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千雪有些犹豫,不禁再次打量着他。五官清秀,宛如雕琢,怎么看,都像是达官贵人之后,却在这里卖命行医,确实罕见。可她来到这里纯属意外,也并不想因为这样而耽误了去燕城找二皇子的行程。

于是她刚要开口拒绝,却没想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寒意,几把飞刀夹在寒风中呼啸而来,深深插在了房间外面的门板上。风千雪蓦地一怔,正欲伸手抛出披帛挡掉朝他们飞来的另一组暗器,却没想身子忽的一轻,她被他拉着从地面跃了起来。而那些暗器也被一股力量挡得转了方向,纷纷插入地面。

“什么人?”风千雪惊诧,已经随他落回原地。

“皇家的人。”夜洛尘答得平静,就好像刚刚经历的不是生死,而是游戏。

可是他的回答,却让风千雪更为诧异!

皇家的人?那他…

、第四章 夜半来客

“你和皇族有什么关系?”

风千雪盯着他看了好一阵子,无论从哪方面看,他都很符合皇族人的特点。可他不姓南,他姓夜,单枪匹马,没有随从。从外表看,他不像是一个会武功的人,但他刚刚确实出手帮助了她,而且那功力…

他是不是更符合二皇子的形象?

这一刻,风千雪对他的身份更是怀疑。

然夜洛尘只是淡笑,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把她最想听的话说给她听。

“我并不认为自己和皇族有什么了不起的关系。但我可以肯定这些杀手,并不会真的杀我,吓吓我而已。否则我们哪还有命在这里说话?”

只是吓唬么?风千雪微微侧脸看了看插向地面的一把把飞刀,刀刃生生的没入地面一半,这真的只是在吓唬么?

“姑娘,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也还没有回答我愿不愿意留下来和我一起制药救人。”他说着往屋子外走了几步,垂眼扫了一遍院中躺着的人,似在观察他们的病情。

这个时候,太阳也已从东边落到了西边,紫红带橙色的晚霞将大地也染上了一层厚重的色彩,映在人的身上、脸上,是分外的美丽。他背对着她,墨黑的秀发散在肩后,而那被夕阳映射到地上的纤长身姿被树影的斑驳点缀,细细看去,似乎带着些落寞,和一种莫名的悲伤。

此刻,她心里也已默默做出了决定,并不是被他的背影触动,而是因为,他的身份过于神秘,她需要对他了解更多,好判断他是不是她要寻找的人。

“我名风千雪,愿意暂时留下和你一起救人。”

他微微侧脸,视线从地面转移向她,唇形渐弯,仿佛他一早就知道她会做出这个决定。

落日的光芒打在他脸上,这一刻,风千雪忽然觉得有些刺眼,让她看不清他此刻的真正表情,但她还继续说:“其实,在我知道这病的症状后,心里就已经形成了一个初步的治疗方案,只是要执行起来,确实是有一定的难度。不,我们只是缺少些工具罢了。”

“哦?说说看?”他还站在那,并没有动。

“是这样…”一提到研究方案,身为医者的风千雪也有些来劲。特别在医学还不发达的这个时代,她的很多现代理念都能成为一个质的飞跃。于是,她也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起自己的想法。

“你说用…血清?就是那个车夫?”他眉毛微跳,对那陌生的名词似有一丝诧然。

“嗯。我观察过那个车夫,虽然只是见了两面,但他身上一点症状都没有,还运送了那么多死人。足可以证明一点,他体内对这个病有特殊的抗体。我们只要将他的血液取出,然后从中提炼抗体,注入到患病的人身上,这样,效果一定是显著的。但我们少了一些工具,不过这也不是很大的问题,可以自己制作,去摘些竹子就行…”

夜洛尘听罢,笑意在脸上愈加明显。

后来的几天,风千雪一直在凤坡村住着。院子里那些躺着的人,在她的治疗下病情也果然有了改善。可是,在打探某人身份的时候,她却遇到了一些阻碍。

和她一样,夜洛尘也是一个不喜言辞的人,平时若是无事,他会独自一人在屋内抚琴。他不说话,她也很难开口。好不容易等他弹完琴想要试探,他又出门寻药去了。

有时雪下得很大,他却坚持外出。回来时,她本以为他身上头上都会积满雪花,可奇怪的是,一次也没有。

他似乎有意隐瞒他的身份,她无论怎样观察试探,他都不会露任何破绽。

这夜,她在他的房间门外徘徊许久,心中还在想着如何探知他的底细,却被他的琴声扰得眼皮沉重。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这是他常弹的曲调,本是一首悦耳的情曲,可为何此刻听来却睡意沉沉宛如催眠?

踱了好一会,她实在忍不住了,终于决定回房睡觉。

推开木门,房内的灯虽然没燃,但这并不影响她的视线。只是,她才刚要躺下,却忽然发现身边多了个热乎乎的东西。

她有些吃惊的跳起,掀被,燃灯。果然,她看到了他!

“南若寒!怎么是你!?”她简直不敢相信,她又见到了这个男人!

“嗯?”被吼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眨了眨,似乎还在梦中。

他这是在这里睡了多久?

“你不是说见到我就会滚吗?为什么滚到我床上来了!?”她气得要暴走!

“这床写了你的名字?还是它会认主人?”他不肯动,还打算一赖到底。

风千雪恼了,于是伸手将披帛抛了出去,飞一般的缠在他的身上,再用力一扯,南若寒就像砧板鱼肉般被她甩开,可她刚想收手,却没注意他已迅速扯紧她的披帛,不过轻轻抬手,他就像包粽子般反绑了她,然后收到自己怀中,低头,邪笑。

他迷人的桃花眼再次近在咫尺,暗夜中如星辰一般闪闪发光,风千雪心中忽的狂跳,有一些凌乱,甚至害怕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无法想象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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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被绑架了

“放开我!”风千雪再次怒了,恶狠狠的盯着他。

可南若寒一脸的无畏,甚至还火上浇油的问到:“你说,如果我把你的衣服剥了,这样对我会不会公平一些?”

“你敢?”她真的很想把他嘴巴撕碎。

他却装的很是无辜,“我回去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我白白让一个姑娘占了便宜,却没办法让她来对我负责?这样说出去的话,我的江湖名声岂不被你毁了?”

风千雪忍耐毕竟有限,在他说话瞬间,她就已经将拳头握紧,功力迅速聚到丹田。可她身上的披帛料子稀罕,不但是用千年的冰丝制成,还被自己的母亲雪后注了内力,如果不是使用的人亲自松解,她根本无法自行解开。

无奈,她只能再次瞪他。

他看着似乎很是得意,而且也非常清楚这披帛的特殊之处,所以手中力道把握有度,完全不会让它松开。

“别那么凶的看我,我喜欢女孩子柔顺一点,嗯…其实嘛,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定是会放开你的。”

“什么条件?”她警惕的问。

他又笑,一把将她掳到床上,自己也跟着顺势躺下,庞大的身躯压制着她,逼得她差点透不过气来。

她不禁有些绝望,看这架势,他必定是精虫上脑,犯了色心。她恨恨的咬着嘴唇,用力得几乎就将唇瓣咬破,而心中,也慢慢做了决定。他若动她,她保证待他松开她后,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而此时压在她身上的这个男人,顽皮的目光在她面上一阵扫视,不经意撞见那泛着血丝的微肿红唇和她眼中的凌冽寒意,目光忽地变得凝重。可是很快,他又恢复了初始的无赖,唇角微微泛起笑意。

“我困了,先睡会。等明早我们再来讨论这个问题。”说着,他也不管她此时还被披帛绑着,自个翻身入了梦乡。

他真睡了?她几乎要跳起将他掐死!

来这世界这么久,她是第一次遇到克星!如果上天还有重来的机会,她绝对不会住进那家客栈,也绝对不会在半夜没事跑到屋顶闲晃,这样,她就不会掉进他的洗澡桶里!

她试图挪动身子,试图趁他睡着挣出束缚,可还是功亏一篑。他就像是打死结一般,将自己的手和她的披帛牢牢绑住。就算睡了,她也还是挣脱不开。

这夜,风千雪连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只知道当她醒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屋内了。

耳边呼呼的是寒风削面的声音,上身被一温暖又宽阔的胸怀包围,却在上下颠簸,一颤一颤,像在骑马。

骑马?

她顿时睁开双眼,刹时,她整个愣住!

她真的在马背上!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醒了?”浑厚又富有磁性的男声,就在她的头顶上方响起,与她的距离是那么近,近到都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你要带我去哪里?放我下来!”她挣扎着。

他更紧的捁住她的腰肢:“别动,否则我们都会摔下去的,这汗血宝马万一发起怒来,我们都会摔个粉碎。你看看我们现在身在何处?”

经他提醒,风千雪这才朝四周看去。茫茫的白雪山,脚下,除了一条狭窄得只能容两匹马奔走的道路,两边就是山壁及悬崖。

她不敢再动!

“你是怎么把我带出来的?”她惊讶他居然能让她毫无知觉。

“就在你睡着以后。我点了你的睡穴,所以你才没有醒来。”

她又是一阵惊呼,对他的认识又重新加了一层。

“那你这是要去哪里?”她的身子还被披帛绑着,她只能像蛹一样被他抱着,这姿势,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他没回答,只扬起马鞭加快了行进的速度,像是非常急迫。

就这样一路疾奔,可他所选择的路,却不是这么容易走的。纵观方位,风千雪估计他是朝着西北方向走,而此处地势陡峭,海拔颇高,身下的汗血宝马就算再有力气,也无法像在平地一样极速飞腾。并且,随着海拔的逐步升高,他们已经不能再骑在马上,于是他纵身跳了下来,一手牵着马,一手将她如米袋一般扛在肩上。

“这女神山,往西北走越过一个高岭,跨过一条冰河,就是迦兰国境内。你这是要去迦兰国?”风千雪终是忍不住问。

“不是。”他摇了摇头。

“那你是要去哪?”

“我要带你去救一个人。或许,你能救他。”他答得极为认真,俊逸的面庞也因为这样的认真而不再显得玩世不恭,深邃的眼眸在看向某处时,似乎还藏匿着满满的期待。

风千雪颇感意外,他这么大费周章的将她绑来,原来是为了救一个人?

可他明明不懂她的身份,也不懂她的去处。除非他在与她分开后一直跟踪着她,但她怎么会连被人跟踪都没察觉出来?

她还想开口再问,忽然一阵巨响从头顶方向传来。她随即循声转头望去,瞬间面露骇意。

不好!是雪崩!

风千雪还没来得及喊出,只觉身子一轻,刹那间已从平地移开,随后,更大的巨响仿佛就在耳畔,整个身子也跟着随之震颤。她下意识的感到不妙,本能的闭上双眼,什么都不想看了。

、第六章 此毒何解

“这是哪里?”

当风千雪回过神时,才发觉自己已经来到另一处地方。就像是一个山洞,四周漆黑一片。

“如你所见,这是一个洞穴。不过,洞口被堵上了。”南若寒说完,便从怀里掏出一颗珠子。

周围蓦地亮了,近处的一切都变得清晰可见。

原来是夜明珠,风千雪看了看他手中的珠子,鸡蛋般大小,通体透明且散着蓝光,色泽十分艳丽。

还没来得及陶醉,她又忽然想起什么,艰难的挪动了自己的身子,双腿一齐向前蹬去,像在提醒着他,再不将她放下,她一定会给他好看!

“我可提醒你啊,踢我可以,可别踢错了地方,否则以后…”他说罢将她扛了下来,让她双脚着地,“以后我可满足不了你。”

他笑得别有深意,却再次激惹了她。

满足?谁要他来满足!?

“你快点将我解开!这洞口反正是被堵的,你还担心我逃掉不成?”她极力隐忍,只要他放开她她就…

南若寒挑了挑眉,笑意依然明媚,却终于动手,将披帛往身侧轻轻一扯,风千雪即刻向后旋转,披帛越来越松,直到她转到末端,这才从束缚中解脱出来。

然她一得解放,没等脚步站稳就又想出手击他,却没想南若寒挥一挥披帛,就把她的突袭挡了回去。

“别忘了这东西还在我手上,而且我也会用,你如果想重新被缠住,就尽管上。”他得意的挤眉弄眼,一副吃定她不敢再上的样子。

而风千雪果然不争气的停下动作,又气又恼却只能憋着。她是倒了八辈子霉才被他这样赖上!

见她技穷,南若寒忍住笑,托着夜明珠往洞里走了。

他这就不理她了?这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斗不过他,她逃还不行吗?

她轻轻将脚步移向洞口,抬手放在堵住洞口的积雪上,身体开始缓慢运功,任它积雪再厚,也一定会自行化去。

可是…

风千雪好是疑惑,又把功力加了三成,可是雪依然没化!

这是怎么回事?

“你别白费力,刚刚和积雪一起掉下来的,还有一块硕大的巨石。这山的每一块石头都不是普通的时候,而你的特殊体质又正好与之相抗,所以你不但无法让它像冰雪一样听你的话,再多加几层功力对抗它的话,它还会反噬你。”后方,又传来南若寒那得天独厚的嗓音,在封闭的洞穴内听得更是回声嘹亮。

这下,风千雪是完全没了主意!连逃都逃不出去了?

“别愁了,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南若寒说着,步伐在前方停了下来,像在等她。

失望之余,她只有跟着他往里走。

这个洞穴的形成,至少也有近千年。他们越是往深处走去,就越见到形状奇特的钟乳石,而洞内空气却不稀薄,风千雪甚至能在洞中见到喜阴的植物,一簇一簇,茂盛得像被人专门供养,就连空气,仿佛都散发着浓浓的植物清香,让人闻了好是惬意。

“到了。就在这里。”南若寒的脚步终于在一处较为平坦的空地停下,并将手中的夜明珠照往下照去。

这一照,让风千雪更惊讶了!

冰冷又不光滑的地面上,横放着一副水晶棺材,而躺在棺材里面的人,长相为什么和…

她不止一次的擦亮自己的眼睛,她甚至又多看了南若寒几眼,那棺材里的人,怎么会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

莫非是双胞胎?

“你也想到了吧?我和他,确实是一母双胞。他是我的弟弟。”南若寒看她神情,又微微弯起嘴角。

他真的是一个拥有读心术的人?

她又看回棺材:“他怎么了?”她没有伸手把脉,只是静静的观察躺在里面的人,面色虽显苍白但并非毫无血色,她甚至能看到他颈脖那一点一点微弱的跳动。

这竟还是个活人?可他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却为什么对他们的到来,他都没有一点反应?

“中了毒,所以一直睡着。可这一睡,就睡了三年。”

睡了三年?风千雪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大师姐。莫非,他弟弟的症状,和大师姐的症状是一样的?

疑惑中,她从袖中抛出银丝,缠住了棺材里的人的手腕,细细把脉。

弱、乱、浮…似乎一样,却又有一些不同。

“你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又是怎么中的?”她又抬头问他。

“这毒自然是被人恶意下的,你听过有一种咒术,叫做血咒?他中的,就是血咒的毒。这种血咒,在没有发作的时候,和平常人没有区别,可每当月圆之夜,潜藏在血里的毒素就会躁动,整个人仿佛着火一般,甚至会烧去自己的理智,身体也会在此时变得最为脆弱。可这种毒不会致死,却会让你生不如死。”南若寒一边注视着棺材里安静沉睡的弟弟,最后又复问一句,“怎样,你能解吗?”

某种淡淡的植物香味仿佛又变浓了,那究竟是他身上的味道,还是这附近植物的味道?

可他是不是离她有些太近了?她刚刚只是注意听着他的解释,并没发觉,他在何时就站在她的面前,咫尺之遥。

她下意识的后退几步。

“嗯?”他见她有意避开,又上前一步。

风千雪干脆转身,闭上眼,用尽所学静心思考,如果这种毒是藏在血中的话,或许有一个方法可以解毒,但…

但…她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第七章 你中毒了

“怎么,不能解?”南若寒静静的看她几秒,似乎已经察出什么。

风千雪瞥他一眼,聪明的想出了一个办法。

“或许,有一人能解。”

“谁?”他眉头微蹙,有些质疑。

“南陵国的二皇子——南炎睿。”她边说,边低头俯视棺材里躺着的男人,从面色和脉象比对,虽然不完全同,但至少有百分之六七十是一样的。如果她一个人不能找到南炎睿,那何不多拉一个人来帮忙?

可没想南若寒听到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恢复原本玩世不恭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