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爱喊他“容哥哥”,而他则喊她“小静”。是的,她的本名,叫做“时静”,而不是“时倩”。

可是,就在那一天,一切,都变了!

鲜血,在一夜之间便染红了他们两家,父母、亲人,所有的,都躺在了四处飞溅的血泊之中!她哭着跑去找她的容哥哥,可是,他不在了,她找不到他!

究竟是谁,对他们两家下了如此狠手?

她跪坐在地,一直哭一直哭。直到一陌生的女孩站在她的面前,对她伸去手,“别哭,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她抬眼,看到了晨曦下轮廓微微发光的女孩,姣好的面容是她第一次见到的艳丽,而那女孩的年纪,却和她不若一般大小。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信任这个女孩,也将手伸向了她。

“你叫什么名字?”那女孩问。

“时静。”她小声的答到。

女孩笑得灿烂,“记得,是我将你救出这血海的,你欠了我,以后,你就改名叫‘倩’,其意同‘欠’。”

时倩点了点头,那就是她和纳什雅的初次相遇。从此以后,她的生命中,再也没有了她的容哥哥。可她偶尔还会傻傻的等,或许有天,她还会在茫茫人海中寻到他。即便,这么多年之后,她已经淡忘了他的样子。

笛声渐渐停了,时倩好似被催眠一般,熟熟的沉睡着。

可是,一直站在她身旁的莫无痕,却怔住了!

时倩,原来的名字是叫“时静”?而他在七岁前的名字,却叫“莫容”。

南炎睿收了玉笛,转眸疑惑的看他。

“我将她交给你了,怎么处置,你看着办吧!但我要提醒你一句,不管过去怎样,如今你们,已经是对立的一方。我南炎睿,和赤影阁,永远,都不会有合作的一天!”

永远,都不会合作。

莫无痕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泛白,这就意味着,他和她,已经永远都回不去了。

他们,只能是敌人!

南炎睿没有回房,却一个人在院中默默舞剑。平时,他只会在血咒发作时才会拿剑,从没有像此时此刻,手一挥,便停不下来!

四周的树,“哗啦啦”的落了一地的叶,后又从地上腾起,仿若会飞一般,环绕在他的身侧,如落雪纷飞。

景泽在一旁看得呆了,原来,一个人在舞剑的时候,画面还能这样美。

有一个愿望,在他心中蠢蠢欲动。

可是,他不能背叛师父啊!

纠结啊纠结…

与此同时,风千雪也站在后面看他,不知缘何,她总觉眼酸,模糊的泪,不时在眶中打转。她总会想起那个梦,她拉着他们的孩子,回头却再也看不到他。然而她以为这只是个梦罢了,可是,那惶恐的感觉,却日益强烈。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她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觉。

可是,这个答案,她要如何找?

这夜,火光通天,风千雪几乎是被窗外的红光所惊醒的!

她披起外衣,匆匆忙忙奔下了床,南炎睿早已立在院中,那火光中的身影倾长而孤独,好似在那里站了许久。

前来扑火的家奴几乎都只能将水泼在屋子四周,只为了,不让那火蔓延到屋子中来。

风千雪心觉不妙,这该不会是…

“若寒,你们在做什么?”她紧紧的拉住他的衣角,却见他面上现出的是一份决绝之意。

他轻轻的看她一眼,目光又重新转向火中,“师妹她,*了。”

什么!?

风千雪惊了一阵!纪云珂,*了?

“为什么那么快…她还没有…”

他只是淡笑,“她就是这急性子,永远,也改不了。既然迟早要死,那现在死和等毒发后死,又有什么区别呢?她已经向师父飞鸽传书,事后,卫凌风会带着她的骨灰回到玉峰山的。”

什么…

风千雪心中难受,转而在火光中寻找卫凌风的身影。

她自然知道,当初他的那一头银发是为谁而白的,她好不容易将他治愈了,可是现在,会不会又…

很快,她终于找到了他。

卫凌风在热浪中飘扬的长发,被那火光映射出耀眼的红色,她看不清,它们究竟有没有变。可是,她看到了他的目光,亦是充满了无奈和伤痛,就好像恨不得一起踏入火中,让烈火来将自己一起焚烧!

拥有过,失去了,人才会难受。

如果不曾拥有,也永远就只是憧憬罢了。

她捂着嘴,忍不住抽泣。

可是,这个结局,却是无可更改的。

没有人能挽救。

一只手在这时忽然搭上了她的肩,将她拥入了自己怀中。

“别看了,回去睡吧。是人,总是要死的。”他安慰她,却好像又在安慰自己。

以后,他该拿她怎么办呢?

有一种命运,谁也逃脱不了!

那就是死亡。

见她肩膀还在颤抖,他便打横将她整个抱起,转身朝房走了回去。

“还剩不到半个月了,一星期后,就是十五。雪儿,你想好要许的愿望了吗?我们有两个机会哦!”为了让她分散注意,他于是问。

她将头埋在他的颈间,点了点头。

“一个是让我父母双双复活,还有一个,让你身上的血咒消失。”

这样,他们之间隔着的血海深仇便没有了,他也平安了。

“傻瓜,后面那个,你去掉吧!你母亲活过来了,让她帮我解了那血咒便是。”回到房中,他将她放在床上,点了点她的鼻子。

她摇了摇头,“万一我母亲记仇,不愿解呢?”她不想出任何意外,一点都不想!

“我们之间不再隔着仇恨,她为何会不愿意呢?”他蹲在床边,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

“我不想冒险。”她用力的回握他的手,“我一定要你好好的!”

他拉起她的手背,轻轻的吻了一下,“这样吧,第一个愿望,就让你父母双双复活。然后你跑去问问你母亲,愿不愿意替我解毒?如果她愿意,我们就又多了一个愿望。”

她想想好像很有道理,然后点了点头。

“那如果母亲同意,你想许什么愿望?”她有些好奇的问。

他神情严峻,好看的眉头轻轻皱起,然后道:“这圣教令牌,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它是人们对*和贪婪的憧憬,为了得到它,有人不惜残杀骨肉,亲疏不分,失了人道,没了人性,甚至,还要时刻提防着身边的人会不会为了它而迫害自己!”

她有些听出来了,他的意思是要…

“若寒,你是想说,你要许下的愿望,是让那两块令牌,自行毁灭?”

他眸中有认同的光,“是的,这是我的愿望。”

她再次握紧了他的手,感受到他心中的那份大爱,正一点一点的燃烧着她,温暖着她。

他说的没错,如果这令牌毁灭了,那就不会再有人为了它而残杀自己的亲生骨肉,人,怎能连一丝人性都没?

“我支持你。”她笑了笑,主动亲吻他的面颊,“你永远比我想得更深更远,这两块令牌,确实不该存活于世。”

他翻身上床,将她揽入怀中。

“若寒,你如今是不是打算,等我父母复活之后,将皇位交还予我父亲手中?”她开始想象他们今后美好的日子,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嗯。没有他,还有你师兄,江山总有人会继承。”

他一边答,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眼皮不知不觉变得沉重,拍着拍着,就睡着了。

院中的火光渐渐暗下,该烧的,都已燃成灰烬。

卫凌风久久的屹立在那最接近火源的地方,眼看那烈焰中心,被另一条捆尸绳捆着的人,此刻早已烧没了形体。

记得他们过来之前,他就有问她:“你总是这么冲动,难道你不怕会因此而丧命吗?”

“我现在和死又有什么区别?眼睁睁的看着师兄和别的女人恩恩爱爱,这还真不如去死!我最想杀的,还是那个风千雪!”

“你这不是爱,是占有!你若爱他,杀了他爱的人,让他恨你,你快乐吗?”

“恨?没有爱,恨也好!这也是一种地位,你明不明白?”她指着自己的心,同时也指着他的心,“就像你对我做的这些事,你觉得,你这样对我,我会爱你吗?我只会恨你!恨你毁了我的清白!但这也是你想让我记住你的手段,难道,我们不一样吗?”

他的脸色在那刻变得煞白,竟一时无法反驳她说的话。

可他和她怎么会一样,他爱她,即便知道她爱的是另一个人,他也不会因此去杀了那个人。因为那样的话,她会伤心,会难过,会痛苦。

“我只问你一句,到现在,你对我,都没有任何的感情吗?”即便早就猜到答案,他还是想问。

或许只有亲耳听得,心,才会死。

“没有!一点,都没有!”她答得干脆,并且毫不犹豫。

他淡淡的惨笑,也知道自己,不会再有任何希望了。

如果有来世,只希望在下一世,他能和她早点相遇,不要再迟了…

他终于抬脚走近,扬手将还在燃烧的火焰瞬间扑灭,地上,剩下的便是一滩灰白骨末。

院中的所有树木,也都在这场火中牺牲了,此刻,这里竟是一片荒凉。

热浪渐渐被风吹散,卫凌风亲手将那骨灰装进罐里,一捧、两捧,他发现他的手竟有些微微的颤抖。

可他没有落泪,好像那泪早就被烈火烘干了,他流不出。

终于将所有粉末都装了进去,他起身,托着罐子轻轻吻了下,便一声不吭的往大门的方向去了。

月色又重新照了下来,落在他未梳起的墨发上,淡淡的,淡淡的,偶有几丝随风飘起,却慢慢呈现出淡淡的银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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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没能凌晨更新,是因为上传后发现文中内容有缺漏,就删了重新添加。结果过了审核时间,编辑睡觉了,木有办法…

、第175章 有些秘密,想瞒,也瞒不住

风千雪又做恶梦了,梦里她好像看见在烈火中被焚烧的人是他,而不是纪云珂。

——“不!”

她哭喊着醒来,把同样在沉睡的南炎睿惊醒了。

“怎么了,雪儿?”他撑起身,替她擦干额前的汗,“做恶梦了?梦见什么?”

她有些惊魂未定,抓住他的手,确定刚刚的那只是梦。

“我梦见,在那火中被焚烧的人是你…”

他听后面色微微僵住,神态竟有些微不自然。

“傻瓜,我没事。躺下继续睡吧。”他安抚着,自己却翻身下床。

天色已有淡淡的光明,晨起的鸟儿不时的飞过屋檐,可窗口正对着的院落却已是荒凉一片。家奴们从烈火灭了之后就开始打扫残垣灰沫,直到破晓时分才差不多都清干净了。

南炎睿又站在了昨晚站着的地方,偶尔飘来的晨风仿佛还带着浓浓的死亡气息,他光洁的月白锦袍还会不时的被那飞来的灰黑尘土而沾染。可他依然纹丝不动,目光空空的注视前方,那被焚烧的烈焰中心,他隐隐的似乎还能见到捆尸绳留下的浅浅印记。

暗室内,莫无痕默默的靠坐在柱子旁睡了一宿,而在他身旁躺着的,是被捆尸绳捆了一整夜,半夜醒了后就一直无法入睡的时倩。

小腹好胀啊!她可是忍很久了,但是这男人为何一直都不出去?

“喂!”她受不了的叫了他一声。

莫无痕眼皮微动,却没开眼。

“你不用一昼夜都守着我吧?这捆尸绳我是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的啊!你们难道还怕我跑了不成?”她扭了扭身,甚至用脚去触他,作状要将他踢开的样子。

他任她踢,还是没动。她有些恼了,可捆尸绳将她的双脚绑得太紧,她必须一并抬起,才能够得到他!

“喂!你是聋了还是哑了!我在和你说话呢!”她真心觉得这个人是欠揍的!

莫无痕终于抬眼,侧脸转向了她。

十多年没见,两人的样子,自然是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再加上名字都改了,彼此认不出来也是正常。可他,根本不敢认回她。

“你一直在这里,我方便不了!胀了我一个晚上!”她觉得这种事真是有点难以启齿。

莫无痕突然翻了白眼,怎么又是要尿尿?

他好像真的有点犯尿!

“我不介意你拉在裙上,然后再用内力蒸干。”他提了个极好的建议。

她瞪他一眼,她自然也知道如今只能这样做,可是有这个男人在,她能好意思拉吗?

“你能不能出去一下?你这人的脑袋是不是缺根筋啊!”

她表现得非常的排斥,这竟让他有点想笑。

他想起了小时候,他们有天在一起玩耍,他不是没有见她在他面前尿过。

可这一切距离现在真是太遥远了,远到他都要忘了,曾经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过。他一直以为,在那夜的血案中,她和她的家人都一起葬身血海!

“我哪都不能去,唯一的责任就是看住你!这是我家皇上的命令,不能抗旨。你要真忍不住,我转身不看你便是。如果你要我捂鼻,那也是可以的。”

他表明立场了,他是绝对不会离开这半步的!

时倩恨得咬牙,可是现在是真的急啊!

于是她在心中默默发誓,如果她还能有逃脱的机会,她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一定不会!

“那你可否转过脸去,不,麻烦你离我越远越好!靠墙角站,不要回头!”她瞥了眼屋内最远的一个角落。

莫无痕终于站了起来,从她身边的柱子往那方走去。到墙角以后,他没有回头,直直对墙。

时倩一边盯着他的背影,一边在给自己的下腹解压。可不知是不是憋得太久,还是有男人在总不习惯,她硬是老半天都没有拉得出来。

“好了吗?”莫无痕问。

“你别动!”她有些急了,心里不停的给自己暗示。

莫无痕老老实实的站着。

时倩暗示了许久,那胀满的小腹终于不负众望,慢慢的放松下来。

莫无痕见她没了声音,于是又问了一句:“行了吗?”

“没有!”真是一发不可收拾,果真是憋得有些久了。

谁人拉个尿都那么久?莫无痕开始怀疑了。虽说捆尸绳是卫凌风的宝物,不是原主人谁也别想将它解开。但是这女人在那天女身边待了那么久,而且她自己也有一些小聪明。万一她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将她自己解开呢?

他越想越不安心,不就是拉个尿,还是不脱裤子的,有那么介意吗?

于是,他这次问都不问,直接朝身后转了过去!

“啊!”时倩可是一直盯着他看,没想他身子一转,那速度快得她完全来不及摆回原来的姿势!

莫无痕愣了一会,只见她如今正以一种极其奇怪的姿势半蹲着,那捆尸绳真真是让她很难把动作做得太大,所以给人的感觉就像个还没破壳的蛹。而她半蹲着的地上,有一小块地方已经湿了。

他脸突然红了,即刻再次转了回去。时倩恨得咬牙,说好的不能转身,他这怎么一点都不守信用?

“莫无痕!你给本姑娘记住!今天我所受的耻辱,只要还有机会,我一定会找你加倍要回!”她说话时,已经用内力蒸干了周围的湿润,一切,都已恢复原样。

莫无痕面壁想了想,不就是看了一下,不该看的地方都没看到,这又有什么耻辱的事?尿尿是人之常情,小孩会,老人会,女人会,男人也会!

她说他要报仇,怎么报?

难道是在他方便的时候也过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