子妃、谢良娣的话一字不漏地复述给了慕容恪听。

文秀娘垂着头:“殿下,有件事奴婢要向你禀报。”

“说。”

文秀娘从怀中拿出了一点药材,双手捧过。

“这是什么?”

“附子!周良娣逝后,奴婢彻查了她近几日服的汤药,就在她痛苦生产时,有人把附子混入了周良娣的药中,正是这些附子引发了周良娣的血崩死亡。”

文秀娘大胆地迎视着慕容恪,什么样的血崩,竟连太医都止不住,她心下生了疑,便细查了那几日周良娣服的药,结果就在一堆药渣里发现了附子,她查了医典,又私下询问了太知,得到附子是孕妇的大忌,而且是临产的孕妇若服附子必会在产后引发血崩丧命。

她细细地把自己发现此事的经过讲了一遍。

慕容恪道:“你说是有人害死了兰儿?”

文秀娘肯定地点头。

“查,给本王好好地查,无论是谁害死兰儿,本王要她偿命。”他说得咬牙切齿,他的兰儿那样善良,如此美好,竟被那些女人给算计害死。

此仇不报,他如何面对他的兰儿。

文秀娘面露难色,“若是这般劳师动众地查,会不会让皇后…”

“本王的妻子被人害死,本王想查出真凶也不行?查,若出了事,全由本王担着。”

慕容恪次日去了议政殿,只是他没有半分的暖意,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周良娣没了,他突地觉得心是空,人也是恍惚,拥有时,不曾真正品味,失去了才发现拥有的珍贵。

他不知道群臣说了什么,他不知道皇帝说了什么,他甚至不知道后来是如何回到了太子宫。

今儿查出了三位姬妾,慕容恪二话不说,当即下令“杖毙!”吐出两字后,又补充道:“上至太子妃,下至太子宫孺人齐数观刑,谁害了周良娣性命,本王就要谁偿命!”

皇后对于太子宫的血雨腥风,自然不能视作未闻,当即派了顾嬷嬷到太子宫,“殿下,皇后娘娘说,周良娣该出殡了!”

“本王自有主张,不劳皇后告诉本王应当如何做?”

若不是皇后,他怎会往太子宫添那么多的女人。

这些女人都该死,是她们害死了周良娣。

周良娣待她们不好么,可她们竟在背后算计周良娣。

顾嬷嬷道:“殿下,周良娣已死,可三郡主还活着…”

“谁敢碰我女儿,本王灭他全族。”他微眯着双眼,一脸狠决,仿佛即便那人是皇后也不行,他自然知道,皇后要用三郡主逼他去议政殿,甚至逼他不许颓废。

他最心爱的女人没了,他为什么不能难过?

第一次,他不想当太子。

如果可以,他宁愿放弃现下拥有的一切浮华,只求换取

tang周良娣的平安。

谢良娣心下一颤。

他的女儿…

在他心里,只有周良娣生的女儿才是他的孩子,他似乎忘了,除了三郡主安若外,他还有两个女儿。

谢良娣的心一阵刺痛,她喜欢太子,可太子的心早被周良娣给占满。

如若,她不曾怀孕住到凤仪宫,是否他的心就不会有周良娣。

答案是否定的,出身名门的谢良娣亦知,无论是容貌还是才学、性情,就连她也不及周良娣。

谢良娣是个有才学的女子,正因有才学,她喜欢同样有才学的人。在夜深人静时,她曾为自己对周良娣的嫉妒而羞愧。

文秀娘顿首禀道:“殿下,洛玉郡主求见!”

李洛玉这两年频频出入太子宫,不是与周良娣示好,而是她喜欢太子,她对太子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甚至成了太子宫上下没有道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