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和蔡家的亲事·陈临斌低下头,“母亲放心吧,儿子一定会尽力。”

两个人说完话正要去前面·元香一路从长廊迎过来,见到田氏和陈临斌,元香先行了礼然后才道:“三小姐肚子疼,老太太让人去请郎中来呢。”

田氏想到刚刚琳芳推了琳婉一把,立即看向陈临斌,“你去前面安排礼仪和宾客,我去瞧瞧琳婉。

“这可是火烧眉毛的事。”

琳怡进门就听到大太太董氏在屋子里大呼小叫。

琳婉靠在锦芙蓉榻上,大太太董氏正小心翼翼地往琳婉腰后塞银花金线蟒纹引枕。

琳婉忙着拉住大太太董氏·“母亲别急·我想是着了凉,母亲这样大张旗鼓坏了四妹妹的婚事可怎么办·”说着去吩咐冬和,“去厨房给我端碗姜汤来。

冬和匆匆忙忙退下去·大太太董氏也看到了琳怡。

“郡王妃来了,”大太太董氏比寻常要热络许多,上前给琳怡行了礼,“琳婉肚子不舒服,我心里担心…”

话刚说到这里,软榻上的琳婉捂住嘴呕起来。

周元广刚好踏进门,一眼就看到琳婉泪眼婆娑,周元广不管三七二十一大步走过去和琳婉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琳婉害羞地将手缩回去,“没事,大约是昨晚着了凉,喝点姜汤也就好了。”

仍旧是刚才的说辞,可是就连琳怡都看出来了,琳婉不像是病了而是…怀孕了。琳婉赶在这个时候知晓怀孕,那还真是巧。

大太太董氏在女婿耳边轻说了几句。

周元广立即又惊又喜,“那,快请郎来瞧。”

琳婉很不好意思地缩在软榻里,提醒着周元广,“别让人笑话

瞧着小娇妻清瘦的脸,还要顾及旁人,听说妹妹要出嫁了,早早就过来张罗帮忙,平日做事还处处透着谨慎,显然在娘家时过的不太好,周元广心里不由地起了怜惜,“这时候你的身子最重要。”

琳婉刚从琳芳房里出来,现在肚子疼和琳芳脱不开干系。琳怡坐在旁边喝茶,等到郎中来了,带着丫鬟慢吞吞地去花厅里和陈氏族人说话。

不消片刻,巩妈妈就带来消息,“三小姐怀孕了,不过胎气不稳,只能卧床歇着。”

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样。

琳芳这次麻烦大了。

这下待大家知晓了实情都会说琳芳不懂事,琳芳不情愿嫁去林家的事也会传出去,这样林家在人前也会没了脸面。

这是一箭双雕。

多亏她没留在琳芳屋里,要不然还要帮琳婉做个见证。

巩妈妈接着道:“四小姐那边还没准备好,喜娘说恐怕是要误了吉时。”

瞧瞧,这一出一出都是早就算计好的。

很快宾客都多少听到了些传言,大家正小声交谈,外面一阵礼乐声传来,林家迎亲的花轿到了。

陈临斌忙去门口拦门,田氏满脸笑容张罗请陈氏族里的男孩子都去要红包,不断的嘱咐,“越热闹越好。”

拦门的人多,女婿进门就晚,琳芳那边也好有时间遮掩。没有琳婉的事也就罢了,有了琳婉的事在前,只要有些蛛丝马迹都会被人抓出来。

田氏是个能撑住局面的,很快让一切步入正轨。

不过陈临斌确实不是林正青的对手,几下子就落败下来,趴在墙头的陈氏少爷们很快也被新姑爷说的哑口无言。

不过“动武”这关就难过了,多亏林氏族里也有擅长射箭的后生,将陈家的大红花射下来,陈家的大门应声开了。

林正青进了府门,在人群中一扫,远远地看到一人站在廊间,手握着鲛纱团扇,悠闲地站在旁边看热阄,那双眉眼舒展除了从容的神情,少了些兴致。在林家见到她时,不知晓妯脸上那张面具什么时候会摘下来,露出真容。现在看着热阄的场面,她那双眼睛仿佛一瞬间亮起来,淡淡地一笑。

那笑容里饱含着复杂的情绪,在眼帘落下时盖了个严严实实,翘起的嘴角让人觉得十分神秘。

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是觉得奇怪就越想探究,这样下来倒是觉得她有些不同起来。每次见到陈六小姐的这张脸都让他觉得熟悉。

“姑爷,先去祭祖吧!”喜娘在旁边提点,林正青这才放开了步子。

接下来在田氏的努力下,一切顺利的进行,琳芳顶着大红的喜帕出门,然后被领上了轿子。

林正青谢过来观礼的亲友,转身上了高头大马。

吹吹打打的声音渐远,田氏眼看着花轿抬出胡同,总算舒了口气。

观礼结束,琳怡和小萧氏一起回去陈家长房。

见到长房老太太小萧氏将琳芳成亲的经过说了,“听说琳婉是劝琳芳的时候扭到了,三姑爷动了气,林家来迎亲他连门也没出,一直在二老太太房里陪着琳婉。”

“真是难得,”长房老太太吃口茶道,“琳婉才貌并不是很出众,嫁去夫家却得婆婆和丈夫的欢心,现在又有了身孕,琳婉在宗室站稳了脚跟,陈允宁夫妻也跟着脸上有光,尤其是董家,自然而然会和宗室相处的更融洽些…相比之下,陈允周一家在爵位上下的赌注太大了,现在没能承爵处境也不比陈允宁一家好了。”

不过是一门亲事的差别,就让陈允宁和大太太董氏又在陈家抬起头来,所以人人对结亲都看得很重。

长房老太太道:“婚事可办得热阄?”

小萧氏笑,“没有我们热闹,恐怕这满京城也找不到琳怡成亲时的场面了。”

琳怡将头靠在长房老太太肩头,今天看到林正青娶妻,她才觉得自己真是万分幸运,不用再向前世一样嫁去林家面对林正青,更不用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在狱中等死。

第一百五十九章 火

今天对林正青来说很特别。

真正的洞房花烛夜每个人只有一次,所以就无从比较,可是林正青却一直觉得奇怪,这次娶亲和上次仿佛并不大一样。

上次是在什么时候?

“我成过亲吗?”林正青问身边的小厮。

小厮愣了片刻就堆上满脸笑容,“大爷,您醉了。”

喝了些酒,他反而觉得十分清醒,林正青让丫鬟扶着往新房走。他从来不知道什么是难过,就算小时候因学业被母亲责骂跪在草地里,他那时候抓只虫子在手里,然后闻到被压扁了的草有阵阵的清香。

他只是和他手里的小虫玩耍,不会管母亲眼神裂开里面是不是柔和的目光,旁人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林正青走进洞房,喜娘捧来合卺酒笑着站在一旁等着林正青将琳芳的盖头取下来。

林正青伸出手拿着秤杆,挑起盖头…

虽然哭肿了眼睛,又被厚厚的粉遮盖住了脸,还能看出这张脸很美丽,可是再怎么漂亮,却不像是他要的那个。

来来来,将盖头再蒙上,重新挑起来看看这张脸会不会变。

琳芳刚要呼吸,觉得眼前又复暗下去,她本来就心跳如鼓,现在更是捏紧了手帕。

盖头落下来又被挑起。

一次、两次、三次。

喜娘终于也坐不住了,“大爷,该喝合卺酒了。”

琳芳抬起头来,看着林正青疑惑的目光,那双眼睛第一次发出让她能看的懂的情绪。他在怀疑什么,想要得到印证,于是一次又一次的尝试。

最后林正青坐在她身边,模糊地吐出几个字,“不是你。”

琳芳猜不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求救地看向喜娘。

喜娘笑着安慰琳芳,“大爷醉了。奶奶服侍大爷歇着吧!”

林大太太坐在锦杌上,让龚二媳妇卸掉首饰,抹了羊脂油在手上,站起身正准备进内室,听得外面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然后崔福家的撩开帘子进门,“太太不好了,新房那边起火了。”

林大太太豁然站起身。将羊脂油的盒子打翻在地,“怎…怎么回事…”

崔福家的道:“也不知,屋里的丫鬟等着用水,可是屋里一直都没动静,后来闻到烟味儿才回过神来。”

林大太太忙让丫鬟伺候着穿好衣服,进屋将事说给林大老爷听。夫妻两个一路赶到新房去。

正房失了火,所有人都将东西搬去了两侧的耳房。

院子里一时人声嘈杂,林大太太在院子里找不到儿子,正在着急,管事的来回话道:“幸亏发现的早,大爷和大奶奶都没事,现在安置去了耳房。”

林大太太这才松口气和林大老爷一起去耳房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旁边喝茶的儿子和缩在角落里满脸泪痕的儿媳,林大太太问出口。

琳芳慌乱地摇头,冲天而起的火光还在她眼前。她转头看向林正青。

林正青黑润的眼睛也正看着她。

琳芳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我不知道。”

从陈家回来之后琳怡的眼睛就跳的厉害,橘红又是用冷水敷又是揉一直不管用,给她梳头的媳妇子想出土法子,喝茶水会管用,她反正也喜欢喝茶,于是一边喝茶一边看书,这样一来眼睛好像不跳了,可是晚上也睡不着觉。

周十九丑时初就要起床,要比所有人都要早到宫门。要检查宫门宿卫。开启宫门,她只要动一动周十九就能知晓。所以她也只好忍着。

早知道就不要喝那么多茶了。

琳怡腹诽在黑暗中眨眨眼睛。

“下次还是别在晚上喝茶了。”周十九修长的手指伸过来抱她,帮她翻了个身。

“吵醒你了。”琳怡有些歉意,毕竟她是在家自由自在的那个。

“我也没睡着,”周十九道,“今天是第一天正式上任,应该早些去巡查。”

琳怡笑道:“还早呢,我已经和婆子说了丑时就来敲门,”说到这里琳怡想了想,“要不然郡王爷去书房睡?”这样就不会影响他歇着,本来她小日子他们就该分开睡。

“成亲还没有几日,不好就将我赶出去吧?”

她哪是赶他出去,“我是怕郡王爷明天起床没有精神,办不好差事。”

周十九轻笑一声,“元元会疼人。”

本来很正常的话,被周十九一讲就好像怪怪的,琳怡干脆闭上眼睛不再理睬周十九。

周十九若无其事地笑着,“元元不高兴了。这么说我是该投桃报李,我小时候只要睡不着就会背八股文,元元要不要听?”

背八股文?宗室不科举背八股文要做什么。

周十九说的很随意,“叔叔没找到我们全家之前,我本想将来要在乡村里做个先生。”

堂堂郡王爷从前只是想做个读书先生。

若是她不了解周十九说不定就信了。

事实证明,周十九虽然没有真的当先生,八股文却讲的很好,很快就将琳怡讲得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八股文先生脸不红心不跳地要束修。

琳怡只得亲手给周十九梳了头发,送走了周十九,琳怡躺回去睡个回笼觉,再醒过来,白芍、橘红让小丫鬟端了温水要给琳怡梳洗。

“巩二媳妇病了,”白芍拿起梳子给琳怡梳头,“巩家嫂子一早来跟奴婢说的,让奴婢跟郡王妃告个假。”

琳怡从镜子里看白芍,“请先生去看看,送些银子过去让巩二给她补身子。”

白芍应了,“郡王妃还是少出去,近来京里得病的多。”

主仆两个话才到这里,巩妈妈进屋来,“奴婢刚才遇见了申妈妈,申妈妈说老太爷病的急了,老太太身上也不舒坦。”

第一百六十章 圈套

琳怡问巩妈妈,“什么时候开始的?”

虽然婶娘不是正经的婆婆,她还是每天都去问安,昨日还不见老夫人有哪里不舒服。

巩妈妈道:“听说有两三日了,老夫人当是小病就一直瞒着不曾说。”

两三日,那就是周十九任职,她娘家得爵位这几天,周老太太回了趟祖宅。

琳怡让人服侍穿好了衣服,边走边问巩妈妈,“申妈妈有没有说是什么病?”季节交替,谁都可能会有个头疼脑热。

巩妈妈道:“也没说清,郡王妃每日都过去,想来也没什么大症。”

说着话琳怡进了周老太太的院子,立即有丫鬟上来打帘,立即有一股酸醋的味道扑面而来。

紧接着申妈妈迎出来,“郡王妃小心被醋扑着。”

琳怡微微一笑,“没关系,不过是食醋的味道。”

进了屋,琳怡看到周老夫人半躺在软榻上,脸色不是很好,小丫鬟拿着帕子伺候在一旁。

琳怡上前行礼。

周老夫人忙伸手将琳怡叫去旁边的锦杌上坐着,“刚才还说让她们也去你屋子里熏醋,免得着了病气,最近病的人越发多了。”说着咳嗽了两声,又让人将通窍的药拿来,含下过了一会儿才觉得舒坦。

“去年年景不好,今年也没能好起来,我回去祖宅商量给家里的庄子上减租,庄头带着家小来谢恩,大约是多说了几句话,这才觉得身上不舒坦,”周老夫人慈祥地一笑,“我不让她们和你说,人年纪大了就是这般,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都要沾在身上。”

“叔父怎么样?”琳怡看向内室。

周老夫人叹口气,“老毛病了,总是时好时坏的。让御医来瞧瞧我们也能安心,”说着顿了顿,“我年纪大了,照顾老太爷总有不妥当的地方,准备找个合适的人手进府帮忙。”

这样的事她自然不能拒绝。

琳怡道:“婶娘可有了合适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