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佳的心沉了下来：“我……我能进去么？”
Tin
a点点头，说话间从手包里抽出一根烟，边朝外走边说：“我去抽根烟。”
白小佳刚想进去，顿了顿，又对身后的人道：“你……不用陪我了，先回去吧。”
唐若言耸肩：“我无所谓，不过大晚上把女孩子一个人留在医院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我还做不出。”
白小佳没再说话。
急诊室的灯还亮着，红色的警示灯上“手术中”三个字分外显眼。
外间的塑料椅子上空无一人，到处都是令人窒息的消毒水的味道。
只能等待。
白小佳坐在椅子上，没来由的想起boss之前的表情，心理顿时难受得不得了。
两只手不断的交握，但并不能减轻一点的忐忑胶着负罪感。
……boss人真的还不错，虽然计划书让她修改了那么多次，但是她也觉得每次修改之后似乎都会比之前好上不少；虽然让她来做保姆，但是之前的确是她先弄脏衬衫，而且住过去之后boss也没有太挑剔，晚上她在客厅睡熟boss还会给她披被子；虽然有对她发火，但是之前她那么戏弄boss，boss也没有公报私仇，反而她……
白小佳想着，掏出手机，翻到了那张趁着boss生病的时候拍的照片。
尹慎摘掉了眼睛，迷蒙着双眼，身上只穿了单薄的衬衫，被褥覆盖在他的身上，让整个人都仿佛柔软下来。
他的脸上还带着病容，看不出一丝一毫的锋利。
……更难受了怎么办。
如果boss真的出什么事……
“喝点吧。”唐若言拍了拍她的肩膀，递过来一杯热乎乎的奶茶。
白小佳摇头：“喝不下。”
唐若言温声道：“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晚上气温挺低的，暖暖才有力气再等下去。”
白小佳欲言又止了一会，正要接过，急诊室的门突然被打开。
“谁是病人家属？”
白小佳立刻立正站起：“我！”
“你……”白大褂的医生摘掉口罩：“你是？”
白小佳气弱：“……我是他保姆，他老婆在外地。”
“保姆？”医生的表情微微诧异。
白小佳懒得解释，直接上去问：“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怎么样了
？多严重？”
“呃……”医生拉着白小佳侧身，让里面的推车出来，“……节哀顺变吧。”
一切似乎都在这一刻放慢了。
眼前的景象仿佛刹那变成黑白，哀乐声响。
推车上蒙着白布，一点点被推了出来……
白小佳连站都站不稳了，趴在推车上，整个人呆呆的看着白布，愣愣道：“这不可能，怎么会这么快……我一个小时前还见到他的……不该是这种展开啊，有什么地方不对吧……”
“小姐，请让开。”
“喂喂，我不要啊……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白小佳死死拽着推车边的铁扶手，慌张起来：“我还没来得及道歉，没来得及还钱，还有很多事情没来得及说啊！”
相处了这么些日子，虽然也怨念过，但从来没想过会有一天真的再也看不到boss冷冰冰的面瘫脸。
boss那些糟糕的欺负她的行为都一下子变得令人怀念了起来。
“boss我真的觉得你人很好，没有觉得你是变态也没有觉得你是性骚扰啊，虽然相处不久，但是……你和尹晓段我都还蛮喜欢的！真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最后给你打电话的……我应该乖乖跟你回去的……对不起……”明明不是多悲伤的情绪，但说到这里就抑制不住哭了起来，“boss，我不想以后见不到你啊，不要……怎么可以……”
唐若言扶住白小佳的肩头，声音也沉下来：“放手吧，让他安心的去吧。”
白小佳：“不要！”
唐若言：“乖。”
“不要！”
“不要任性……你这样会给医生带来麻烦的。”
白小佳：“呜呜呜呜，不要啊！”
“乖，到我怀里哭吧。”唐若言一点点扒开白小佳的手指，温柔地把她揽进怀里。
隔壁外科。
“啊，没什么要紧的，这只是红药水，过两天就会消掉的！没问题的！年轻人，你健康的很！”老大夫抖索精神拍了拍对方的背，“不过年轻人啊，最好不要老熬夜，该睡的时候也该睡……喂喂，别走啊，老人家我还没交代完！”
三分钟后。
“白小佳，你怎么还没走？”
白小佳从唐若言怀里抬起头，哭得一抽一抽的：“我……我……难过……boss他……他……嗝……”
“哦，boss啊。”Tina淡定道：“他在门口啊。”
“啊？”
Tina：“倒是脸色不太好看，
怒气冲冲的样子。”
“哈？”
Tina叹了口气：“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也早点回去吧。”
“嘎？”
白小佳转头呆呆看向急诊室门口撑着脑袋一脸微妙的医生。
“我早就想说了，刚才那是个在工地里被钢筋砸到的民工，你怎么会是他的保姆！”
白小佳的脑子有点混乱：“……等等……”
“还有刚才有位先生从外科那边走过，看了你很久，表情非常凶恶，不过抱着你的这位先生比了一个嘘我就没说。”
白小佳转头：“……唐……”
“呃，买奶茶的时候我去查了一下登记名单，还有……”唐若言表情无辜：“我看你哭得挺卖力，就不想打扰你。”
以及，唔，白小佳腰上有点小肉，抱起来挺舒服……
“boss他……？”
Tina解释：“擦伤，胳膊肘和手背有点擦伤，主要是车子半路抛锚撞上护栏，不过boss忘记关窗户，手机不小心甩出去有点麻烦。”
白小佳挣扎着问：“那你刚才……又叹气又抽烟……”
Tina挑了挑眉：“我今天刚分手啊。那个贱男人居然敢劈腿，我约他出来，用高跟鞋踹了他十几脚……怎么了？有问题么？”
白小佳：“……”
白小佳：“……”
白小佳：“……”
她的世界只剩下一行一行呼啸而过的文字：
坑爹！坑爹！坑爹！坑爹！坑爹！坑爹！坑爹！坑爹！坑爹啊！！！！！！！！！！！！！！！！
还能更坑爹一点吗！！！
还她的悲伤！还她的难过！还她的眼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对了，boss让我带句话给你。”
白小佳的声音细若游丝：“什么？”她觉得自己突然变得好虚弱、好虚弱……
“债务翻倍，照片有种你就曝光，还有你的东西一件也不可能带走。”
白小佳：“……”
“小佳！”
“白小佳！”
“……哦，是精神紧张性休克，没什么太要紧的，按两下人中就好了。”医生翻了翻白小佳的眼皮，“唔，不过以我行医多年的经验，现在还是让她晕一会比较好……”
14第六章（2）
考虑到自己根本付不起住院费，所以白小佳并没有晕太长时间。
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在李央家反复踌躇了一个晚上，来回转到李央冷笑一声把她踹翻在沙发上，白小佳终于决定还是去见一面boss。
她要解释！她要申诉！
明明昨天她以为boss真的便当了，连眼泪都流出来了……boss他不能这么不近人情啊！
就算是死，她也要清清白白有尊严的死！
很好，就是这样。
白小佳蹲在公司门口，暗搓搓的朝里张望。
她倒不是不能进去，只是总觉得如果遇到同事问她来做什么的话，会更加尴尬难以解释吧。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
中午下班了。
白小佳发短信给Tina。
那边回的快而简单：boss请假。
白小佳：“……”
难道，又要……去boss家吗？
正在她呆滞间，Tina的电话倒是打来了：“白助理。”
“诶？”
“上班时间，你不在办公室，蹲在草坪里做什么？”
“诶！可是我……”
“半天算你旷班，正好我要去谈个代理，公司这边没人闲着，你跟我去吧。”
“啊？”
不到三分钟，Tina就踢着高跟鞋拿着手机啪嗒啪嗒出现在门口。
一个眼神扫过来，白小佳立刻屁颠屁颠跟在Tina身后爬上车。
“这些文件给我分门别类放好，还有熟悉一下PPT，等下你负责配合我放。”
Tina是尹慎的直系下属，作为一个存在感稀薄的小助理，白小佳跟在她后面工作的次数实际上比boss还多，此时轻车熟路的接过文件，立刻分拣起来。
下车，抱着文件白小佳就跟在Tina后面。
看着Tina神采飞扬自信满满且言辞犀利的谈判，白小佳油然而生一种仰慕感。
果然是女强人，这样根本看不出是昨天才和男朋友分手的人嘛！
哪一天她也能变成这样就好了……
工作是令人充实而开心的事情，结束工作白小佳愉快的回到了李央家，直到已经洗漱躺上床，白小佳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呃，忘记去找boss了。
第二天白小佳鼓足勇气走进了办公楼，再次被Tina抓包，很快忙碌起来，但提心吊胆了一天，在心里打了无数腹稿，也没见着尹慎。
之后的几天依然如此，白小佳按捺不住。
“哦，你问boss？他最近这段时间都不会在。”
“诶？”
“别装了，嘴角都咧到一边去了，庆幸吧，他短期内都没空找你麻烦了。”
白小佳揉脸，严肃状：“我没有……不过，为什么啊？”
Tina看了白小佳一眼，不置可否淡淡说：“前两天接到的消息，boss他爹，也就是我们的董事长大人，突然病重。”
“啊？”白小佳这次是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