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想到他换下它时雪白的地毯上斑驳的痕迹就羞得无地自容

章剑抚了抚额头,承认自己昨晚上没有控制好,将她榨干了。熟手捎过来她的讲义,唰唰地划了几页:“这几个知识点是必考的,你记下就行了。”

她的眼泪骤然止住,颤巍巍接过讲义本:“你怎么知道?”

他不以为然:“我参加过的考试,比你看的小说还要多。”

柳浣花心里一慌,他不是知道了自己常常在朱老师昏昏欲睡的讲堂上偷看手机电子书吧?

不管怎样,柳浣花对于章剑,还是抱着十二分的相信的,她将这些知识点用记号笔重点圈住,整日里在下课或者放学时间的间隙里唧唧哇哇

章剑来学校转了转,进了管院行政楼302的朱老师的办公室了。

“章老师?你怎么来了?”朱老师显然有些受宠若惊。

同为老师,两人的级别可是判若云泥。一个是在学校拿着微薄薪水和年终奖金的普通教职工,一个可是一年为学校捐几千万的股东教授。

“恩,朱老师的试卷出得怎么样了?”他貌似不经意地瞄了瞄,貌似不经意地问了问。

朱老师心里一惊,以为他是来视察工作,脸色严肃认真了起来:“章老师请过目,这些题目跟去年的重复点不超过百分之十,AB卷相似度不超过百分之二十。”

章剑点了点头,扫了几眼,皱了皱眉头:“这个知识点对同学来说华而不实,有些太深,不宜考核。还有上一届的试卷其实水平还行,好几题算得上是经典。重复固然不可取,可是重要必须的知识点,让同学们引起重视才好啊。”

他并没有说得多深,仿佛点到为止。

朱老师抹了一脑门子汗,唯唯诺诺:“章老师真是真知灼见,我正想修改修改呢,这样生僻的观点对他们毫无用处,是我疏忽了。”

“那就辛苦朱老师了。”

“应该的应该的。”他恭敬地将章老师送出办公室,埋起头兢兢业业改起了刚刚打印出来油墨未干的试卷

“对了,教审计的蒋老师在哪个办公室啊?”他走到门口忽然觉得一并解决算了。

“哦,她在楼上,406”朱老师答道,心里豆大的汗滴往下流啊,果然是来视察的

44

醉里相媚好(下)

柳浣花从考场里出来的时候几乎瞠目结舌。

李向南尾随其后也是纳闷得很:“朱老师怎么搞的?不是说不能跟上一届的试题重复吗?怎么尽是原来的知识点,只是换汤不换药而已。”

柳浣花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只是对自家大哥的钦佩的崇拜达到了史上最高点。

这样每个计算题和论述题都能够抓住,一条漏网之鱼都没有的大神真的是章剑哪个渣哥哥吗

柳浣花看着审计课本上章剑随手涂鸦似地划上的重点标记,表示万分怀疑

这些,老师讲的时候有些都是一笔带过滴说

可是,不期然的,跟试卷上的题目还真是撞上了

李向南一脸狐疑:“这两次考试怎么都这么诡异啊?朱老师大量重复考题,蒋老师更极品,都是这么生涩的考点,她上课的时候基本是一笔带过的啊?”

“搞不好是老太太更年期复发了。“柳浣花无端觉得心里有些虚虚的,说不上来的感觉,有窃喜,也有疑惑。

“有可能”李向南点头“你考得怎么样?不会交白卷了吧?我还有两题没写呢。”

要是她说她全答满了会不会被揍扁的?

“走吧,为了祭奠我们老师集体抽风和我们史上最差的分数,去食堂吃红烧排骨去。”她大手一挥。

柳浣花直直摇头:“我要回家吃饭”其实是做饭

“没钱了?姐姐这次慷慨解囊了,请你吃去。”

“不是”她怯懦懦地摇头,怕被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考得不好不是还有补考重修嘛,急什么?咦?你脖子上怎么了?”李向南一只魔手就要伸过来了。

柳浣花大叫一声,跳出老远:“大概是过敏吧?”

“过敏怎么这么大块的痕迹,不是应该是小红点吗?怎么有草莓大?”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

“不是,我跟别人情况不一样我先走了,肚子很饿”她落荒而逃。

李向南看着她望风而逃的背影撇撇嘴,估计这丫头真是交白卷了

柳浣花站在镜子前看着摊开衣领只有的景象就要血溅三丈了,今天早晨看起来还只是浅浅的粉色,像是抓挠过的痕迹,还可以解释为昨晚让蚊子咬了

可是现在已经深得滴血有这么狠厉的极品蚊子么

跺脚将他从头到脚骂了一通,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换上高领T恤衫,苦逼地准备下楼买菜

昨晚上,他已经将安踏的广告词“永不止步”实践了,不再满足只把她吃干抹净,还得外加上她洗手作羹汤这简直是人心不足吞蛇象这简直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这简直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迷明知道她还在跟肖阿姨学习当中,离出师还很远。他施施然打电话让肖阿姨今天不用过来,断了她后路将她逼上梁山之后,摆出一副“我很仁慈”的嘴脸道:“不用太复杂,就四菜一汤就行。”

天知道她从小到大虽然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但也属于捧在手心里的角色啊,漫漫二十一年,也只会黑乎乎的鸡蛋炒饭而已啊

她想反抗来着,可是被他吃得死死的:“我不介意告诉柳阿姨你脖子上的草莓是谁种的”

恶人,大恶人!柳浣花现在想到还是忍不住愤恨得咬牙切齿,这七年肯定是去恶人谷留学的!

人都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她倒好,上次的痕迹还没消掉,新的络绎不绝地来凑热闹了

她毫不怀疑她身上的草莓要是算起来称重的话,可以卖不少钱的

章剑刚好出来:“去干嘛?”

“去超市卖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知道不?更何况拙妇,哦,是笨女孩

“你要干嘛?”她见他放下文件,取下无框眼镜,问道。

“去超市啊。”

果然,到超市柳浣花就觉得暗无天日。瞧瞧两人的姿势。

章剑两手推着购物车,这很正常,她被挟着往前走,这在拥挤的超市里也算是常见的了可关键是,为啥她要站在他和购物车之间?

为啥看起来像是害怕小孩子走丢了父母的行为?

她红着脸挣扎:“这么多人看着呢。”

“看着怎么了?”他不以为耻反问道?

“哪有兄妹这样购物的”

“我们还是兄妹吗?”他挑了挑眉毛,表情很淡,可柳浣花觉得他周身的气场无处不散发着很暴力很直白类似于“你敢答是我就像小时候捏死毛毛虫一样捏死你”的气息。

于是他很实务地闭嘴了。

柳浣花只是跟着肖阿姨学了半个多月,但是大部分菜式都见过,没有实践的经验叫她还是有些瑟瑟的,选了几道比较容易的来烧:盐酥鸡块,西兰花大龙虾,番茄拌豆腐,芥蓝牛肉和苦瓜甘草汤。

她每拿起一样都习惯性头一偏,问身后的人:“这种好不好?”

“这苦瓜已经失水了,不新鲜了,换一盒。”他临阵指挥。

“这种牛肉味道不好,拿左手边的绿色气调包装的一盒。”

“可是那个价格是这个的四倍!”她觉得500克牛肉卖560块钱简直等于打劫。

“可是它是不掺杂牛肉膏的。”

两人像是一对再平凡不过的夫妻,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拌嘴吵架。

章剑头一次完全没有了密集恐惧症的感觉了。

“这个虾子好漂亮啊,你看,青青的,好像还瞪着我呢。我们就买这个吧,我要征服它。”

柳浣花兴致勃勃,眼神里是星光璀璨,盯着清水里的活虾兴奋不已。

“你能处理好?”他漫不经心一桶泼水,然后闲闲然从旁边货架上拿下一盒IQF速冻开背虾放进购物车里。

她认命地被推着往前走:“我是不是不适合做家庭主妇啊?”

其实做家庭主妇是她从小的愿望,她一直觉得爸爸的离开,是因为妈妈不关心他,平时只是在武术学校打转转,心里完全没有家。

所以她握着只有肉丸子大的拳头天真地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守护自己爱的人。

更何况做家庭主妇最有时间看小说和围观八卦了。

“你又想宅着?”他颇为不屑,。每次强行拉着她去散步消食的时候她总是苦着脸郁结不已,

“没有人天生就是家庭主妇。”他淡淡的总结了此次谈话,并且掏出钱包准备排队付账去了。

“等等。”柳浣花眼睛瞄到超市离柜台不远处的盆景区,一盆耀眼的白花正是鹤立鸡群玉树临风地站在形形色色的花草之间。吸引了她全部视线:“请问,这是什么花啊?像是白玫瑰吗?”

“这种是月季,不是玫瑰,不过也称中国玫瑰。”那人好意解释。

她眨巴着星星眼望着章剑,一双漆黑的珠子闪耀着“我想要我很想要”的意思。

哪知道章剑此刻冷血的很:“东西拿不了了。”

它垂头丧气地提着不忍舍弃的零食,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正怒放着的白色月季。

“很喜欢?”他试着问道。

“呃,也还好,只是我喜欢一切白色的花朵。”用李向南的话说她是个十足的白花控

虽然有些遗憾没有搬回那盆月季,但她还是全身心投入到这场处女厨艺秀中。

可是,不到半个小时她就发现,落花流水,弃甲拽兵,全军覆没这些词语都是写实派的

章剑将她从烟熏火燎的厨房里拉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成了大花脸,颇有点京剧里的黑脸涂抹了浓墨重彩的油彩或是贴片之后的喜剧效果。

“呜呜,我的西兰花龙虾”她手上还拿着白瓷盘,里面已然面目全非辨不出原材料了。

章剑几乎要长歌当哭了,只能在心里叹气:“去洗把脸换身衣服,出去吃。”

“可是别的我还没开始呢?还有芥蓝牛肉”

“你确定你那不是在浪费食材?你确定黑霍霍的厨房你还认得出油盐酱醋?”

45

风雨楼头(上)

第二天章剑接她回家的时候有些春风得意马蹄急的意味,柳浣花好奇死了:“哥,难道你公司发大财了?”

“你别推挤推人了,我天天都发大财呢。习惯了。”

他语气几乎要飞了起来了。

两人去的是已经预定好的客家菜馆,柳浣花吃得胃里发撑,还舍不得菜馆提供的雕花西瓜,只依依不舍念叨着下回还要再来。

章剑不由分说将她强硬地拽了出来:“晚上吃那么多干什么?!”

门一打开她就闻到熟悉的香味,像是久久迷路的人终于看到指引着回家的导航灯。

表情惊喜不已:“现在橘子花就开了?”

他笑着瞅了瞅她精致的鼻头:“就属你狗鼻子最灵了,在阳台呢,自己去看。”

她鞋子都来不及换冲到阳台,然后彻底地呆若木鸡。

阳台原来有二十几平米的大小,是全开放式的,所以显得空旷而寥落。现在却摆着形形色色的花盆

最中央的是含苞待放的橘子花,腹瓣花苞硕大而臃肿,像是个紫色过人的怀孕少妇,还带着无尽的清纯和魅惑。盛开的不过只有寥寥几朵,却浓香袭人,总显得太霸道,如母仪天下的皇后,盖住了其余的花香。

令箭荷花放在了窗台上,自然垂坠的条叶优雅而沉静,白色的花朵亦是绽放得安静而素雅,像是明国的小家碧玉,端秀的旗袍穿在身上,清淡又夹杂着娇羞。

她也只认得这两样。

“这个就是昨天的那种月季吗?”柳浣花拿不准,指着花朵最耀眼的问道。

“白玫瑰。”章剑只是言简意赅地回道。

风姿卓越,迎风微白。柳浣花惊呼到:“怎么现在还有玫瑰花?”

“今早上从国外空运过来 的。”他亦是一副淡淡的模样。

柳浣花感动得几欲落泪,反身抱住他:“谢谢你。”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一刻万籁无声,只余她滔滔江水一样的情绪,找不到疏泄的闸口,憋得几乎心房里生疼。

“那两盆绿色的是什么花啊?怎么还不开?”她感觉到鼻头发酸只得转移话题,在他怀里嗡嗡地问着。他轻轻地解惑:“一盆是昙花,一盘是晚香玉。都是晚上才开的。”

“嗯,那我今天晚上就要等着他们开花!我从来没见过昙花呢。真是此生大憾。”柳浣花信誓旦旦。

“乖,离花开还有好久,我们先干点别的事”

“呜嗯”她所有的抗议都被他吃进嘴里了

章剑嘴巴往下的时候她一边抓着他颤抖不已一边开口:“不要在这里”

外面是对着碧海蓝天哪太宽敞太开放的地方让她觉得太羞耻太刺激。

章剑百忙之中抽空含糊地安慰她:“别怕,没人看得到”

“呜呜”

昙花开的时候她坐在章剑的怀里,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

其实旁边放着自动摄影机,可以拍到花开的全过程的。可她虽然被压榨得全身乏力,也不愿错过着流星一样短暂的花期。

柳浣花几乎在这一瞬间爱上了昙花,眼眶里莫名其妙的就湿润了。

错觉像是听到了一声声轻缓若无的“嘭”,原来这就是花开的声音。

就像她爱上他得那一瞬间。

她脖子都快僵了,终于用头蹭了蹭他:“哥,我爱你,就像是昙花爱夜晚。”

所以,我只为你而绽放。

她在心里补了说不出口的一句,终于阖上已经强打起精神撑了很久的眼皮子。

章剑眼珠如墨,带着亮烈的光芒,堪比星子。注视着怀里脸色红润,微微嘟着嘴的女子,仿佛若她是独一无二的稀世珍宝。

脸上的笑容终于像昙花一样缓缓绽放,披上了夜色温柔而迷蒙的纱衣。

财经频道的股票分析师长着一副让人无条件信服的慈眉善目模样,煞有介事地在先打出万能广告语“股市有风险,入市须谨慎”之后对沪深指数,港股等各种股票今日走势进行了一系列的专业性预测,末了总结一句:具体情况如何,今天收盘答案揭晓。

跟那些气象预测专家别无二致。

柳浣花只注意听到对章氏投资的股指预测,大概意思不过是:最近章氏与马氏食品纠葛不断,绯闻频传,某种程度上对其一贯扯高气昂的股市有部分冲击,坊间传言已有股东对章氏负责人极为不满,虽不至于人心惶惶,但部分股民已然心生不安。小道消息传言章氏早已背地里趁低吸纳马氏的股票,马氏近来的萎靡不振和股东抗议不止,已然是风雨飘摇自身难保。再次开盘跌停板,但是对消费者的冲击大,翻身几率几乎微乎其微。章氏此时吸纳并实属迎难而上。

她并没有多么担心,章剑这些天配合着吃她新尝试的各种菜肴,总是皱着眉头喊着没吃饱然后理直气壮地将她连皮带骨从头到脚吃得干干净净

并没有表示出对公司有多大的担忧和对股东的抗议有多大的烦恼。

果然,周一《证券日报》刊登了章氏这个季度各种可公开的财政报表像是瞬间给各位股东和股民吃了颗定心丸。货真价实的环比增长和同比增长无不是昭示着章氏这绩优股如何蒸蒸日上再创辉煌的决心和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