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她已经好几天没见过面,也不知道她睡了多久,他不敢去想,如果他没有找到她会怎么样。

此刻他眼里布满了血丝,自从四年前的那次之后,他就再没看到过她睡这么久。

他害怕地扶着她靠在床的靠背上,倒一杯水放在她嘴边喂她喝下去。

见她乖乖喝完,他从她柜子里找出一盒巧克力糖拨了一颗塞进她嘴里。

“姐,好点没?”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她笑了笑,“阿科,我没事。”

她知道四年前那一次吓到他了,除了心痛一句责怪她的话也没有。

她拿过床头摆放着三个闹钟的一个,摇了摇唇角虚弱地扬起:“我定了闹钟。”

看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就会响起。

她再也不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人让顾登科露出那样的表情,再也不会让他为她担惊受怕。

他闹钟放下,又拨了一颗巧克力给她:“姐,等我一下,我去做饭!”

这些巧克力都是他准备的,从小到大一直这样,每月他都放一盒巧克力在她床头,从没变过。

冰箱的菜还是之前杨桃买的那些,有些已经坏了,还有一些罐装类的速食品。

“姐,我出去买点菜马上就回来,你先在家看会儿电视。”他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客厅的沙发上,体贴地拿了两个抱枕,一个塞在她背后,一个塞在她怀里。

“嗯。”她笑着低低地应:“好。”

不论什么时候,只要是他叫,哪怕再困,她都会醒来,打起精神说话。

他去厨房倒了两杯温热水,一杯糖水一杯盐水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再去打开电视,将遥控器放到她手边。

随时都能昏睡过去的顾小九用力地睁着眼睛微笑,身体靠在沙发里面,面色苍白。

“阿科,好饿!”

“嗯,我马上就回来!”顾登科拿起钥匙飞快地下楼,开车到附近的超市里买了些蔬菜肉类就赶忙奔回来。

坐在沙发上又开始昏昏沉沉的顾小九听到开门声顿时清醒,“阿科,你回来了。”

“嗯,坐着,马上就好!”

他动作很快。

将水放在路上烧后,切了一小块肉后飞快地剁成肉糜,拿生粉调和,水很快沸腾,他细细地将肉糜用筷子放入锅内,切了几片生姜和蒜头放入汤锅之中,将盖子盖起,用文火再闷煮了几分钟,放了一些盐和葱花,一份简单的肉汤就出锅,都是瘦肉,没什么油腻,总共也只有一碗,先让她垫垫胃,等恢复力气了再细细做别的。

做好之后他没有马上给她端去,而是放在空调口用冷风对着吹。

“姐,还有点烫,你慢点吃。”见她如嚼蜡一般果然吃的很慢,又说:“姐,快吃!”

顾小九忍不住笑,“叫我慢吃又叫我快吃,好难为人啊!”

一时间空间里只剩下顾小九吃饭时发出的细小声音,很安静。

过了很久之后,才听顾登科缓缓地问:“是因为他吗?”

他俩都知道这个‘他’是谁。

她将嘴里的食物细细咀嚼完咽下去后,才开口道:“不是。”

她的否定加深了他的猜测,以为姐姐还是从那段旧事里没有走出来。

他知道,陆涫澜是不可能让她陷入深睡,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四年前离开,而现在又回来的——秦睿。

“姐,其实…”他看她这么痛苦,忍不住将他最近才知道的那件事情的真相给说出来。

顾小九抬眸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就说。”

顾登科沉默了好久,才慢慢开口:“姐,其实,四年前秦睿的离开,跟爷爷有关,是爷爷叫他离开的。”

本来他以为会情绪激动的顾小九竟点点头,非常淡然地说:“我知道。”

“姐,你听我说。”望着神色总是淡淡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什么都在乎的姐姐,顾登科心底突然生出一股怨气,明明是他的同胞姐姐,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家人都要伤害她。

顾小九放下碗,又窝在沙发中:“你说,我听着。”

“我也是前些天才偶然听到爷爷、二姐、还有秦睿在书房谈起才知道。

四年前,爷爷层找过秦睿,明确告诉他,他是不可能将孙女嫁给一个完全没能力保护你的秦睿…”

“保护?”顾小九冷哼了一声,面上尽是嘲讽之色。

“是秦睿一直不放弃努力争取,那时候爷爷正要为打开欧洲市场做准备,看中秦睿的才能,表示愿意给他四年时间,暗中扶持他在国外发展,如果他能够向他证明他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你,就不再反对你们交往,但前提是,他不能告诉你事情真相,这四年,也不得跟你联系。”

“如果你们感情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深厚,四年对你们来说应该不算什么!”顾老爷子坐在黑色轿车上,目光深沉地看着秦睿。

顾小九脸上笑意更浓,嘲讽之色也更浓,冷声道:“不怪能将顾家发展成H市第一世家,老爷子打的好算盘!”

对顾小九了解甚深的顾振东知道,他这个孙女可以与秦睿同甘,也可以共苦,可眼里就是揉不了一粒沙子。

四年,足以让他重新给她安排豪门贵胄,只是他也不曾料到这个孙女的反抗是那样激烈,不吃不喝睡了三天四夜,差一点,他就要永远地失去了这个他从来不曾注意过的孙女,哪怕再晚一刻,他都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来说,哪怕是他最不起眼的孙女,他也承受不起那样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