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王朝那些强者,是不是在看血玉盟在失去舞狂云和剑心之后的应对能力。其余势力之人心知肚明,然而谁都没想到失踪已久的公孙白会出现。也为连灵玉的逃窜能力感到惊讶。

庆王爷昨日两名护卫虽也加入了帮助连灵玉的行列,然而却安然无恙而回。而连灵玉身边的那名武皇车夫,则被身中数箭,其中一箭乃是那名射出流星箭矢的箭师所伤!即便伤势恢复,但因箭伤过重,恐怕以后的修为也增长不了几何。

而昨夜血玉盟中,已确定有三名脱胎境强者死亡,十余名受伤。所以血玉盟绝对不可能善了,而来者针对血玉盟,偏护王朝之人的行为显而易见。最重要的是大家都不是傻子,那时候那一带的禁卫军呢?王朝的那些强者呢?

中盟王朝办事不利,甚至有姑息纵容之嫌。这一点在大部分明白人眼中,已经显而易见。若非中盟王朝在宗派势力以及家族势力之间,向来保持中正的作为,只怕都要认为这中盟王朝是否与霸龙门结成了同盟?

可平日里即便是凌云门欺压别的势力,中盟王朝也都是保持中立态度,并不会偏帮了谁。可这一次明显是在作践血玉盟——

所以步惊天给出三天的时间,已经是非常客气,非常尊重中盟王朝!可昨夜那些被抓住者纷纷自尽,这又要怎么查?一切的苗头指向刘雅云,可她却说她昨夜被连灵玉所伤!

庆王爷寻思着回府之后,却发现龙翔还在研究林云的文卷。如同其余人对连灵玉很是好奇,庆王爷也下令查了一番。得到的便是这样大家都有的一堆文卷…

“有什么好看,都是假的。”庆王爷没好奇道。

“龙某知道。”龙翔嘴上这般说,眼神还在看。

庆王爷微蹙眉:“看什么?”

“能将这等文卷做得这样精细看不出漏洞,每一份都是真的。那些亲朋好友要么死绝,要么杳无踪迹。偏偏都有迹可循,证明这身份是真的。现在都比较相信他是来自古老没落世家,身怀有独特的精神力修炼传承。

这上面标注的五千年前,大世家林家出现三名九品黑炎药师。一个世家出现三名九品黑炎药师!这可不寻常,其后林家辉煌了三千年,诡异离奇失踪。但据说林家那些天才药师,在未到达九品之际,也能凝黑炎之火。

那一日他们去求取万融丹,须知舒老那老头子最近在研究什么毒丹,可是需要万融丹,按照舒老的脾气可不会轻易相易。昨儿这林云又去了舒老处,这么一联想下来恐怕跟精神力修炼有关。

只是他若真的凝黑炎,那名叫连灵玉的女子。当初用的据说就是大商炎山内的黑炎焠通天地人三脉,在她此前施展的一些武技之中,也多次出现黑炎辅助。而且此人也是一名药师,只是目前是四级药师。年龄都是二十岁,此前那连灵玉也会带着一只狐!

这是巧合么?这样多的巧合,必然就不是巧合。她要么是连灵玉,要么也是与连灵玉有关之人!”龙翔抬眸说道。

庆王爷听言沉吟,忽而眸光微亮:“此前在怜楚阁,说起龙血丹。林云的意思是给步惊天,说是他也不喜欢霸龙门门主。因为此前他师——后面他转了口说他与血玉盟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自然要帮。

若是单说是贵宾,龙血丹可是九级疗伤圣药,不亚于血玉盟珍藏的血玉丹!可血玉盟能炼制血玉丹者已亡故,其内仅留的一枚此前又被送去给连灵玉——不对——送给连灵玉。唯一的一枚血玉丹送给连灵玉——”庆王爷沉吟下来。

龙翔低语:“步惊天将血玉丹送给连灵玉,林云将龙血丹送给步惊天。这是在还人情?”

“最近血玉盟还出了一大批丹药,都是一到四级的低级丹药。但是效果极好,且丹方神秘。据说炼制这些丹药的药师,都是血玉盟药坛中人,且还是分开炼制。先是有人分开炼制药材,最后这些半成药材再经由血玉盟药坛两位副坛主以及十名药坛大药师融合而成。

可见血玉盟对这些丹药的丹方很是看重,比对待其余丹方都要看重!我们的人也研究过,确实非同寻常。若非是分开炼制,而由一人炼制而成,效果更佳!可即便如此也要比同级别的丹药效果好。可以确定不是现世有的丹方,据说连灵玉此人手上也有一些比较奇妙的丹方。

而且血玉盟炼制成的这些丹药,每次都会送一批次往连家,供给连家其下十万士兵修炼嘉奖之用!现在这名林云又是一名六级药师,此前都说连灵玉他们的身后有一名非同寻常的师父。”庆王爷寻思着一步步说出来。

“或者这一份是真的,林云真的是这个世家之后,他手上有非同寻常的丹方。而且这个林云,可能跟连灵玉、以及她那未婚夫乃是同门——”龙翔缓缓开口,然后也仔细的沉思起来。

庆王爷与龙翔对视一眼,都拿起笔墨还是推演…

而与此同时,各大势力都在进行相同的推演。一份关于“林云”的真正身份,就开始推演而出。

只是才来几日便成为众所关注的连灵玉,此刻则在给步惊天诊脉。她大致摸清楚自己体内的冰气确实有清除毒素的能力,而且她隐隐觉得是此前那道冷漠嗓音所说的“寒灵体”有关。只是那时候声音说她是寒灵体,可她的身体却没有太大不同,只到了此番与十彩聚魂果成熟波荡融合之后,才出现这等异变——

连灵玉越是修炼噬魂残诀,越是觉得这一份功法神秘诡异。似乎她身上所得之物,噬魂残诀都能融合,并且还与她的精神力也能相辅相成。例如以精神蓝炎引动噬魂剑召血红星辰之力,运噬魂残决可将雷霆之力与星辰之力融灌于噬魂剑上,发出她目前最强盛的一击。

当然因为雷霆兽王的妖丹已经耗尽,连灵玉如今已经没有发出这一招的能耐。可如今她的精神力雄浑,她隐约确定星辰之力与蓝炎之力也可以融合。而这一切显然都是因为她修炼了噬魂残诀!那么如果修炼噬魂残诀全卷,又将是何等能耐?

“如何?”在连灵玉寻思之间,步惊风有些急切的询问。倒是中毒者本人——步惊天,只是安静的坐着。

连灵玉将搭在步惊天手腕上的手收起,道:“我试试。”

“怎么试?”步惊风疑惑。

“这种毒我也不认得,调配解药我肯定是没这等能耐。但我想可以用我体内的寒冰之气清洗经脉,将其中的毒素逼出来,可能会比较难受倒是真。”连灵玉解释道。

“这没问题,我哥不怕。”步惊风当即道,伸手就拍着步惊天的肩膀:“哥,你说是吧?”

步惊天颔首:“我没问题。”

连灵玉点头,看了一旁的云焱一眼,后者靠在软榻上似乎心思没在她身上。她眉头微蹙,开口道:“你还有事么?没有的话就可以开始了。”

“没。”步惊天一如寻常的惜字。

“去床榻上吧,你先调息。”连灵玉起身说道。

步惊风目光看向云焱,后者也没反应,继续半闭着眼眸不知道在作何。而步惊天则如常的走上床榻盘腿坐下,旋即闭目调息。

连灵玉自步惊天身后坐定,稍事调息之后便催动蓝炎之上的冰气。冰气经由她的手掌输送入步惊天体内,同时以她的精神力为引导,开始清洗他的经脉。

隔了一阵,连灵玉开口道:“给你哥将十指扎针,放出毒血。”

“好!”步惊风点头照办。

屋内的温度很快降下,一种寒凉的冰气蔓延而出。步惊天那不含人间烟火的容颜,泛上一层层苍白的冻紫色。眉眼之间的眉毛、睫毛染上了冰渣,青丝之间也凝结出一层层冰气。

云焱动了动,抬眸看向步惊天和连灵玉。他的身体似乎缩了缩,连灵玉立即道:“惊风,给云焱盖上被子。”

步惊风立即动手,软绵绵的被子将云焱覆盖。他钻了钻倒是没把头埋进去,而是一直看着床榻上的两人。

又隔了一阵,步惊天十指之间已有浓黑的血滴落。步惊风倒是弄了木盆置放着,那一滴滴的黑血便滴落在步惊天身前的木盆之中。

约莫一个时辰后,连灵玉收了手道:“今日先到这儿,你身体受不住太大的冰寒之气。”

步惊天也没有逞强,调了息褪去一身的冰渣之后道:“嗯。”

连灵玉起身散了一身的冰寒之气,这才走向云焱。她躬身下来抱住他,他攀上去目光却还看着步惊天。

“我先回房。”连灵玉说明一声,便抱着云焱离去。

步惊风目光看着步惊天:“哥——你这两天对灵玉的态度似乎不对。”

“怎么不对?”步惊天也起了身,拿帕子拭干净手上的血迹。

“有些冷淡,又带着一些疏离,可是你们根本就没沟通,怎么配合得这么好?”步惊风疑问道。

“因为我知道她要做什么。”步惊天说着命人将木盆撤了,他自走出房内往书房而去处理事务。

接下来连灵玉倒是消停,早上给步惊天驱毒,午后去舒老处一趟。日落之前,必回血玉盟中。似乎真的被惊吓了一般,而关于她深夜被袭杀之事已在京都城传开。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而刘雅云又一直在宗正寺,甚至京兆尹问话之际坚称连灵玉是邪派之人,理应抓捕斩杀!这等消息很快也随着审讯的开始,而慢慢的传扬出去。

“本宫说过,你们应该找那林云来与本宫对质,当日就是他一直在恐吓本宫!难道本宫会自斩手指么?禁卫军、侍卫军简直都是饭桶!本宫的令牌当日也不在身边,至于是谁拿走的,本宫认为是林云此人!皇廷之中竟然被邪派之人进出自如,法度正道何在!”刘雅云这几日夜不能寐,脾气也十分暴戾。想到连灵玉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她就觉得各种恐慌!

虽然刘愫按照她的要求又安排了一些高手在其殿外守着,然而刘雅云仍旧不放心!甚至夜间常常惊叫而起,她本是修为不低的武者,胆子不该这般弱小。可每当睡梦中出现那眸光泛着淡蓝之色,神情冷漠如修罗的连灵玉,她就忍不住害怕!简直如坐针毡!所以她一定要此人死!

刘雅云说着,忽而泪流满面:“你们一定要逼着本宫说出来!你们可知当日这林云意图对本宫不轨!本宫反抗才会被他剁了手指,还说只要我再反抗就将我的一只只手指剁下来!剁的就是那一日本宫一时意气,向他出手用毒的手指。当日药师署林大人与其女林敏可以作证,本宫便是用这只手使的毒!”

宗正寺刘宗正面色立即沉凝下来:“可是被得逞?”

刘雅云惨笑:“否则我何止断一根手指——这本是不光彩的事情,你们一定要逼本宫说出来。他倒是好本事,造了那等不可能作案的手段。可是谁可以确定那个人就是他?而不是有人易容?还有这林云年少风流,中州城谁不知?”

“刘大人——”京兆尹墨青躬身道:“此案卑职不适宜再参与。”

“你下去。”刘宗正挥手道,墨青躬身退出。

“雅云,你说此事属实?”刘宗正面色肃穆,但凡一朝公主被玷污,这都是王朝脸面上的大事!而今这竟然与血玉盟之人联系在一起,这——

若非血玉盟是大势力,这等案件关系皇室中人,早已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如今竟爆出这等事情!

“是不是,皇叔不是可以请宫里的嬷嬷查么?当日那一张染了血迹的床被,雅云怕被人知,还收着没敢弄出去。可那上面也有我手指上的血,他做事自然干净极了,你们都不相信雅云,父皇也不相信——”刘雅云泪如泉涌,倒是凄凉得紧。

“走,跟皇叔面圣去!”刘宗正立即道,他心知此案已非寻常,若是那林云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宫并犯案,那么…

第十七章 杀人不见血

言信手持圣旨,快马疾飞而入朱雀大街。

“圣上有旨,传林云入宫面圣!”言信带着皇帝刘愫的圣旨传来,彼时连灵玉正在为步惊天驱毒。

待到盟内之人匆匆来传,屋内三人俱是皱眉!明日便是三日之期,而今日却来传连灵玉进宫?

“我与你同去。”步惊天起身擦干净血迹道。

“好。”连灵玉与中盟王朝皇帝毕竟没有正面碰手过,步惊天是老手自然要清楚一些。

“这时候来到底何事?”步惊风心有不安,总觉得此事不寻常。

“进去看看便知。”连灵玉抱起云焱,踱步走出屋去,并未有不安与惶然。

步惊风揉了揉鼻梁:“又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们去,我就留在盟里。”他知道如今血玉盟是多事之秋,步惊天去了宫里,他自然不能跟着去。

“嗯,有公孙先生在,不会有人挑事。”步惊天说了一句,随后跟上连灵玉的步伐。

两人双双进宫,彼时庆王爷也得到了消息。但他并未接到刘愫的传谕,如此他便知道事情不简单了。

在言信的引领之下,连灵玉两人很快进宫。彼时大殿之上,刘雅云哭得眼眶红肿,刘宗正面色肃然,皇帝刘愫埋首在奏折之中。

“启禀圣上,林公子、步盟主到。”言信肃声禀报。

“宣。”刘愫自奏折之间抬眸,看见大殿门栏处,两道风姿卓绝者进入。青则如竹,清雅出尘。白则如云,优雅出挑。都是万万里挑一之人,甚是养眼。

刘愫的目光还落在连灵玉怀间的红狐身上,后者背对着他,一身毛发鲜亮中似有隐隐金光?

两人背光而入,刘愫便道:“赐座。”又看向步惊天说着:“倒是有时日不见步盟主,若非今日林公子进宫,怕是还难见步盟主。”

“圣上说笑,本主只是较忙。”步惊天微颔首表示见礼道。

“林云见过中盟皇帝。”连灵玉亦是稍躬身见礼道。

“林公子是哪里人?”刘愫却问。

“山野之人。”连灵玉回答道。

“哦?先坐下来说。”刘愫眸光微动,他之面容与庆王爷有几分相似。然而一双眼眸显得十分淡漠,好似什么都入不了他的心,令人看不出他的意图。

步惊天与连灵玉方坐定,刘愫却问道:“大商那位连灵玉,与林公子是什么关系?”

“乃林某师妹。”连灵玉淡然回答。

“那么你来中盟王朝,可是寻仇?”刘愫反问。

连灵玉浅笑:“此前那巅峰大战,凌云门死去四名九品武圣,圣兽宫死了大宫主。其后凌云门既说此事揭过,圣兽宫也不足为虑,毕竟不能代表中盟王朝之意。我那师妹还有何仇要报?”只是云焱的仇未报,逼着他走到如此境地固然有她的问题,自然免不了这两大势力的咄咄相逼!

甚至对于中盟王朝,连灵玉也是厌烦的。圣兽宫的出手,中盟王朝毕竟没有阻拦不是么?而庆王爷也说过,凌云门大部分时候的意思,也是中盟王朝的意思。后者不会明着说,但也不会去插手。那么作为第一大宗派的凌云门自然就无人可敌,这就是一种默认的态度。

刘愫默了默道:“此番请你来,便是朕之爱女,言说你毁了她清白。此案朕本不该直接过问,但步盟主此前发了公帖,朕有必要表明重视。对于当日王朝的守备疏忽,朕理应负责。血玉盟当日的损失,朕会令礼部做出相应补偿。”

“多谢圣上体恤,然而林公子为本盟贵宾,出了这等事情若是不将凶徒归案,本主无颜以对。”步惊天道谢之后,转而如此说道。

“恐怕那一日被追杀者非是这位林公子吧?”刘宗正开口道。

“哦?敢问这位是?”连灵玉似疑惑问道。

“我朝宗正寺宗正,朕十四弟刘禅。”刘愫开口说明。

连灵玉这才点头:“原来是刘宗正,敢问您之决断,是您的臆测,还是您的推断?”

“呵——若非有真凭实据,本宗正何以会这般说。王朝办案,讲究真凭实据,臆测与推断之词,只有非是办案之人才会言说。”刘宗正立即跳开连灵玉的言辞陷阱,犀利反击道。

“那林云便有些惘然了,当日林某被一名箭师并数十名脱胎境的强者追杀可是有目共睹之事。当日被追杀之际,林某身边可还有庆王爷可作证。林某虽与庆王爷交好,但他可是皇室中人,怎么都不会偏帮我这一名外人吧?”连灵玉疑惑反问道。

“若非雅云殿内,置有映像灵宝——像灵境,倒是真要被你圆说而过。”刘宗正的话语,令连灵玉抱着云焱的手紧了紧。但她很快就放松并平静如初,因为刘雅云说的是她毁了她的清白,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呵呵——刘宗正如此说来,林某倒是忐忑得紧。可惜林某并未做过之事,又怎么可能出现在所谓的像灵境之内呢?”连灵玉浅笑着说,话语却陡然一沉:“但是!林某若是寻常一人游玩,你们这么说也就罢了,澄清便是。然而林某如今在血玉盟做客,尔等却不仅不捉拿袭杀林某之凶徒!反而污蔑本公子玷污了你王朝的公主,此事不可善了,当昭告天下公断之!”

“不错!林云的为人本主十分清楚,这等污蔑实在心寒。莫不是觉着本主如今被霸龙门欺着,就式微而人可欺么?”步惊天紧随而说。

“呵呵——步盟主言重了,这都是在对质而已,并未定案,何必这般着急。”刘愫却淡笑道。

“昭告天下对质便对质!但本宫有要求,届时你必须成为本宫奴才!”刘雅云却喝声而出,旋即她跪地道:“父皇,既然儿臣都说出来了,此事也瞒不住了。孩儿必然要此人不得好死!父皇——”她面容带泪,神情倨傲而悲愤!

刘雅云这等情形,看着倒是跟真的一样。甚至步惊天,若非知道连灵玉根本就办不了这刘雅云,当真要怀疑她是不是真对人家怎么了。

只是步惊天眉心微紧,因为他想到了一个问题。刘雅云是真不知道连灵玉为女儿身,而后者扮成男子,也确实雌雄难辨。即便是他都觉得连灵玉无论是气度亦或者作为,都跟一名真男子一般无二。可让刘雅云这般指证的背后之人,却绝对是居心不良!一旦连灵玉的身份不得不拆穿,那么——

“胡闹,这等事情很光鲜么?”刘愫斥责,眉宇间有严厉之色。

刘宗正也道:“此事关系皇家颜面,没有昭告天下的道理。”在他认为,应该将林云这样的人控制在王朝手中。因为林云的手段实在很高!而且以其二十岁便是六级药师的天赋来看,将来必有大用!

“然而这也关系血玉盟颜面,本公子碰都没碰,怎么将人办了?若是本公子做了,那也就做了,没什么大不了。可本公子没做过之事,想要扣在本公子身上,却是没那么好说。”连灵玉冷笑道。

她旋即站起身对刘愫微躬身:“此事若非昭告天下,本公子拒绝对质。有胆量污蔑本公子,就要承受身败名裂之罪。非是本公子不识大体,也非是不愿意给圣上您的面子,而是令爱女咄咄相逼。”

“此前七公主殿下于京兆尹处之言辞,早有有心人散出去。如今既然又说这等事情,若是不有个公允,怕是其余势力都觉得本主这血玉盟式微,都想着上来踩一脚才好。”步惊天虽不知连灵玉为何这般将路逼死,但他清楚她不会做没有好处之事。

“且如今公主殿下如此要求,圣上不如成全了公主殿下之意。既然皇室这边有如此肯定的证据,大家拿出来对质又何妨。林公子第一次下山,便遇到这等事情,若是不清不楚,此后声誉受辱怕是也不比公主殿下清誉被毁后果轻微。邪教药师,这可不是随意可扣的名号。”步惊天话语清淡,言辞也并不激烈,然而话语之中的意思却锵锵而定。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本公子倒是要看看,到底那像灵境上,留下了本公子何等作为。”连灵玉眉眼微扬,目光中带着不屑看着刘雅云。这无疑是勾动了后者的心火!

“父皇——若是对质之后,这贼子自然无话可说。即便是血玉盟的贵宾,也当受我朝建制严惩不贷!”刘雅云哭诉道。一双手恨不得捏死连灵玉,竟然如此不屑于她!想想那日此人还说她是水桶腰!

刘雅云心中的火熊熊而起,歹毒的恶念压制都压制不住!她要此人跪地求饶,要他一字一句的说她美!要他俯首低头的伺候她:林云,本宫你不得好死!本宫付出这样的代价,你以为你还能逃得掉么!

“圣上,此事无论结果如何,本主可不追求当日之事。但我血玉盟贵宾之清誉,必须言明清楚!王朝丢不起这个人,本盟也丢不起这个人!此事既然是七公主挑起,自然要有承受之能!”步惊天的话语也重了,仿佛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了底线而不得不怒。他这样的人,向来语气不波,言辞清淡。一旦说重了,却是不可回头!

“此前本主看来是太客气了,今日之事不能善了!若不昭天下对质,本主现在就带林公子离开!此等受辱不平之事,本主都替林公子不平!简直混账——”步惊天陡然站起身来,这还是刘宗正,甚至刘愫第一次看见步惊天在人前发怒!

刘愫微皱眉,只觉得步惊天与连灵玉的反应有些过激。难道他这七女如此不堪,好似染了她十分恼火似的。这令他心中也有了不悦,毕竟连灵玉两人的言辞也冒犯了他作为大王朝九五之尊的威严!

只是刘愫毕竟是皇帝,而且是夹在三大开国肱骨之家中的皇帝,所以他能忍:“此事以宗正寺并延尉署协而办案便是,这本就不是光彩之事。林公子以为?”

“本公子自然不认为光彩,但本公子更认为此事皇室做得不厚道。当日本公子受袭,王朝禁卫军何在?王朝护朝强者何在?本公子若非命大,可还有命在此。这也就罢了,竟还污本公子做这等鸡鸣狗盗之事。本公子就是真要解决什么问题,中州城多少秦楼楚馆,非得爬到皇廷中来找死,这不是吃饱了没事撑着么?”连灵玉言辞激烈,带着一股清流散修者的桀骜不驯。

“我师父说过,被人欺上门,若不打回去,即有辱师门!这事,没得商量!”连灵玉抱着云焱,怒意之中生出浓烈的狂傲恣意。

联想此前连灵玉与云焱的作为,还真的是被欺上门,连消带打的就还回去了!当真是半点亏都不肯吃的主,这到底是怎样的师门?太嚣张了吧——

那刘宗正本也是有硬气之人,此刻被连灵玉这般刺激,也禁不住道:“林公子莫非以为像灵境乃是虚无之物?当真是自信自己手段了得?”

“圣上,此事既然到了这般田地。昭告天下已是必然,雅云之事满也瞒不住,不如敞开了说。”刘宗正跪叩首道。

“如你们所愿,但朕丢不起这个人!你们自己去办——”刘愫面色沉了沉,又道:“朕令皇后主持,此事算是全了血玉盟的面子,丢了我皇家之颜面。步盟主,也算满意了吧?”

“圣上言重,全的是本盟与王朝之间一向的和睦。且事已至此,说不说不过是掩耳盗铃与开耳盗铃之别。”步惊天又怎么不知道刘愫话语间卖大人情之意,只是他也不是省油的灯。

“言信,传朕旨意,命皇后稍事准备。巳正于延尉署公堂主持大案,朝中一品以上大臣见证。发布公示:今日审理林云受袭与公主受辱一案,有意者可往延尉署公堂旁听。”刘愫下了旨意,面色黑沉道:“都散了吧。”

“谢圣上成全。”一众人道谢而退。

四人走出大殿,刘宗正面色沉黑:“林公子初下山,须知话不可说太满。”

“呵呵——本公子认为,人重正气,无愧于天地。欺我者,我必还之,就这么简单。巳正,延尉署见。”连灵玉说罢扬长而去。

步惊天根本就不说话,直接绷着脸离开。二人这般作为,倒是令刘宗正眉头紧皱。心道莫非真的冤枉了这林云?可他转而一想:不可能!那像灵境不会出错。而且这等大事,雅云如何会随便说。

“皇叔——雅云先回殿,一会与母后同往。”刘雅云面有戚戚然道。

“去吧——”刘宗正叹息一声道,只说雅云这等天之骄女,竟也被辱至如此。无论今日结果如何,可都是辱了她的清誉,这以后怕是——

然而雅云今日这等作为,也是傲性使然。想想那林云言辞,简直就是混账至极!换而处之,怕是撕破颜面也要讨回一口气!

唉——刘宗正长叹息一声,理解刘雅云的作为,只得先行回宗正寺聊作准备。

彼时马车之上,步惊天说道:“还需要安排什么?”

“圣兽宫的回礼,该送过去了。然后等着看他们出招。”连灵玉半靠着车厢,云焱此刻钻在她颈间,她半眯着眼面色柔和,哪里还有半点方才的凌厉之色。

“像灵境为八级灵宝,确实有这等功效。你要小心——”步惊天还是提醒一声。

“我知道,我也大概清楚刘雅云准备作何。而且她背后也确实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这倒是令我有些许意外,没想到她跳得这么急切。”连灵玉顺着云焱的毛发,眸光略略一变:“这可真好,看来倒是要省了我不少气力。”

“有时候,真不知道你的自信从哪里来。”步惊天皱眉忽而道,因为到了此刻他也觉得连灵玉有些危险。除非现出女儿身,可那样她方才之言辞便是欺君。

“也许因为我知道,我不可以败。”连灵玉浅笑,又道:“还因为我已经经历过最难的局面,在别人眼里也许是迈步过去的砍,在我看来也不过是浮华人生中的浮萍而已。”

步惊天听言沉默,从一开始遇见她,就觉得在她年轻的面容之下,有一颗非俗世该有的强大之心。她分明是一名少女,却有着柔韧而可谋天下的大智。即便有时会软弱,更多的时候却是自信而无所不能一般。

饶是他,都隐隐佩服她的智慧,佩服她临危不乱的稳重。天下间,绝无第二名女子,可以像她这般——智可谋天,心可怀苍穹,情可至血至深,意志可破天道恒定。

“你最难的时候,是当年在妖兽山脉之时么?”步惊天于安静中开口,他想着也许即便不得,也可以了解。

“其实那时候的我,也许是最好的时候。”连灵玉唏嘘道。因为那是她重生的第一时刻,即便危难,但她发现原来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所以即便那时难,她的心却有希望。

“那么最难的,又是什么时候?”步惊天看向连灵玉,她从一开始与他相遇,就非寻常。那么在云焱出事之前,她必然遭遇过一次非同寻常的艰难。

“都过去了。”连灵玉目光看向春风卷起的车窗帘子之外,中州的街道边上,有人来人往的人流。人流之人中各自的面容上,或喜或悲或急促。芸芸众生,人生百态,看着便觉得温暖。因为这里有人气,而她也找到了这一世温暖的所在。

步惊天的心微沉了沉,他相信那些事云焱是知道的。只是——

只是连灵玉不想说,他也不会追问。再者那些想必也是她不愿意提及的伤痛,步惊天想着便沉默下来。

“你呢?一个人成立血玉盟,只怕也不容易。”连灵玉闲说道。

“还好。”步惊天回答,隔了一阵,就在连灵玉以为他不会再说的时候,他却开口:“因为那时候原本就有血玉盟的雏形,我只不过是发展壮大而已。所以并不是太难,而且家父曾经有恩于剑长老,所以他也一路保护我们兄弟的安危,所以不是太难。”

连灵玉目光看向步惊天,他说得轻易。但她也走过类似的路,从那样的境地一步步走到如今必然不容易。他的性子看着很冷清,其实跟她差不多,只是因为想要达到某一样目的,而不再思虑其他。

只是她有幸遇到了云焱,所以才会不一样。云焱就像是她晦涩人生路上,开出来的一朵朝阳之花。温暖了她的人生,让她明白原来她并非不幸。即便是天道不容她,那也没关系。只要他在,只要他还在,一切都会好起来。

连灵玉低头,手指轻抚着云焱的尖耳。他缩了缩,缩进她怀里。她浅浅的笑起来:“因为走过去了,所以觉得不是太难。其实在走的时候,还是挺难的吧。不过你有惊风一路陪伴,多少总是好一些。”

“嗯。”步惊天点头,如果不是有那么一个弟弟,他确实可能撑不到现在。因为他必须足够强大,才能保护他要保护的人,才能办那些曾经伤害他家人的人。

“武侯爷还没有回信么?”连灵玉询问道。

“该差不多了,你也别太担心。”步惊天目光看着云焱,眉心微拧。显然后者身上有太多他想不明白之事,令他有些挫败。

待到回盟,步惊风急急来问。听言面色就变了变:“这刘雅云到底搞什么鬼,你怎么可能搞得了她?就算是这像灵境若是真的有,那也不可能将你变成男人啊!”

“看看不就明白了么?既然她要让天下人看她的丑态,这也没什么不好。看来很有可能是被我吓得了失心疯,竟然下这么大的本钱,挺好的。”连灵玉想着一会估计办事没那么快,见着还有些时间,当即吩咐弄些吃食来,先给云焱吃饱再说。

“若是她找人易容成你,这个还真的说得过去。到时候怕是你还得表明身份,可你今日就是欺君在上了。怎么说也不是好境地,你怎么想的?”步惊风想不明白。

“没想好。”连灵玉咬一口肉含糊回答,云焱也凑上来咬了一口。

步惊风索性坐下身,真是没法说这两人了。其中一个现在特殊情况也就算了,另外一个居然跟没事人一样。他平时也不是着急的人,为什么看着这两人就忍不住着急呢?这可真是——

再看看他家大哥,也是一副不着急的模样。看来就他一个人干着急,得——他真是穷操心——

很快这样惊天动地的消息便在中州城中传扬开来,一波一波的热议翻涌着。早早便有不少百姓围聚在延尉署公堂之外,竟已经是人山人海!

庆王爷作为有封号的王爷,品级自然在一品官员之上。虽说这等类似皇室丑闻之事,很多宗亲都没来参加。可是他庆王爷本就有风流纨绔的名声在外,也就无所谓这些云云。而且他也确实想来看看,这还是他那位皇兄钦点他去的——

因为人流太多,王朝只得命禁卫军守道。否则这一辆辆马车,根本就进不到延尉署里。这人流实在太可怕了!这消息也传得太快了吧!

即便是朝廷有公示,但是中州这么大,也不可能瞬间就传遍了啊!这其中——咳咳——自然少补不了多方有心人士的宣扬。

虽说这等昭告天下共审的案件,此前不是没有。但如此桃色的案件,恐怕是第一宗,尚且与皇室公主有关联…

庆王爷看着人流,想到此前刘愫递来的密信:此事无论真假,必然要成真。林云此人,必须留在中州为王朝所用!血玉盟的买卖做得太大。

所以按照刘愫的看法,此事多半不可能是真。但是因为血玉盟的买卖做得太大,更因为林云此人的价值非同寻常,所以即便是丢掉一些皇室颜面,即便是毁掉一个皇室公主,代价也是值得。这就是刘愫的意思!

庆王爷知道刘愫这么想是对的,对于王朝来说这样的办法也是极好。那么他想着,也许这一场变故,是他这位皇兄纵容的结果?如果是,那么林云此人,怕是——

庆王爷知道,刘愫此人若不出手则已,一旦确定出手必然无可挽回。而且绝无可能失败,因为他作为中盟王朝的帝皇,他不能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