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取笑:“原来顾小九也会脸红,奇迹啊奇迹!”

顾小九那时神采飞扬,拿着空的矿泉水瓶砸她:“你这是嫉妒!”

她总是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大声地宣布出来,像是向全世界人宣布她爱秦睿,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能溢出那满满的幸福。

在那样铺满了阳光的笑声里,董晶晶问:“顾登科呢?”

众人霎时都安静下来,齐齐将眼神投向她,又看向秦睿。

顾小就仍旧是笑,大咧咧地笑着嗔她:“他是我弟!”

董晶晶也笑了:“顾登科倒不知从哪里冒出你这么个姐姐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比你大!”

顾小九抱着胳膊,斜睨着她,学着杨桃的语气:“咩?我有弟弟你不服气咩?你没看我们都姓顾么?”

姓顾的人多了去了,并不是姓顾的人都是一家人,所以并没有人将顾小九的话当一回事,因为外界没有任何关于顾家小九的信息,圈内也只知道有八朵金花。

她就像是烟囱内袅袅升起的炊烟,明明真实的存在着,却恍若透明,恍若隐形,恍若从来没有存在过。那一刻她心脏突然痛的发慌,一阵阵痉挛般的干涩绞痛,痛的她似乎能流出泪来,直到一只干燥温热的大手捂在她胃上轻声问:“饿了?”

她霎时笑靥如花,灿烂的像那日正午的阳光,抱着秦睿如猫般温顺地蹭道:“嗯,饿了!”

她紧紧抱着秦睿,像抱住了全世界。

顾小九弯着晶亮的眸子笑,眼角涩然。

如今只有她一个人还在坚持着那可笑的理想,买个一百多平米的房子,当个安稳的房奴。

“小九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顾小九眨了眨眼,细细地瞅着陆涫澜,将话题转移,“你怎么生的这样好看,我都看呆了。”

回到故宅时,管家说裁缝已经等了她很久,是过来给她量身做订婚礼服的。

她走到房间门口几近木然地点了下头:“我马上就来。”

看着橱柜里的那件设计简单的婚纱,那是她自己做的,在四年前。

老裁缝熟练地为她量体,就像以往订做每一件礼服。

一旁看着的顾蓝天真地问:“二姐,小九自己不是设计师吗?自己设计订婚礼服不是更有纪念意义?”

顾吟一双眼睛凌厉的射向她,如同带着倒刺的铁钩一般扎进顾蓝的肉里,慢慢地道:“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也不知是说顾蓝,还是说顾小九设计的那些‘玩物’上不得台面。

顾小九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却训的顾蓝面色涨红,不敢反驳,只能恨恨地看着顾吟离开,恨得将手都掐进暗红色丝绒沙发里,她知道二姐从来都是看不起她,从小到大都是。

愤怒之下她朝没势的顾小九任性地吼道:“得意什么?还不是抢了顾吟老公的小三!你以为顾吟会放过你吗?”

顾小九笑容倏然收敛,阴沉沉地看着她,瞬间又恢复了若无其事的表情,嘴角隐隐含着一抹笑,表情乖巧面色平静地看着她身后。

顾蓝眼皮一跳,仿佛又听到那清脆的骨裂声,以及八岁的顾小九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转身对着楼梯自言自语:“看来这里还不够高!”

就见顾小九语气恭敬地说: “爷爷,您回来了。”

顾蓝身体陡然僵住,生硬地转过脸看向后面,脸霎时涨的通红。后面哪里有人?

她愤怒地转过头来瞪向顾小九,咬牙切齿:“顾小九!”

却见她已经闲闲地后退了几步,站在楼梯边欲上楼,半侧着身子若无其事地俯视坐在沙发上的她,笑着说:“别太激动,跟你开个玩笑而已!”O(∩_∩)O~

36 职场风波

顾蓝气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修长尖利的指甲死死地抠进沙发里,她突然发现这个‘捡回来’的妹妹看着她的笑容也是带着轻蔑的。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她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尖锐如刺,直直地刺进肉里,疼的她想连根拔除。

顾小九突然回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轻勾了一下唇瓣,却如一盆冰水当头泼下,浇的她透心凉,凉的发寒!顾小九平静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笑意,沉沉的,意味深长,仿佛自己的心思全被她看透,无所遁形,直到顾小九缓缓上楼,那咔哒咔哒的声音就像一记记重锤缓缓敲在她心头,叫她发慌。

顾小九上楼后洗了澡出来,穿着白色棉质长裤,上身简单地套了一件白色棉质T恤,打开了床上方的壁灯,从壁灯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一叠设计图纸和几方硬壳塑册,懒散地爬上床,拿过一旁巨大胖乎乎的圆形抱枕胡乱地抱在怀中,盘着腿凝眉思索,不时地用笔涂改,一会儿又翻开一方硬壳塑册,只见里面整齐划一地排放着各种颜色的布料,都是三寸大小的小方块,用图钉固定着。

她对照着那些布料的编号,将设计图上每个地方用什么样的布料,什么颜色都一一记好,一直到顾登科进来抽走她手中的笔,才讪笑着发现时间不知不觉溜走,已是半夜。

顾登科恼她不注意身体,这么晚还在修改设计图,她心疼顾登科每天都要忙到这么晚,跳下床要给他放洗澡水,顾登科只是轻轻抱着她。

顾登科有轻微的洁癖,身上的味道总是清爽干净的,今天却有些淡淡的烟草混合着辛辣的酒味,清俊的下巴也冒出了一些淡青色胡渣。

顾小九推开他,“身上好臭,赶紧洗澡去!”

“姐,好累,给我抱会儿。”顾登科脸上浮现撒娇的笑意,耍赖似的不肯起来。

“你去酒吧了吧,臭死了臭死了!”顾小九仍然笑着推开他,光着脚跳到地板上,将他往门外推。

顾登科拿过拖鞋给顾小九穿上,笑着在顾小九脸上啄了一下,“早点睡。”

“嗯,晚安!”顾小九挥挥小爪子,这才结束了纷杂的一天,滚到床上闭了眼睡觉。

她想到小时候是那样厌恶顾这个姓,厌恶顾家幺女这个身份,而除了这个,有时想想自己还真不知道叫什么,姓什么,以至于更多时候她都有种没有归宿的漂浮感,总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而过了这么多年,甚至已经渐渐不知道自己当初那样的执念是因为什么了,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了,好像满身的棱角都渐渐被打磨的圆润光滑了,像一颗经过长时间溪水冲洗的圆溜溜的鹅卵石,转眼间就要订婚了。

想着想着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说是说七天的工作量压成三天,实则是三十天的工作量压成三天,因为直到上生产线,没有三十天的时间是出不来的,将款式该修改的地方修改之后,后面出款等方面都直接交接给样衣师和制版师他们了,为此,她这几天都要赶工,今儿一大早她就来到公司,公司锁虚搭在玻璃门上,里面却没人。

她伸手推开其中一扇,身后便传来哒哒的响声,在这个清冷的早晨显得异常清脆空灵,像缓缓鸣奏的踢踏鞋舞步即将落幕。

她回头一看,是古月。

他穿着一件白色翻领衬衫,上面两粒纽扣开着,外面套着银蓝色马甲,露出两道精致纤细的锁骨,更衬得他身材消瘦,下巴尖的叫人吃惊,长而卷的橘黄色鬓发贴在他脸颊上,越发显得他五官瘦小精致。

“早。”古月抬头朝她一笑,宽阔的唇角微扬着,身上仿佛披着暖暖的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