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动的白光终于落地,落在第二圈星星与六角星星之间的地方。

一踏地,墨泪心有余悸的摸了摸心口,太可怕了!

第一次被丢,感觉像是腾云驾雾,这次,却截然不同,像是正坠向地狱,周围是比黑暗更恐惧的气息,它涌来,像是要扼人的喉咙。

定定神,才望向四周,视线扫过老师,扫过一群男男女女,小鼻子皱了皱,冲着某几人灿然一笑。

那笑,似牡丹绽开,层层花瓣一一张开,美丽致极。

那一笑,令原本平凡的长相瞬间焕发出光彩,就像蒙尘的美玉被洗去了尘埃,露出本色,美得耀眼。

学生们呆了。

玄明宇玄明星如见厉鬼,眼中浮出惊恐。

墨蓓脸色一白,差点晕过去。

一夜之间,三人脸上的浮肿已消,看起来与平日并无异样。

任老眼皮搭了搭,小混蛋没事乱笑,肯定没安好心。

看着一男二女的表情,墨泪颇为有成就感,也决定先放过那三个可怜的人,毕竟,若是被自己吓尿裤子,那就有污球境了。

再望望老师们,又望望中心凸出的圆柱面,小眉毛一拧拧成了细线儿,话说,老头丢进来干啥呢?不会就只为让她看看前面的星星吧?

沉吟一刻,悠悠的往前。

好奇。

她很好奇。

瞅着悠然而行的一抹人影,任老与老师们的眼角微微跳了跳,而随着少年不断往前,眸子中微现诧异。

能再近么,能再近么?

表面虽无太大异样,内心却第一次生起丝丝紧张。

学生们的眼越瞪越大。

夜轩与小魔女几人,身子绷得直直的。

万众瞩目。

此刻,真正的是万众瞩目。

在震惊的、惊骇的、紧张的眼神中,黑衣少年步伐轻盈如旧,有如行云流水般的自然随意,将一丈又一丈的距离踩在脚底,从容往前。

百丈,十丈,九…

当距离一点点缩短,众人的眼瞪得溜圆。

那少年没异样!

毫无异样。

一丈,六尺…

倾刻间,少年站到了圆柱形边缘。

任老与老师们的眼中浮出丝丝光亮。

而少年伸手,弯腰,摸向圆柱面,还轻轻的敲了一下,随之,他竟绕着圆柱面转悠,一边转着,一边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看,并时不时的皱眉。

众人皆默不出声。

真是奇怪的东西。

转悠了一段距离,仍然没猜出奥妙所在,墨泪摇摇头,忽然惊觉情形不对,忙忙抬眸一瞅,发觉一个个皆瞪眼咬唇,吓了一大跳。

这是怎么回事?

莫不是前面这玩意儿有毒?

心头一个冷寒,背心汗毛就竖了起来,转而又惊诧,没有异样,空气正常,那些人是怎么回事?或者,有毒逃过了她的嗅觉?

吸鼻,正常,空气再正常不过了,再左看右看一番,视线落到一人身上:“小夜子-”

“越越,我在。”夜轩顺口应了一声。

咻-

待听到自己的声音,他心脏一颤,狠跳了跳。

“没事,你继续发呆。”见人没事儿,正等着答案的墨泪一颗心就放肚子里去了,又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

是的,她记起来了,曾经花老头有提及风云学院的灵气阵,说是最神奇的东西,它整个阵内灵气均匀,但势压却是由外向内依次递增,最中心相当于巅峰紫阶的势压。

那些人大约是看她走到了近中心处,被吓到了。

势…压,在哪?

想到原因,她又郁闷了,势压呢?在哪在哪,为毛她没感觉到?

没势压。

一点都没有。

若要说有什么不同,只有当离中心六角星越近,全身脉气运行的更活跃,更欢快,更通畅。

卧槽,这是姐特殊,还是灵气阵欺负人?

想想,她更加郁闷了,原还指望着将自己丢进阵中磨历一番了,现在呢,计划还没发芽便被现实扼死在摇篮里了。

悲了个催的!

翻个白眼,斜眼,瞟瞟杵着的人,大大咧咧的一蹦,一个飞跳蹦往圆柱表面。

咝咝-

学生们呼息一闭,全部闭住,一个个将身子绷成了树杆,笔直挺拨。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黑色落在了六角星中心的圆台中心。

妈哟,你个坑爹的!

仍然没感触到任何势压,墨泪狠狠的诅咒了一声。

没有势压,但,脉气流动的速度却瞬间再次加快,脉气似水流,峰涌运行,更有丝丝缕缕渗入毛孔中,归向经脉。

唉-

闷闷的幽叹着,往后一仰,倒向台面。

“啊-”学生们情不自禁的张开了口。

老师们身形动了动,险些想飞去抢人。

但最终却没人动,因为,那少年是轻飘飘的往后倒,看不出有不妥或痛苦之处。

任老眼皮抽了抽。

呼-

黑色飘飘,平平触地,少年仰天长嘘:“好舒服,真是个睡觉的好地方!”

说着话,两腿一动,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翘起二郎腿儿,又将怀里抱着的一团往一边一放,以手臂枕着头。

雪白一团一滚,舒开四肢,大眼圈撇几撇,就地打了一个滚,滚出几尺远,又一滚滚回,呲呲牙,小手小脚并用,一爬爬到黑衣少年怀中趴着。

老师们瞪眼,学生们傻眼了。

“唉,可惜少个枕头。”躺着的人,嗌出一句抱怨。

“我给你当枕头。”脆脆的声音中,一点水蓝色掠起。

呼,黑色一晃,坐正。

学生们机械的抬眸。

那一抹水蓝,似虹闪现,晃着一片美丽的光芒,它划过长长的一段距离,飞至圆台边缘,而亦在它一刻,它的速度瞬间变慢。

水蓝衣裙的小姑娘的身影浮现,她缓缓落在圆台上,走向中心,步伐很慢。

真的是因人而异?

看着步伐沉缓的小姑娘,墨泪皱皱眉心,一骨碌坐起,再一跺台面,一跳跳至小丫头面前,心疼的拉住她的小手,牵着往回走:“今天我还没吃早饭,我们找吃的去。”

哼哼…

小魔女恨恨的瞪眼,太可恶了,那家伙怎么就可以在上面走,她为什么不可以?

那圆台上面可并非人人能去,在场的只有不足十人可以在上面呆上一刻,有些则连第二层灵力力缘都不敢触及。

而她,只能在圆台边上坐二刻左右,却不敢行走。

输给了月小小,小魔女非常不甘心,用力狠狠的踩地面,权当是踩某人的笑脸。

“嗯。”月小小努力的顶着头顶的压力,跟着慢慢回走。

一蓝一黑的两人,一个步伐轻如风,一个沉缓,形成极端的对比。

一干人看直了眼

两人缓缓步下圆台。

“呼-”月小小打了个跄踉,重重的喘了口气,一张苍白的小脸开始慢慢回复血色。

“笨丫头,不舒服还去干什么!”看着揉太阳穴的小丫头,墨泪气不打一处,有那一下子还真想将笨丫头踹上两脚。

月小小讪讪的摸摸鼻子,羞羞的快跑。

好吧,她是错了。

看着害羞的小姑娘跑掉,墨泪无力的翻白眼,正准备离开,又一回身,一甩袖子,将时藏着的小东西给丢往台面:“小宝贝,乖乖的在此修炼,不破阶不许离开,敢私自逃跑,以后不许看美人,也不许吃糖豆。”

小兔兔一个打滚滚落在圆台面上,立起身子,闷闷的扑搭几下耳朵,可怜兮兮的瞅着自家魂主,以眼神控诉不公平的待遇,不许吃糖豆,不许看美人,这是扼杀她的爱好!

可惜,她的眼神太没杀伤力,甩下她的人,已悠闲转身。

而灵气圈中的那些并没有看到昨天小兔兔揍人一事的女孩子们,一见雪白雪白的小家伙,一个个眼睛闪们发亮。

小兔兔可没管其他人,默默的往内跳几跳,蹲伏于地,乖乖的静修。

学生们又被震得一愣一愣。

而就在此时,一点白光一闪,一下子将一抹黑提起。

“怪长老,你个坏人,你又跟我抢人!”因发觉后面没人跟来,行出几步正霍然回首的月小小,刚好看到,不依的大叫。

咚-男女学生们吓得差点没坐稳而摔倒。

“小丫头胡说,本老可没跟你抢人,本老捉的是一只小浑蛋。”一把揪住人的后衣领,将其提起于空,任老气定悠闲往外跑。

他一晃,人已离去,只留下声音。

远远的传来怒骂声:“任自由你个死老头,啊啊,你竟然拧我,你个老王八蛋…”

众人一个冷瑟,脸色白了白。

数十老师的脸肌肉一抖,差点破功,大家忍着笑,一溜儿的撤场。

转眼间,灵力圈内只余下些学生。

月小小狠狠的跺跺脚,气呼呼的往外跑;小魔女、夜轩也开溜。

“夜公子,那少年究竟是谁啊?”有部分人还没反应过来,急急地问。

唰-已掠出几丈的二女一男蓦然回首,三人笑如春花,异口同声的吐出一句:“他就是小药师-越-卿!”

轰-

脑子里一晃响,无数人好似被一道晴天劈雷劈中,一片头昏眼花。

“啊-”

“不-”

良久后,爆发出阵阵嚎叫声。

第八章 山中初醒

时间从不为谁停留,天黑天明,轮回不变,当新一天来临,宁城被淹没在一片传闻中。

传闻墨家着火,焚掉一半家宅;

传闻墨家墨泪小姐悲伤过度,性命几近难保,被连夜送离主家静养;

传闻墨老家主因此暗然闭关于族塔,再不过问家事;

传闻墨家大火焚尽灵堂,新丧的墨家六少夫妻尸骨无存;

传闻墨泪小姐在半途失踪;

传闻莲皇太孙驾临墨家,寻找曾经是莲国暗卫的墨六少夫妻;

传闻…

当莲皇太孙驾临墨家的消息传出,宁城震动,于是乎,满城爆动,蜂涌着寻找墨家失踪的人,以期望能博得莲皇太孙青眼。

至于那一夜的真相谁也没有去查,人们只是将目光集聚于那个失踪的人身上,而在满城寻人之中,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转眸又到九月底。

九月,处于南方的宁城还温暖如春,北陆已是草木枯黄,而处于最北的诛神迷域内更是满山冷萧。

诛神迷域,九州第一山脉,纵横数亿平方公里,几乎占据了北陆三分之一的面积,同时也占了东陆的一个角。

它,亦是第一凶地,集沼泽,盆地,高寒山区,热带林,冰川、沙漠等地形于一处,地形复杂到足令神也迷途,其中所隐藏的种种危险更可杀人于无形。

眼前是迷域中不知名山峰中的一角,其地是从峭壁上凸出的一块地,一面是绝崖,另三面则是山壁,壁耸入云,上不见天。

凸起的一方占地约三百亩左右,巨木交错,而如今那片巨木林已被砍伐去部分,处处露出些树桩,还有一些小亭子,树下遍植绿色植物。

植物中间的林中竖着一幢房子,共分两层,四合院式,壁与屋顶全部用一截截整木拼合成,楼栏俱全,雕花飞檐,窗饰鸟兽,无不显示着它的精工细琢。

朝阳才刚升起,空气新鲜。

小木屋安静的矗立在清冷的晨阳中,而分别置身于屋中一楼和二楼其中一间房间内的二人,却是各自保持着自己独有的姿势,浑然不理身外物。

在一楼的是位老者,他身处的房间铺着巨石,偌大的房间内满是像柜子式样的高大架子,左边的一半柜子一一陈列着大大小小的盒子,右边的一半里则摆着大大小小的瓶子。

中间是一长列的石桌,桌子是两两相拼凑合拼在一块,有些像开例会时的样式,桌面堆满了药材,都用盘子或小竹框子盛放,有几样极像青菜,其中还有几只盘子装着白萝卜。

紧临桌子不远的地方,另有六个大小不一的鼎,样子有点像太上老君八卦炉,其中一只炉肚内还闪烁着火苗,顶端冒出热腾腾的气。

老人一头华发,身着麻布衣袍,微闭着双眸,静静地立在炉边,像是已入入定状态,神态安详。

室内弥漫着浓郁的药香,香气溢出,飘袅着弥满了木屋中的每个角落。

另一人则是个小少年,他躺在二楼一间房内的大床上,房间不大,约二十个平方,常用之物一一俱备,桌椅妆台衣柜皆是精工木制品。

木壁与物都没有漆油漆,保留着树木原本的色调,满室古朴的颜色,典雅,高贵,自然。

屋内开着窗,清新的空气还萦绕着淡淡香味。

小少年着一身白色长袍,里面浅色中衣,四平八躺的仰卧在没有铺襦子的床上,睡得十分的香甜,唇角微微上翘,隐约含着一丝笑。

蓦地,小人儿辗转了一个身,也在那刻,睁开了眼儿,许是才睡醒,满眼惺忪,过了几息功夫,他好似受到了惊吓,一骨碌爬坐起,极速的打量四周,那星子般美丽的眸子里浮出惊愕。

而在他坐起时,一楼房间内的麻袍老者,耳朵“唰”的颤了颤,紧闭的双目“嚯”然睁开,射出两道比闪电还强烈的精光。

竖耳,聆听一会,老人又平静的合上目,再次进入浑然忘我般的境界。

二楼中,四下打量一番的人,“呼”的吐出口气,伸手掐向自己大腿。

痛!

“嗯嘤-”痛意袭来,自己掐了自己一把的墨泪,疼得呲牙咧嘴,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万分销魂的咛嘤声。

揉揉被掐疼的地方,心中那叫个无语,不就想证明是不是在做梦么,用得着下这么重的手?手贱。

哀怨之际,又瞟向屋内的家具,这地方,真太NN的太高雅了,一句话:高端大气上档次!

满室皆是木制品啊,瞧那花纹,没个千年也至少是几百年以上的,瞧那做工,足以堪称独具匠心,如此作品,若能带回现代该多好啊,卖一件少说也有个十万,卖个三四件就可以置房产了啊,啊啊…