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祯朗声对夏候逸道:“马上回府,把我们府里的太医传来,云小姐的病是被我吓的,着太医前来诊脉,在下也随道与她赔个不是。”

慕容祎去得,他也去得。

半炷香后,慕容祎携着郎中刚进云罗的小院,慕容祯领着两名豫王府的太医也到了。

云罗听了通禀:“都二更天了…”若是男装,便是三更会客也没人非议,可她现在是一袭女装。

杏子道:“小姐若不想见,推辞就是。”

云罗忆起慕容祯,自己这么快着回女装,只怕他心里也是疑惑的。慕容祯自来与商人少有往来,可她一回大商会,他就来拜访石头。

袁小蝶见云罗没答,心下会意,猜想云罗是愿意接受郎中、太医瞧病的。挑帘出去,还没走几步,就听云罗道:“请入偏厅。”她拉了件素袍罩在身上。

云罗披散一头青丝,双眉微蹙,移身来到偏厅,步履道不出的轻盈美好,双手轻捧胸口,步步行来,倒真让众人见识到何谓“西施颦”,又何谓“西子捧心”,就是这柔弱的模样儿,足可以打动任何一个人的心。

唯有慕容祯在心里暗道:慕容祎便是这样被迷惑了吧,娇花的模样,野狼的性子,这女人当真会演戏,之前对他那么凶,又打又骂,言辞恶毒又犀厉,这会子竟在慕容祎面前扮出这等诱人的可怜样。

慕容祎见她出来,焦虑的神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怜惜心痛,不由得走了两步,却又止下,轻声道:“可还难受?”

133 新郎失踪

云罗微微含笑,这样温和而明媚。

美!的确很美!慕容祯瞧在眼里,想他对杨采萍一见动情,这慕容祎就算对杨采萍、玉灵儿不动心,独独对云罗对了心,可见这云罗的手段远在杨采萍之上。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一回慕容祎便是折在云罗手里了。小时候的云罗,就是软硬不惧的,只怕现在也是个难缠的对手。

慕容祯心里暗叹,早前还对云罗动了心思,想要娶她从而在云五死后得到云家的家财银钱,这会子,他不打这主意了。

云罗轻声道:“这么些年,倒也习惯了。”裣衽行礼道:“拜见豫王世子,拜见广平王。”

慕容祯冷笑道:“你且坐上,是我吓你犯病的,我把府里最好的两个太医带来了。让他们给你瞧瞧!”

三人坐下。

太医取了迎枕,云罗平静如初地伸出手腕,一个太医瞧了,另一个太医亦诊过,两人到一边小声商议两句。其中一个年长的道:“云小姐吃的是何人的方子?”

“江南名医李笃仁的方子,打小就是他瞧的,方子开了一大堆,而今一犯病,连我身边的侍女都知道拿哪张抓药。”

太医抱拳道:“李笃仁的名字早有耳闻,可能让在下瞧瞧今儿吃的方子?”

杏子转身回了内室,取了方子来,“早前的用得久了,早就坏了,这是我抄录的方子。”

“开得很合理。”太医又对慕容祯道:“世子,云小姐的病已无大碍,下官告退!”

慕容祯哈哈一笑,两名太医退去,“我就说嘛,哪有这么娇气的,不就是开了个玩笑,就吓得病了。哈哈…”

慕容祎厉声道:“你说得轻巧,云罗自小体弱。原有心疾,便是常人被你一吓也能吓出病来,何况这是心疾病人。”他抬手示意请来的郎中。

那郎中抱拳道:“广平王,既然小姐是一直吃李笃仁的方子。已无大碍,在下就不用瞧了。”

慕容祯道:“云小姐,你既无大碍,我便不留了,告辞!对了,回头我让太医送你一箱子药,你可以留着慢慢吃。”

毒舌!哪有留人一箱子药材,让人慢慢吃的,这可是药,不是旁的食材。

云罗全作不是讥讽。“世子可得多送些上好的稀罕药材,既是要送,自要最好的。差的、寻常的,一两银子各药房就能买一大堆,我可不要。如此也显得堂堂豫王世子太过小家子气,你说是不是?”

慕容祯本想讥讽几句,没想却吃了个哑巴亏,要他送好的,否则就是小家子气。抱拳退出偏厅,追上两名太医,见四下无人。低声道:“她的病如何?”

太医甲答道:“从脉像上看,是心脉伤损,虽经多年调养,但已落病根。”

太医乙道:“心脉伤及如此还能活下来,当真算是奇迹。”他停顿片刻,躬身道:“世子。云小姐的脉像与云五公子的极为相似。”

慕容祯忙问:“此话何意。”

太医甲道:“确实如此。从脉像上看,云公子、云小姐皆是因早年深受重伤,伤及心脉而落下的心疾。就这一点上,几乎是一样的。可奇怪的是,一个是阳脉。另一个则属阴脉。”

“你们确定一为阳脉,一为阴脉?”

二人异口同声答“是”。

也就是说,云五是一个人,而云罗又是另一个人,他们虽然相貌酷似,但绝对是两个人。

慕容祯道了声“你们下去吧”。

夏候逸低声道:“早前,世子怀疑他们可能是一个人,可如今证实是两个人,只是兄妹二人都患了一样的病…”

慕容祯仰头凝视夜空,“云五悄然离去,还避开了他最信任的红颜知己,将袁小蝶、梁杏子留下服侍云小姐,他到底要做什么事?”

“世子会不会多虑了?”

“小心些没错。”他将手负后,走了几步又停下,“无名镇云宅可有什么消息?”

“云五不在云宅。那边也没有任何异样。”

慕容祯微眯着双眼,“云五此人不容小窥,在影卫的眼皮底下就能神鬼不知的离开,还让我们的人寻不出他的踪迹…”着实厉害,让他的影卫都能摆脱。

夏候逸道:“世子,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在百乐门客栈里,真正的云五就离开了,我们一直盯着的其实是云小姐扮成的云五。世子让太医去客栈给云五诊脉,那时候是真的,可之后都是云小姐…”

慕容祯早前纠结于,二人的身高不同,体形不同,唯一相同处便是那张脸,可男可女,“江湖中有各式易容术,难保不是有人巧装打扮的。”

慕容祎是他最大的对手,有了云氏兄妹的襄助,岂不如虎添翼。

“本世子要怎样才能让云五为我所用。”

夏候逸垂首,“属下找过大叔公,他不许小的掺合进去。”

“云五行事,我至今也没弄明白,他为何要拆散慕容祎与凌雨裳?神宁府是他最大的靠山,这样一来,就会将他与神宁成为敌人…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

夏候逸道:“属下令影卫查查云五兄妹的底细。”

“云五的底,我查了五年,仍没查出。可查云罗的底,我一定要知道,云五这么做的真实用意。绝对不是单纯想改投慕容祎那么简单,我已几番示好,先欲结亲,再送太医给他诊脉,但凡是个识相的,就该改投豫王府才对…”

云五在势力、钱财无不是吸引慕容祯的地方。

云罗令杏子取棋盘,与慕容祎奕棋。

慕容祎以三子获胜,云罗笑道:“佩服!我输了。”淡然的,不屑一顿的,慕容祎顿感落败:“你没用心下棋?”

云罗轻叹一声。

“怎了?”

“我担心传出不利于你的流言,着了女装,只怕用不了多久,神宁府就会知道你、我之事,那时许要给百乐门引来一场大劫。”

她的面容里掠过一丝忧色,静下心后,她为自己的冲动自责,但没有后悔,只是觉得自己可以做得更好。

她说的流言,是京城亦有人的笑言“广平王喜男风,近来迷上云五公子”。

慕容祎看着娇弱的她,心头一动,低声道:“我会护着你。”

她勾唇笑道:“有你这话,我放心了,我和百乐门都要倚重你保护呢。”

他笑得明媚,捧起茶盏,“和奏一曲,我就回蜀商馆歇下。明日一早,我们去赏牡丹,这个时节,白马寺的牡丹许已开了。”

温婉低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膜,道不出的好听:“好。”

就在云罗与慕容祎奕棋,琴笛和乐时,京城的神宁府却蒙着一片阴云凄雨。

绣阁内,凌雨裳目光呆滞,定定地看着一处,一动不动,不吃、不喝、不睡、不说话,只静默的流泪,那泪水就没个停歇的时候。

担心、后怕、恐慌交织成在一处。

他到底是着了疯魔,还是真的心有所属,而她却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

从十二岁开始,慕容祎就是她认定的夫婿,眼瞧着就要成亲了,他却提出了退亲,害她成了全城的笑话。不,不是他的本意,他一定是着了疯魔。

三月二十七,她一听说他来了,还以为是送聘礼的,如此高兴,而不久后,却被退亲的事实击得无法承受。

那天的事,成了她心头怎么也挥不去的恶梦。她怎么也无法相信,就在她巴巴等着要出阁嫁他的时候,他送来这样的消息:退亲!

刘妃那日紧赶着令小厮、下人抬了聘礼出门,可大管家的人刚走到半道,就见王媒婆一脸怒容,面带窘色,扬着手道:“回吧!回吧…”

大管家抱拳道:“出了什么事?”

王媒婆“啊哟”一声,“我做了大半辈的媒人,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明儿就要成亲,今日要退亲的!”

大管家忙道:“王媒婆,你是说神宁大公主要退亲?”

“哪是神宁府退亲,是你家广平王说心有所属一定要退亲。这不,订亲信物、昭宁郡主的庚帖,一并丢下就扬长而去了,这会子,整个神宁府都闹翻了天,你们这会儿过去,可不是火上浇油么。”

大管家愣在一边,聘礼出府,方才得晓慕容祎退亲。“可知郡王爷去哪儿了?”服侍的太监在,慕容祎的心腹侍卫郁枫却没了踪影,“郡王爷去哪儿了?”重复问话时,人群里都是或茫然,或摇头不知的下人。

他退亲了,而他自个儿却失踪了。

刘妃得晓了消息,整个人都懵了!一动不动,似化成了石像,被身边服侍的丫头连唤两声“刘妃!刘妃!”她回过神来,方“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祎儿,我的儿呀,你这回可惹大祸了…”说到祸字,理智让她复又振作了起来,对左右厉声道:“来人,准备厚礼,我要去神宁府,任他在是不在,这亲都不能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由得他的。”

大管家沉声道:“禀刘妃,郡王爷不见了。”

134 姻缘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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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了,就意味想再如期举行成婚也不可能,总不能让凌雨裳与一只公鸡拜堂。凌雨裳是神宁唯一的女儿,神宁那性子,满朝文武都是知晓的,谁敢招惹她,这不是在找死么。

刘妃厉声道:“不管如何,现在所有人都出府寻人,无论如何也要在明儿天亮前把人给寻回来。”

慕容祎失踪了,整个广平王府的下人倾巢出动,遍城寻人。从最热闹的百乐门,到不知名的城北乞丐窝都寻了个遍,连素日里慕容祎常去的几处地方也是反复寻觅,甚至遣了下人蹲守。

绣阁里的凌雨裳哭成了泪人儿,她实在不明白他怎的就变心了,正伤心着,服侍的丫头来禀:“郡主,大公主要入宫告广平王的御状,已备下车辇。”

凌雨裳一惊,再顾不得哭,在丫头的搀扶下,跌跌撞撞,摇摇晃晃地出来,来不及去拦人,却直接候在二门处的车辇前,一见到神宁,阻住她道:“娘若进宫告御状,女儿再没法见他了。他许是一时猪油蒙了油,或是听了什么谗言一时冲动,娘,我求你了,求你别进宫,且给他一个机会…”

“我神宁受不得此等羞辱,我女儿何等贤惠,女红、厨艺、主持中馈哪样差了?便是这容貌,也是这京城人人皆知的好相貌,他慕容祎为何如此羞辱人?要在大婚前夕退亲弃我女儿?为娘咽不下这口气,我定要皇上将他贬为庶人…”

神宁无泪,有的只是冲天的怒气。

任何人敢与她难堪,她便要对方死无葬身之地。

慕容祎是皇族,她不能让他死,但可以让他生不如死,让他为自己做下的事付出百倍的代价。

神宁娥眉倒竖,怒不可遏。一双明亮的眼睛泛着血红的剑光,着了魔一般,咆哮着、怒骂着,“慕容祎欺我太甚。他如此行为,可要你往后怎般为人?”

被退亲的女子,他日再难有人问津,而好男子就更少了。

凌雨裳跪在地上,拽着神宁,就是不肯放手,泪流满面,神宁何曾见她如此过,凌雨裳是她贴心的小袄,是她的珍宝。如今受到这般委屈,怎不让她心痛欲裂。

“女儿求娘不要进宫,你若告了御状,女儿往后再没法做人了。女儿喜欢他,除了他谁也不要。从小到大,女儿学女红、厨艺,与宫里最好的嬷嬷学规矩、主持中馈,就是为了能配得上他。”她一面抽泣,直抽得下颌摇摆,胸前起伏难定,仿佛随时都会因呼吸不过而昏厥过去。

到了现下。凌雨裳还深深地喜欢着慕容祎,无怨无悔,痴心不改。

“祎表哥从来最是得体的,怎会平白做下这种事,定是有人挑唆,一时冲动…”

凌雨裳哭得可怜。声声哀求。

神宁心下一动,蹲身扶住她,“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替他说话。”

“娘,谁让女儿喜欢他。我不能看他被毁了,我不能…”她拉着神宁的手,“娘得答应我,不得入宫告御状,祎表哥一定遇到了难处,他定有苦衷。”

母女正说话,有婆子急急奔了过来,欠身道:“禀大公主,刘妃带着厚礼登门赔罪。这会子,驸马爷正训骂刘妃,刘妃说他们蜀王府永远都认郡主是儿媳,除了郡主,谁也不认…”

原本哭着的凌雨裳,听到这话,哭得轻浅了。

侍女忙道:“郡主,可别再哭了,许是一场误会呢。你听,刘妃也说只认你呢。”

刘妃是慕容祎的亲娘,要是自己的父母训骂她,可不是打了慕容祎的脸面。

凌雨裳道:“快扶我过去。”她想往玉凤殿去,又怕神宁回头又乘辇入宫。若不去玉凤殿,又担心凌德恺说出太难听的话,伤了两家的和气、刘妃的脸面。凌雨裳咬咬下唇,狠声道:“娘今日若告御状,便是要女儿死。女儿求你,看在女儿真心喜欢祎表哥的份上,别再生气了。且听刘舅母是如何说的。”

一边的婆子道:“公主且去瞧瞧再说,幸许真是孩子们闹出的误会。”

神宁原要出门,听了这话,阻了凌雨裳:双眼红肿如桃,布满血丝,双颊微肿泛着水红。道:“你这个样子可怎好出去,站在玉凤殿屏风后听听就是。”又对侍女道:“帮郡主好好收拾,莫让旁人瞧了笑话。”

玉凤殿。

刘妃带了两箱子厚礼,垂手立在大殿上。

凌德恺义正言辞,怒容难缓,“当我们神宁府是好欺的么?说退亲便退亲,要我家凌雨裳怎么做人?刘妃,你也是为人父母的,有这么欺负人的?你们是让我们神宁成了全城的笑话…”

神宁进了大殿,刘妃连连欠身行礼,态度谦恭,“祎儿定是着了疯魔,在外惹上邪物迷了心智,才说那等混话。大公主和驸马是瞧着他长大的,他怎会平白做了这事?”刘妃连连欠身行礼,反反复复,一脸焦急模样。

同来的婆子甲道:“大公主、驸马爷可别不信,我们在蜀郡时,也发生过两回这样的事。前年我家高奉侍踏青回来,早前都好好的,第二天就突然疯了,嘻嘻哈哈,又哭又笑,请了青城山的道人入府,方才知道是染了脏东西,要不是这发现得早,这人啊只怕就没命了。”

服侍的丫头,唤作侍书的,此刻惊呼一声:“听刘妃和嬷嬷一说,我家郡王爷真是着魔了。昨儿夜里从外面回来后,便有些不大正常,一个人痴痴呆呆的,有时候还自言自语,奴婢虽是跟前服侍,竟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奴婢问他,可是要喝茶?他竟奇怪地看着奴婢,竟似不认识一般…”

神宁听她们一说,原想借机发作也一并敛住了。

巫蛊之术,原在后宫就是比比皆是的,她亦见过着疯魔的嫔妃。

此刻,对刘妃的话是将信将疑。

但,如果这等说辞能保住神宁府的名声,她愿意当成慕容祎着了疯魔。

屏风后的凌雨裳早也呆不住,跑了出来,又惊又怕,“祎表哥着了疯魔?这可怎么办才好?”

刘妃忙道:“凌雨裳应该明白,我家祎儿与你感情深厚,怎会突地退亲?我已经着人去请道士、高僧回府作法,可祎儿这会竟没影儿了。”

凌雨裳拉住凌德恺,一脸惊慌:“爹,你快派人去寻人,这着了疯魔,万一有个好歹,女儿这一生如如何是好?祎表哥…怎的在这时候着疯魔了…”她捂着嘴,难掩担忧,又在一边啼哭了起来。

神宁对左右道:“还不速速报官寻人。”

凌德恺抬手道:“把府里不当值的下人,嬷嬷、宫娥、小厮尽数派出去寻人。郡王爷被邪物上身,失了心智,得尽快寻回。”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知道慕容祎着疯魔,发病不知去向。

神宁府、广平王府又有京衙官差都在寻人,方圆百里都寻了个遍,却依旧没个消息。

慕容祎着疯魔附体,原订在三月二十八的婚期延后,具体订在何日,对外却没有说出来。

凌雨裳坐在窗前,食无胃口,睡又难眠,满心都是慕容祎。

他到底去哪儿了?若真是着了疯魔,有个好歹来,只怕她也活不成了;倘若他不着魔,她又该如何应对。

侍女轻声道:“郡主好歹吃些,刘妃和公主请了栖霞观的道长来,说是郡王爷应是京城以东的地方,今儿一早,所有人都往东寻去了。着了魔的人,最怕见光,许是藏在山洞、树林、黑屋子什么的地方…”

凌雨裳的泪又落下来了,“好好的人,怎就在这时候着疯魔了。”

因为婚事出了差错,神宁府上至神宁大公主,下至婆子、丫头一个个都全信起神佛来。

嬷嬷一路急奔,人未到就听她的声“郡主!郡主!”却是凌雨裳的乳母嬷嬷,莽莽撞撞,喘着粗气,拍着胸口道:“郡主,老奴在外面寻了个极厉害的道婆,你可要见见。”

侍女道:“嬷嬷在哪里遇见的?”

嬷嬷道:“老奴今儿出门,遇到一个游方的道婆,她说老奴硬堂发黑,定有灾劫,还说老奴身上有股子黑气,定是有人使了巫蛊术。”

凌雨裳止住流泪,“你说的是真的?”

嬷嬷指了另一个丫头,“她当时也在。”

那丫头是绣阁里的二等丫头,此刻点头道:“说得真真的,还问我们,是不是身边有人近来姻缘不顺?”

侍女觉着说得真准,又问:“还有呢?”

“那道婆还说,看来她推断得没错,她说有种巫蛊术叫作姻缘劫,再好的良缘施了这种巫术都得被拆散。”

凌雨裳一听,这还了得,忙道:“把人请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长得慈眉善目的中年道婆,一袭灰色道袍,手捧拂尘,念声“无量天尊”。

嬷嬷道:“请道长替我家郡主瞧瞧。”

道婆看了凌雨裳的面目,“郡主面相乃是大富大贵之人,怎奈硬堂黑里透着桃花色,这分明就是中了姻缘劫之中的乱桃蛊。”

众人“啊——”了一声。

嬷嬷忙道:“可有解法?”

135 蛊惑

道婆掐指算着,口里叽哩咕噜地念着一通,挥着拂尘在屋里走了一圈,“我得摆坛施法找出巫蛊藏于何地,要细瞧了那件东西,才能寻到解法。”见众人深信不疑,她又道:“这好比给中毒之人解毒一样。”

凌雨裳顿时来了精神,也不继续想慕容祎的事,轻声道:“那你可得寻出来。”

一炷香后,绣阁的院子里设下了道坛。

道婆也换成了一袭隆重的道袍,挥着桃木剑,烧着灵符,口里继续念念有词,一比一划,只见烈焰乱喷,瞧得众人胆颤心惊,凌雨裳生怕这事传扬了出去,遣了心腹丫头守在院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

“倏——”的一声,只见道婆抛出宝剑,剑光一闪,那剑竟直直飞向了院中的一株樱桃树下。

“这…”

道婆又念了声“无量天尊”,道:“着人挖掘,如果贫道没猜错,那巫蛊之物便藏在此处。”

嬷嬷带了两外丫头取了锄头,在樱桃树下挖掘开来,没多外,还真挖出对木头小人,那女子穿着粉色小裙,男子着银灰锦袍,两人用一个系有小结的红绳系着。那女子身上写着凌雨裳的闺字:凌雨裳,昌隆五年三月初五酉时生。男子身上只写有“慕容祎”三字。

嬷嬷立时啐骂道:“这到底是什么人埋在院子里的?竟有人使了这种法子来害人。”

道婆瞧了一眼,故弄玄虚的道:“让我瞧瞧这小结。”丫头们捧到她面前,她伸手一解,这结一解,红绳从中断开,不由得脸色巨变,一脸苍白。

嬷嬷忙问:“这有何说法?”

道婆欲言又止。

凌雨裳遣退了左右,引道婆进了她的内室。

嬷嬷欠身道:“还请仙姑明示。”

道婆长吁一口气,“唉。我再问一句,这上面的女子可是郡主?”

嬷嬷点头应“是”。

道婆道:“若真是如此,只怕郡主与这位男子再难结成良缘。”

凌雨裳原想装着淡然,倏然起身。忙道:“仙姑帮我,我不要与祎表哥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