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垠咬牙,又还是软了语气,“我手疼,手疼呢!”

“写多少是多少。”呼延烈再次道。

“我一个都写不来!”谢无垠看着他,然后冷哼一声,直接道。

呼延烈不语,也不理她。

谢无垠看他这般,想到如果自己不写,然后他又不挡在面前替她说话,恐怕后面文庄太妃会更多的变相折磨。

“王爷…”谢无垠抓着他的肩膀摇了摇,“看在咱们夫妻的份上,你就帮帮我?”

“她是本王姨母。”呼延烈不抬头一声。

“喂,我是你王妃,你的王妃比姨母更加重要一些吧?”谢无垠喊道。

“你认为已经跟本王是夫妻了?”冷不防,呼延烈又抛出一句。

谢无垠喉中一塞,哑口无言。

呼延烈转头看她,然后又瞄了一下她抓着他手臂的手,谢无垠看着撇嘴,默默地将手放开。这个男人不是男人吧?女人撒娇都不受?还叽叽歪歪。

他看了她一眼,转头继续做他的事情。

谢无垠看着失望之极,只好坐直了身子在他旁边,然后铺了宣纸。

而这时候,呼延烈倒是从他的书案上抽出三本书来,放到谢无垠的面前。

谢无垠看着《烈女传》、《女训》、《女戒》这三本书,惊了,他这是早就准备好了是吧?

“还不赶紧?”呼延烈薄唇一动。

谢无垠瞪了他一眼,在那笔架上拿了一只狼毫,然后沾了沾墨水。

她拿了那《烈女传》,然后打开第一页,看着上面写的东西,她就皱了皱眉。

“本王若是死了,你是陪葬,还是始终守寡替本王守贞?”冷不防,呼延烈抛出一句问道。

谢无垠听着转头看他,他正还在看着手中的折子。

他分心也太可以了吧?好好看折子不就行了吗?问什么问。

“我拒绝回答。”谢无垠冷酷道,拿着狼毫慢慢地在宣纸上写了起来。

“那本王替你选择陪葬。”呼延烈倒是直接。

“陪你妹!”谢无垠白了他一眼,“你死了,我立马改嫁。”

“呵呵。”呼延烈冷哼,“本王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走着瞧!”谢无垠倒是自信满满,继续低头写起字来。

呼延烈浓眉微皱,他侧头看她,脑子里不知怎么的倒是想起方才她与他的唇擦着而过的那一幕。

他低眸,合上手中的折子,伸手取了另外一张折子放在自己面前打开。

谢无垠写着写着,没人跟她说话就变得困了。

写了不知道多少个字,眼睛闭了又睁开,然后右手也开始不听话了,不知道写的什么…终于,她一声闷哼,直接栽在那书案前,右手也放下然后睡着了。

呼延烈看着有些目瞪口呆,才会儿不跟她说话而已,就累成这般睡了?

他凑前去看她写得怎么样,没想到,前面写的虽然字迹虽然马虎、很丑,但还算工整,但后面竟然写得那些字叠在一起,一个个打架似的,有些歪歪扭扭根本不是字,看得出来那是她犯困的时候写得字。

呼延烈看着无声咧嘴笑了笑,这女人。

他看了一下那《烈女传》,她才翻开的第二页。

呼延烈摇了摇头,这女人,真是服了。若是这般抄写,得要抄写到什么时候?可是这字,太丑,真是不练不行

是不练不行。

他伸手将她手中的狼毫取出来,谢无垠着实是累了,遂也没有醒来。

他再慢慢地将她压着的宣纸和书本取出来都放到一边,然后扶着她就躺在自己的背后的榻上睡着。

这座是张长榻,是因为他行动不便需要时刻躺着准备的,他想坐的时候就坐着,想躺着的时候就直接靠在背后躺着就成,所以这会儿谢无垠倒是被他慢慢地扶着直接在这长榻上躺下了。

呼延烈伸手取了一边放着的长袍,慢慢地盖在她的身上。

看着谢无垠那疲倦的面容,呼延烈重瞳还是有些动容地扇了扇。

昨夜为救他的确辛苦她了。

再今日那正堂上敬茶跪了这么久,手又抬着敬茶这么久,也的确委屈她了。

呼延烈转眸看了一下,伸手又给她掖好了盖在身上的长袍。

扭转身子,才继续看着折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谢无垠只感觉自己很累很累,然后就睡着了,周围发生些什么事情都忘记了。

醒来的时候,看着已经是天黑黑的,谢无垠睁开眼睛,引入眼帘的没想到是呼延烈那挺拔的身影。

她睡着了?而且在他身边睡着了?

谢无垠惊了一下,赶紧看了一下自己的身子,见的自己的身上正是盖着他的袍子,他的袍子还真的够大,而且又够暖,谢无垠深深一个呼吸,这男人,算他还有点点疼惜的心了。

额,不,肯定是错觉,他怎么可能如此呵护她呢?

谢无垠撇开思绪,看他。

他此时就坐在她距离万分近的旁边,正在认真地看着他手中的折子。

烛光投射下来,映射着他挺拔的身姿,有着说不出的刚毅美。

就在这时候,一阵风吹过,烛光晃动了一下,谢无垠也赶紧闭上眼睛。

韩风落在地上,单膝跪下,“王爷。”

“嘘,小声些。”呼延烈浓眉微皱,伸出右手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与此同时他扭头看向自己身后躺着睡着的谢无垠,见没有打扰到谢无垠安睡,才转头看回韩风。

韩风点头,上前小声道,“王爷,事情已经查明,当日…”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恰好看到呼延烈身后的谢无垠,惊了一下又赶紧闭嘴。

呼延烈浓眉微拧,“无碍,说。”

“是。”韩风点头,压低了嗓音,道,“娘娘进宫那日,的确碰到洛王了,而且,他们似是说了些话,事后两人分时间段离开。”

谢无垠听着一惊,呼延烈在调查她?

他不信她?

“可有发生争执?”呼延烈低沉问道。

“这个属下不知。负责监视的暗卫在回报的那一刹那被灭口,只留有此些信息。”

谢无垠听着心中哽了一下,好啊,呼延烈,你竟然派人监视我!

呼延烈浓眉紧拧,“嗯,下去吧!”

“那…”

“厚葬。”呼延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折子,“再赏五十两黄金作为抚恤。”

“是。”韩风领命立即消失。

谢无垠听着他们谈话,黛眉紧蹙,这个死猪头臭男人,真不应该对他这么好!

呼延烈这时候转头看向谢无垠,见她依然安静睡着,微微叹了一口气,“或许,本王就不应该将你牵扯进来。”他说着低眸看向她,然后伸手轻轻地撩开了谢无垠额上的头发。

谢无垠此时真想立即醒过来给他一巴掌,可想想又忍了,就再看看他怎么做!

呼延烈抿了一下薄唇,伸手再次给谢无垠掖好了袍子,“受累了。”

谢无垠心中咯噔了一下,这男人还会体恤别人呢,真是呵呵!利用她彻底才说出这些鬼话,真是够讽刺!

呼延烈深深一个呼吸之后,再转头看向自己的折子。

谢无垠听着没有只有他翻开折子的声音和他落笔的声音之后,想了想还是想着要醒来,可是没想到这时候又有声音。

谢无垠赶紧又装着熟睡。

“嘘。”呼延烈又再次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他看着面前的封九凡,“小声。”

“是。”封九凡上前来,道,“太妃传娘娘过去伺候她。”

呼延烈听着抿了一下红唇,他转头看向一脸倦意的谢无垠,然后再看向封九凡,“就说她在本王这里睡了,她想让人伺候就找别人。”

“是。”封九凡拱手应了,转身想走,又立即转身拱手,道,“太妃明日要娘娘辰时去给她请安。这…”

“辰时改为巳时,理由是,她得伺候本王。”呼延烈低沉一声,道。

谢无垠听着心中赞同,巳时好,能睡多些时候,但是呼延烈你这说理由能不能说点别的?

“是。”封九凡再次领命,“王爷,娘娘她…一直念着小公子和小小姐,您看…”

“明日将他们抱到这里来。”呼延烈扭头看了一眼谢无垠,道。

“是。”封九凡点头,“爷,这是段公子送给您的盒子,说是给您的新婚贺礼。”封九凡说着捧着个盒子上前。

呼延烈拿过来,摆手示意他退下。

但当封九凡退后几步的时候,呼延烈又喊道,“前些日子,本王命你替本王送盒子给王妃,可送了?”

“送了,送了。”封九凡立即道。

呼延烈听着点头,但嘀

点头,但嘀咕一声,“但为何不见有反应?”

“这…”封九凡迟疑。

“罢了,出去。”呼延烈摆手。

封九凡行礼,出去。

谢无垠听着记起来,之前半夏捧着个盒子说有人送她东西,可是因为当时忙,又当时心不在焉的,所以没有打开那东西看,现在那东西,应该一同放在嫁妆里面吧?到时候再去打开来看看。

呼延烈将段如初送的东西拿到手中,他看了一圈,然后动手去打开那盒子。

咔擦一声,盒子打开了,里面放着的正是一只药瓶子。

他看着取出来看了一下,“黑玉续血膏?”

谢无垠听着倒是眼前一亮,这东西对呼延烈的恢复极有成效,不仅能够让他身上的疤痕去掉,而且还能够通过膏药渗入骨髓当中,促进他的骨髓成长,从而细胞的抵抗能力加强,将毒素随着汗液排出!

这是没想到段如初竟然有这样的好东西!

谢无垠心中一喜,如此治愈呼延烈指日可待,她的自由也指日可待了!

呼延烈呼出一口气,转身却看向谢无垠。

谢无垠赶紧伪装好熟睡的姿势,她才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早就醒来的事情呢!

没想到下一秒,呼延烈倒是认真地端详谢无垠的面色。

谢无垠吓得没少一动不动。

呼延烈见着低眸,伸手慢慢地给她撩起两腿的裤脚。

喂喂喂,你想干什么!

谢无垠眼睛眯出一条缝隙看着他,还好,他只是撩起她的裤脚并没有做什么事情。

撩起她的裤脚之后,呼延烈倒是用手将黑玉续血膏挤出一些在手,然后轻轻地涂抹在谢无垠的膝盖上,顿时,那比金药膏更加舒服更加清爽的感觉从膝盖蔓延到心头去。

谢无垠忍不住地轻声一叹,表示着她的舒服。

呼延烈抬眸看了她一眼,无声笑了笑,继续将药膏也涂抹了一些在她的另外一只膝盖上,轻轻揉搓。

别以为他这样做,她就可以原谅他的不可理喻,这个阴晴不定的臭男人!

谢无垠心中这样想着,但是不得不感叹,真是好舒服,他的两只大手似是有了魔力一般,从所未有的感觉。

呼延烈给她涂抹完毕,撩好了她的裤脚之后,将黑玉续血膏的盖盖好。

他往谢无垠的怀中伸手的时候,谢无垠的心都几乎要吊到嗓子去了,可是当他只是将那膏药塞进她的怀中的时候,谢无垠脑子里懵了。

段如初送给他这么贵重的东西,他竟然转手就送给她了?而且就这么不声不响地?

谢无垠不禁抿了一下红唇,而这一小动作被呼延烈看在眼里,他看着惊了一下,立即转身继续坐好,然后动手翻开那折子继续看。

他…他也怕她醒来的?

谢无垠揉了揉眼睛,然后看向呼延烈。

“呼延烈。”谢无垠轻声喊道。

呼延烈身子分明地僵硬了一下,但下一秒已经恢复平静,然后转身看她,那眼神波澜不惊,“醒了?”

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谢无垠撇了撇嘴,“我饿了。”

“真是服了你。让你写字不好写,直接睡过去不说,睡醒了直接喊饿,你也是庭可以了!”呼延烈冷哼,“来人,传膳。”

谢无垠撅了一下嘴,“饿了自然说饿了,没理由我饿了还笑着说,哈哈,我好饱!”她说着白了他一眼,直接将身上盖着的衣袍掀开,然后坐起来,也不说其他,直接起身,“我出去吃了。”

“没听到本王说已经传膳了吗?就这里!”呼延烈冷道。

谢无垠转身看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还是坐回到了他的身边。

但是怀中多了个东西,还真是不太舒服,尤其是段如初送给他有利于他康复的黑玉续血膏。

她从怀中取出这小瓶子,“黑玉续血膏?我记得没有这东西呢?”来个明知故问,这样不必太尴尬也不必让他深挖她刚刚到底醒了还是没有醒。

呼延烈听着转头看她,还没开口,谢无垠就已经将东西放到他的面前,“是你的吗?”

呼延烈看了她一眼,眸中不带半点感情,“在你怀里,自然是你的。”

谢无垠听着看着他的重瞳,“这不是我的,应该是你的,不知怎么跑我这里来而已,物归原主。”她说着还是放在他的手中,“我听说黑玉续血膏可以消除疤痕的同时,也可以去毒,应该对你的身子很有好处。”

“呵呵,是么?”呼延烈冷淡地笑了一下,推开,“无碍,有你,本王的毒始终会解掉,这东西要不要也无所谓。”

谢无垠听着看着他,沉默不言,他是在信她的医术?

可是,又为何安排些人监视她呢?这是信任吗?

还有,他摆明就是在利用她呀!

谢无垠嘟了嘟嘴,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黑玉续血膏重新放进他的手中,然后将他的手包起那膏药。呼延烈看着她的动作,以及她的触碰,心中忍不住闪过一丝悸动。

这感觉,那么的似曾相识。

“好了,不要再推脱了,这是我的药膏,我把它送给你了,ok?”她说着抬眸看他。

呼延烈嘴角笑了一下,转手将药膏放回到桌上,然后不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