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假造婚书,真的没有啊…”沈盈雪惊骇的不知所措,若是坐实了罪名,她就会名声尽毁,受尽万人唾骂,怎么办,怎么办?

“沈璃雪,婚书一直是你拿着,你陷害我!”沈盈雪尖叫着,就欲向沈璃雪扑去,被雷氏紧紧拉住了。

沈明辉望着沈璃雪,眸底厉光闪烁,冷的骇人:“璃雪,姐妹间闹矛盾是常有之事,你岂能公报私仇,暗害自己的妹妹?”这个女儿,总是违背他的意思,擅做主张,半点没将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啊。

自己被陷害时,沈明辉半句公道话都不说,如今沈盈雪一受委屈,他便立刻出言斥责自己,还是和以前一样偏心啊!

沈璃雪微沉的眼瞪敛去了眸中的冷冽,漫不经心道:“爹,盈雪,众目睽睽之下,我一没拿笔,二没换纸,如何做手脚?”她就在纸上悄悄捏出了一片松叶纹,并以水渍浸湿了墨染到手指上,除此之外,真的什么都没做过。

沈明辉面色铁青,望着沈璃雪明媚的脸庞,清冷的目光,微傲的神情,心神有一瞬间的恍惚,莫名的怒气萦满胸口,林家的人,都是这副样子,他们看不起自己,凭什么看不起自己…

“爹!”沈盈雪的低声哭泣自耳边响起,沈明辉蓦然回神,再望公堂中央,站着的是沈璃雪,不是林家人。

南宫啸将婚书扔到顺天府桌子上,嘴角扬着邪恶的笑,轻扬着折扇,慢条斯理的询问:“杨大人,不知帮助重犯做假证是何罪名?”

“关进大牢一年或两年!”顺天府尹经常审案,对青焰的刑罚十分熟悉,张口就答上了南宫啸的疑问。

沈盈雪只觉轰的一声,大脑顿时一片空白,脑海中时时回荡着一句话:“关进大牢一年,两年!”

她不要坐牢,不要坐牢,沈盈雪发疯般冲到穆正南面前,狠摇他的胳膊,怒声道:“穆正南,你说话啊,婚书不是我给你的,真的不是我给你的…”

穆正南如木头一般,呆呆的跪在地上,不说话也不动,阳光透过门口照到他身上,朦朦胧胧,说不出的苍桑与英武。

沈璃雪扬唇,他倒是聪明,如果指证沈盈雪,就是得罪了沈明辉,在牢中的日子不会好过,可若不指证她,他又解释不清婚书的来源,罪上加罪不说,还会被用刑,沉默是最好的自保方法…

沈明辉面色黑的快要滴出墨汁来,这是怎么回事?究竟怎么回事?

“杨大人,不知污蔑相府千金是何罪名?”沈璃雪冰冷的目光淡淡扫过穆正南,想逃避罪名,做梦。

“你现在可是双重身份,相府千金,未来安郡王妃!”南宫啸目光邪魅,落井下石这种事情,他最喜欢做了。

顺天府尹眼皮跳了跳,堂下站立的女子正值青春大好年华,美丽的容颜,清新的气质,一举一动,说不出的优雅高贵,她明明在笑,眼眸中却折射出蚀骨冷意,仿佛洞察一切:“穆正南谋害、诬陷相府千金,多重罪名,按律当斩,三月后行刑!”

穆正南颓然倒地,目光如同死灰一般,口中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被判斩刑,他没几天可活了!

“多谢大人主持公道!”沈璃雪微笑,目光冷如寒冰,原本,穆正南杀人未遂,最多终身监禁,可他居然不自量力的算计自己,罪名不但没减轻,还变成了斩首示众,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穆正南被判死刑,这三月的缓刑并非为他争取立功时机,而是可以让自己好好‘招待’他,为自己出气,顺天府很会做人。

“至于沈盈雪小姐…”顺天府望望沈明辉阴沉的脸色,再看看沈璃雪明媚的脸庞,心中暗暗叹气,家事摆到公堂上来,这不是为难他吗?

顺天府不想得罪沈明辉,也不敢得罪沈璃雪,最后,只得硬着头皮下判:“假造婚书,证据确凿,坐牢三个月!”

“爹,我是清白的,真的是清白的!”沈盈雪哭哭啼啼,大牢阴暗潮湿,常年不见阳光,是关押下贱人之所,她是相府嫡出千金,身子金贵,怎么去那种地方。

沈明辉是青焰丞相,权比顺天府大,又最疼她,沈盈雪便将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抱着他的胳膊,苦苦哀求。

“盈雪!”沈明辉暗暗叹了口气,望一眼三皇子,五皇子,南宫世子等人,皇室之人从旁听判,哪有他一名臣子动用权利的份。

雷氏面色阴沉,一口银牙几乎咬碎,请三皇子,五皇子来此,是为让沈璃雪身败名裂,可现在,因了他们的存在,沈明辉不能动用权利救人,自己请来证人,却间接害了自己女儿…

“娘,你知道我没有假造婚书!”沈明辉一直叹息着不下命令,沈盈雪便求到了雷氏身上,婚书是雷氏命人假造的,不是她做的啊。

雷氏担忧的脸庞瞬间沉了下来,盈雪是想让她去自首么?事情的确是她命人做的,但盈雪心思单纯,不是沈璃雪的对手,如果她被关进大牢,相府后院大权肯定会落到沈璃雪手中,到时,即便她出了大牢,也未必斗得过沈璃雪。

沈明辉摇头叹息,雷氏、沈盈雪抱一起哭泣,本是感人一幕,沈璃雪却觉得非常讽刺,南宫啸更是猛摇着折扇,不耐烦的高声道:“时候不早了,该回府的回府,该进大牢的进大牢吧,这人都好好的,还哭哭啼啼的,给谁哭丧呢?”

沈璃雪挑眉,嘴角轻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南宫啸嘴巴真毒,破坏了人家的团圆气氛!

“有松叶图案,未必就是盈雪的纸张…”沈明辉安静下来,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沈璃雪挑眉,这青焰丞相居然这么快冷静下来,找到破绽了,她以为他会关心则乱,会郁闷很久才能想到这一点儿:“墨是新研制出的,订购的人肯定不多,不如派人前去查查,都有哪些人订了!”将订购之人全部找出,再看她们的喜好,就可找到幕后主谋。

沈盈雪瞬间惨白了小脸,身为贵族千金,她一直喜欢新鲜事物,那墨研制出来的第二天,她就订制了,如果清查,肯定能查到她身上,至于衣服上的松叶纹,是因为安郡王喜欢,她就做了好多套…

沈明辉冷眼望向沈盈雪,他本想借查墨之事,将判定推后几天,稍做安排为她摘清罪名,没想到她居然被人抓到这么多弱点,真是愚蠢

“在相府,除了盈雪外,采云也是喜欢松叶纹的!”盈雪是嫡出千金,他最得意,寄予了重大希望的女儿,绝不能坐牢毁了。

沈盈雪眼睛一亮,快速转过身,将站在角落中的沈采云推了出来:“采云和我的喜好几乎一样,新墨,松叶纹衣服,我有的,她都有!”高悬的心瞬间放了下来,还是爹聪明,把事情推到了沈采云身上。

沈采云身上穿着一件素白衣衫,上面暗印着片片树叶,衬着她柔柔弱弱的身形,我见犹怜。

望着站在公堂中央,慌乱茫然,不知所措,眼瞳深处却闪烁渗人寒光的沈采云,沈璃雪扬唇冷笑,高门贵族的庶女,日子过的极是艰难,沈采云千般隐忍,只为低调行事,想要寻找时机,一飞冲天。

如今,她还没找到冲天的机会,就被沈明辉推出来给沈盈雪顶罪,只要判了罪,进了大牢,一辈子算是毁了。

“采云,你可知罪?”沈明辉冷声询问着,眸底隐隐有些愧疚,这个女儿生性胆小,沉默,不爱言语,更妄谈得罪人,可如今他要保住盈雪,必须牺牲她了。

白色的衣袖下,沈采云小手紧握成拳,沉下的眼眸,怒气翻涌,身体轻轻颤抖着,猛然看上去,她在害怕,但沈璃雪却知道,她是在愤怒:这么多年,她一直被欺压,沈盈雪犯了错,居然让她来顶罪?凭什么,凭什么?她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妹妹,父亲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同样是女儿,他的眼里只看得到沈盈雪!”眼看着沈采云愤怒到极点,想要爆发,沈璃雪压低了声音,急声劝解。

沈采云爆发,固然能让沈明辉,沈盈雪难堪,但同时,众人会以为她做贼心虚,会间接抹黑她自己,更会让沈盈雪摘清罪名,这不是什么好结果,所以,她劝沈采云冷静处理这件事情,拆穿沈明辉,沈盈雪的阴谋。

沈采云蓦然惊醒,是了,事到如今,她必须要靠自己了,拳头展开,眸底的愤怒瞬间消失无踪,手捂着丝帕,扶风若柳,我见犹怜:“女儿…知罪!”

采云同意顶罪!

沈明辉暗暗松了口气,心中愧疚渐浓,委屈采云了,等她出了狱,自己会为她找户好人家的!

沈明辉一心打自己的如意算盘,却不想想,有哪家的公子愿意娶一个坐过牢的庶女。

“说说你所犯何罪?”沈明辉语气气威严,一副公事公办的公正模样。

“这…爹说是什么罪,就是什么罪吧。”沈采云声音弱弱的,毫无主见一般。

“噗!”南宫啸喝到口中的茶水瞬间喷了出来,呛的连连咳嗽,这不是明摆着找人顶罪嘛,关键是,还找了个这么愚蠢的人。

沈明辉面色铁青:“自己犯了什么罪都不知道吗?”采云怎么都不配合自己,是意外,还是故意为之…

“这…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爹说罪名吧,我都认下!”沈采云美丽的眼眸中盈满了泪水,纤细的身体轻轻颤抖,明显是害怕所致。

沈璃雪淡淡微笑,沈采云果然聪明,一点儿就透,以她的胆小懦弱,应对沈明辉的强势逼迫,众人会立刻明白事情始末,就算她被关进大牢,沈明辉和沈盈雪的名声也臭了。

别人犯了错,凭什么让自己来顶罪,就算逃不掉顶罪的命运,也要拉着凶手一起下地狱!

“杨大人,宣判吧!”南宫啸慢条斯理的轻抿茶水,事情还是不要再继续下去了,丢人现眼。

“湛王爷,这获罪之人是?”是人都看出来沈采云在顶罪,皇子们在场听判,杨大人不敢妄断!

东方湛淡淡一笑:“问沈丞相!”一桩小小的案件,出事的又都是相府女儿,随沈明辉怎么安排吧,身为皇子,他不想过问臣子们的家务事。

“沈丞相,您看这?”顺天府甚是为难。

沈明辉没有说话,轻轻指了指沈采云,罪名都已经给她安上了,若是再说她无辜,岂不是自打嘴巴!

沈采云原本抱有一丝希望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眸底闪过浓浓的嘲讽,真是她的好父亲啊,平时看不到她,对她不闻不问,顶罪时就找到她了!

“你对这种父亲还抱有希望啊,我早就对他失望透顶了!”望着沈采云不解的目光,沈璃雪小声说道:“在相府,我的遭遇你也看到了吧,咱们都是沈盈雪的踏脚石,是用来牺牲的,如果穆正南指证的人不是我,沈明辉肯定会让我来背黑锅!”

沈采云握紧拳头,没再言语,眸底隐隐闪过的寒光让沈璃雪知道,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沈采云心机深沉,善于伪装,几乎骗过了所有人,在相府时,别人没触到她的利益,她乐得装懦弱,当隐形人,如今被沈明辉,沈盈雪强押着顶罪,毁掉了她心中幻想的美好前途,心里肯定恨死他们两人了,等她出了大牢,沈明辉,沈盈雪就要倒霉了!

“相府千金沈采云,关押三个月!”顺天府拍过惊堂木,冷冷下了命令。

穆正南,沈采云被押走,众人也都三三两两散去,沈盈雪瘫坐在上,额头冒了一层虚汗,暗暗松了口气,终于逃过一劫了!

三皇子,五皇子以及贵族们先后离开公堂,看也没看沈明辉一眼,被众人无视,沈明辉心情极度郁闷,将怒气撒在了沈璃雪身上:“璃雪,你怎么总是胡闹?相府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知不知道?”

沈璃雪冷笑,沈明辉和沈盈雪丢脸,居然扯到了她身上,真会颠倒是非:“女儿谨尊爹的教诲,盈雪妹妹再算计我时,我一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她杀了人,我会主动跑上前,为她顶罪,让您老人家宽心!”

“沈璃雪!”沈明辉手指着沈璃雪,气的说不出话来,他的女儿,居然敢这般忤逆他,是因为身上流的那一半林家血吗?

“想要别人尊重你,就先做几件值得别人尊重的事!”对亲生女儿都如此苛刻,偏颇,哪值得别人尊重。

南宫啸无视沈明辉,直接走到了沈璃雪面前:“快到午膳时间了,我请你去醉仙楼吃醉鸡,庆祝你大仇得报怎么样?”

“听着是很不错!”沈璃雪听秋禾说过,醉仙楼最出名的菜就是醉鸡!

“醉仙楼的醉鸡可是名扬四海,当然不错!”南宫啸半眯着眼睛,一副享受的模样,似在回味醉鸡的香气。

公堂外,贵妇,千金们相继上马车,看到沈盈雪走过来,如避瘟疫一般,纷纷加快了速度:“千万不能和这种人结交…”

“我知道,她喜欢找姐妹、朋友顶罪嘛…”

“说不定哪天犯了错,就诬陷到你身上了…”

“生成她的姐妹,真倒霉…”

“可恶,可恶!”贵族马车如离弦之箭一般快速走远,沈盈雪气的发疯,狂砸马车:一群贱人,都在嫉妒自己长的比她们漂亮…

沈璃雪装没听到,继续前行,眼眸轻轻眯了起来,沈明辉是不会允许自己名声渐渐变臭的,他一定会有动作…

转弯时,南宫啸漫不经心的扫了面色铁青的沈明辉,雷氏,沈盈雪一眼,淡淡道:“沈璃雪,没人情味的家,你就少回吧!”

沈明辉已经对她生了厌恶,雷氏,沈盈雪视她为仇敌,如果她继续留在相府,这样的阴谋诡计会没完没了的…

“我也没打算在相府长住!”她回府不过一月时间,雷氏,沈盈雪明里暗中,算计不断,亲生父亲还在火上浇油,这样的家,只是暂时的落脚点,等她羽翼丰满了,就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南宫啸合了折扇,轻拍着手掌,状似无意道:“沈璃雪,你有没有兴趣去我的别院住几天?”

“别院?”沈璃雪一时没反应过来。

“云南王府远在千里之外,皇上就赐了我一座别院。”南宫啸眼睛一亮,滔滔不绝的夸奖自己别院的优点:“位置在近郊,绿树林立,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景色很是迷人,更重要的是,那里很清静,没有阴谋诡计…”

“那是你金屋藏娇的地方吧!”沈璃雪似笑非笑,远离云南王府,独居别院,他日子过的肯定很逍遥。

“不是啊。”南宫啸快走几步,追上沈璃雪:“那里除了本世子和下人外,没有其他主人的…”

“璃雪!”温柔的呼唤响起,沈璃雪抬头望去,林岩一袭青衣,自阳光下稳步走来,年轻的容颜俊美不凡,儒雅的气质与沙场之人特有的森寒气息,同时在他身上体现,相得益彰。

“岩表哥!”沈璃雪礼貌的招呼着,回京后,林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她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了。

“璃雪,你今天有没有见过安郡王?”林岩面容平静,语气却有些急切。

“他一大早就回圣王府了,出什么事了?”沈璃雪询问:东方珩已经回去好几个时辰了,他们都没见到人吗?

听沈璃雪这么一说,林岩暗暗松了口气:“回府就好,府里有急事等着他处理!”

“岩表哥,安郡王的病,是一月一发吗?”想到昨天的事情,沈璃雪非常不确定。

“当然!”林岩回答的毫不犹豫,若无意外事情,病情准时一月一发。

“昨天从皇宫回来的半路上,他病发了…”沈璃雪淡淡说着,悄悄观察林岩的反应,上次病发距离现在,只有半月。

林岩一怔,眸底闪过一丝凝重:“这不可能吧!”十五天旧疾复发?

“这种事情,我岂会拿来开玩笑!”病情,伤情都关系到人命,容不得半分玩笑,回想东方珩吐的足有一大碗的血,沈璃雪满目正色:“我为他施了针,一个叫子默的侍卫给他熬了药…”

“怎么会这么快…”林岩惊呼一声,随即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话,紧紧闭上了嘴巴,面色却是阴沉了下来,眸底的光芒,晦暗不定。

“岩表哥,你是什么意思?”沈璃雪凝深了眼眸,林岩好像知道不少的机密事情。

林岩皱紧了眉头,欲言又止,凝望沈璃雪美丽的容颜,疑惑的眼眸,反复权衡利弊,重重叹了口气:“在边关时,有位神医为安郡王诊治,他的病情一月一发算是正常,若是突然提前,便预示…他病情加重,命不久矣…”

沈璃雪只觉轰的一声,天地间瞬间安静下来,耳边不停回荡着一句话:“安郡王命不久矣…”

“那他…还能活多长时间?”快速镇定下来,沈璃雪心中莫名的泛起丝丝苦涩,东方珩活不久了!

“多则三个月,少则…一个月!”林岩重重叹息,大夫明明说安郡王可以撑十年的,并且,他在边关时也是好好的,这才回了京城几天,病情就突然加重了…

“璃雪,你去哪里?”眼前一道窈窕的身影闪过,林岩抬头一望,却是沈璃雪在大道上快步前行。

“去圣王府,找东方珩!”沈璃雪头也不回的回答着,目光清冷,东方珩的病情刚刚开始恶化,应该还有救的!

059 安郡王教训南宫啸

圣王府座落在风景优美的清水湖畔,恢宏大气,庄严肃穆,守门的侍卫面容冷峻,如同雕像一般,手持佩剑静静站立着,一动不动。

沈璃雪报了身份,简单说明来意,侍卫禀明东方珩,得了允许,引领她进了王府,府内雕栏画廊,大气磅礴,假山石雕,亭台楼阁,一景一致皆彰显着皇室特有的尊贵与不凡,与丞相府的优美、文雅完全不同。

越往里走,景色越是优美,习习凉风迎面吹来,让人心旷神怡,一片粉色的花瓣轻轻落在肩膀,沈璃雪抬头望去,东方珩一袭白衣,负手立于琼花树下,深邃的目光透过重重枝叶,望向遥远的天际,不知在想些什么。

东方珩身旁放着一张小桌,上面摆着一只酒壶和几只酒杯,片片琼花自他身边簌簌下落,如同一幅绝美的画卷,意境优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侍卫悄悄退下,沈璃雪独自走了过去,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东方珩回过神,望望沈璃雪,持起桌上的白玉酒壶为自己倒了杯酒:“找我有事?”

酒杯刚刚触到嘴唇,香醇的美酒尚未饮下,沈璃雪一个剑步走了过来,伸手夺下了他的酒杯,墨色的眼瞳中隐有怒火燃烧:“你有伤在身,怎么能喝酒?”

“酒可消愁!”说着,东方珩伸手拿酒壶,手指刚刚碰到壶把,又被沈璃雪夺走了,正色道:“举杯消愁愁更愁,你可是在为自己的伤势发愁?”

守在不远处的侍卫们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看的目瞪口呆,居然有人敢夺郡王的酒壶,而郡王还没发脾气…

“一副皮囊而已,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东方珩声音淡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轻轻撩起衣摆,优雅落座于圆椅,深邃的眸底毫无波澜:“来人,上茶!”

“你回京后都和哪些人接触过?”沈璃雪坐到东方珩对面,目光凝重:据林岩所说,东方珩在边关并无大碍,回京后不过半月,病情突然加重,肯定另有隐情。

东方珩已经受了重伤,每月都会有一天痛的生不如死,极有可能会英年早逝,他们居然还在暗中痛下黑手

“亲戚朋友,朝中大臣几乎都有接触!”东方珩回答着,目光幽深,想从百人之中找出一名嫌疑人,可不容易。

“那你最近有没有吃过什么特殊的东西?”沈璃雪继续追问,害人性命之物,最可能从口入!

东方珩摇摇头,黑曜石般的眼瞳深不见底:“除了日常用膳外,闲暇之余,我喜欢喝酒,食用的东西全部用银针试过!”三年前那件事后,他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边关三年,他已经养成了小心谨慎的习惯。

沈璃雪蹙了蹙眉,用银针试过,就代表食物没毒,那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你昨天染了血的那件衣服还在吗?”

她清楚的闻到,那衣服上的血有股怪味,本想仔细研究研究,哪曾想苏雨婷突然到访,东方珩拉她上床,问罪穆正南一系列的事情接踵而来,她一直没抽出时间。

“衣服染血,不能再穿,扔掉了!”几片琼花瓣落到东方珩衣袖上,映着白色的衣服,说不出的美感。

沈璃雪望望东方珩,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道:“有匕首吗?”

“干什么?”东方珩目光不解,还是拿出一把匕首递了过去。

匕首柄上镶着红色的宝石,鞘上刻着古朴的花纹,尊贵优雅,刃身是玄铁打造,锋利无比。

“真是把好匕首!”沈璃雪轻声赞叹着,趁东方珩走神的瞬间,猛然抓过他的手指,飞速划开一条小口子,将几滴鲜血滴进了空酒杯,轻轻扬起的嘴角勾勒出一抹诡计得逞的笑:“借我点血,我可以研究出你有没有中毒!”

东方珩没有说话,也没有收回手,清泉般的利眸细细凝望沈璃雪。

沈璃雪从来没被一个男人如此仔细的看过,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脸色不由微微一红,快速松开东方珩的手指,与他拉开距离:“血够了!”

子默端着茶水走了过来,望望东方珩手指上的伤痕,嘴角抽搐,郡王一向不喜别人靠近,最厌被人伤,如今,沈小姐划伤郡王,郡王居然如此冷静的没生气…

“子默!”东方珩语气淡淡,明显不悦。

“是,郡王!”子默蓦然惊醒,额头冒出一层冷汗,送上茶壶,茶杯,点心,水果,快步退了下去。

“东方珩,圣王府没有丫鬟吗?”沈璃雪一路走来,除了侍卫,小厮外,还真没看到嬷嬷,丫鬟,端茶,递水这种事情,由女子来做比较细心,圣王府居然是侍卫。

“王府其他主子那里都有嬷嬷,丫鬟,不过军中无丫鬟,本王习惯了侍卫上茶!”东方珩淡淡说着,持着茶壶,茶杯自斟自饮。

是奇怪,也是情理之中的习惯!沈璃雪扬眉,未再多言,专心研究血液:血呈鲜红色,有着淡淡的血腥味,映着纯白的杯壁,绽放着说不出的妖艳。

仔细闻闻,沈璃雪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味道很正常,和昨天的完全不同,这是怎么回事…

淡淡茶香飘散,沈璃雪心绪有些烦乱,微闭了眼睛,平心静气,仔细思索着血液的不同之处,漫不经心的端过茶杯,喝了一大口。

辛辣的液体自口中流入喉咙,再进胃里,所过之处火辣辣的,沈璃雪猛然睁开眼睛,呛的连连咳嗽:“怎么会是酒?”古代的酒多为男子酿造,香醇,辛辣,她受不了那种味道。

“你端错杯子了!”东方珩递来一只水果,沈璃雪快速咬了几口,综合口中辣味,望望桌上相距甚远的茶杯和酒杯,暗暗纳闷,自己明明把酒杯放远,茶杯放在近处的,怎么会端错了杯子?

清甜的香气弥漫口腔,沈璃雪一怔,这是什么果子,味道真独特,微微低眸,目光望到水果另一处,明显不属于他的咬痕,沈璃雪的动作猛然顿了下来,狠狠瞪向东方珩:“这只水果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