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如今只能保持沉默。

而夜洛尘亦是知道,她的若即若离,只因她不愿意和他捅破那层良好的关系,从而变得形同陌路。她开始懂得顾及别人了,这何尝不是好的开始?

终于回到了王府,风千雪这才记起走的时候,南若寒还是在的,如今,他是回去了吗?

她四处探了一下,没有人。

叹了口气,本以为,今夜晚饭过后,她会和他一起离开王府,怎知又生出事来,又走不成了。

不知南若寒是回哪里去?

该是回到二皇子的宫殿吗?

她突然发现她对他了解甚少,除了知道他也是玉峰山派的弟子,是二皇子的师弟,其他的她就一概不知了。

推开房门回到自己的卧间,小翠很灵巧的将睡前洗漱的东西都替她一一备好。她撕掉了脸上的面皮,再将她盘起的头发逐一散开。洗干净脸后,小翠就端着面盆走了出去。

雨依然下得极大,哗哗冲刷着地面,就连天空也不时被闪电照得明亮。她刚要将没关紧的窗子扣好,突听一阵扇翅的声音,一个小巧的灰白身影像找到了避风港般的闯了进来。

风千雪起先还吓了一跳,后才看清竟是一淋湿了羽毛的鸽子。

怎么觉得有些眼熟?她再仔细看,那鸽子的脚下,还绑着一张纸条。

她好奇的拆下,打开一看,洋洋洒洒的清晰字迹,落在有些浸湿了的绢纸上,看着就能想象这下笔之人,定是与这字迹一样,洒脱随意,带着一丝不羁。

低头一读,那上面写的竟是:鸽名小千,极通人性,望善待之。落款若寒。

风千雪这才恍悟,原来觉得这鸽子眼熟,竟是南若寒当初在军营时玩耍的那只。没想这竟是他的宠物?还起了个“小千”的名字…

她又朝那鸽子看了一眼,碰巧那小样也在看她,歪斜着头,像是对她极为好奇。而它被淋湿的羽毛,黏黏的粘在它娇小的身上,显得它的体型更为瘦弱。

风千雪心念一动,刚想伸手用内力替它蒸干那湿透的身子,却又想起自己的内力到现在还未恢复,又将手收了回去。

“哎,小千,你是在外面等了我很久吗?其实你也可以早些进来避雨,这样你就不会被淋湿了。”她稍稍弯了身子,将脸凑近和它说话。

那鸽子像是听懂了般,“咕咕”的对她应着。

“轰”的又是一声炸雷,将天空狠狠震了一下。街道外已经再看不见一个人影,就连夜行的马车也避之不及,整个燕城,仿佛浸在了雨瀑之中。

可却在葱葱的密林之内,突见一把显眼的白色油纸伞,雪青的身影寥寥而立,也不知已在此等了多久,原本干爽的锦袍衣角,被风雨刷得几近湿透。

突然,四周像有疾风扫过,将重重的雨帘劈成几节。

“南炎睿,接招吧!”

一声妖娆却尖细的嗓音,冲破了大雨的滂沱之隔,朝那雪青的身影速速袭来。

猛地一道银光划过,就像银龙在空中肆意狂舞,在漆黑的丛林中忽闪忽闪。最后只听“噗”的一声,一抹绛紫色的身影蓦地从半空跌了下来。

雪青的身影骤然收剑,撑着的伞依然没有任何破损,然后他背对着她,俊脸却微微的朝她侧去。

“云珂,我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就不要再执着了。”

那绛紫身影跌下来后骤然翻身坐起,仅用一手撑着地面。

“师兄,你该知道,无论你说多少次,我都不会放弃你的!我一定会赢你!”

“这有意义么?”他俊眉微蹙。

她红唇轻弯,“怎么没有,赢了你,才能得到你!但在我得到你之前,无论是哪个女人觊觎于你,我是必会对付她的!我得不到你,别人也休想!”

他骤然转身,用长剑直指着她。

“云珂!你若再敢动她一分,我南炎睿,绝不和你善罢甘休!”

“好,我就等着,你不和我善罢甘休!我阴魁教,永远敞开大门等着你来!哈哈哈…”说罢,那绛紫身影匆匆一闪,便消失在重重的雨幕之中…

她,就是阴魁教现任教主,亦是玉峰山剑圣的独生女儿,南炎睿唯一的师妹——纪云珂。

------题外话------

今天我们家若寒可是打翻了好几罐醋坛子有木有?捂脸偷笑中…

突然想剧透一下,本文男主的名字叫南炎睿,字若寒,所以,若寒这个名也不是他随便给自己起的哈。至于这个字的来历,后面有章节会说到。

结尾出现的纪云珂,可是来头不小,比较强势了,所以,不再会那么容易OVER掉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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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她对他,只是崇拜(两万)

翌日清晨,经历了一夜的大雨洗刷,整个燕城变得格外清爽。

湿泞的街道又被来往的行人和车辆踩过,随着太阳的渐渐升起,集市变得愈发热闹起来。

风千雪今日也起了个大早,易完了容,便踏上夜洛尘停在门外的红木马车。

“皇宫传来消息,严将军依然不愿让自己的爱女剖腹,但可供出那死去的丫鬟的躯体。”夜洛尘说着将一袋还冒着热气的包子给她递了过去。

因为起得太早,风千雪还没什么胃口吃早餐,便干脆拿到路上吃了。

“那丫鬟和严柳烟的症状一样,不过是先死而已,这并不影响结论。无所谓了。”

夜洛尘点头,再从旁拿出一个偌大的方形木盒。打开,里面放着大小不同的几把尖刀,还有几根粗细不同银针,在内镶的一个凹槽里,一副用锦缎做成的五指手套,正折得平整的躺在那里。木盒的第二层,从外侧拉开,那空间比第一层要大了一倍,里面放置的,是两个形状不规则的铜质器具,仿佛也是被人刻意的折成三段,交叠的装在被丝绸包围的木质空间里。

“昨天我让工匠准备的这些,你看足够了吗?”夜洛尘咨询的问。

风千雪探头看了一看,“好像还少了盘和碗。”

“在这里。”夜洛尘又拉开了一个抽屉,是木盒的第三层。里面,叠放着两张椭圆扁形的银盘,还有两个材质一样的圆碗。

“那就够了。”她轻轻点头。这里能做的东西毕竟不能和现代比啊,反正也是死人,能将就就行了。

马车缓缓往严将军的府邸驶去,正准备到达的时候,风千雪看见了比他们来得还早的迦兰太子。

这一次,那太子不再是一人骑着一匹骏马,而是换了辆涂着金漆的四轮马车。仍是一身黑衣锦袍的花天佑身子微倾的靠在马车边上,像是在等候。一看到他们,他便直了身子。

风千雪捋了捋围在脸上的面纱,确定它不会突然松掉,待马车停稳以后,她缓缓的从里面走了下来。

花天佑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对她身后的夜洛尘倒是视若无睹。

她梳的还是昨天那样的发髻,左眼依然比右眼稍小一些,但她今天穿的是青草色的对襟襦裙,虽然在外披着一件雪白的银狐大衣,可曼妙的身段还是能够若隐若现,让他看了不由微微的心猿意马。

必定是她,没有错。

他唇角不经意扬起一个向上的弧度,琥珀色的眼睛在晨曦的照射下散发着神秘又不失温柔的光彩。然后他朝她做了一礼,温和说到:“无名姑娘,幸会了。今日如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本殿下很乐意协助。”

她目光淡淡的从他脸上扫过,那谦和的外貌之下,总觉得藏着什么危险的预警,让她心中极不舒服。可他是主动支持她剖腹的异国太子,不管这个人心里打着什么主意,至少在目前来讲,他的立场对她是有益的。

于是她只礼貌性的朝他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我们进去吧!”夜洛尘在旁提醒,他是极不喜欢那个迦兰太子,无论是战场上还是这普通的相处中。

风千雪亦是点头,提着裙摆朝严府的大门走去。

本来,严仲宽打算在过了头七以后,便将他的烟儿拉回老家厚葬,可如今就连头七都没办法安心过了。昨日一道圣旨下来,让他将自己的女儿献给医女剖腹验尸,他的大儿子严逸承一怒之下差点就毁了那道圣旨,好在旁人及时制止,这才没有酿成大祸。但是,也因为严逸承意图抗旨,昨夜,便被御林军抓入天牢,等候发落。

一下子,严仲宽失去了女儿和儿子,就是身子骨再硬朗,怕也会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难以撑得下去。

夜洛尘看了一眼昔日还一起在战场上英姿勃发的先锋将军,如今落得今日下场,心中亦是不由一寒。

“王爷,这位姑娘可就是前来…”严仲宽看了眼风千雪,后面“剖腹”两个字,他都无法说得出来。虽然,她要剖的,已经不是他的烟儿。他几乎是用后半生的仕途,来交换了女儿的身体。

夜洛尘点头,“是的,她称无名,人们亦是叫她无名姑娘。”

严仲宽摆了摆手,“去吧!她就在冰室里。”言罢,他又转身坐回灵堂,继续守护他那未出嫁就仙逝的女儿的棺木身旁。

风千雪和花天佑都朝冰室的入口走去,夜洛尘替她提着木盒,也尾随其后。家丁走在最前,穿过暗黑亢长的通道,不一会,他们就到了冰室门口。

沉重的铁锁骤然打开,家丁用力的把门往里面一推,一股寒气扑了过来。

“今早老爷已经把冰室的温度调低一些了。不过如果两位还是嫌冷,小的们会让人送来一些棉袄。”那家丁如是说。

“不用,你们把那丫鬟拉到这外面来吧,她本是中了寒毒而亡,就算不入冰室,尸身也不会腐坏的。”风千雪说着已经将身子转过一旁,并未打算进去。

那家丁犹豫了下,然后点头,再跑到外面呼多了几个帮手,然后回来一起将那丫鬟的尸身抬了出来,还找了一张硬床将其放置于上。

“多找几个灯把周围照亮,否则我怎么验尸?灯越多越好,这样才不会照出影子,阻碍我剖查内脏。”

她又提了要求,可最后的那四个字,着实让外行的人听了心中寒毛纷纷竖起。

那些家丁又照话做了,不一会,本来暗黑的通道瞬间变得透亮。风千雪让他们将灯逐一挂在天顶,弄好之后,这才让众人退下。于是此刻,也就剩她、夜洛尘和迦兰太子花天佑立在那里。

“师兄,木盒可以打开了。”她喊了一声。

夜洛尘将木盒放在地上,先打开了第一层,将那手套取出递去。

风千雪纤手灵巧的穿入,扯紧。夜洛尘也从袖袋中取出自己多留的一副手套,戴在手上。

“递剪子来吧,可以开始了。”风千雪朝他伸出一掌向上摊开,已在等待。

他们配合得还算默契,有时候不用风千雪多说什么,夜洛尘已经将她要的东西递上去了。而那第二层的两个形状奇怪的东西,风千雪竟是用来撑开肚皮用的,并还能让它们保持着一直撑开的姿势,这倒是让夜洛尘和花天佑看得心中寒风扫过。

这一刻,花天佑的目光已不再单纯的落在她那半遮的面上,只见她动作极为麻利,下手毫不犹豫,就好像杀猪一般…

他突然对她起了一丝敬佩之意,换做以前,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纤纤弱女子面对这样的场面竟能如此淡定,好像在她手中的不是原本活生的躯体,而是一个普通的人形模具。

“师兄你看,她的五脏真的全都冻僵在一起,硬得几乎无法分开,就连表面,都还结了一层薄冰呢!”说着她将一根银针往里插了一下,很快,银针头端泛紫变黑。这果然是一种剧毒。

“嗯,和我们预想的并不差分毫。”夜洛尘点一点头,鼓励的看她。

花天佑凝神细看,俊眉不由拧成一团。没想这丫鬟身中之毒,果真如传说般罕见,这南陵国内,奇闻异事还真是不少。他真真有些感兴趣了。

“怎样,殿下可见过此毒?”风千雪忽然转过脸问。

他又看了看她,摇头,“不曾见过,我们迦兰也没有类似这样的毒。想来这种毒确实不会出自正义之教,中毒症状如此惨烈,除了邪教,也不会有人能制出这样的毒来。”

时间又过了一阵,风千雪本打算将那尸身重新缝上,突然她手中的细刀像是碰到了什么,她微微低头,眼眸顿时闪了起来。于是,她用手中的细刀,在那小小割了一圈,将里面的东西取出装在银碗里。

“无名姑娘这是要拿回去么?”花天佑又忍不住问到。

风千雪一边接过夜洛尘递来的洁净手帕,一边抹着额上的汗,头顶那些灯盏真是将她照得快要晕了。

“是要拿回去再仔细分析成分,这里缺少一些工具,而且太闷。”她收回喜悦之色,有些受不了煤油灯的味道,快速的脱掉手套,用一事先准备的白布将需要的和不要的东西分别包好。

果真是闷,就连脸上那层薄薄的面皮,都有要撕开透气的冲动。

风千雪一时忍不住,将面纱轻轻撩开一角,用那擦汗的手帕在面上抹了一下。忽然,那薄薄的面皮像是被微湿的手帕粘住,想要收手的时候,那面皮总觉得像是要松开。

“无名姑娘既然感到如此闷热,不如就摘下面纱透透气吧?这里想必也不是无名姑娘的家乡,也不会有人介怀那个风俗。再说,本殿下也早就目睹真容…”花天佑的视线,在她开始抹汗的时候就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自然是注意到了她面上的异常。

心中忽的泛起一丝愉悦,如果不是还有旁人,他早就撕开了她的那层面皮,让她真正以“真容”示他。

风千雪忽的将手收回,斜了他一眼,却并没理会。

夜洛尘替她将东西全都收拾完毕,听花天佑如此说,心下不由泛起警觉。

“殿下这话说的就不对,不管无名姑娘如今身在何处,风俗自在她的心中,我等又如何去评说?”

花天佑唇角轻蔑的撇了撇,没有反驳,反倒乖乖的跟在他们身后离开。

夜洛尘走在最前面,风千雪走在中间,一前一后距离本不遥远,但因风千雪一直在低头寻思,渐渐的两人就离得远了。跟在后面的花天佑骤然加快脚步,就在离风千雪不到两尺之遥的时候,他脚底忽然一个打滑,竟直直朝风千雪扑了过去。

“啊,小心!”他提醒的喊了一声。

风千雪察觉身后不对,下意识回头,却没想一只手如风般从她面上一扫而过,面纱脱落,连带着那薄薄的面皮,也有一半被撕了下来。

她抽吸一声,花天佑却在这时撑墙扶稳了身子。

听到后面起了动静,夜洛尘猛地驻足,却还是没法制止风千雪已经脱落了一半的面皮,心也顿时提了起来。

风千雪发觉不妙,急急用手护住面皮。可它已经被花天佑撕了大半,根本无法再做隐藏。情急下,也只能将面纱重新挽上,至少,还能挡住已经暴露的下半张脸。

“你果然有问题!”花天佑怎会错过这难得的机会,大脚前伸一跃就转到了她的面前,挡住她继续向前的道路。

风千雪伸出一掌想要击他,可他像早已料定她会出手,一把抓住她的皓腕,试图拉近自己身边。

她发觉不妙,恨自己此刻毫无内力,被他白白占了便宜!

花天佑终于碰上了她的白璧,细滑的触感让他心情久久澎湃,这一刻他已下定决心势必要将她带回迦兰,放在床上好好疼爱一番。

那样冲动的渴望,竟是他生平未曾体会过的。仿佛是天注定他在那护城河畔见到她时,就会沦陷。

风千雪扯了几下未果,恼怒总只好动用脚力,也不管他是什么迦兰太子,国之贵宾,也不管南陵是否真要和迦兰化敌为友,她此刻就是不许他再碰她!

“花太子!”突然,一声厉喝在花天佑的身后响起,是夜洛尘匆忙赶回,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并用内力制约住他。

花天佑忍住肩头传来的阵阵疼痛,终于放开握住风千雪的那只大手。他明显感觉到身后传来的股股杀气,如果他的身份不是迦兰太子,恐怕早就被夜洛尘扼命了。

“怎么,七王爷如此待客,真是颇显贵国礼仪之道!”花天佑声音愈发低沉,也逐渐运起了自己的内力。

夜洛尘手劲一松,见他已将风千雪放开,便不再跟他纠缠过多。

花天佑耸了耸肩,一手揉着痛处,眸中却仍是一副挑衅的意味:“看来,七王爷还是喜欢和本殿下在战场上见,那也行,情场如战场嘛…”

夜洛尘闻言,冷冷的瞥他一眼,并没有如他意料之中会发怒,而是关切的看向风千雪,似在询问她有无异样。

风千雪此刻只想早些离开此处,她脸上的面皮急需重新处理,否则怕撑不了多久就全部掉了。于是,她一得到解放,就匆匆从他们身边离开。

“等等,你们打算就这样算了?你究竟是谁,带着张人皮面具招摇撞骗,胆量可不小啊!不怕我禀明圣上,将你欺上瞒下的罪捅了出来?”花天佑仍是不肯放过。

风千雪脚步骤然停下,有些恼怒的回头看他。

“太子殿下是想怎样?”本不想与他说话的她,不得不问了一句。

花天佑邪笑,“本殿下不想怎样,也没心情去插足你们南陵国的家事。不过要本殿下对这件事闭口不提,你们是不是该做些什么表示?”

“殿下想要什么表示?”风千雪又问。

“呵呵…自然是…”花天佑琥珀色的眼睛在风千雪身上转了一转,“如若无名姑娘肯陪本殿下吃一顿饭,再听听小曲,那本殿下自然就满足了。”

真是有够无聊!风千雪瞪了他一眼。

此时,像是有脚步声朝他们行来,许是严将军的人在外面等得久了,便差人来看。果然不过一会,之前的那几个家丁就已出现在通道前方,看到他们三人已经走到一半,即刻跑上前来。

“七王爷,你们这是弄好了?”

夜洛尘低低应了一声,面色看着有些积灰。

风千雪替他回了一句:“已经妥了,麻烦各位将丫鬟抬回去吧!”

那几个人点了点头,越过他们继续朝里去了。

走出通道,严仲宽早已等候在外,看他们出来,目光似有一丝光亮。

“严将军,结果和我们估算的没有二异,谢谢您了。也将那丫鬟好好葬了吧!”风千雪说着朝他行了一礼。

严仲宽麻木的点了点头。待他们行至大门前时,又突然喊了一声。

“七王爷!”

夜洛尘脚步止住,骤然转身看他。

“看在我们曾在战场共事的情分上,救救我的儿吧!他年轻气盛,无意冒犯圣旨!可我就剩这么一个儿了!”

话到喉中,严仲宽已是老泪纵横。

夜洛尘眉间深深一拧,亦是不忍看他如此悲伤下去,于是轻轻点头,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

“本王会尽力。”

那严仲宽终是欣慰的目送他们离开,风千雪亦是不忍,在马车离开前又将窗帘撩了起来往严府望去。只见扬扬白纸不时的在严仲宽身边随风扫过,偶有一张触到他的发上,竟一时难以辨清,哪些是发色,哪些是纸色。

她暗暗吃了一惊,没想几日不见,那严仲宽已是满头银发,瞬间比之前苍老许多。

如果,当初严柳烟并未许配皇家,没有与二皇子产生婚约,那么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或许,严仲宽早就担心会有这个结果,所以当时才会弄了比武招亲,急急的想把自己的掌上明珠嫁予他人,这样严柳烟也就不会成为朝廷中势力斗争的牺牲品。只可惜,她最先看中的人,偏偏是南若寒。

南若寒本性就不喜受约束,也并未像其他人一样,对严柳烟一见倾心,否则,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

一切,皆是冥冥中天注定,谁也改变不了…

默默叹了口气,风千雪终是放下窗帘,摇了摇头。

回到王府,风千雪很快将那掉得只剩一半的面皮撕下,洗干净脸,终于缓缓的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