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那灵魂后,又会怎样?”

——“倘若爱上,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而如今,他真的遇上了她…

“主上,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卫凌风见南炎睿一直盯着那盘棋,已经盯了好一个时辰了。

南炎睿却还在沉默,他之所以如此注意这盘棋,是因为他好像隐隐看到,在那脱离了棋盘的小白棋子旁,似乎出现了另一颗白棋。那是幻觉吗?他只要一集中精力,就能看到。可再一晃眼,又看不到了。

“凌风,你知道这棋子,已用的加上未用的,一共有多少颗?”良久,他还是没有回答卫凌风的问题,却突然问到。

“黑棋加上白棋,所有的一共三百六十一颗。”卫凌风如数回答。

“那你数一数,这里一共有多少颗?”他又指着棋盘。

卫凌风好是奇怪,但还是耐心的将所有棋子均数了一遍,最后道:“三百六十一。”

南炎睿摇了摇头,因为他注意到,在卫凌风数棋子的时候,并没有点到他隐约看见的那颗。

“我看到的是,三百六十二颗。”

“三百六十二?”卫凌风吃了一惊。

“嗯,多了一颗白棋。”

听到这,卫凌风又重新数了一遍,还是三百六十一。

“原来,这颗棋,只有我能看到…”最后,南炎睿叹了一句。

卫凌风被他弄得一头雾水,刚想多问,突然,上官越匆匆跑了进来。

“教主!”

南炎睿和卫凌风同时转头朝他看去。

“风姑娘…风姑娘她回来了!”上官越半跪着,双手抱拳认真的禀报。

“什么!?”南炎睿和卫凌风纷纷震惊!

顷刻,两人都从位上站起,急切的从马车内跳了出来。

茫茫的黄沙,在落日的余晖下,泛着金色又刺眼的光。蒸腾的热气,在视野中,犹如水波般缓缓拂动。而放眼望去,一湛蓝的身影,怀中横抱着另一抹淡雅的素白,正朝着他们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走来。

“那不是七王爷么?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卫凌风不由惊叹。

“自然是有人带着他过去的。”南炎睿回答了他,可目光,却一直盯着那抹素白。

她倾泻的乌黑长发,垂直的散落在夜洛尘横抱着她的手臂下,盈盈的美目,半张半合的看着一侧,却是目无焦点。

他心中一恸,很想立即上前,可脚步却僵在原地。

不一会,夜洛尘走得近了,便将她从臂弯中放了下来。

风千雪站稳了脚,但也就定在那,没动。

“我把她给你送回来了,按照你和花太子原来的约定,这场,算你输。”夜洛尘说罢,目光也朝卫凌风看了一眼,“所以,你还是把那慕容将军的尸首,还回去吧!”

南炎睿俊容微动,凝着眉头看他。

但卫凌风此刻却突然开了口:“七王爷,这约定,好像不应该有你插手吧!这既然已经插手,又怎能说是谁输谁赢呢?”

夜洛尘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刚要出声,却见南炎睿骤然伸手止了。

“我会还他尸首的,辛苦你了。这一次,算我欠你。”

众人听闻,纷纷诧异的看向南炎睿。

他竟认输了?从来没有失败过的他,这刻,居然会主动认输!而他的骄傲,他的自信,竟被他自己撕了下来!

唯独没有被他的主动低头而惊讶的人,也就只剩夜洛尘了。

他从容的看了南炎睿一眼,亦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他轻轻甩开袖袍,将双手背在身后,独自一人,继续往前走了。

就好像,他的任务,就只是将她送回,如此而已。

他,尽力了…

当众人的视线还停留在夜洛尘孤独远去的背影时,南炎睿已经迈步向前,一把抱住了直挺挺站在面前的风千雪,紧紧的,好像拥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贝,喃喃的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就算输了世界,也不能输了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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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你相信我

夜色阑珊,街灯明亮,穿梭的道路,再次被两旁的路灯照成长龙。

就在城中最高的一座大楼之上,旋转餐厅的落地玻璃窗边,风千雪和南书航已经在这里坐了好大半天。也不知是不是出于信任,她终于,将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他了。

“就这样,原本应在空难中丧命的我,就又安全的躺回了自己的床,继续之前未能完成的事情…”

南书航一边听着,一边出神的搅动咖啡,低垂的桃花眸在玻璃折射的灯光下有微微的闪动,英俊的侧脸映在那透明的窗上,轮廓完美得让人总找不到一丝缺点。一旦注视,便会沉迷。

“所以,你这次又入了阵法之后,就又穿回这了?和上次穿越回来的经历,几乎是一模一样?”听完她的讲述,他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

“嗯…”她点了点头,期待的看他。不管怎样,他都会帮助她吧?如果他真是现代的南炎睿,即使灵魂有所不同,可本性应该是不会变的。

他亦是打量着她,从她那清丽又不施脂粉的姣好面容下,似乎又看见了另一张脸,倾国倾城,绝世无双…

他有些愣了,心,又在微微的震颤。

——“倘若爱上,万劫不复…”

那遥远的记忆中的声音,又在他心中响了起来。他还想守住自己的心,可它好像已经不再受控制,一点一点,把“万劫不复”这四个字,深深的刻下去了。

难道,这就是命中注定?

即便他母亲听从了那大师的话,硬生生将他的名字改成了南书航,也没办法避免这个缘分的发生。

不对,他其实本是已经避免了,可她却反复穿回了两次,再次将那命运转了过来。

风千雪突然握住了他的手,她已经全盘托出了,他呢,究竟是信还是不信?或是,当她神经病一样,听他父母的话将她送医呢?

“你相信我吗?”她深深的问他。

他感受着从她手中传来的冰凉,在这炎热的夏季里,就像清泉一般流淌到他的心田。

于是,他对她点了点头,“雪儿说的话,我都相信。”

雪儿,他叫她雪儿!

风千雪诧异的瞪大了眼,竟有错觉,以为是他也跟着来了。

她笑了,她没有信错人,只要是他,他必定是站在她这边的。

“那你现在能告诉我,那个大师,他在哪里?带我去找他吧!说不定,他有方法能让我回去的!”她真的等不及了,好害怕她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回去之后一眼万年,他早已不复存在…

那种惶恐愈来愈深的侵蚀着她,害她如今一看到黑夜就倍感不安。

如果回去了,他不在了怎么办?

那她回去又还有什么意义?

可她必须要回去,她答应过他的,她不能辜负他。

南书航自然也看到了她眼中的惶恐,然后微微的点了点头,“我现在也不知道那个大师在哪里,但我妈或许知道。我回去问问她吧!”

她感激的“嗯”了一声,然后又问:“那我们的订婚…怎么办?”

他眸中有暗波闪动,但很快,就又沉了下去。

“我会负责取消的,交给我吧!”他向她承诺,可是心底,却又有了不舍。

虽然同样刚回国不久,但是南书航同时拥有着国内的驾照,于是,他自己开了车出来。风千雪和他回去的时候,他突然有一个提议。

“反正你也很久没回来了,想去看海吗?”

海?

她心中一跃,倒是真的有些想去了。

“路过的话,就去吧!”

她所在的这个城市是沿海城市,小的时候,父母也经常在周末的时候带她去海边玩耍。她最爱骑在父亲的肩头,看那夕阳的身影渐渐的沉入海平线下,将那一片金光慢慢的收进掌心。

南书航点了点头,很快发动了车,在平坦的公路上开了起来。

路过的街灯如线一般的从车窗外面一晃而过,而车厢内因为开了空调,她披肩的长发便没有被那窗风吹乱。南书航点开了车内的音乐,不一会,一首熟悉的旋律在耳边轻轻唱了起来。

那是歌曲组合五月天在旧时所作的一首的歌曲,她记得那名,叫《我不愿让你一个人》。

她听了一阵,不由轻轻的跟着唱起,句句歌词,此刻,就像映射了她的心声,如此真实。

“明知你不在,还是会问。空气,却不能代替你出声。习惯,像永不愈合的固执伤痕,一思念,就撕裂灵魂…”

她唱着唱着,突然用双手捂住了脸,去掩盖那禁不住落下的梨花泪雨。

南书航不时从车窗镜中偷偷看她,心下,竟也非常的不是滋味。

海边终于到了,可和白天光线明亮的时候不一样,此刻深夜,那海平线和夜空已经完全的混淆起来,让人怎么也分辨不清。但却有另一番特别的景象,深深吸引着人们的视线。

风千雪从车中走下,远远就看见那沿岸的浅海边缘,微微的闪着蓝色的幽光。而那些光,竟是从海水中发出来的,一直沿着海岸蔓延伸去,随着翻在岸边的海波一起一伏。

那是什么?

她迫不及待的朝前奔去。

他快步跟在她身后,边走边道:“夜光藻,俗称蓝眼泪,是一种在海中生存的非寄生甲藻。它之所以发光,是因为体内有和萤火虫一样的荧光素。这也是这几天我路过时发现有的,听周围的人说,这种现象也不常看见。”

蓝眼泪,多么伤感又浪漫的名字。

风千雪弯下身,用手甩了几下那朝脚边扑来的海水,咸咸的海味,她也是许久都没闻到了。

南书航在她身后静静站着,只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她今天穿的黑衣裙几乎将她与黑夜混为一色,但那白皙的面庞却仍是那样清晰可见。

偶尔,他还是会看到她的另一张脸,淡淡的梅花妆,莹润的眸子如流动的冰泉,被那墨迹轻轻点上。眨起眼来,就像那天边的璀璨繁星,如此夺目。

风千雪似乎没注意他在看她,不停的在岸边甩着水花,感受那冰凉的海水溅在身上的快感。待她回去之后,她会向南炎睿提议,找个适合的时机到海边走走。最好再一起看看日出日落,人生才得圆满。

她情不自禁的向往起来,抬头看那挂在空中半弯的皎洁明月,突然想起似乎再过不久,就又是初一了吧?如果他在那边的时间和现在一样,那他身上的血咒,就又要发作了。

心中再次难过起来,玩水的动作骤然停了,只呆呆的蹲在原地,看那发光的藻体慢慢的向岸的另一边飘动。

风似乎愈变愈大了,遥远的天边,甚至还闪着或红或白的亮光。

南书航往前走了几步,伸手将她从沙滩上拉了起来,在她耳边大声喊道:“我们回去吧!快要下雨了!”

风太大,浪声也大,害她差点听不清他在喊着什么。

他下意识的拉上她冰凉的手,那柔软的触觉让他的心微微的荡起了一层涟漪,突然好想就这样拉着永远不放。这感觉,不知为何竟是如此熟悉,就像跨越了千年,终于等到有了这么一天。

可她却在醒悟过后,悄悄的将手收了回来。

他的掌心虽然落空,但好在他已替她握上车门,从而掩饰他神情忽然现出的尴尬。

“上车吧!”他对她说。

她点了点头,抚着裙摆朝里坐去。

一路回去,车内依然唱着五月天老旧的歌,不过这次,风千雪却倚着车窗睡了。那静怡的睡脸映在了他的眼,他深深的看了又看,只愿能将那睡颜牢牢的印在心中,永不磨灭。

回到家时,南父南母看到了睡眼惺忪的风千雪,不由疑惑的朝儿子望了一眼。

“我带她去海边散了散心,没事的,她就是有些累了。”南书航向他们解释。

等风千雪一去洗澡,南母便拉着儿子在一旁问到:“有没有带她去医院?她精神…没问题吧?”

南父也向他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似在等待他的答案。

“哪有什么问题,她就是觉得自己父母不在,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她才刚从国外回来多久,还没相处几日就这样失去父母,谁受得了?”南书航拍了拍父母的手背。

南母想想,也点了点头,“哎,终究是我们欠她的,如果我们不在那天约他们见面,那该多好?”

“不过,那订婚,我也觉得太快了。她刚失去父母,都还没从悲伤缓过神来,让她那天如何笑?”南书航趁机也提到了订婚的事。

南父却在皱眉,“但是请帖都发出去了,酒店我们都帮你们定好了,这要是临时取消,还真有些说不过去。”其实,就是面子上挂不住的意思。

“是啊,书航。你爸爸他可是还请了很多商业上的合作伙伴啊!我们也打算那天让你在我们公司员工的面前露一露脸,好让大家知道,他们的太子爷长的什么样呀!”南母也附和了一句。

“所以,除非她真有什么问题,这个订婚,还是得照常进行。”南父下了死令。

南书航忽然沉默了,静静的回到房间,关上了门。

风千雪洗完澡出来,大厅已是一片漆黑。

如今住的这屋子,是这两天他们才刚搬进来的。南父新买下的一套复二层别墅,说是给他们做婚房用。

平时若是没什么事,南父南母都会早睡。前几日,南书航发现她有自杀倾向,让他不得不天天和她同睡一房,她在床,他在沙发。搬到这后,或许是因为楼层低,他倒是对她放心不少,也便不再和她同房而睡。

她对他很是感激,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如果真的回不去了,那不如就一直待在他的身边,至少,他也是他。只是他不记得曾经和她发生的事,没有了那段让她此生难忘的回忆。

才在床边坐了一会,窗外就响起了“哒哒哒”的清亮雨声,一直在玻璃上敲个不停。

她起身朝着窗边走去,伸手刚要将窗关上,忽见一熟悉的背影在雨中大步跑着。她惊了一阵,努力睁眼看清了他。那不是南书航吗?大晚上的,才刚回来怎么又跑了出去?而且,还是在那么大的雨中。

她喊了几声,可雨声太大,他没有听见,亦是渐渐跑得远了。

他究竟是在做什么?她不由得担心起来,关窗回房,随手拿起一把伞,也开门走了出去。

这里的季节气候和南陵国非常相似,一过春天,雨水就像满缸似的不时的倾斜下来。洗过澡后,她只穿着一件普通的连袖睡裙,虽撑着伞站在门外的屋檐之下,但倾斜的雨滴依旧吹湿了她的面庞。忍不住,她还是打了一个喷嚏。

她等了他许久,也不知他有没有带上手机,可遗憾的是,她竟连他的手机号码都不知道。

雷声乍响,天空不时被闪电照成白昼,雨幕愈加的变得厚重起来,让她此刻更是担心着他。好不容易,她终于又看见一个淡淡的身影,从那远远的方向慢慢奔来。

近了,越来越近了。

她看清了他!

“书航!”她撑着伞,往外奔了几步。

南书航看到是她非常惊讶,湿透的脸庞不住的瞪大双眼,而他的鼻尖却差点被雨水呛得透不过气。

“你怎么出来了?”他冲到她的伞下,替她撑过伞柄。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大晚上的,又下着雨,你怎么会跑出去?”她没答反问。

他嗤声一笑,抹干了脸上的水,这才回答:“许久不淋雨跑步了,在国外的时候,就和朋友如此的疯过一阵。”

“但这样会感冒的!况且你今天还吹了那么久的海风!”

“没事!我身体好得很!想感冒还盼不到呢!”他说着,打开门和她走了进去。

本以为,他也就是疯狂这么一天,却没想,第二天他依旧如是。

大雨可是整整下了两天没停,南书航刚回国,似乎也并不急于马上到他父亲的公司上班,于是白天待南父南母出去之后,他又换了一身运动衣跑了出去。风千雪拦不住他,也只能任由他在雨中发疯发狂。

就这样一直到了晚上,在南父南母回来之前,有人终于病了。更要命的事,风千雪接到电话的时候,竟是护士从医院里打回来的。

“请问是南书航的家属吗?这里是瑞康医院住院部呼吸科病房…”

“咔嚓”一声挂掉电话,风千雪即刻从家里奔了出来。

南书航脸色显得有些疲惫,烧红的脸还不时淌着汗水,此时的他,正躺在一间独立的病房中,手上还挂着刚配上不久的药水。

风千雪赶到的时候,南父南母并没有到。像是听到了身边的动静,南书航微微的睁开了眼。

看到是她,他居然轻松的笑了。

“你还笑得出来?淋了两天的雨,终于得了个急性肺炎!还说自己身体有多么的好呢!”她不由责怪,这两天她对他的发疯已是睁眼闭眼,却没想还真让他弄出病了。这样的他,还怎么陪她去找那大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